第三百二十五章 直面死亡

前行沒過多久，鬼鬼忽然開口。

“現在？”林溯微微皺眉，看著鬼鬼。

黑暗圣殿，是天驕戰場暗系相關的機緣之中對鬼鬼幫助最大的一個。

其中的黑暗真源，對于暗系規則而言簡直是萬金油一般的存在。

不論你感悟的是哪一種暗系的分支規則，在那里都能得到提升。

按照林溯之前的計劃，黑暗圣殿是鬼鬼服下死亡之果，嘗試感悟死亡規則，最適合的場所。

但問題在于，此刻還沒有到氣運祝福池激活的時間。

氣運祝福池，會在這七日之中的最后一日開啟。

若是此刻進行嘗試，意味著鬼鬼將無法得到氣運之力的反哺，危險系數毫無疑問會提升。

“桀！”（對！）

鬼鬼認真點頭。

對于死亡規則的感悟，它有自己的想法。

一方面，它雖然還沒吸收死亡之果，但死亡之果一直在它的戲法空間之中，逸散的規則力量，它還是感受過一些的。

這種感受讓它隱約之間明白，想要感悟死亡規則，直面死亡的決心和膽魄必不可少。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

如果有氣運之光的庇護，讓它心中有了底氣，覺得自己不會死而去吸收死亡之果，那還算是有直面死亡的決心和膽魄嗎？

那樣，它或許確實會更安全，但未必能夠真正感悟死亡規則。

另一方面，氣運之力只有那么多。

持續一周的天驕戰場之旅，意味著林溯只能得到一次氣運之光。

如果自己用掉了一部分甚至是全部，那么幽幽就沒有了。

掌握格斗系之后，幽幽的蛻變是從未有過的，蛻變的結果比它感悟死亡規則更加難以預測。

所以鬼鬼寧愿自己風險大一些，也想讓幽幽蛻變更順利。

等到鬼鬼將自己的想法說出，林溯一陣沉默。

鬼鬼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他沒想到的。

“你決定了？”他的表情有些復雜。

既擔憂，又欣慰。

“桀！”（我決定了！）

鬼鬼重重點頭。

早在進入之前，它就想好了，只是此刻才說出來罷了。

“唔！(﹏)”（二哥！）

幽幽兩眼淚汪汪，感動地抱住鬼鬼。

“咪！(ω)”（小弟好樣的！）

球球湊上去，用爪掌拍了拍鬼鬼的肩膀。

毫不猶豫地，它迅速以額間的豎瞳看向鬼鬼，炫麗的光芒閃動之間，一幅幅畫面浮現。

待到畫面定格，球球迅速睜開眼，一臉篤定地鼓勵道。

“咪，咪！”（我預言過了，你一定會成功的！）

鬼鬼重重點頭，同樣對自己有著信心。

它可是為這一天做了諸多努力的！

區區死亡之果，怎么可能難得倒它呢？

“那就出發吧。”林溯深吸一口氣，迅速開口。

鬼鬼抬爪一揮，下一刻一人三寵身形消失。

很快，熟悉的殿堂出現在林溯和三小只的面前。

一路走到殿堂的大門口，林溯眉心的印記微微亮了一瞬，他和三小只便再也沒有遇到任何阻隔。

當下，他們不再遲疑，熟門熟路地穿過圣殿內的黑暗，來到那一座黑暗圣壇前。

圣壇之上，原本的黑暗真源已經被當初的鬼鬼和幽幽吸收了很多，還打包帶走了不少。

兩個月不見，這黑暗真源又再度溢滿圣壇最中央的那一處凹陷。

顯然恢復得不錯，還能再薅一波。

“桀！”（我要開始了！）

鬼鬼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幽芒一閃，那一枚漆黑死寂的果實便出現在它的面前。

“小心，不要放松警惕！”林溯深吸一口氣，最后叮囑道。

“唔！唔！”（二哥加油！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咪！”（小弟我還等著你第三次隊內賽呢！）

球球和幽幽控制著不表露出擔憂，此刻紛紛用各自的方式鼓勵著鬼鬼。

鬼鬼重重點頭，隱藏在黑袍之下的暗紫色光焰驟然爆發，朝著死亡之果吞噬而去、

頃刻間，那死亡之果便徹底消失，被吞入了鬼鬼的體內。

它的身軀之中，一瞬間便多了幾分死意，就連光焰都在此刻變得無比暗淡。

下一刻，鬼鬼投入黑暗真源之中，身形消失不見。

感受著聯系的中斷，林溯忍不住緊握雙拳，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鬼鬼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一旁的球球一雙眼睛死死瞪著那一方漆黑的液體，仿佛能夠透過它看到內部鬼鬼的狀態一般，臉上滿是擔憂。

而幽幽更是眼眶泛紅，死死咬著衣袖，緊張得不行。

“放心吧。”一道熟悉的聲音，緩緩出現在空蕩蕩的殿堂內，帶著幾分怪異，“死亡之果吃了不會死。”

林溯：“？？？”

球球：“？？？”

幽幽：“？？？”

“榕尊？”林溯眨了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若是這玩意兒真有危險，我肯定會阻止啊。”榕尊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死亡規則再強，還能比空間規則更強？感悟死亡規則就死了，那多不劃算。”

林溯沉默了。

好像是哦。

從樹尊拿出死亡之果給鬼鬼到現在，榕尊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

榕尊可是將鬼鬼視為衣缽傳人的，真要有危險，它能坐得住？

他忽然回憶起當初自己詢問樹尊死亡之果是否有危險時，樹尊那個略有深意的眼神，以及鬼鬼對死亡規則的體悟。

難道…

“你猜的不錯。”榕尊笑了，“感悟死亡規則，不一定要真正經歷死亡，但一定要有直面死亡的決心和魄力，所以這件事，不能提前告訴鬼鬼。”

“一旦告訴它，這死亡之果十有八九浪費了。”

“鬼鬼選擇不消耗氣運之力，也是正確的。”

“如果它真的這樣做了，只怕感悟死亡規則的難度同樣要提升，而且因為沒有真正的生命危險，氣運之力不一定會生效。”

“當然，此事不能明說，所以我和樹尊都在等著鬼鬼自己抉擇。”

林溯的表情逐漸變得哭笑不得起來。

原來沒危險啊！

那就好。

他緊繃的心一下放松下來，身體也一瞬間癱坐在地。

沒事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等待鬼鬼順利回歸吧。

一旁的球球和幽幽，此刻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嗯…就是不知道小弟走出來知道了真相，會有多大的心理陰影。

球球忍不住思索著。

一旁的幽幽則在思索另一個問題。

好像每一次來黑暗圣殿，二哥都要被忽悠一次？

上一次是被靈尊忽悠，這一次是被樹尊忽悠…

二哥真慘。

幽幽的大眼睛里帶著幾分憐憫。

等二哥上來，一定要給它一個愛的抱抱！

黑暗真源。

這漆幽的特殊液體，有著隔絕一切的奇妙力量，內部如同另一處空間一般，就連林溯足以無視距離的心靈感應，都能夠被其阻隔。

在其最中央處，一道身影若隱若現，赫然是吞噬了死亡之果的鬼鬼。

此刻的它，狀態極差。

雖然早有準備，努力將自己提升到了短時間能提升到的巔峰狀態，雖然它已經有了直面死亡的決心和勇敢。

但在死亡降臨的那一刻，鬼鬼還是不自覺地感到恐懼。

它感覺隨著周身光焰的逐步暗淡，自己的力量仿佛在不受控制地朝著四周流逝。

四周滿是充斥著濃郁黑暗力量的黑暗真源，上一次進入這里，這些力量不需要自己控制，就會瘋狂地涌入自己體內。

但這一刻，鬼鬼竭盡全力，也只能汲取到極微弱的一絲。

而這微弱的一絲，根本不足以彌補自身消散的力量。

它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力量消散殆盡。

一種空前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這就是死亡么？

它依舊清醒的意識中，此刻回蕩著這個念頭。

下一刻，它意識到，這不是死亡。

這只是死亡的前奏。

它殘存的軀殼，在此刻緩緩消散。

而它的身軀，徹底失去了任何活動的能力。

之前力量潰散時，它還能夠嘗試徒勞地掙扎。

但現在，它連掙扎都做不到。

它如同被鎖閉在身軀這具監獄之中的靈魂，清晰的意識讓它尖叫、嘶吼、憤怒、絕望，而這對身軀的潰散無法造成一絲一毫的阻礙。

最終，鬼鬼的身軀，在黑暗真源之中徹底消散，任何一絲都不復存在。

這就是死亡么？

不，這依舊不是死亡…

鬼鬼的意識是如此清晰，哪怕失去了全部的軀體，它依舊能夠以奇妙的視角看到自身的一切。

現在的它，只有意識存在！

下一刻，鬼鬼的意識猛然顫動起來。

它感覺到自身對外界感知變得越來越遲鈍。

一種又一種感知，于此刻被剝奪，緩緩消散。

本能中，此刻的它應該反抗，然而這一次，它連生出反抗的念頭，都是如此的困難。

反抗？

當它最終極為勉強地產生這樣一個念頭時，這已經成為了它意識的盡頭。

鬼鬼的一切連同意識一起，墜入一片永恒的黑暗之中，仿佛時間都在此刻變得無法感知。

它不知道思緒延伸的此刻，現實中過去了多久。

或許是一瞬間，又或許是一萬年。

但到了這一刻，它竟不再有任何恐懼、慌亂等負面情緒，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感覺。

如同回家一般。

這樣的溫暖，讓鬼鬼油然而生一種想要一直呆在這里的沖動。

那種沖動是如此的強烈，勝過鬼鬼的任何念頭。

留下吧…

留在這里吧…

這里很好…

仿佛有無數道聲音，此刻在它的意識中回蕩。

當它險些要沉淪其中時，另一道聲音忽然出現，帶著威嚴。

“你不屬于這里！”

好熟悉的聲音…

鬼鬼的意識，緩緩復蘇。

我不屬于這里…

我不屬于這里！

它的意識猛地一震，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

那永無止境的黑暗世界如同一方玻璃容器被打碎，出現無數裂痕。

在黑暗真源的最底部，鬼鬼的意識率先回歸，緊接著是軀體。

無窮無盡的黑暗力量裹挾著死亡規則，交織中匯聚成它的身軀。

其中不只有鬼鬼消散在這一片黑暗真源之中的力量，更有大量黑暗真源之中的力量，此刻狂涌而來！

鬼鬼的常態能量值，在此刻暴漲！

一千四百萬！

一千五百萬！

一千六百萬！

一千七百萬！

直到達到如此恐怖的程度，這聲勢才緩緩停滯下來。

依舊是那紫黑色的光焰，依舊是那漆黑的長袍。

依舊是七道彩色的紋路，依舊是那雙鬼影巨爪。

依舊是那銀白色的面具，依舊是那瑰麗的符文。

鬼鬼的形體沒有半分變化，但它的力量，卻在此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死亡…

什么是死亡…

鬼鬼回想起那有著家一般的溫暖的永恒黑暗。

那才是死亡。

死亡是力量消散、軀體消亡、意識湮滅之后，一切的歸宿！

僅僅一瞬間，全新的暗系規則感悟，在它的體內如驚濤駭浪一般席卷！

第一階段…第二階段…第三階段…第四階段…第五階段…第六階段…

還沒有結束！

那死寂的奇異力量在它的體內醞釀，在它的體內咆哮！

最終，掙脫全新的桎梏！

死亡規則感悟…第七階段！

向死而生的經歷、直面的勇氣和決心、黑暗真源之中的本源力量。

三者合一，此刻化為沖天而起的聲勢！

從這一刻開始，鬼鬼曾經的暗系感悟，盡數化為罪孽規則，轉移到七罪之梟中。

取而代之的，是死亡規則！

一雙從虛空中探出的猙獰巨爪之上，一個如同漩渦一般的恐怖球體此刻瘋狂旋轉著。

那是虛無之噬，是鬼鬼最初掌握的最強殺招。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技能早已被鬼鬼束之高閣，已經許久不曾動用。

因為它變強了，它有了更強的技能，虛無之噬卻依舊是那個Ⅳ階的暗系教學技能。

但現在，不一樣了！

那不斷旋轉的恐怖能量球，仿佛要將一切沉淪，將一切帶入死亡之中一般，其中蘊藏著觸目驚心的力量！

而在死亡規則附加之下，變強的又何止虛無之噬！

惡毒嘲笑、巫蠱娃娃、幽夜蝕、影鬼爪！

這些鬼鬼許久未曾動用的暗系輸出技能，全部在死亡規則的加持之下，有了翻天覆地的力量！

一切黑暗，盡歸于死亡！

鬼鬼面具上的符文，前所未有的耀眼。

我成功了！

緊接著，它猛地想起來，此刻外界的林溯、球球和幽幽，想必已經擔心無比了。

它要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才行！

它的身形一閃，迅速消失在這一片黑暗真源之中，出現在外界。

“轟！”

伴隨著聲勢沖天而起，鬼鬼帶著興奮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堂內部回蕩。

“桀！”（我成功了！）

“鬼鬼很棒！”林溯臉上帶著笑意，感受著鬼鬼此刻明顯比進入黑暗真源時更強的力量，不斷點頭。

這一次死亡規則的感悟，雖然不是進化，但對鬼鬼的提升卻絲毫不小。

鬼鬼更強了，他很欣慰。

“咪？！(ω)”（這么強？！）

感受著鬼鬼再度壓制自己的常態能量值，球球忍不住陷入沉思。

小弟自己就已經這么強了，再加上七罪之梟，那還得了？

不行，它得盡快感悟永恒之石，將蛻變提上日程才行！

“唔！（)”（二哥你太難了！）

幽幽湊上前去，給剛出現的鬼鬼一個愛的抱抱。

雖然鬼鬼的常態能量值已經達到了一千七百萬的程度，但幽幽完全沒有感覺到威脅。

它兩個月來都在吸收各種屬性的資源，在常態能量值方面早已達到接近兩千萬的恐怖程度。

可憐的二哥，為了提升這點實力，又被忽悠了呢。

感受著鬼鬼此刻的常態能量值，幽幽的心中滿是同情。

真慘，真的。

“桀？”（什么情況？）

鬼鬼忍不住茫然起來。

這不對啊？

大家的反應，和它想的不太一樣啊？

它可是大難不死，冒著如此大的危險完成了突破！

為何沒有一個因此激動的？！

見鬼鬼滿腦子疑惑的模樣，林溯輕咳一聲，“那個…鬼鬼啊。”

“有個事要告訴你，雖然說是好消息，但似乎有點遲了…”

看著越發茫然的鬼鬼，林溯臉色越發古怪起來，“死亡之果，其實吃下沒有生命危險。”

鬼鬼：“？？？”

沒有生命危險？

這不是鬧呢嘛？

力量的消散、身軀的消亡、意識的湮滅。

它完完整整地經歷了這一切，絕對不是簡單的幻覺！

最后那仿佛要永世沉淪的沖動，也絕對不是作偽！

若不是有那浩大莊嚴的聲音將自己喚醒，此刻它能肯定，自己必將…

咦…等等！

鬼鬼猛地想到了一個疑點。

那個聲音，它為何那么熟悉？

一個個聲音在它的腦海中瘋狂回閃比對。

猛然間，鬼鬼一個哆嗦。

那是樹尊的聲音！

一時之間，鬼鬼整只鬼都不好了！

這死亡之果，難道真的不會死？

它確實讓自己經歷了死亡，但又會在即將沉淪其中的一瞬間，將自己喚醒？！

糟了！這是一個圈套！

看著鬼鬼那懷疑鬼生的模樣，林溯微微嘆了口氣，只能揉揉它的腦袋略作安慰。

這么一會兒的工夫，幽幽已經歡呼著飛向了黑暗真源，之前它怕干擾鬼鬼，所以沒有上前，此刻快樂的無限續杯，終于可以繼續了！

等到幽幽暢飲了一陣子，林溯笑了笑。

“把剩下的收好帶走，留著給影影抹在蛋殼上。”

“我們接著去下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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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巡使 第三百二十五章 直面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