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探秘積水公園

棋職者們的效率很高。姜病樹的種種要求很快得到滿足。

棋組織是有裝備部門的。

不過這些科技明面上都屬于紅魔方旗下的一個小部門，都在一家五金店里。

有荀饗負責打理這家店。表面上是一家平平無奇的五金店。實際上，為棋組織的棋職者們提供各種裝備。

荀饗也有自己的團隊，不過此處不表。

在姜病樹得到了任務情報之后，荀饗很快就得到消息，為姜病樹提供了潛水裝備。

不過料想一個片湖泊，也不會有多深。

姜病樹也只是出于萬全準備。

肺區的邊緣，有不少廢棄的場所。

積水公園已經廢棄了近三十年，不過四大集團博弈之下，誰也沒有占到便宜。

于是這片公園就一直廢棄著。

積水公園占地面積很大，有單獨的提供散步的林區，以及一片巨大的湖泊。

這也是積水二字的由來。

當然，在病城，肺區，胃區，肝區，腎區，腦區，心區，不少街道，區域，都會用一些病的方式命名。

比如癆街，積水公園。

其實這些區域原本都有一些不那么膈應人的名字。

只是異盟的“努力”下，很多區域以病為名。

當然，到了如今，大家已經不覺得這些名字膈應人了。

也正好是因為百川棋牌室離這里其實不算太遠，馬涼才可以感受到這些。

姜病樹此時已經來到了這里。

看到了銹跡斑斑的大門，大門前做了一只塑膠兔子，類似歡迎光臨的門迎。

兔子的頭早已經千瘡百孔，耳朵也斷掉一只。

原本很可愛的兩顆大門牙，因為殘缺破損，加上被鳥糞塵埃覆蓋住了的眼睛……顯得極為猙獰。

大門上面，是早已脫漆的四個字——積水公園。

姜病樹背著裝備，病衍波動感知探出，并沒有感知到公園里有人。

他打起精神，朝著門內走出。

走幾步，姜病樹就會退兩步。

姜小聲的提示是隨機性質的，他不能完全依賴提示。

根據過往經驗，病域大多是封閉性，慢性病域很少見。

所以姜病樹必須隨時確定，自己有沒有進入病域內部。

進三退二的行進過程，讓他走得很慢。

林區是入口，中途有很多供人休息的長椅。

不過如今長椅也好，地面也罷，都被碎葉鋪滿。

碎葉底下是不少蟲蟻的尸體，糞便。

踩在這樣的地上，樹葉由于失去了活性，噼啪作響。

這種聲音，在靜謐的林子里，顯得格外滲人。

設想一個場景，你在一間老舊的房子里，找了個破舊的沙發坐著。

本該柔軟墊子里，忽然傳來噼噼啪啪的清脆聲響。

翻開墊子一看，是數以千萬計的蟑螂被擠壓，身體爆開蟲漿噴射的聲音。

看到那一幕的瞬間，恐怕沒有幾個人可以好受。

姜病樹此時踩著這些樹葉，就有這種感覺。

總感覺這里蟲子很多，一腳下去，就是無數蟲蟻在碎裂。

有時候姜病樹甚至在想……還好非人類生物并沒有病魔一說。

他很快集中注意力，不再去思考這些有的沒的，朝著湖泊的方向前去，他的第一目標，是探查案發現場。

這個世界不可能有那么多長得一樣的人。

根據馬涼的情報，很可能這些人……是被某種力量，強行弄得一樣。

放在一個多月前，姜病樹絕對不想跟這些東西打交道。

但現在，他倒還挺期待的。

冷風吹來。

明明是夏天，風卻帶著寒氣，姜病樹警惕起來。

“我已經能夠感受到水的氣息。”

在死寂的林區走了很久，姜病樹看到了前方的一片大湖。

碎葉肉眼可見的變少。

與姜病樹所想的陰森詭異不同，這里的景象……

竟然很美。

“有人打掃過碎葉？”

比起前面的區域，姜病樹發現這里……異常的干凈。

許多年前，積水公圓的這里，曾經也算是個網紅景點。

走出林區，就能看到巨大的湖澤，仿佛從天際掉落的一塊鏡片。

天湖一色，這樣的景象，吸引了不少人前來這里。

但后來，這里開始漸漸沒落。

許多年后的如今，積水公園的天湖絕景，只在極少數帖子里可以看到。

但也不會有太多人，為了見到這番景色，去忍受那陰森滲人的林區。

姜病樹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不得不感嘆，這一幕很美。

臨湖的一大片空地，長椅上的碎葉與塵埃明顯比別處少了很多。

說明這里是有人來清理過的。

至少不久前，有人來過這里，或許是為了欣賞美景，專門將這里清掃過。

姜病樹一步步靠近湖澤，越發感覺到這里的美麗。

但同時，也越發感覺到陰寒。

終于，他來到了湖邊，可以在最近的視角里，觀看這片大湖。

這的確很美，假如——

忽略掉那些詭異的女尸體。

當姜病樹低頭看向湖面的時候，整個人嚇得腿一哆嗦，險些掉進湖里。

“媽的……盡管早就有心理準備，我還是被嚇到了。”

眼前的一幕，馬涼雖然描述過一次，可是還是把姜病樹嚇得夠嗆。

大雨前降臨前，池子里的魚會浮上來。

此時天氣晴朗，并無云雨將至，但姜病樹看到的，卻是數十具長得一模一樣的女性……一張張女人臉浸泡在湖水里。

人頭花。

姜病樹忽然就想到了這一幕，這些女尸按理說在水里這么多天，早該炮爛了的。

但她們并沒有，每個都是瞪大眼睛，臉色白的詭異，以驚恐的眼神看著湖面上的人。

當姜病樹試圖換個位置時，他驚駭的發現……

這些女人的臉，也在水波之下慢慢轉向。

水紋扭曲了一些東西，姜病樹一時間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動了。

“要命……再多看兩眼，晚上一定做噩夢了。”

姜病樹開始朝著別處去看。

“按照馬哥說的，他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并且靠近湖面，看到了幻覺。”

“但是我并沒有聽到這些聲音，我也完全沒有看到幻覺。”

“一切都與湖有關才對，我要不要潛入湖里呢？”

姜病樹沒有去看湖面，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掃視著周圍。

“等等……這樣太蠢了。”

“馬哥畢竟是通過死眠癥來觀測，他本人沒有親至。”

“可我是已經抵達現場了。死者全部長一個樣子，我應該先弄清楚，這個臉真正的主人是誰。”

恐懼的感覺開始消退，姜病樹慢慢思考起來。

“這么多女人……顯然，馬哥觀測到的不會是最后一個。”

“我現在深入湖中，也許會遇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最好是先弄清楚，這臉的主人對應的是誰。另外……我已經測試過，林區沒有病域。如果存在病域，那么病域一定是湖里！”

“而林區是湖的唯一入口，所以接下來得派人守在林區，因為很有可能，會有其他女人靠近這里。”

一番思考后，姜病樹大概有了決斷。

他對病域多少有了些了解。

前往周醫生住所的時候，無垢之徑中行走，他經常會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

從主帥和車姐那里，姜病樹了解到，這是病域在吸引人進去。

不同的病域，會有不同的方式去指引一個人進入。

病域的擴散和病變，是需要死人的。只有源源不斷的人死在病域，病域才能一直擴張，且越發復雜化。

而病域本身，在沒有死人的情況下，是無法擴張的。

所以病域會有一些“引人”機制。

就像陷阱下的奶酪一樣。

有些人會受到病域的“指引”。如同聞著奶酪味兒的老鼠，不知不覺就走進了病域，然后成為了病域的一部分。

姜病樹發現，自己應該不是病域的“目標受眾”。

至少他沒有聽到所謂的嬰兒哭聲。

但可以肯定，自己聽不到，一定有人可以聽到。

這么老舊的公園，死了這么多的女人……實在是很可疑。

真有這么多女性會來這里么？

肺區，結核街。

忙碌了一天的李小萍，今天回到家中后，第一時間就是洗了個澡。

因為她嫌棄自己有點臟。

肺區沒多少好工作。

適合女性的，大多是處理一些街巷家庭事宜的。或者是辦理各種證件之類的工作，在肺區都算是肥差。

李小萍能夠拿到這份工作，其實也不差了。

畢竟月亮薔薇旗下，對年輕女性明顯有偏愛，她今年28歲，不再年輕。

只是保養得當，有些姿色。

但就在今天，為月亮薔薇辦事的她，和病血堡壘的下屬公司的一名干部勾搭上了。

病血堡壘的人，追求身體的病態，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東西是看著不像人類的。

常年混跡這種與人打交道的崗位，李小萍也見過不少病人……

但她第一次見到某個地方變異的。

以至于，大家開始赤誠相見的時候，她被嚇到了。

所以回到家后，李小萍先洗澡，想要洗掉身上的污垢。

她覺得惡心，不該為了那點錢，去跟病血堡壘的人接觸。

就在花灑開始噴出熱水的時候，李小萍忽然聽到了一聲啼哭。

她嚇得一哆嗦：

“誰？”

沒有人回應，李小萍趕緊關掉花灑。

整個屋子靜悄悄的。

她用浴巾裹著身體，開始在屋子里巡視。

電話忽然響了。

李小萍走向沙發，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啪嗒，手機掉在了地上。

她神經緊繃，來電顯示上的字……讓她有些害怕。

她的工作，讓她會給每個人都做好備注。

但她記得清楚，自己的通訊錄，絕對沒有備注為“孩子”的。

“孩子”正在來電。

李小萍看著這個陌生的備注，聯想到剛才的那一聲啼哭，整個人繃緊，越發感覺恐懼。

她不敢接。

怕接了就會出事情。

可就在這個時候，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始終不接電話的李小萍，手機鈴聲從系統鈴音，變成了嬰兒的啼哭。

嗚哇！

這忽然變化的鈴聲，把李小萍嚇得踉蹌后退了好幾步，然后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

許是這一跌，讓李小萍有了勇氣，疼痛的感覺讓她清醒了一下。

她猛然想到，這或許是誰的惡作劇？

一股子狠勁忽然涌出，她又站起來，撿起了手機。

靠著這股子狠勁，李小萍接通了電話。

她把電話貼在耳邊，歇斯底里的喊到：

“你是誰！是誰！為什么要整我！”

但電話那頭沒有回音。

李小萍只感覺那個聲音……很奇怪。

咕嚕，咕嚕咕嚕……

她仿佛置身在水中，聽到了氣泡在水里涌出的聲音。

“媽媽……”

在李小萍努力捕捉這股聲音的時候，滿是孩童囈語與稚氣的聲音，吐出了人類誕生時，最先說的兩個字。

就在一瞬間，李小萍腦海里閃過了一張嬰兒的臉。

頭皮發麻的感覺再次出現，李小萍想要掛斷電話。

可這個時候，電視忽然亮了。

滿是雪花的電視屏幕里，再次傳來了那個聲音——

“媽媽。”

李小萍的意志開始一點一點瓦解……

當那股狠勁也被恐懼占領后，她的眼神漸漸渙散起來。

這個時候，沙發上的玩偶熊忽然也開口了：

“媽媽。”

玩偶熊之后，是電腦開機的聲音。

“媽媽。”

時鐘的聲音，風鈴的聲音，冰箱里的聲音，掃地機器人的聲音……

李小萍的眼球不斷抖動，一聲聲叫喊在瘋狂摧毀她的意志。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整個世界仿佛漸漸只剩下一種聲音。

到最后，李小萍終于承受不住，意識崩潰。

她依舊在淋浴間里。

從始至終，她的手機都沒有響過，電視電腦時鐘智能音響所有可以發聲的設備……也都沒有發聲過。

房間里只有一個聲音，就是淋浴時的水聲。

仿佛一切都只是她因為淋浴時屏住呼吸，在一瞬間缺氧時的幻覺。

但這一切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李小萍的意志已經被摧毀。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句聲音：

“來找我啊，媽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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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名不朽 第八十章:探秘積水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