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以左 225.龍君講道
摘得光明,寂滅所有,這是獨屬于歲月尊位的歸一之路。
每一個可能性都擁有蓮瓣,他們無法在歸一路中自然消失,所以歸一者必定求索。幽冥迷霧映照出的景象可能代表輪回已經先一步進入其他宇宙了。她是在自己走過的路上留下標記,以此來幫助李熄安打開歸一之門,并闡明擁有蓮瓣的生靈身在何方。李熄安不知道她如何做到,這個答案恐怕在這條路的盡頭相間后才能知曉。
李熄安緩緩睜開眼,此刻巨大的龍軀纏繞在明世樹上俯瞰太行大地,蒼翠群山間站滿各樣的生靈,他們低頭,他們禮拜,聽得那頭頂傳來巨大沉重的呼吸聲,皮膚感受著從明世樹方向吹拂而來的灼熱氣浪。
這里不乏巨獸,但這些巨獸都維持著最低的體型,以便給其他生靈留下空間,這里的生靈恐怕要比太行的草木還要多,他們有的來自九州其他地界,有的來自九州星域中的某一顆星辰。世人皆知太行龍君講道,當日便起祭壇,拂香火,只等待這位塵世絕強的君王伸出他的鱗爪,從指縫中漏下些許碎金。
道場便是明世樹枝葉延伸的范圍。
太行的明世樹是一個很玄乎的東西,它常年隱匿在太行的天空帷幕后,在太行山生活的生靈偶爾能看見云層背后的金色枝條,看上去就像天空的血管。
但此刻,這棵神秘的巨樹顯現出來,佇立在太行群山的中央,枝干覆攏穹蒼,紅綢裹著樹枝,掛著玉牌,垂下瀑布般的濃郁霞光。
“好一口補藥!”一老者輕撫胡須,暢快笑道。
老者名眾夜流泉,一位來自下界的祖境生靈,壽元將盡,聽聞龍君講道,所以費了大力氣來到太行山,本是為那太行龍君準備了大禮,可誰料這大禮無人可送,便被引至山中落座。這一口垂下的霞光只是吸上一口,老者便覺得這一趟已經值得,腐朽的身軀似乎要重獲生機。
霞光仍在垂落,老者畢恭畢敬地跪地拜服。
群山中這樣的舉措數不勝數,他們皆來自九州之外,自覺獲得了莫大的恩賜。放眼望去,山頭草木之間盡是拜倒的身影。就在這時,眾業流泉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他疑惑地瞥去,發現是一個穿著普通的女子,拍打他肩膀的來自其身下的觸手。
“不知小友所為何事?”老者問。
“不……不好意思。”女子道,她連忙按住身下亂舞的觸手,“今日過于激動了,控制不住,還請見諒。”
老者掃過女子的打扮,驚訝道:“小友是九州生靈?”
“是的,來自九州東海。”女子點頭,可視線根本不在老者身上,她抬頭,目光緊盯著天穹的明世樹。
老者有些緊張,他一下子就知道女子在盯著誰看,太行明世樹的背后即是那位古老的真龍。可這個舉措實屬大不敬,對于不少尊貴神圣的存在來說,此般賜福哪能在其眼底抬頭呢?
他自當是這生靈不明事理,本想勸告,可女子開口說道:“你還要磕頭嗎?”
老者一愣,心道這大恩不磕頭?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女子見老者不滿地橫了自己一眼,說道:“萬靈都有表達自己尊敬的方式,但總有因果在里面吧,這個時候那位還沒開始講道授法,只是呼吸間凝聚了一點靈氣,你納頭便拜,到之后再講道后,你若是收獲甚大,那該如何?”
老者的眼神變了,明白對方不是一個普通生靈,談及因果,只有真一層次的生靈才能明晰。
女子接著說道:“對那位來說,你磕頭與否都不重要,但得讓自己覺得這舉措對得起所得,能讓自己接住這份恩賜心里踏實便可,只是表示對那位的敬畏之心恐怕難以得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老者明悟,這是在告誡他誠心誠意,心無雜念才能接得住之后的大機緣,不然哪怕費盡心思,恐怕吸上這一口霞光便打道回府了。
這顯然不是老者來此的本意。
他當即感激道:“謝姑娘點醒!”
女子根本沒有聽見老者的回應,觸手舞動消停了些許,她捂臉搖晃著身子,看向天上的神情竟有些羞赧。
老者不去打擾,正要凝神修行時,山外傳來巨大的呼喊聲,老者循著聲音看去,就再也收不回目光了。
霞光降世,各個山頭卻是群魔亂舞,遠不如他所在的這片地方安寧。
“龍君!龍君!世上第一的承冕!無上威武的真龍!”一眾大妖盤踞在一起,高呼口號,其聲音之洪亮,動作之整齊,令周圍一眾匍匐在地的生靈為之側目。
一頭灰鷹雙爪扣地,昂首挺胸,頭上站著一只白兔,兔耳朵晃動,雙手舉著特制的發光棒。它看上去才是一眾大妖的頭,那群兇神惡煞的大妖動作能如此整齊劃一都是因為這只兔子在指揮。
這兔子不溫潤,相反十分暴躁,老者親眼見到一頭大妖不合拍,那兔子從灰鷹頭上一躍而起,給了大妖一記迎頭痛擊,然后穩穩地落回灰鷹的腦袋上。
老者傻眼,從未見過這種陣仗。
一旁的女子貼心地為他解釋道:“那是大興安嶺的妖魔鬼怪,風格一向如此。當初都死過了一次,被龍君從輪回中給拉了回來,誰知道還是這般不著調。”
“龍君!龍君!最高傲的帝王!龍君!龍君!四海深淵的主宰!”另一處山頭,不同的口號幾乎以同一種形式喊出,與大興安嶺的妖魔鬼怪們呈掎角之勢,老者看去,那是一群……海鮮?看上去是形式各樣的水中妖魔,長著長尾和魚鰭,渾身濕漉漉的,可能是跋山涉水剛到此處不久。
“那些是東海龍淵的子民,在過去依靠龍君襲殺鬼類留下的遺跡重建國家,他們信仰的圖騰便是你參拜的那位。”女子沉吟片刻說道,看表情她并非不了解,只是不想與那些東西打交道。
“那……海中的妖魔風格也是如此么?”老者遲疑道,因為他記得這女子也是出自九州東海的妖怪。
“確實如此。”女子表示肯定。
老者點頭,表示自己能接受并理解,可在他以為要結束時,一聲清脆的口號再次響起。
“你是光,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這是一頭黑白相間的巨獸,雙手高高地舉著木牌,上面刻著一系列有關太行龍君的傳說與輝煌戰績。
老者僅僅是回望了一眼看清那巨獸的體型便倍感詫異,如今的太行山巨獸都稱不上巨大,他們凝練了肉身,以最小的姿態顯現,按道理來說不可能出現眼前這頭壓縮后還比山岳龐大的巨物。
哪怕這頭巨獸看上去敦厚,發出的聲音甚至像是個小孩。
“這又是?”老者對于九州的怪事已經開始下意識詢問身畔的女子了,
“這位是龍脈秦嶺的承冕君主大執夷,也是你們口中的混沌歸源。他……老人家怎么說呢,挺童趣吧?聽秦嶺的生靈說大執夷和藹可親,孩子們可以在他的肚皮上跳舞。”女子苦笑。
“竟是傳說中的承冕君王?”老者瞪大眼睛,仿佛要將眼前的黑白巨獸烙印進腦海里。
這時,騎著蜈蚣的男人從山下走來,看了老者一眼。蜈蚣上坐著一群小孩,嘰嘰喳喳。
但突然,那鋼鐵般刺入地面的腹足停止,蜈蚣扭頭來到老者面前。
準確地說是那名女子面前。
“您是……東海的千手大君?”
女子有些驚訝,說道:“正是。”
“舍大人正在找您,希望能邀您同乘同飲,當初您游歷十萬大山時對我們有不少幫助……這位是?”男人望向老者。
“老夫祖名眾夜泉流,見過小友。”老者抱拳道,見女子要離開,連忙道:“還請姑娘告知姓名,今日相助一事,老夫改日定備一份薄禮登門拜訪。”
女子擺手說道:“我名張渝,老先生太客氣了,舉手之勞罷了,改日再會。”
太行山,張渝坐在蜈蚣尾部,迎著朝霞,聽見山中古剎的鐘聲。
明世樹被濃郁的霧氣籠罩,那樹冠中盤踞的龐然大物隱匿其中,遠處只能依稀看見那巨大的龍形黑影。
“舍大人聽說千手大君來了,特派我在路上留意。”男人說道。
“龍君講道還沒有開始么?”張渝隨手捏著一個孩童的面頰說道。
“這我們也不知曉那位怎么想,畢竟這位龍君已經百萬年沒有顯露真身了,就連之前太行舉行的慶典也不曾露面,神秘的打緊!很多生靈都在猜測龍君真身是何模樣,大都是以黃河龍君為原型猜想,誰料今日一見,竟然是一頭無比猙獰形似妖鬼的赤色巨龍呢。”男人低聲說道。
“我倒是覺得和之前沒什么區別。”張渝望著巨樹上的龍影,癡癡地說。
“您……曾經見過?”男人一驚。
“崛起時代有過一面之緣。”張渝回答。
“這樣說起來,其實我們部族中曾經也有不少人見過太行龍君的模樣,只是要么死在寰宇之戰,要么壽元耗盡老死了。至于現在,別說這位太行龍君,部族的大巫連圣王都見得不多,隨著這些承冕君王的修為增長,年歲越發的沒有意義,只能桎梏我們這些子民。您恐怕也是東海里少有的經歷崛起時代的生靈了。”男人感慨道。
“止步。”張渝突然說。
男人對身下的蜈蚣下令,可奇異的是還沒等命令下達,蜈蚣便飛快地蜷縮成一團。他抬頭看去,突兀地發現紫氣四射,霞光逸散鋪,四面八方都是靈氣的呼嘯聲,此時籠罩天穹的巨樹枝葉簌簌聳動,遮蓋龍影的迷霧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鋪張。
“嗡——”
腦海內一陣嗡鳴,再睜開眼,他們已經被霧氣吞沒,身處迷霧中。
巨大的龍影掠過他們,低沉的嘶鳴浮泛于霧。
“以吾之法,賜汝等行間隙時光替萬載苦修!”
講道肯定是不可能講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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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龍以左 225.龍君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