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宴會

秦嵐抬起手，推開了臥室的木門。

門后的景象乍看上去幾乎就是一間來自中世紀的華麗宴會廳，不過仔細端詳以后能看出其中的現代化痕跡，這間宴會廳對于古老貴族生活的美好想象而已。

而洪元正站在主位旁。

雖然他的椅子和其他的沒有任何的區別，但坐著的位置已經表示了他在這場會議中的重要程度，不僅如此，這處地方是由他布置的，而這也意味著什么。

在場的多數能力者并沒有注意或在意這點，只有極少幾位能力者對此有些微妙地感覺，但也沒有因此有什么深思，這其實看上去也是很正常的行為。

畢竟這里是他布置的。

但是跟著秦嵐走進來的馬恩想得沒有那么簡單，這個洪元很可能在神霄的預言中撒謊了，在結合他將自己在不知不覺地擺到主位的“下意識”行為，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么。

在秦嵐推門走進來的瞬間，洪元就看了過來，接著目光少怪跟在她身后的三人，最后重新看向秦嵐對她微微點頭示意下，接著轉身朝著站在他身旁的兩個人說了幾句話。

接著全部站在宴會桌前等待的人都看向了她。

期待，訝異，疑惑，好奇，懷疑，驚喜，各種復雜的情緒隨著他們的目光投向了秦嵐，接著洪元和站在身旁的老嫗和中年男人納森一起走向了他。

其他的救世聯盟成員雖然沒有過來，但是依然將她維持在自己的視野內。

秦嵐有些興奮地對跟在洪元身后的老嫗喊道：

“李奶奶！”

“小嵐。”老嫗快步走到她身前，滿臉擔憂和驚喜地上下打量著秦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秦嵐側身對身后跟著的三人說道：

“這是李奶奶，我爺爺的朋友，小時候她就經常來找我和姐姐玩。”

李奶奶沿著她的視線看向幾人，最終目光停留在了馬恩身上：

“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對小嵐的照顧。”

說完這句話，她重新看向秦嵐說道：

“你對我們這件事有什么想法嗎？”

站在她身旁的洪元和另一位中年男人也提起了精神。

秦嵐對她微微頷首：

“我的確有些想說的，這件事關乎著我們在全聯邦的同僚，不能這么簡單地就下定結論。”

納森清了清嗓子說道：

“洪元說他得到了你姐姐的預言，但對此我還是有些擔心那是聯邦的陷阱，畢竟……

“他們已經證明自己有辦法瞞過神霄了。”

洪元微笑著看向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

“但聯邦的目的就是讓我們和他們簽訂協議，如果我沒有得到預言的話，他們很可能已經讓我們同意解散救世聯盟了。

“不是嗎？”

納森說道：

“也許這是其他勢力的陰謀，也許聯邦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們現在有臺預言機，如果你有留心注意的話，會意識到神霄有時候的行為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秦嵐對他的觀察力有些驚訝。

納森說的是事實，但不是誰都能察覺到這點的。

因為雖然神霄最好的做法可能意味深長，但是在十歲以后她就會用常人可以理解的表現來掩飾自己真正的目的了，讓各種各樣復雜在他人眼中簡單化。

而現在的情況也很明顯，就算有預言的存在納森還是偏向想和聯邦停戰，而他正在此和秦嵐表達自己的態度，想要拉攏她接受自己的想法。

本來堅定地和他站在相同陣線上的李秀玉在得知預言的存在以后就有些動搖了，其他本來就搖擺不定的人則已經完全接受了洪元的看法，只有他還站在洪元的對立面。

他其實很理解老者的轉變。

納森幾年前就跟她認識了，雖然說有些老者在晚年的時候會更加流露出對生命的渴望，但是李秀玉早就對自己注定到來的死亡豁達了，她毫不恐懼離開這個世界。

因此在那時的她跟隨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加入了救世聯盟。

他們在私底下聊過，納森知道她這么做很大程度是出于對那兩位女孩的感情和善良，但除此以外她也肯定和其他普通的人一樣有自己的私心。

她可以接受自己死去，但卻想要在讓世界記住自己，如果能選擇自己的死亡方式，她愿意為了理想和美好獻出自己的生命。

因為在某種意義上，那也是活著。

要是洪元能在這次的會議上讓她看見勝利的希望，這位老人就不會再考慮和聯邦停戰的可能性。

但是納森不覺得這是正確的決定，正如上次他們說的那樣，這件事會關乎著全聯邦救世聯盟成員的生死，如果他們做錯了決定，將會有很多人錯過得救的機會。

而且他也已經不想接著戰斗了。

納森還有孩子和家人，但現在他們都只能跟著自己到處逃難，而且他不喜歡也不擅長戰斗，他能清晰地看見自己這么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他的底線在低點，至少還可以出賣救世聯盟。

但是他也做不出這種事。

納森自己就是他在會議上說的那種人，他加入救世聯盟只是覺得想跟著做點好心，但也沒有考慮過要為此丟掉自己的小命，甚至他的死亡也沒法讓救世聯盟看見半點勝算。

要是他能說服秦嵐的話，就能靠著她和李秀玉的關系重新將她拉回自己這邊，那樣對于此事就還有可以迂回的余地。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事情是停戰是聯邦的目的。”洪元以理據爭道，“而神霄的預言則不讓我們簽訂和他們的停戰協議，你覺得這些代表了什么，我們該如聯邦的愿嗎？

“我理解你的擔憂，但還是等你看完神霄的新預言再來聊這事吧。”

說著他指了指長桌：

“我們坐著聊吧。”

幾人轉身走了過去，而在場的其他救世聯盟成員也接連落座，并且他們相當默契地將洪元對面的位置留給了秦嵐，馬恩則坐在了她的旁邊。

等全部人坐好以后，洪元看向他們說道：

“這里總共有二十九個人。”

這不是個小數字。

因為到場的除了秦嵐都是Ⅳ階能力者。

這數量的Ⅳ階能力者已經能算是一股相當令人忌憚的力量了。

而且在場的救世聯盟成員中只有五位過去加入了協調局，其他的多數都不隸屬于大型組織，如果算上到已經損失掉和沒有到場的人員，這也意味著神霄曾經掌握著股獨立于聯邦的不菲力量。

納森接著說道：

“但在Ⅴ階能力者的面前，除非有什么能將數量轉化成質量的東西，比如說召喚惡魔的儀式，或者古老的巫師法陣，不然多少人都沒有意義。”

他們在神霄和聯邦的戰斗中起不到任何決定性的作用，在如今和聯邦的追捕中也是。

他們當然可以不被抓到，畢竟聯邦的Ⅳ階能力者也不是全能的，可說到底就這么看來他們是沒有任何反抗的贏面，被聯邦全員抓住看起來只是時間問題。

“我知道你們看不到任何的機會。”洪元開口對著他們說道，“負責追捕我們的調查部由三位聯邦的Ⅴ階能力者領帶，如果單單算我們明面上則戰力的話，我們是注定會落敗的。

“但我想告訴你們，我們的意義遠遠不僅如此。

“就算是幾百位Ⅳ階能力者也沒有辦法在和聯邦調查部的對抗中取得決定性的影響，但只用幾十位Ⅳ階的救世聯盟成員就足夠了。

“因為我們不僅僅是自己，還是神霄力量的來源，我不知道在場的有幾位理解現實扭曲者這幾個字的意義，不過我想告訴你們，困住神霄對聯邦來說并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這對他們來說是在和神霄的現實對抗，而我們的存在則會強化神霄的力量，也就是說如果救世聯盟解散了，那么他想要控制住神霄就會比原來要簡單。

“而這會導致他們在和神霄的對抗中占據上風，這就是聯邦想讓我解散的目的。”

有位南聯邦女性開口說道：

“這點洪元說的沒錯，我們的解散與否的確關乎神霄的命運。”

納森開口說道：

“聯邦證明了秦巒已經同意了這件事，而且也應該有人也聽她提到過吧，如果神霄行者不同意的話，我們解散了救世聯盟也是沒有用的。

“而且……

“不管聯邦有沒有造假，我想你們也都該清楚神霄在遇到這種情況下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如果聯邦的價碼是全救世聯盟的安全，那我想她肯定也會同意的。

“聯邦和想停戰是因為他們不想拖了，并不是因為我們能贏。”

洪元早就預料到了他會說些什么：

“是的，神霄是同意了解散救世聯盟，但是你們得好好地想想，現在的她正被囚禁在聯邦的反現實監獄中……

“她已經沒有辦法看見未來了！

“現在神霄的決定可就未必如過去那樣絕對正確了。”

這句有些冒犯的話讓全部人都感到了些不悅，但就好像洪元的話語有種魔力般，并沒有誰對此表達任何的意見。

因為他說的事實，而且……

他的話語的確帶著“魔力”。

洪元趁著納森想清楚要如何駁斥自己前率先開口：

“正如我找你們來時說的，神霄其實還有其他的預言。

“而我沒有當時就告訴你們是有原因的，其實當時你們看到已經不是首個預言了，那封信上的文字會隨著上個預言的達成不斷地變化。”

他從懷里掏出了信封拆了開來，接著低頭看著信紙讀了起來：

“你將在宴會上處決背叛者。”

洪元抬起腦袋，神色嚴肅冰冷地開始俯瞰眾人。

“不，不可能。”宴會中立刻就傳來了反駁，“我們都已經走到了如今這步，誰都不可能做出背叛神霄的行為，這也太荒謬了！”

雖然到底存不存在這個背叛者依然是個疑問，但其他人都開始留意起一直在反對洪元的納森。

而且他提出的很多論點并沒有那么具備說服力。

察覺到他們眼神的納森也感覺到了幾分慌張：

“不，不可能是我，你們都了解我……”

雖然他清楚自己肯定沒有背叛秦巒，但聽到這樣的話也本能地慌亂了起來。

洪元立刻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別擔心，預言只有這句話，這也就意味著我們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了神霄，我不會因為你不同意我的想法就覺得你想背叛她。

“你的動機是好的。”

他沒有直接說納森是背叛者，雖然他們大概不會這么想，但那依然會顯得是他在利用預言去除掉和自己意見不合的家伙。

至于誰是背叛者……

他還沒有決定。

這取決于他們接下來給自己感受，其實他的心中也有幾個人選，納森當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且雖然他自己不會提出這種可能，但是他懷疑其他的人會在懷疑中將慌亂的納森推向這個位置。

現在他們都有可能背叛者了。

而洗清自己嫌疑的最好辦法就是率先找出那位“叛徒”。

在最糟糕的情況下，他也有幾個可以隨意殺死的人選，干掉他們不會造成什么持續的負面影響，不過這也的選擇實在是太保險了。

換個詞說就是無聊。

而最有趣的自然是讓他們相信秦嵐就是背叛者。

這是全部情況中最有挑戰性的，但想想看，神霄行的“預言”殺死了她的妹妹……

這才有意思嘛。

而且他也不是完全沒有下手的可能。

跟著她過來的三位救世聯盟成員中有位在上次的時候跟他碰面了，而他在那以后就搜尋了這個馬恩的資料，在洪元看起來其中有很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他張開嘴準備引導眾人的情緒。

但就在這時，沉穩的女聲打斷了他：

“等下。”

所有人都看向了站起來的秦嵐。

“洪元，我相信你說的話。”秦嵐看向了自己對面的男人，“我也理解你們都相信神霄的預言，不過我想你們先聽我說幾句話。”

“當然。”洪元期待地看著她。

事情的發展情況似乎比他預期得還要有趣了。

我打造了異常控制局 217.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