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第四百九十一章 解救
宴會廳熱鬧喧嘩,人流眾多,除了蠻子外,也不乏一些被草原王招攬,收入麾下的,“棄暗投明”的涼國官員。
齊平又足夠低調,并不起眼,故而,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倏然變化的臉色。
“禾笙!”
他竟從嘈雜聲浪中,捕捉到了禾笙的名字。
在附近某幾個將領的交談中,草原王終于消耗光了耐心,為了慶賀大軍出征,準備今夜“吃掉”那個神通女修。
這里的“吃”,顯然不怎么正經。
齊平一時間,也不知是焦急,還是慶幸,前者自不必說,若是自己今晚沒來,豈不是要追悔莫及。
后者,則說明,起碼在當下,禾笙還是“安全”的。
“還有機會!”
必須提早行動了,齊平抿了下嘴唇,遠遠看了宴會廳內,與草原王交談的黑色披風。
已有了決定。
悄無聲息,離開了此處,鉆入人群中,用“幻”字神符催眠了一個下人,問明地牢所在。
旋即遁入黑暗,辨認了下方向,朝某處趕去。
地牢內。
深處此地的犯人們不見天日,也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甚至連外頭的熱鬧聲浪,都半點聽不到。
牢房內。
書院弟子們一個個神情枯槁,虛弱地或躺或坐,在那一日元周到來后,這幾天里,沒人在來提審過。
但他們卻反而愈發緊張,感覺死期已不遠。
“桄榔。”
突然,遠處牢房打開聲音傳來,驚醒了淺睡眠中的禾笙,她抬起頭,就看到一行人邁步走來。
“先生,”元周換了身新衣服,臉色平靜:“如何?可做出了決定?”
穿著白色儒生衣袍,臉龐蒼白無血色的禾笙平靜道:
“你殺了我吧。”
元周深深嘆了口氣:
“看來您已經做出了決定,我便也不再勸了,不過殺不殺您,我可做不了主。
呵,此時此刻,外頭正舉辦誓師晚宴,明日大軍就要出征,草原王下令,要單獨‘提審’您,還請配合些,好歹是師生一場,我不想做的太粗魯。
況且,您這么好的身子,若是傷了,在那床榻之上,也未免不美。”
……聽到這句話,牢房內學子皆白色,一人罵道:
“你個畜生!你敢對先生無禮,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更有一名名學子試圖阻攔。
元周神情冷漠,揮手道:“動手。”
身后,兩名孔武有力的獄卒打開牢門,踢開被封了修為,比普通人還虛弱的學子們,一把抓住禾笙的胳膊,將她拖曳出去。
禾笙嘗試掙扎,但只迎來“啪”地一個耳光,打的她鼻梁上眼鏡飛出去,掉在地上。
白皙臉龐倏然浮現巴掌印。
“住手!打壞了臉,大王動怒起來,你們有腦袋掉嗎?”
元周呵斥,旋即捏起禾笙下巴,在后者憤怒的目光中,仔細打量片刻,這才松了口氣。
旋即,在一陣怒罵,唾棄,哀戚聲里,將失魂落魄的禾笙帶走。
臨走時,一名獄卒嗤笑:
“別想著別人了,你們先生若給大王服侍舒坦了,沒準還能混個奴婢的身份,至于你們,明日大軍出征,可還缺一批人祭旗。”
說完,咣當一聲,鎖上牢門,此處重歸死寂。
一時間,哭聲不絕,為禾笙,也為自己,身為書院學子,曾經的帝國天才,如今卻淪落的這般結局。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一名男弟子搖搖晃晃起身,鐐銬嘩啦啦響,慘笑道:
“各位師弟師妹,師兄我無能,先走一步了。”
說著。
突然,猛地一頭朝墻壁撞去。
竟是要自絕于此。
“趙師兄!”
凄厲尖叫聲里,突然,“咣當”一聲巨響,從走廊盡頭傳來,那名尋死的弟子一愣,下意識停步,扭頭望去。
繼而,就見黑沉沉的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以及“嗚嗚”的掙扎聲。
就看到,一名讀書人打扮的青年,面無表情,從黑暗中走來。
手臂抬起,鐵鉗般攥著一名獄卒的喉嚨,后者奮力掙扎,臉龐青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學子們愕然地看著這一幕,沒反應過來。
齊平掃過牢房,目光落在地上那只破碎的眼鏡上,倏然變色:
“禾笙去哪了?!”
“嬤嬤,接下來如何做,不用我吩咐你了吧。”
某間房間外,一身黑衣的元周負手,小刷子一樣的雙眉下,眼神森寒,對面前三五個婦人說道。
幾名婦人戰戰兢兢,為首的一個膽氣卻足,堆笑道:
“您放心,不就是處置女子么,不過,這位看著好像……”
老嬤嬤遲疑地看著地上,半躺著的禾笙。
元周說道:
“這是個修行者,呵,放心,修為已經封死,又關了好些天,虛弱的很,不過為了避免麻煩,我喂了軟骨散,省得她自殺。”
“懂了,懂了。”老嬤嬤諂媚點頭。
元周又交代幾句,才邁步離開,老嬤嬤一聲令下,幾名婦人將渾身無力,好似抽去骨頭的禾笙拖進物里。
只見,里頭擺著個大浴桶,熱氣騰騰,周邊還有一堆物件。
“刺啦!”
禾笙衣服倏然被撕開,她驚呼一聲,發現自己被扒光了,丟進了浴桶。
“噗通!”
神通修士身軀超凡,雖虛弱無比,卻仍白嫩細膩,令人垂涎欲滴。
這時候,炸開水花,她身上原本的灰塵,化為泥漿,流淌下來。
之后,又扯來白色的沐巾,乃至滿是羊絨的刷子,開始仔仔細細,“刷”著禾笙身子的每一處。
“恩……”
禾笙羞憤欲絕,眼神中淚水簌簌落下。
像她何等人物,在京都時,雖只是書院先生,地位卻足以與公主平起平坐。
讀書,喂貓,侍弄花草……清清白白數十年,如今,卻被幾名村婦如此擺弄,羞辱,恨不得當場自盡。
可偏生渾身無力,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只能發出一聲聲哀鳴。
“啪!”老嬤嬤將刷子從她雙腿間抬起,一過去,帶著嫉妒道:
“鬼叫什么,我們幾個又不是男子,要叫等床上叫去。”
禾笙瞪圓眼睛。
“呵,還是修行者呢,這身皮真是嫩啊,”老嬤嬤譏諷地揮舞著刷子:
“不過,又怎么樣?不還是個女人。”
接著,便是一通污言穢語,極盡挖苦之能。
每一句話,都如鋼針,鑿進禾笙千瘡百孔的心里,她眼神一點點灰暗下去,變得空洞,麻木,仿佛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
當她被從浴桶里撈出來,渾身皮膚泛紅,干凈無塵,一群老婦人又仔細地將她擦干凈,并熟稔地給她梳妝。
描眉畫鬢,綰起長發,穿上白色寬松的睡衣,只腰間用一條布帶系著,方便解開。
“成了。”
當最后一步完成,銅鏡里,已經出現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只是眼神空洞,沒有半點神采,如同失去魂魄的木偶。
幾人又將她抬到床上去,平放,然后才陸續退出去,關上房門。
接下來,就是等待宴會結束,草原王回來享用。
然而,就在幾名婦人關上房門,準備離開復命的時候,突然,聽到院門口,傳來沉重腳步聲,然后是守門侍衛恭敬的聲音:
“見過大王!”
院門口,身材魁梧,一身酒氣的草原王踏步走來,竟是離開了宴會廳,跑來了后院。
“大王怎么這么早過來。”一名親衛詫異。
草原王臉色一沉,不怒自威,冷冷瞥了他一眼:
“人送來了嗎。”
親衛打了個冷戰,只覺大王今日兇威更盛,忙低頭說:
“送來了,里頭有人給那女修梳洗呢,大王是想先……”
守門親衛懂了,眼神中露出恍然的神情。
看來,是大王等不及了,想先瞧瞧,甚至先玩一玩。
不過聽說可是神通境的女修啊,還是懂醫術的,這可罕見,而且模樣比草原女人嬌俏多了。
大王忍不住也情有可原。
只是……大王這般孔武有力,不知道那女修能不能活著下來……
“見過大王,大王千歲。”
這時候,幾名嬤嬤也跪倒,邀了下功,表示小娘子已經在里頭了。
“滾,沒有允許,誰也不能進來!”草原王揮手。
幾名嬤嬤忙躬身走了,親衛則殷芩地關上大門。
草原王這才邁步,推開門,走入房間,柔和的燭光內,整個房間已打掃的干凈整潔。
大紅色的床榻上,帷幔低垂,披著白色紗衣,黑發盤起,妝容精致,好似畫中仙子的禾笙躺在床上,雙手交疊于小腹,看到草原王來到身側,居高臨下地俯瞰她。
禾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似一副失去靈魂的皮囊。
她無力抵抗,連死都做不到,只能絕望地迎接接下來的屈辱。
眼角,一滴清淚流淌下來。
然而,看到這一幕的草原王并未獸性大發,而是眼神中透出一絲痛惜,微微俯身,低聲說:
“三先生,你看看我。”
那聲音,無比熟悉。
禾笙空洞的眸子終于有了光彩,一點點聚焦,看著視野中,那有些模糊的高大人影。
失去了眼鏡的她,試圖眨眼,看清楚些。
閉上,睜開。
倏然,那兇神惡煞的草原王身影如水波破碎,化為一個熟悉的,年輕人的身影。
“齊……”
禾笙倏然瞪圓了眼睛,好似難以置信,喉嚨里滾出這個字,旋即,又警惕起來:
“不……你不……”
她不信,齊平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是有人偽裝?
可是有何必要?
“是我。”齊平反復明白她心中所想,攥住她的手。
神符筆浮現,如同一只歡快的二哈,完全沒搞清楚狀況,樂顛顛地繞著兩人飛舞了一圈,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齊平,傳遞念頭:
我可以畫烏龜嗎?
“你……”
禾笙愣愣地看著神符筆,終于確信,警惕之色飛快散去,眼神中蒙上水霧。
下一秒,卻努力說道:
“你……快……走……”
她不知道齊平如何能潛入此處,但她清楚,以齊平區區三境的修為,在金帳王庭大本營,幾乎隨時會遭遇死亡。
恩……她還不知道,齊平晉級了神隱,也不知道景隆朝廷沒了,以及豫州府城的事。
她在臨城被破不久,就被抓了,失去了與外界的聯系。
齊平笑著搖搖頭,然后從懷中取出水晶磨片眼鏡。
眼鏡原本已經碎了一片,但他隨手用“歲月”神通將其還原,此刻完好如初。
將眼鏡戴在禾笙鼻梁上,齊平說道:
“不要問,我帶你出去。”
禾笙搖頭:“地牢……”
齊平說道:“放心,地牢里的學子,已經獲救了。”
禾笙瞪圓了眼睛。
他并沒說謊,此刻,那些學子都裝進了九州鑒里,他甚至也想將禾笙丟進去,但想了想,并沒有那樣做。
九州鑒裝人,是時刻需要消耗力量的。
其余學子修為較低,短時間收進去消耗很小。
但禾笙不同,修為只是被封,并不是被廢,
位格讓仍舊是三境,若是丟進九州鑒,要額外消耗許多真元。
而齊平接下來要面臨的戰斗,卻不允許這樣大的真元浪費。
念及此,齊平略一思忖,拉起穿著白色紗衣的三先生,將她背在了背上。
想了想,又在后者雙目圓瞪的注視下,解開她的腰帶,將她結結實實,捆在了身上。
“這樣就方便多了。”齊平笑道。
禾笙臉龐倏地紅了,皺起眉頭,想說此舉失禮。
但想著之前的事……好像也沒啥臉可丟的了,也就不吭聲了。
“草原王還在宴會廳和一幫大臣喝酒,此時后宅正是空虛的時候,呵,幸虧我看到了對方的樣子,才能偽裝……
這里不大方便,我們先出去,找個合適,開闊的地方。”
齊平說著,邁步往外走。
禾笙暈暈乎乎,
想說以你的修為,帶上我大概率跑不掉,三境神通在別處很強,可在這里……
“什么?大王來這邊了,怎么可能?”
突然,院外傳來聲音。
赫然是元周,向上司復命后,總覺得有些不安,就又過來走一趟。
守衛道:
“是啊,大王剛才過來了,還要我們好好守門。”
元周臉色微變:
“大王在宴請諸將,豈會如此急色……等等,大王進去多久了,你們可聽到房里傳來動靜?”
守衛一愣,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按理說,總該有些動靜才是。
“不好……”
元周按住腰間刀柄,正要說什么。
突然,院門無聲打開,背著禾笙的齊平笑吟吟走出來,眼神卻是冷的:
“好久不見。”
“齊平……”元周瞳孔驟縮,仿佛見了鬼。
下一秒,他身形暴退,作勢大呼,可喉嚨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一個封字一閃而逝,“噗”的一聲,一桿暗金色戰矛刺穿了他的心臟,血液自口中溢出。
齊平搖頭,失望說道:“書院學子背叛,按院規處死。”
元周想說什么,但卻永遠都說不出了。
他眼神灰暗下去,生命斷絕,臉上卻沒有戾氣與憤怒,而是釋然與解脫。
“噗噗……”
齊平沒有遲疑,反手將其余幾人殺死,旋即騰身一躍,朝外頭殺去。
如入無人之境。
禾笙雙臂環著他的肩膀,感受著身下顛簸,輕聲說道:
“我們會死嗎。”
“不會,我說的。”
------題外話------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第四百九十一章 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