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札 第1617章 開天門嘍
“醒醒”
睡夢中的衛燃在呼喚中翻身驚醒的時候,剛剛睜眼便看到了趙金玉。
“咋的了?”衛燃說話的同時,也收起了枕頭底下那支手中突兀出現的盒子炮。
“吃點東西,今天晚上咱們不用出去,我姐夫讓我和李大哥帶著你練練本事呢。”趙金玉一邊說著,一邊將端來的飯菜擺在了桌子上。
聞言,衛燃也干脆的爬起來,等他穿上衣服的時候,李隨安也已經端來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棒子面粥。
這不用出任務,飲食待遇也是直線下降,昨天還是面條呢,今天就已經是玉米面餅子玉米野菜粥配咸菜了。
“你們倆教我?練什么本事?”
衛燃一邊爬起來一邊問道,或許是昨天喝的太多想的太多,他這一覺睡的比較晚也睡的比較死,竟是不知道這倆人什么時候起來的。
“看家的本事唄”
趙金玉含糊其辭的解釋了一句,便立刻催著衛燃趕緊吃飯。
胡亂洗洗手洗了臉,衛燃也只能壓下好奇心坐在桌邊,就著咸菜疙瘩往并不算餓的肚子里送了一碗粥半個餅子。
稍作休息順便拉了泡屎,衛燃這才在趙金玉二人的催促下穿戴上全套的武器裝備,牽著那匹咬人的馬來到了外面的荒地。
“上回砍鬼子的運糧隊的時候,我看你都是從上往下砍的。”
李隨安說著,已經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馬,同時嘴上不停的說道,“但是咱們用的馬刀和鬼子的馬刀不一樣,咱們用的馬刀的寬身厚背勢大力沉,你這么砍容易栽下去,而且快接敵的時候,肯定要降低馬速才能找準機會。”
“沒錯”
衛燃點點頭,說起來那還是他第一次馬上作戰,砍確實是砍倒了好幾個,但那可都是趙金玉在旁邊照顧才得以毫發無傷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隨安剛剛說的這些,確實都發生過。
“等下讓金玉給你演示一下,你跑起來在他右手邊跟著,看看他怎么砍的。”李隨安說道。
“啾!啾!”
都沒等衛燃同意與否,趙金玉已經縱馬跑了起來。
見狀,衛燃趕忙吆喝著坐下的咬人馬跟上去,和對方保持著相同的速度,認真觀察著他的動作。
在加速階段,趙金玉整個人幾乎都趴在了馬背上,他先是舉著盒子炮假裝開了幾槍,隨后將盒子炮往馬褡褳里一塞,順勢抓緊了馬鞍。
與此同時,原本持刀握著韁繩的右手也沉肩下垂,就連趙金玉本人都稍稍側傾前探,進一步降低著重心的同時,也將手里的馬刀往前舉到了馬嘴的同一水平面!
這還不算,眼瞅著前面那個用土和秸稈堆砌成騎兵輪廓的假想敵越來越近,趙金玉竟然再次催馬讓它跑的更快了一些!
如果有高射攝像機把接下來的一幕拍下來并且逐幀播放的話,衛燃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的馬距離假想敵尚有四五米的時候,他就已經雙腳發力踩著馬鐙回正身體的同時提刀橫砍,并且借助馬刀砍在假想敵后背肩頸處的反作用力順勢重新坐在了馬鞍上。
這還不算,趙金玉接下來又降低馬速和動作,重新演示了一番。
“這是砍騎兵的,槍主要往對方的戰馬身上打,除非圍住了,否則不用想著打人,目標太小,打不著。”
趙金玉說著,重新跑了起來,“接下來是砍步兵”。
聞言,衛燃趕緊再次催馬跟上,仔細觀察著對方的動作。
依舊是在沖鋒階段盡量壓低身體貼合馬背,但這次趙金玉卻并沒有急著開槍,反而將馬刀刃口朝前貼在馬鐙上,等到距離充當假想敵的那些秸稈離著近了,同樣再次加速身體側傾前探,并且將馬刀斜著伸出去借勢上撩。
在輕而易舉的砍倒了一顆秸稈之后,他也借著上撩的動作重新坐在了馬背上,并以此回正重心的同時扭轉手腕順勢又是一個下劈。
在這循環往復的進行了幾個來回之后,他的左手也抽出了盒子炮假意開火演示。
依舊如剛剛一般做了一套慢動作,李隨安也騎馬跟上來提醒道,“打騎兵的時候,射人先射馬,砍不到人就砍馬,砍不到脖子就砍手,只要劃著一點兒,等第二輪的時候就能占優勢。
另外,鬼子騎兵習慣往胸口附近劈刺,側身前探它們就容易劈空,只要時機把握好了,往它們后背撩刀就算砍不中,至少也能傷到馬肚子馬腿。”
“打步兵的時候,盡量往咯吱窩以上招呼,盒子炮別打連發,那是救命用的。第一下上撩刀,主要是為了磕開鬼子的刺刀。”
趙金玉也跟著提醒道,“還有,打步兵的時候,盡量提高馬速,第一次砍不中沒關系,有的是機會,只要你的馬跑的夠快,光是嚇也把對面的步兵嚇破了膽子,等第二輪沖殺的時候就容易多了。”
“這都是...”
“拿人命換來的”李隨安嘆了口氣,重新打起精神說道,“來!衛大哥,你來試試!”
聞言,衛燃點點頭,握住馬刀纏好環首的布條,學著剛剛趙金玉的演示開始了劈砍練習。
這關乎生死的技術,衛燃學的認真,趙金玉和李隨安也教的毫無保留。
在練完了單人劈砍之后,他們又拉著衛燃和他們進行組隊劈砍,甚至還找來一些用包著破布的木頭做的假刀進行著對練。
這如此充實的一個下午,衛燃被操練的汗流浹背,就連那匹馬都被趙金玉公報私仇一般用木頭刀在屁股上很是拍打了幾下。
當然,經過這一上午的對練,衛燃不敢說功法大成,至少也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不至于走他自己那一套野路子了。
這一夜他們倒是不用再去黃泛區渡河偵查,但是衛燃卻做夢都在揮舞著那把絕對不算靈便的馬刀,不出意外的,當他再次睡醒的時候,這肩膀也是格外的酸疼。
趙金玉和李隨安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出兒似的,是以在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就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一瓶藥酒擺在了桌子上。
那本活祖宗就不能發個技能任務嘛,這次咋換成我自己學了...
衛燃在趙金玉幫自己涂抹藥酒按揉臂膀肌肉的時候忍不住暗暗嘀咕著,他隱約覺得,那本活祖宗大概率純粹就是想看自己遭罪!
“嘟——!嘟!嘟!嘟!”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的園子里卻突然響起了尖利刺耳的哨音。
“快!集合!”
趙金玉和李隨安反應極快的一把抄起了馬刀和長短槍,順便還拎上了各自的九龍帶。
衛燃的反應同樣不慢,同樣拎上武器裝備,一邊系著上衣的扣子一邊跟著跑出了廂房。
“小白!咋回事!”趙金玉一邊跑大喊著問道。
“三連偵查發現河對面冒出來一隊鬼子,團長讓咱們連趕緊去支援,想辦法砍了那些鬼子!”白宇光話音未落,已經一溜煙的跑進了養馬的后院。
“衛大哥,到時候你在我們倆中間。”李隨安一邊跑一邊提醒道。
“好!”
已經穿好上衣的衛燃應了一聲,匆忙將九龍帶套好,接著又將馬槍背在了肩上。
三人腳步匆匆的跑進后院備鞍上馬,隨后在略有變化的哨音催促中開始了集結。
前后不到十分鐘,駐扎在這里的騎兵連已經在荒地上完成了集結。
“尕娃們!”
那團長騎在馬上大聲喊道,“殺!一個不留!”
“殺!殺!殺!”
周圍的騎兵們一邊用馬刀敲打著馬鐙一邊給出了回應。
“沖!”
馬進韜話音未落,已經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
在他的帶領下,兩百上下的騎兵徑直沖出這片荒地,踩踏著泛濫的黃河水來到了對岸。
此時,這里已經有兩名騎兵在等著他們了!
根本沒有停頓,那兩名騎兵便一馬當先的跑在了最前面,引著他們跑向了戰場的方向。
一路疾馳了能有三十多分鐘,他們才在一片沙丘的后面匯合了三連的騎兵。
“馬哥!”那三連的連長主動和馬進韜打了聲招呼。
“咋個情況?”馬進韜問道。
“對面大道,鬼子的一個運輸中隊,還有起碼一個步兵中隊和兩百多偽軍,打頭的是五輛大卡車。”
那位三連的連長用拿著望遠鏡的手指著一個方向介紹道。“我們發現它們的時候,這些鬼子剛從淮陽城出來,估計是去運什么東西了。”
“沒有鬼子騎兵?”
“也就十來個騎馬警戒的”那三連長笑著答道,“我估摸著是前兩天你們那一下子打的狠了了。”
“你想等他們回來打?”
“是有這個打算”
那三連長點點頭,“萬一里面裝了什么緊俏貨,咱們可就...”
“恐怕不行”
馬進韜擺擺手,“團長的意思,讓咱們遠遠的跟著,等離著淮陽城夠遠了就動手,一個不留。”
“也行,一切聽團長的。”那三連長倒是格外的好說話。
“這回都出動一個中隊了”
馬進韜滿意的嘀咕了一句,“這次咱們給他們來個吃干抹凈,務必一個活口不能留。”
說著,馬進韜招呼道,“望川,地圖。”
“來了”
早就在旁邊等著的李隨安立刻將提前準備的地圖展開,同時操縱著坐下的棗紅馬來到了兩位連長中間。
“看他們行進的方向,應該是沿著這條大道走的,這樣,咱們兜圈子繞過去,就在這兒動手怎么樣?”
馬進韜指著地圖上的一個位置問道,“那地方沒有漫水,而且地面堅實,能跑起來,到時候我們先沖。”
“聽馬大哥安排!”那三連長想都不想的答道。
“走!”
馬進韜一聲吆喝,和三連長帶著各自的騎兵連開始了迂回作戰。
一路時快時慢的跑著,衛燃也在趁機拍攝之余,看到了不少沿途出現的尸體。
那些石頭有的就倒在路邊,有的懸吊于路邊的樹干上而且被扒光了衣服,還有的,已經被啃食的只剩下了累累的白骨。
“都是餓死了,要么是餓得活不下去干脆上吊的。”
和衛燃齊頭并進的李隨安主動提醒道,“用毛巾把鼻子掩住吧,保不齊要鬧疫災呢。”
聞言,衛燃點點頭,把原本搭在脖頸間,塞進領口的白毛巾抽出來圍住了臉,并且在后腦勺系緊,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在外面。
在這一路山河破碎的慘景中奔襲了能有一個多小時,合二為一的騎兵連也躲在一處彌漫著淡淡尸臭味的荒廢村莊里,悄悄觀察著遠處的大道。
“應該還沒來呢”李隨安低聲說道,“大道上連個車轍印都沒有。”
“小白,安排幾個人盯著,其余人原地休息。”馬進韜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和我來!”
白宇光招呼了一聲,立刻便有幾名騎兵跟著他跑到了荒村的邊緣。
眼見沒給自己安排活兒,衛燃索性先躲到遠處給這兩支騎兵連拍了幾張照片,隨后才幫著那匹黑馬擦拭了一番身體,又如上次一般,趁著喂糧喂水的功夫,把馬尾編成了麻花辮。
這次并沒有讓他們等待多久,白宇光便帶人回來報告發現了敵人的線索,原本休息的眾人也立刻收了各種物件,翻身上馬做好了準備。
不久之后,視野盡頭的方向,漸漸出現了一支足以稱得上浩浩蕩蕩,看著能有四五百人的隊伍。
這支隊伍打頭的是五輛屎綠色的卡車,卡車后面是兩隊偽軍,然后才是鬼子的運輸隊以及一個軍容整齊的步兵中隊。
在眾人焦灼的等待中,那五輛卡車和幾個游離在隊伍前后周圍的騎兵最先跑了過去,然后是偽軍和鬼子的運輸隊。
然而,直到鬼子的步兵都快走到距離他們最近的位置,馬進韜卻仍舊沒有下令。
“拔刀!”
就在鬼子隊伍的最后一人也終于用屁股對準眾人的時候,馬進韜突兀的下達了命令。
一沉嚓嚓聲中,一把把打磨鋒利的馬刀被騎兵們舉了起來。
“開天門嘍!”
馬進韜一聲嘶吼,率領著眾多騎兵沖向了相距不過一兩百米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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