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551齊紈魯縞
“欠、欠了一個國”
趙家小娘子險些以為自己產生幻聽。
青年文士輕描淡寫“是啊。”
又轉頭向祈善求證道“是也不是”
祈善“”
趙家小娘子不知祈善底細,也聯想不到國仇家恨上面,少年倒是知道點兒皮毛聽聞姜勝、荀貞二位先生跟祈善就有舊仇,三人平日都懶得瞥對方一眼,互相嫌棄。
她大膽猜測,這位自稱是祈善先生遠親的青年文士,性質跟姜勝二位先生一樣
“莫非是主簿滅了您的故國”少年不知該如何稱呼青年文士,捏不準他是敵是友。
青年文士“是,也不是。”
他平靜的態度讓少年有膽子繼續追問“是也不是那就是是,還是不是”
這叫什么回答
青年文士反問少年“小郎可聽過齊紈魯縞、買鹿制楚、買狐降代三條計謀”
少年面頰浮上尷尬窘迫的微紅。
搖頭“小子學識淺薄,未曾聽聞。”
青年文士也沒有刻意為難她。
“根據賊星言靈記載,這三條皆出自一人之手,此人名為管仲,他也真正做到了不戰而屈人之兵。以齊紈魯縞為例,據聞曾有兩國為鄰,一曰齊,一曰魯。兩國皆善紡織,齊國產的叫齊紈,魯國產出的叫魯縞。管仲上諫,命令齊國自上而下皆著魯縞,庶民依令而行。魯國商賈見有利可圖,收購魯縞販至齊國。”
少年聞言,若有所思。
倒是趙家小娘子聽了皺眉,問道“這人好生奇怪啊,既然是齊國人,為何推崇魯縞。自家的齊紈生意豈不是黃了銀錢白白流入魯國手中,不怕養肥魯國的兵馬”
傷了本國紡織,何苦來哉
少年道“收不收魯縞,不是一道命令的事兒他能讓上至公卿,下至庶民皆著魯縞,棄用齊紈,自然也能再下令著齊紈,棄魯縞。既然是計謀,哪會白白送人好處”
趙家小娘子反應過來。
“這確實。”
青年文士說出計謀下半段。
“如此這般,魯國不賦于民而財庫充裕。國君聞之,令治下庶民織造魯縞。計謀見效,管仲又上諫,令人重著齊紈,禁魯縞,不與魯國通商。魯國庶民餓餒相及,應聲之正無以給上。庶民斷了生存來源,莫說給王庭繳納賦稅,連自家的口糧都供給不上”
趙家小娘子聽了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對一國糧食下手”表面上齊國才是冤大頭,沒想到冤種竟是魯國自己
“魯國國主為何不命令境內庶民全部種糧即便錯過耕時,只要種出糧食,便不再受齊國掣肘吧”少年剛問完就意識到什么,“人能三日不食,谷不能三月而得”
糧食成熟需要時間。
而這個時間足夠魯國被齊國宰割。
“先生,剩下兩條計謀買鹿制楚、買狐降代,也是一樣”少年對這位“管仲”產生極大的好奇心。不過,一看故事便知這部分賊星言靈是文心文士才感興趣的。
青年文士頷首“買鹿制楚是讓楚國境內男女荒廢耕種,進山獵生鹿;買狐降代,則是讓代國庶民為狐皮奔波,國力衰弱,被北方離枝趁虛而入,不得不投降齊國。”
少年聽完明白了什么。
“祈主簿對您故國用了管仲之謀”
青年文士臉色微黑道“他是提了這個建議,不過一早就被看穿了,王庭那邊就將計就計,試圖讓祈元良效忠的國家狠狠出一次血。誰知,這廝玩了個連環計。借此造勢,牽頭吆喝,鄰國商賈見有利可圖,紛紛過來,效仿祈元良之舉,與本國商賈簽訂契卷,預支第二年的花卉。若無法交貨便需要抵償十倍金額,第二年上游泄洪”
上游小國泄洪搞下游小國
這算是基操。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下游小國自然防著上游的老六玩這一出,除了農田耕地無法搬走,境內庶民居住位置都在高地,甚至連建筑都是高腳樓。最大限度抵消洪水帶來的損失,甚至還有因禍得福的泄洪帶來上游沉積淤泥,耕田都不用特地養肥力,連著數年豐收。
青年文士的故國本身就高度依賴進口糧食,各地糧庫至少有兩年儲糧,上游泄洪還不至于搞得跟魯國、楚國、代國那么被動。甚至都不在意上游老六泄洪不泄洪。
那場泄洪的打擊目標根本不是糧食,而是花將第二年訂出去的花都搞死了,交不出貨,大量商賈破產,要知道這些商賈背后多有世家貴胄支持,甚至還有王室披馬甲下場。幾個鄰國見此,自然不忿損失,借機發難,落井下石。于是,他的故國就滅了。
少年“”
趙家小娘子“”
少年理清楚,期期艾艾道“那、那,這也算正常交鋒,為何說祈主簿欠了您”
青年文士的表情寫滿了“不想提”。
還能為什么
因為他手賤救了祈元良啊。
這廝偽裝出一副軟軟糯糯,一臉無害的模樣,與他引為至交好友,他還想著將對方引薦給朋友。結果這廝扭頭就讓他傾家蕩產,一夜間從腰纏萬貫變成了赤貧階層。
少年“”
趙家小娘子“”
這仇的確是很大。
但,她們不理解
二人見面,除了一開始挾持素商,有點兒火氣,剩下時候相處還算融洽
說是仇人更像是朋友。
殊不知,這事兒還有一層內情。
那彈丸小國表面上愛花盛行,卻不是什么干凈的地方,王室更是藏污納垢,人間至臟之地勛貴公卿濫情縱欲,到處留種,青年便是一夕歡愉后的產物,而其母早有夫婿,生母養父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只是礙于生父身份,不得不留下他的命。
他自小受盡冷眼。
而生父
呵呵,他為求自保,到處祈憐鄰國,身為國主卻答應一系列荒誕條件,其中之一便是減少本國耕種土地面積,高價收購鄰國糧食。庶民想要果腹只能買糧,而買不起的直接餓死,一時餓餒無數,哀鴻遍野鮮花著錦之下,卻是一副腐爛腥臭的皮囊。
青年文士有救國之心卻無救國之路,數次進言生父,反遭呵斥,上了庭仗。
他被拖下去仍不忘高聲質問。
君父可知這些年餓死多少人種種舉措,不啻于抱薪救火,君父
對方的薄涼讓他心寒。
區區庶民,螻蟻爾。
周遭鄰國,幾度被滅幾度興起,唯獨他這彈丸小國屹立傳承數十年之久,側面說明王室采納的政策沒有錯。這小小文士也敢對自己指手畫腳,嚷嚷什么為民請命
不自量力
因此,當青年文士遭遇貶謫,機緣巧合救了祈元良,看穿對方計謀才未阻攔。他腦中甚至萌發了一個瘋狂念頭國不將國,不如滅之;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國是滅了,但祈元良許諾的盛世太平呢這廝克死他主公就拍拍屁股跑路了,請牢記:,免費無防盜無防盜
退下,讓朕來 551齊紈魯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