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一周目boss 0447 時間的沖刷
“可是太長了?妾去給道長換一條更短的來。”華裳女子的聲音傳過來。
“……”李知白。
聽著屏風外女子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李知白一時間有些無,此時的她大抵知道桐君的女兒是什么樣的性格了。
一口一個道長,可……天底下可有這樣對待出家人的?
好在,李知白知曉自己并非是正統的坤道,只是一個愛穿道袍的懶女人。
甚至她都算不上是愛穿,只不過是穿習慣了。
常道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可對于李知白這個充滿了惰性的女子而,衣裳也是舊的好。
所以她倒不是抗拒短裙,只是總要講究一個循序漸進的。
縱然她有心在變化極大的桐君面前也稍稍改變一下,可絕對不是這樣的。
李知白大概能夠想象,她真的穿了這樣的衣裳去見桐君,那妮子得驚成什么樣子。
“道長?”
此時,李知白半晌的沉默讓外頭的華裳女子輕輕咳了一聲,隨后問道:“您覺得……這衣裳不好看嗎?”
“衣裳……”
李知白仔細看了看手中這條絳色無緣裙。
很明顯是女子手中細功夫,以素絹拼制而成,上窄下寬,呈梯形,裙腰也用素絹圈裹,裙腰的兩端分別延長一截,以便系結至后腰以凸顯女子的身材。
整條裙子不用任何紋飾,因為那不至膝的長度,已經勝過任何的裝飾了。
好看是好看的,就是太嫵氣了。
如果真的回到少女時期,她興許不介意在盡是女子的茶會上穿的清涼點。
可那是以前。
李知白輕輕揉著眉心。
若是讓旁人知道了如今李知白的苦惱,一定會大跌眼鏡。
畢竟,這位輩分高的嚇人,哪怕是正如日中天的玄劍司的宗主見了,也要喚一聲‘姑奶奶’。
如今卻在青樓中被人‘羞辱’。
但是沒有辦法,對于一個思想保守的女人而,讓她在青樓畫舫上穿這種衣裳,她還不惱火的就只有桐君的女兒了。
“難道不好看嗎?”華裳女子的聲音中帶了幾分緊張。
“好看是好看的,針腳復密,亦是極為規整,繡工不錯。”
李知白不掩飾贊譽的語氣,只是溫和中帶著幾分無奈:“但,不適合我。”
“妾也沒有道長姐姐說的這樣好呀。”華裳女子笑吟吟的,看的出來極為受用。
道長姐姐……
這是什么稱呼?
李知白將手中的短裙放置一側。
她現在倒是聽出來了,原來這條裙子是外面那個丫頭親手做的。
“妾……平日里也有去披羅居幫襯著,既然連您都覺得好看,看那些妮子還有誰說咱的手藝不好。”
華裳少女走到屏風附近,近距離看著后面隱隱的高挑身影,想著李知白溫和中帶著幾分無奈的聲線,耳上起了一抹紅暈。
“姐姐您……倒是個溫柔的人哩。”她輕輕的說道。
這下,連道長兩個字都不喚了。
在華裳女子的眼里,李知白是真的沒有氣惱過的,似是怎么樣都愿意包容她……那種感覺很奇怪,但是華裳女子相信花月樓中沒有任何的姑娘能夠拒絕這種來自于李知白的溫暖。
李知白看了一眼窗外雷劫。
溫柔……
說的是自己嗎?
她在劍堂中呆的久了,哪怕是她留給徐長安的最初也是嚴厲古板的性子,倒是少有人這樣說。
“妾失禮了。”華裳女子歉意的說道:“給姐姐添了麻煩,只是這兒的裙裳的確沒有太多,您……有什么想要穿的嗎?”
“可有六幅的紗復裙,淺色的就可以了。”李知白選了一條印象中的長裙。
“紗復……裙?”華裳女子有些茫然:“這……這是什么?”
“不知道嗎?”李知白微微一怔,簡單陳述了一下裙子的特征。
“哦。”
華裳女子恍然大悟:“姐姐說的是紋雙裙?妾這兒還真的有一身適趁的青淺紗紋雙裙呢。只是……您還真的非長裙不可,不過這也方便就是了,自帶一條小衣……”
華裳女子想了一下李知白道袍下高挑的身材,很是可惜。
這么好看的腿,用那樣的長裙,真是暴殄天物。
也難怪窗外的老天爺發怒要落雷呢。
“姐姐稍等片刻,妾去給您取。”華裳女子說著,邁著蓮步轉身離開。
隨著她的離開,李知白自屏風后走出來。
“如今的紗復裙換作紋雙裙了……嗎。分明,在以往這是最常見的衣裳,如今卻連名兒都沒了。”
李知白微妙的感受到了時間的流逝。
原來已經過去那么久。
“莫非,我真的老了?”
熟悉的裙裳改了名字,熟悉的文統改了規矩,熟悉的邊國反復更迭,留給她的只有陌生。
她有時候不愿意出門,是否也是覺得自己是不適應這個時代。
畢竟……于一個女人而,走出門放眼望去盡是晚輩的感覺,一難盡。
李知白不會稱自己為老古董,可當看著當年膝邊的小孩子如今變成了玄劍司那位呼風喚雨的宗主……就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她行至屋內的銅鏡處,將手中的短裙在身上比劃了一下,然后看著那距膝還有足足一掌之距的裙邊,面上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其實,她以往不是這樣丟一顆石子卻見不到一絲水花的性子。
李知白看著鏡子中映著的、與短裙格格不入的女人,似是在漣漪中瞧見了以往的少女。
曾經那個喜歡四處和小姐妹一起開茶會,嬉笑吃零嘴的活潑少女,是怎么變成如今這樣的?
可能是從小在高閣上陪著自己在茶會上玩鬧的貍花,在某一天輕輕舔舐了自己的面頰之后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來過的時候。
可能是華發的母親將依舊年輕的她送離鎮子。
可能是偷偷回去一次,見到那些本該與她為姐妹的老嫗們,在鎮口開茶會般曬著太陽。
也可能是道觀里師父羽化的那天。
她記得當天下的雪嘗起來沒有什么味道。
于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那種活潑帶著愜意的溫潤情感,茶會上的嬉笑純粹,漸漸的離她而去。
興許這個世界是五彩繽紛,危機與挑戰并存,觸手可及。
但對于李知白來說,她不接觸也沒有關系,她不需要五彩繽紛,有一身道袍就夠了。
她不喜歡殺人,也無須什么天材地寶,只要穩穩的前進就足以登上天梯。
所以……她只需要緊守自己腳下的方寸之地,安安靜靜的呆在一個地方就好。
本該是這樣的。
直到她的世界中出現了一個看起來正經沉默,實際上卻是一個不善辭的驕傲小姑娘。
然后就栽了,聽了她的請求來到了暮雨峰這樣的地方。
再之后,便是遇見了一個奇怪,和她很是相似的少年人。
“這裙子,果然還是不適合我。”李知白搖搖頭,將裙裳疊好掛在一側的架子上,嘆息。
此時的李知白忽然有些理解掌門為何來找自己聊一些莫名其妙東西。
說不上孤單,只是,對于她們這樣的女人而,若是能有一個說話的人會是很好的事情。
可她那時候讓掌門失望了。
面對石青君,李知白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平靜的與她對話,這是屬于她的憧憬,她不打算去改變。
李知白認為自己是一個很幸運的人,因為她還有一個可以不會看人眼色的、可以無視她的拒絕而強制性的將她從山林中拖出來的丫頭。
桐君……
李知白忍不住嘆氣。
所以,哪怕桐君變成了徐長安所描述的那個樣子,她也覺得是好事。
變得嫵媚一些,總比死氣沉沉要好得多。
“道長姐姐,您要的裙子……”華裳女子走進來,然后就看到李知白站在屏風外,她微微愣了一下,視線在架子上的長裙處掠過,眼睛一亮。
立刻走過去。
“姐姐,您很好看,只要點個妝,這面上的秀色可是掩蓋不住的……怎么樣,要不要試試妾身親手做的裙裳,妾保證它一定很適合您。”
“不用。”李知白輕輕接過長裙與深衣,然后問了一句。
“你們的平娘,也是你這個樣子的有……活力嗎?”李知白選了一個聽起來沒有那么奇怪的詞。
“平娘?”華裳女子撇了撇嘴:“她是不是在您面前裝出一幅賢淑的樣子了?實際上……她可一點都不正經,最喜歡盯著丫頭們問她們的愿望,然后……調戲人,是個妥妥的女賴子,您可別被她正經的模樣給欺騙了。”
她倒不是在說祝平娘的壞話。
下意識的反駁,原因大概是花月樓的姑娘們其實害怕看到祝平娘正經的模樣。
因為那會讓她們覺得祝平娘似乎距離自己很遠,甚至有些陌生。
所以,她們的祝姐姐……需要是不正經的,只需要是不正經的——就好。
李知白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這個眼神飄忽的女人。
眼中的水潤泛著柔光。
這樣就好。
桐君有想要做的事情與她而就是最好的消息。
想來,桐君的變化就是因為這些調皮的姑娘吧。
“你們做的不錯。”
在華裳女子懵然的眼神中,李知白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然后拿著衣裳去屏風后了。
自己被……摸摸頭了?
這個道長姐姐的手,暖暖的欸。
真是個性子平和的姐姐,這樣都不生氣。
也不知道平娘從哪兒找到這樣好的姑娘的。
女人搖搖頭,然后推開窗子,瞧著一條條雷龍。
修仙……應當是一件好事吧。
若是有機會,她們這些花月樓的姑娘也希望可以隨著平娘修行。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那樣的機會就是了。
正在換衣裳的李知白因為才從回憶中出來,所以想起了許多以往的事。
她以前是很喜歡貍花的。
畢竟姑娘們茶會上有一只可愛、調皮好逗著玩的貓兒很活潑氣氛。
只是,自打陪著她長大的貍花離了后,她就再沒有養過。
如今……
有些想要再養一只貓兒了。
這個想法并不是突兀產生的,而是那天去見過秦嶺,知道秦嶺因為無聊養了一只貓兒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眼看著桐君都變得年輕了,李知白便覺得自己沒有老,她也能夠做到。
“貍花啊……”
李知白摸著衣裳那細致順滑如同貓兒一般的料子,眨了眨眼。
她很招貓兒的喜歡,興許是因為她的身材很好,被她抱在懷里會很舒服。
話說長安的手邊有一只名叫“小花”的貓兒吧。
雖然和溫梨有關系,但是總歸是可愛的貍花,妖……也沒關系,通人性會更活潑。
主要是小花和長安的關系很好,李知白天然會對它親近。
李知白低著頭,有幾分意動。
如果算是她養的貍花,那么哪怕小花是妖族的事情被翻了出來,也決計不會有人有膽量說閑話。
算是可以給長安解決一個麻煩。
“小花……”李知白念了念,笑著搖頭。
長安他,真的是不會起名字。
一點也不可愛。
暮雨峰。
被李知白惦記的貍花正趴在徐長安院子的圍墻上瑟瑟發抖,雖然害怕到了極點但是仍然毛發根立,對著‘敵人’發出“哈”的威懾聲。
而敵人的目標……是劫雷。
此時看過去,會發現在小花頭上不遠處,有一個迷你的“雷劫”正在積蓄,和溫梨正在度的太虛劫極為相似。
顯然是溫梨的劫難,影響到了與她同源的貍花。
溫梨不害怕,但是小花害怕啊,它走到哪兒這雷劫就跟到哪兒,誰能不害怕。
它顫抖著身子,終于是忍不住了,喵嗚一聲就跳進了徐長安的院子。
此時,它也顧不上徐長安不在不好亂闖的規矩了,逃似的沖進了徐長安的屋子,鉆進了徐長安榻上那單薄的被子中,捂著腦袋瑟瑟發抖。
嗅著被子上熟悉的氣味,貓兒安心了許多,于是它緩緩的……探出頭,然后眨了眨眼。
“喵?”
有些奇怪的看著自己上方,那可怕的迷你劫雷像是感覺到了尊貴的東西,便緩緩的散去。
雷劫讓被子給嚇跑了欸。
果然,他是最厲害的人。
貓兒抓了抓被子,這樣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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