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云之國度

難得是一個晴天。

叢林里有著一條奇特的道路，就好像什么巨物強行在原本樹木茂密植物叢生的大地和山路上來來回回地行走，最終壓出了一條路。

這條道路的中途修建著一座座木屋建筑，不遠處還有著村鎮和鳥人聚落，此刻其中一個木屋前面有著一群商販和旅人帶著木箱、布包裹亦或者背簍站著等候著，還有著人在往著這里趕來。

他們顯得很急促，似乎遲一步很可能就會錯過什么一樣。

沒有多久。

遠處的叢林深處突然出現了異動，可以看到叢林似乎在微微搖晃，還能夠隱隱看到有什么高出叢林的東西在移動。

那高出叢林的東西亮晶晶的，在陽光下折射著光線。

“快一點，蝸車快到了。”道路和木屋前，其中一個等待的人朝著后面招手吶喊。

“你怎么回事，還想要往我前面塞人。”排在他后面的人不滿了，大聲斥責道。

“那是我的家人，和我約定好了一起回去的。”那人說道。

“那也不行，誰先來誰先走的，這是這里的規則，你敢在神靈的目光下違反規則嗎？”排在后面的人大呼小叫。

“今天怎么這么多人？”剛剛趕到的人一看這里的人，頓時表情變得有些為難了起來。

“我先來的，你們得排隊。”有人想要偷偷擠到前面去，但是立刻就被發現了。

“我們有急事。”有人辯駁，甚至開始大鬧。

“誰沒有急事，我這些東西必須馬上帶回去，我全家都指望著我帶這些東西回去換糧食生活呢。”爭吵聲越來越大，場面也變得紛亂了起來，其中有部份人甚至開始大打出手了。

但是很快，遠處那沿著大道前進的身影終于出現了路的盡頭。

放眼看去。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只若小山般高的紅色蝸怪，其背后馱著一個炫彩的寶石蝸殼，各種顏色都有，閃耀得如同一座寶山。

而緊跟在它后面的還有著一只類似的存在，不過要小很多。

再接著越來越多的身影出現了，那是一只又一只背著普通蝸殼的紅色蝸怪。

這些蝸怪的上面綁著繩子，還有著繩梯可以看到上面坐著不少人，人們按照蝸殼的紋路坐在上面，一層層地往上。

原來是一階的紅蝸和二階的寶石紅蝸。

這些蝸怪一只接著一只出現，排著整齊的隊伍前進就好像是在進行長途的遷徙和洄游。

這就是這片土地上的奇特現象，蝸之路。

意思是蝸一樣的怪物碾壓出來的路，也是這種怪物固定行走的路線。

最早是一群流浪者發現這種奇異現象的，他們在荒野之中看到一群奇怪的蝸形怪異會按照固定的路線不斷地來來往往，是一個不規則的圓，這條路不僅僅好走，而且要比普通的路線安全很多。

在荒野之中旅行和前進是十分危險的事情，而想要開辟出一條成熟的道路更是無比的困難，在這個遍地都是怪異和危險的世界。

而接下來他們更是發現這些奇怪的蝸怪不像其他的怪異一樣會傷害他們，甚至允許他們乘坐他們，于是便開始有人會在蝸之路上搭乘這些蝸怪的便車。

一代代傳承下來，如今有了數十上百年的習俗了。

在一百年前可沒有這樣的好事，一算時間便知道，這一定是那位傳說之中的神靈的恩賜，這片土地上的種種奇特之物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出現的。

人們說這些蝸車是遵行神靈的意志來到人間開辟道路的，因此旅人和商販對于這些蝸車也無比尊敬，這一點很快在這里也體現了出來。

可以看到隨著那個蝸怪隊伍到來，原本亂成一片的鳥人們立刻安靜了下來，不敢再鬧了。

“別打了，別打了。”

“別讓神靈看到你們的丑態。”

“惹神發怒會招來天罰的。”

所有人都住手安靜的排著隊伍，靜靜的看著遠處看起來緩慢實際上速度極快前行的蝸怪們，他們的目光充滿了敬畏和崇拜，有人直接跪在地上感謝神明，或者請求這些蝸車允許他“搭便車”。

對于他們來說，神靈的目光會隨著這些他派來開辟道路的蝸怪降臨在他們的身上，因此他們不敢在神靈的面前露出丑態和破壞規則。

從某種意義上，這也讓他們形成了敬畏之心，讓這條沒有法律的蝸之路有了持續了上百年默認秩序。

而那些紅蝸和寶石紅蝸就好像也知道這里有著一個站點，許多人會在這里等候它們一樣，抵達那木屋前的時候停了下來，一些人從蝸殼上爬或者跳了下來，然后來到了蝸殼的前面。

而排著隊的人立刻來到了蝸殼的后面，將東西塞入蝸殼之中，然后自己爬了上去。

等到他們離開的時候，蝸殼也會將它們的東西從另一端吐出來。

不過很快上面的位置就坐滿了，依舊有很多人沒有上去，這批人沒有辦法只能選擇放棄。

他們看著蝸車隊伍浩浩蕩蕩地消失在路的盡頭，就好像一排移動的山峰，目光敬畏又有些失落。

“下一次要什么時候？”

“要十幾天后吧！”

“要不我們沿著這條路自己走過去算了，反正我的目的地也不算太遠。”

“我可不敢，雖然這條路比其他地方安全，但是路上就算沒碰上怪異就是碰上兇惡的龍獸，我們也不夠它們吃的。”

“還是等下一次吧！”

木屋里很快有許多人收拾東西，準備在這里住上十幾天，有人準備返回附近的村落，當然也有人冒險沿著蝸之路前行出發。

圍坐在一起，抱著膝蓋等候的人們唉聲嘆氣。

“要是有更多的蝸就好了。”

“向神明祈禱吧，說不定神會派遣下更多的蝸車來呢！”

“只能這樣了。”

“現在已經不錯了，放在以前我們哪里敢出這樣的遠門，離開村落附近那就是找死。”

“是啊，這都是神靈的恩賜。”

突然間木屋外面傳來了驚喜的喧嘩聲。

“快看，又來了蝸車。”喧鬧聲讓人們跑了出去，驚訝地發現遠方的路上竟然出現了一輛蝸車的蹤影。

“不會吧，之前不是已經過去嗎？”人們興奮無比，以為又來了一隊蝸車。

“只有一個。”但是很快他們發現來的只有一輛蝸車，看上去孤零零的，完全沒有之前那大批蝸車隊伍的浩浩蕩蕩之感。

“難道是落單的？”所有人都感覺到驚奇，其中有不少多次來往于蝸之路的商販。

“一般蝸車都是一起出發的，還會出現掉隊這樣的情況嗎，沒聽說過啊？”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畫面。

隨著靠近，那蝸車的模樣也越發的明顯了起來。

這個蝸車看上去有些怪，和前面的那些蝸車很明顯不一樣，個頭也要小得多。

更奇怪的是，上面的蝸怪還帶著一個奇怪的晶石面具，扭頭在看著他們，就好像擁有智慧一樣，完全不像之前那些蝸怪一樣呆板。

而且其背上的蝸殼也看上去規則多了，方方正正的，上面甚至還開著一個小口，就像是窗戶一樣。

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個蝸殼，更像是一個車廂了。

“這蝸車怎么這個模樣？”

“看上去好奇怪？”

“這是蝸車嗎？”

“會不會弄錯了。”

人們排在路邊看著這個從未見過的蝸車，有人想要上去，但是更多的是在猶豫。

他們在害怕，擔憂這是不是一種看上去像是蝸車的怪物，只要靠近就可能被其給吃掉。

蝸車很快停了下來，從那蝸車殼狀車廂的小窗戶里面探出了一個年輕人的腦袋，對著下面大喊。

“歡迎大家登上我的蝸車，我和同伴蝸車也會沿著蝸之路旅行，而且旅行蝸車不去的地方，我也可以帶大家去。”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立刻出聲斥責了。

“你的蝸車？”

“這可是神派下來的。”

“年輕人，別說冒犯神靈的話，會遭受天罰的。”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蝸車真的和以前不一樣，是聽候那年輕人的號令的，甚至自己還能說話。

這可把大家嚇得夠嗆，但是很快他們就聽到了更令人震驚的事情，面前這個年輕人是被神靈選中的人，他的職責就是守護這輛蝸車。

而且他還大放厥詞，接下來準備拓展這條延續了上百年的蝸之路。

所有人議論紛紛，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還是相信了對方，因為對方的種種神奇之舉的確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很快，就有人登上了這輛蝸車。

之前那些蝸車他們都是將行李塞進蝸殼，人坐在蝸殼上面，而這一次他們將行李放在了蝸殼上面綁著，人卻坐在了蝸殼車廂里面，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些特別。

人們將這特殊的蝸車塞得滿滿當當，跟隨著這輛特殊的蝸車出發前往遠方。

“我還是第一次坐這樣的車呢？”

“這可解決了我的大麻煩了，我要是不能趕回去家里可就出大問題了。”

“年輕人，您就是神派遣過來解救我們的啊！”

操控駕馭著蝸車的人說：“放心，以后蝸車肯定會多起來的，神的恩賜會越來越多的。”

眾人問道:“真的嗎？”

對方：“當然，獲得神靈賜福的不只是我一個，路上我還遇見了一個用神賜予的力量建造房子的人呢！”

“他建造的木屋又高又大，非常美觀，上面鋪著一片片像是鱗片一樣的瓦，沒有用樹皮。”

“雖然他選擇了和我不一樣的封印物，但是我想后面肯定會有很多人選擇和我一樣的道路，加入到蝸之路中來。”

的確，此刻在這片土地上有著各種各樣駕馭著封印物的人開始行動了起來，也對著這片文明施加著各種影響和改變。

他們之中有的選擇了當一個礦工，操控著自己的封印物挖掘地底下的礦石，然后逐漸讓自己的聚落化為一個將來的礦工小鎮。

有的人獲得了能夠產出顏料的封印物，于是開始染布，其所在的整個村落也開始忙碌繁榮了起來。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特別的人踏上了尋找怪異的旅途，自己去尋找所需要的怪異進行封印。

他們沒有稱呼自己為狩魔人。

或者說根本沒有狩魔人的這個概念，神也沒有為他們取名字。

但是很快，他們就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

“神之牧者！”

意思就是，代神放牧怪異的人。

他們認為神封印了那些可怕的怪異，然后交給他們來掌握，他們是代替神來使用這些封印物。

不過，不論是狩魔人還是神之牧者，都只是同一條道路的存在罷了。

赫爾法斯通過巡查在該地區的黑鋼筆使者始終關注著這片土地，觀察著這些新出來的所謂神之牧者的存在對于文明的影響，不過目前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大概就是這樣。”

“主人，你決定好開啟了全面的推行計劃嗎？”

“只要你一聲令下，所有的黑鋼筆使者都會行動起來。”

赫爾法斯站在窗戶前，但是身后桌子上的封印之書立了起來，剛剛說話的就是對方。

這個時候可以看到封印之書上那個原本猙獰的金屬龍首浮雕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晶石模樣的，顯然是赫爾法斯對其也完成了改造，赫爾法斯回過頭來，看向了那晶石模樣的浮雕。

透過那浮雕的眼睛，不知道為何他感覺好像看到了那條曾經的黑鐵惡龍在觀察著自己一樣。

他靠近了一些，和那浮雕對視著。

“他是不是和你一起在看著我？”

“這是種什么感覺？”

封印之書上的晶石浮雕張開嘴巴，對著赫爾法斯說道。

“我似乎感覺到它很快樂。”

其實赫爾法斯將晶石浮雕鑲嵌在了封印物之上，某種意義上也是在為那些被封印在黑暗之中的怪異打開了一個窗口，在赫爾法斯的允許下，它們實際上是能夠共享晶石頭顱的視角和感受的。

晶石頭顱就是他們眼睛，是他們思維感知的一種延伸，體會到智慧的力量。

赫爾法斯也算是以某種方式和這些怪異達成了默契的約定，他借用了這些怪異的力量，但是也讓它們獲得了無比期盼的一些東西。

這會讓這些怪異反噬大大的降低，甚至是不再反噬。

而赫爾法斯做這種事情還有另一種打算。

如果有一天它們擁有了智慧，這些記憶也會融入他們的腦海和血脈之中，那個時候它們將會擁有大量和凡人相處和共存的記憶，有著和一代代凡人同行的故事。

雖然這并不能保證什么，但是赫爾法斯覺得總能夠影響和改變一些東西吧。

赫爾法斯搖了搖頭，回憶著那個黑鐵惡龍的身影。

“快樂？”

“如果他還是曾經那個的話，看到我這張臉怎么也不會覺得快樂吧！”

封印之書靜靜的立著，一動不動的回答。

“不一定是因為看到您，能夠以智慧種的視角去思考、記憶、感受這個世界或許就已經令它很快樂了。”

如果是一千多年前，赫爾法斯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他那個時候忌憚、討厭甚至有些憎恨怪異。

但是過去了一千多年后，他卻漸漸覺得人和怪異之間有的時候并不是那么簡簡單單的敵對關系，他們共同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也互相依靠和渴望著。

他曾經無數次差點死在怪異的手下，也有著大量的部下為了封印怪異而慘死，但是最終，他親手建立起了封印物為文明基礎的體系。

他親手讓人變成了龍，見證諸龍建立文明，也見識到諸龍混戰帶來的災難。

他看到魔人引發的戰爭，也親手將魔人納入秩序之中。

他看了封印之書封殼上的眼睛一會，終于提起了最初的那個話題。

“既然在一個區域證明了這是可行的，那接下來就逐步放開吧，在雨之國度的所有地區全面開始推行。”

在一種新事物推行的時候，赫爾法斯顯得非常小心，直到此時此刻才終于下定決心。

越是強大和能夠主宰所有人命運的時候，他的意志一點點偏轉都能夠影響整個文明的走向，他的一點點小小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災難。

封印之書：“接下來呢，您有什么計劃可以安排給我嗎？”

赫爾法斯：“我的計劃只是個框架，就像是故事的簡介亦或者開篇的引言，接下來具體該怎么發展并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還要看這片大地上的人如何去推動，他們才是撰寫這本書和故事的人。”

封印之書：“所以您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是什么樣子？”

他的確也不知道最后這一切會演變成一副什么樣子，又會誕生什么樣的文明，不過他并沒有任何懷疑的說道。

“大步向前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一定會有壞事，但是我相信更多地會是好的。”

隨著赫爾法斯下達了命令，大量的黑鋼筆使者一個接著一個動了起來。

隨著一位位掌握封印物的鳥人出現了，文明前進的浪潮一下子被推到了最高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前進著。

鳥人數以萬年計算積累下來大量人口和緩慢前進的文明，在潛力被釋放出來之后，開始發生質變。

萬里晴空。

這片天空的云很奇怪，不是一片一片零零散散和層層疊疊的，而是間隔的出現一整塊一整塊的覆蓋住大片蒼穹，又厚又濃就好像一塊塊云之州陸和島嶼。

但是低頭看下去，下面的大地上卻是一片荒蕪的土地。

算不上沙漠，但是貧瘠到了極點，只有零星點點的樹木和植物。

這里在鳥人口中的稱呼是云之國度。

是這片土地上除了雨之國度之外另一個特殊區域，除此之外還有著一個雪之國度。

云之國度和雪之國度，一個大部分時候都是艷陽晴天，幾乎看不到什么降雨，所以荒蕪無比，但是天上卻飄著大量奇異的云。

而另一個似乎四季都在下著雪，不過這樣說起來也沒有四季了，冰凍的大地之上同樣也是生命難以生存的。

所以這兩片土地上，是幾乎沒有什么人居住的。

這樣看起來。

總是陰雨綿綿的雨之國度雖然也稱不上是什么特別好的地方，但是比起另外二者比起來，已經可以說是天國了。

此刻，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云之國度，穿過那一片又一片濃厚的“云之州陸”，朝著遠處前進。

赫爾法斯出現在了這里。

因為他聽說了一個傳聞，在云之國度的某處地方有著一個特別的建筑。

那座建筑不在地面。

而是飄在云上。

我就是神！ 第一百零二章云之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