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正派的我怎么成了魔皇 210~211.黑龍泰山的新主人,再見噩夢虞清竹
正文卷210211.黑龍泰山的新主人,再見噩夢虞清竹黑龍泰山。
深春。
距夏極入那山莊,不過過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然,他已獲得了新生。
夏極順著山徑,漸行漸遠。
他迅速地感知著新的身體。
芥子世界,秘寶,系統都還在。
甚至芥子世界之中的虞清竹、老道神醫、顏珍、阿朱也都還在。
他腦海里,諸多回憶還在。
身體里,過往的力量亦都在,因為那些力量都是通過焚道以及羅睺吞日炎源炎得來的,而這兩者明顯是和最本質的東西綁定的,超脫了物質,甚至神魂,可能是念,可能是比念更深沉的東西。
天道劍斬得的這異,可真的是頂級之物了。
某種程度上,那些秘寶遠勝所謂的年末大獎,這才是系統給與的最珍貴之物。
但此時夏極已經不會天真的認為“如果自己在最初簽到時多拖一段時間,系統就會多給一些強大的秘寶”,因為他隱隱感知這系統不過是某個“神佛寶藏”套了層外皮,之所以被他所得,因為他是穿越者,是這未知的“神佛寶藏”僅有的能夠選擇的對象。
而其余的沒有融入源炎的力量似乎已經不見了,但那些力量無足輕重,早已無法為他提供什么幫助,少了便是少了,也算是讓他更加純粹了。
除此之外,他的身體也有了極大變化。
相比白蟠桃筑基得到的軀體,現在的他則是強了不知多少。
原因很簡單。
人類乃是胎生。
天人道乃是化生。
但化生亦分三六九等。
大多化生,都是在仙氣或濃郁的神境深處。
天人化生于某一處神境,就如人類胎生于某一位女子的腹中。
人類繼承了先祖的基因,而天人亦繼承了神境的某些力量,此乃奪天地之造化,取天地之精華。
然而,神境有三六九等,故而,天人亦有三六九等,生來便不平等。
龍,乃是地道意志。
夏極轉生入天人,于龍體內化生,嚴格說來,他亦是生于地道,而褪去了凡胎俗骨。
化生于道,脫胎于龍,便是在天人三六九等里也算是上等了,這又其實區區一顆白蟠桃能夠媲美的?
要知道,白蟠桃不過是傳聞之中西王母瑤池之中的一棵神樹上結出的果子,而黑龍乃是地道意志。
這兩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此時。
深春。
山中小雨如牛毛花針,洋洋灑灑,飄拂過茵茵芳菲,千山萬壑。
綠草如潤,嬌嫩欲滴,風吹林葉,濤生葉海。
夏極思索著,行走著,他感受著這新的軀體之中力量的強大和恐怖,那是一種凡人已經無法企及的力量,是一種從生命本質上就已經和普通人區分開來的力量。
生而強大,就是他現在的狀態。
他走在泰山之中,一時間只覺和這泰山中的一草一木合二為一,心底生出一種如回家般的親切感。
這種感覺之前只有在回武當山下小鎮,去到莊大娘家的時候才有。
噠...
噠噠...
他踩過經年積累的腐爛枯枝,踩過林葉,漸離主路。
泰山里有的是兇禽猛獸,甚至還有許多異變了的人類無法想象的野獸,這些兇獸藏在黑暗里,自成一個弱肉強食的生物鏈,算得上是受龍氣影響而變異的物種——龍獸。
走入泰山的人只有遵循幾條“規劃”好的道路行走才行,否則便會迷路乃至消失,便是因為那些龍獸的緣故。
龍獸不會襲擊走在“規劃”好道路上的人,但若是人敢進入泰山的密林里,那么...就會迷失,就會喪命,就會成為它們戲耍吞吃的獵物。
但此時,隨著夏極的走動,所有的龍獸竟都匍匐在地,在黑暗里溫馴乖巧地好似涂著舌頭、撒嬌的小寵物。
這不僅是對生命層次遠勝過它們的存在的敬畏。
也是對小主人的喜愛之情。
是的。
夏極在它們眼里,已是這座神秘的祖龍之地的小主人。
而這位小主人正赤身裸體,走在自己的家中。
夏極抄近道,走過龍獸所在的黑暗森林,便是回到了主道的“山村”里。
一路上,諸多遠古屋舍,以及院落里的墓碑亦在山雨之中。
隨著夏極的走過,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虛影在墓碑周圍生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這些虛影都是黑龍所在時這片土地上所有皇朝中的佼佼者,都是在史書上留有名姓者,算是古代英魂。
這些古代英魂此時都看向夏極,皆是鞠躬致敬,繼而才裊裊散去,消失無宗,再度歸于沉睡,而待下次黑龍大醒之時,他們亦會重新醒來。
啪嗒,啪嗒,啪嗒。
山中雨點漸大。
但落在夏極身上,就如水滴落入了滾紅的融鐵之上,頓時沸騰,而生出一道道蒸發的水汽,如白蛇游騰著升空。
所以,夏極就如走在霧氣里,透著一種難言的神秘。
“少主”
“少主”
路道兩邊,秦淮和那個打著陽傘的白裙淑女半跪在地,瞳孔里帶著一種狂熱和癡迷。
白裙淑女名為白梨花。
現在夏極已經知道了。
這白梨花和秦淮都屬于狂信徒,因為身上烙印了龍的痕跡,所以在一代一代輪回之中,無論身份如何,都會進入黑龍泰山,見到龍,然后覺醒記憶。
當初他第一次見到秦淮時,后者可能還迷迷糊糊,但現在...應該是覺醒了。
她們看似是普通人,但其實是專屬于龍的容器,可以承載龍短暫的降臨,之前夏極見過降臨于秦淮身上的黑龍,自然清楚這一點。
兩女在前引路。
夏極走在其后。
他心底是感慨萬分。
第一次來黑龍泰山時,他還是在卦算世界里,那是一段被慘烈秒殺的回憶,他乘著火車,全副武裝進入黑龍泰山的過山隧道,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如今看來,那是精神層面的碾壓。但這也是花式死法的開端。
第二次來黑龍泰山時,他以第四身騙走了黑龍貢品,但黑龍也沒追究,反倒是遵循某個規則,給了他祝福。如今看來,黑龍會否能隱約窺探到真實的未來,所以才會如此地包容他?就如同一個母親包容著自己調皮的兒子?
第三次來黑龍泰山時,卻是為了保存末代王朝的火種的合作了,而在這次合作之后,黑龍曾經允諾他無論何時,只要他返回了黑龍泰山都可以為他遮風擋雨。
而現在...
他竟從黑龍腹中化生。
雖說神魂是獨立的,但遵循輪回之理,生育之恩,他該叫黑龍一聲“娘”了。
而在這里的龍獸、古代英魂、狂信徒眼中,他就是此方真正的小主人了。
很快,
龍王廟到了。
之前近乎坍塌的龍王廟,已在玄奇的力量下恢復如初。
秦淮和白梨花遠遠站開,立在雨水中,靜靜等候。
夏極走入了龍王廟內。
那溫柔的聲音在呼喚他。
那溫柔的聲音就是這一世他母親的聲音。
龍王廟里,光線很暗,塵埃浮動,隨著窗口射入的光線而形成了一道道斜柱狀的塵橋。
廟中的神龕古樸到讓人響起人類史前,其上有一受拜的古老雕像,但卻只見其在,卻不見其容,概因其上有漆黑的布料裹著,布料稍稍隆起,充斥著一種不可知不可言的神秘。
不論廟中裝飾如何,
此處卻是空空蕩蕩。
可夏極并不這么覺得。
他感受到了一個偉大的,完全不在物質層面的精神正盤旋于此間,于意識的虛空里呈現出一道凡人無法窺視的輪廓。
凡人若是見了這輪廓,要么恐懼,要么發瘋,要么則是以信仰調和恐懼而變為敬畏。
但夏極卻很親切。
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這偉大的精神對他充滿了善意,甚至還有一種母愛。
而在這種精神互相映照的情況下,許多前因后果他心中已是了然。
在他進入六道輪回臺前,黑龍運用力量開始窺視六道,只等著他從六道中的某一道出現,黑龍就會立刻去尋他。
而在他順著天人道重返人間后,黑龍第一時間出現在他身邊,化作了適合天人化生的神境,從而細心孕育了他,將他領到人間,并且給了他強大的身體。
若非如此,他即便神魂擁有可怕的力量,但要培養出一具能夠匹配他神魂力量的軀體,卻還需要大量時間。
如今,這些時間不僅省去了,甚至還直接獲得了一具實力和潛力都超過之前軀體的身體。
這是真正的生育之恩了。
這時...
女子溫柔的聲音在他精神世界里響起:
“夏極,你我今世有母子之緣,此時,為娘即將沉睡,不知何時才能蘇醒...有些事需要你去做。”黑龍對夏極非常放心,這種化生之間的母子聯系甚至勝過人間的母子。
“請說。”
“我沉睡后,黑龍泰山的氣運由你維持,無論多么艱難,你都需守住...因為,這里很可能是中土,人間,甚至所有人類最后的希望之地。”
黑龍的話非常直接,但祂的話里同樣充斥著即將沉睡的疲倦。
祂察覺了夏極的不同,所以用盡自己的力量,只為保全他,讓他成為自己家的小主人。
如今,祂勉強支撐著,就是在等夏極。
夏極則是有些無語。
他不是不想接擔子。
但在見識了這個世界之后,他發現這個擔子太重了,他擔心守不住啊...
其他不說,便是那懷有惡意,站在對立面的山莊,他就扛不住。
那是能一言不合就送你入輪回的存在們。
更何況還有藏有黑暗蟠桃樹的山莊,他不知那座山莊是否也有獨立意志。
若是有,那就是至少兩個站在對立面的山莊了。
怎么打?
夏極沉吟了下道:“如今是青龍之世,便是守住人間,也該是青龍吧?”
黑龍道:“青龍短時間內回不來了,紅龍還在沉睡,至少千年后才會蘇醒。”
夏極問:“青龍去了哪兒?祂有一位龍子曾經找過祂許多次,卻無法找到,還頻頻噩夢。”
黑龍遲疑道:“青龍...應該被困住了。”
夏極愣了下:“困住一條氣運如日中天的龍?”
黑龍道:“為娘窺探過,青龍被困在一座古老的廟宇之中...為娘只見輪廓,而無法深入查看,驚鴻一瞥之間,只是隱隱有所感知。”
說著,黑龍遲疑了下,然后緩緩道出兩個名字,“大雷音寺,兜率宮。”
“大雷音寺在彼岸,兜率宮在三十三天,而青龍必被困于其中之一。”
夏極:
他知道這兩個地方。
穿越前他就聽過這兩個名字,分別是佛祖和道祖所在之地,是彼岸和三十三天的最深處。
那是至高之地。
而在這個世界,這兩個至高之地都蒙上了灰蒙蒙的神秘色彩,讓人難以想象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真的只是一座廟?
還是其他什么?
黑龍感知了他的沉默,繼續道:“漫天神佛乃順應天道而生,但千余年前,天道似乎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漫天神佛好似都處于一種極其特殊的狀態。
但為娘固守地道,無法脫身前去查看,自也不知天道究竟如何了。
這一次,青龍定然是發現了什么極其重要之事,重要到祂認為比鎮守人間更為重要,所以才貿然前去...”
夏極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青龍曾找過我,說待我達到四境圓滿,就帶我去一個地方...”
黑龍沉默了下道:“也許祂本想待你成長后能夠獨當一面,然后步步為營,去代替祂調查彼岸和三十三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去查明天道如今的狀況...但是,一定是有什么事突然發生了,讓祂不得不匆忙出發,以至于被困異地。”
夏極苦笑道:“我究竟為何被如此看中?”
他最初的目的可是逍遙自在,在人間打打醬油啊,怎么打著打著竟然打到需要鎮守泰山,成為人間最后的希望之地?
黑龍沒有回答,或許祂發覺自己的兒子只是在感慨,而未必需要回答,又或者祂也無法說清。
夏極感到這股精神正在消散,忙問:“我還能去藍海洋城么?”
黑龍道:“我的孩子...未來在你手上,我不會從我的角度再給你提示,但我沉睡后還會留一絲神識在此處...你若有不明白之事,便來問我。
現在,我會將一門功法烙印在你精神里,今后你便是再入輪回也能以此法最快地復蘇。”
說著...
夏極只覺意識里多了一個暗金色的書冊。
書冊翻動之間,顯出名字——《龍道》。
他試圖翻開書,但書頁卻封的死死的。
并非是封死。
而是他的力量無法打開這本書。
黑龍虛弱的聲音傳來:“待你四境圓滿后,可看此書...看得此書,從此便是入了輪回,也生而為龍。看得此書,方才真正能掌握此方泰山。
在此之前,我留了一件我的珍藏品還有一點你需要的東西,應該能幫你度過最艱難的開始...”
黑龍似耗盡了最后一絲力量。
那一股偉大的精神也在快速消散。
夏極深吸一口氣,心有所感,上前摘下神龕古老雕塑上的漆黑綢紗。
綢紗之下的古老雕像...竟是他自己。
光線黯淡的深山廟宇里,自己被供奉在神龕上是什么感受?
夏極從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他神色動了動,又看向墻角。
墻角處有一個大箱子,他抬手一揮。
箱蓋打開,露出一塊熟悉的鏡子碎片。
“先天八卦鏡碎片!”
夏極抬手一招,收入手中,細細查看了下,果然是。
他再取出原本的碎片。
頓時,兩塊碎片自動合于一處,而呈現出半個鏡子的半圓形。
他收起鏡子,繼續查看。
箱子底還有一套烙印著金色紋理的漆黑重甲,顯然這是黑龍所說的“能夠幫他度過最艱難開始”的珍藏品。
夏極抬手一招,那漆黑重甲便飄了起來,懸在他面前,好似被無形的大手托著,而在緩緩旋轉著展示。
這是一個真正的神器,之前的木劍寒淵比起這個鎧甲都差了不知多少層次。
夏極彈出一滴血。
血落在重甲表面,卻被直接反彈開了,落在地上,繼而又飛升起來,返回了夏極的身體,然后從皮膚表層慢慢地滲透了回去。
夏極:???
神器認主,不都是滴血么?
不會吧?
黑龍媽這是沒告訴他如何使用這個寶物?
略作思索,他抬起手指觸碰向這鎧甲。
鎧甲還是沒反應。
他又連續試了幾次,鎧甲都沒有認主。
約莫半炷香時間后,他已經快要放棄時,心底忽地生出了一種擁有了這金紋黑甲的自明之感。
同時,一股明悟涌上心頭。
這是穿在神魂上的鎧甲,所以滴血沒用。
認主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意識落在這鎧甲上,只消一小會兒,就可以被認主,而認主之后,除非主人自己放棄,否則永不變更。
鎧甲貼附向他,然后直接融入了他的軀體。
夏極心念再一動,黑甲又從他體表浮出。
他側頭看了看邊上的銅鏡,鏡子里顯出一個巨大的怪物般的黑甲少年,面盔閉合著,甚至看不到他的模樣。
夏極活動了下,只覺一切自如,這鎧甲就好像是長在他身體里的一樣,甚至可以隨他心意而進行任意幻化...
而這黑甲的防御力給他一種非常恐怖的感覺,簡而言之,就算讓他全力出手,也無法留下痕跡。
不愧是黑龍的珍藏品了,顯然不是五境之下的存在用的。
夏極穿著黑甲推門而出。
秦淮和白梨花恭敬地立在門外,等著小主人。
對她們而言,遠沒到沉睡的時候,因為黑龍的氣運還在,只不過源頭暫時從黑龍換成了夏極。
從今往后,只要夏極不死,這氣運便不會滅了。
春雨里...
夏極掃了一眼兩女,道:“守好家。”
“是,少主!”兩女恭敬道。
話音才落,她們面前的黑甲少年已經化作了一道灼熱的黑影,這黑影未生羽翼,但卻遨游于天...
騰空的那一刻,云霧翻涌,長風相隨,瞬息之間,已然不見。
夏極在天上飛著。
他沒用生靈焱的賦命,只是靠著自己肉體的力量就隨意地操縱風云而飛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走路一樣。
“唔...這就是生而會飛么?”夏極感受著此時的狀態。
他并沒有變成什么龍,而還是原來的模樣,只不過他體內的每一滴血都在告訴著他“飛這種事,實在簡單極了”,這是“遺傳”了。
“藍海洋城,還是得去,至少我需要看看后續...”
時間稍稍拉回...
七天前。
藍海洋城。
演武臺。
新朝的幕后女帝端坐在最高處,她俯瞰著臺上已然落幕的比武,神色渙散,心思顯然早不在此處了。
“先生沒來...”
“先生...的烏鴉也不見了...”
“先生至今沒有聯系我。”
“噩夢,許多噩夢...每天都有噩夢...”
呂雉的精神遠沒有她表面那么平靜。
她維持著高貴和冰冷,坐在沒有人能靠近的位置上。
但她心底的脆弱已經到達的了極致,就如一個在桌子邊緣的水晶瓶,只要稍稍一口氣,就會墜落到堅硬地面而粉碎。
她并不脆弱,而是承受了太長時間的高壓。
她沒瘋,都已經算堅強了。
此時,和外朝的比武已經塵埃落定了。
結局遠遠出乎了她的意料。
兩勝兩敗,最后一局則是中土的武者勝了。
外朝的使節上前,表達了對中土武道的欽佩,以及深深感謝女帝的款待,而三日之后,他們就會坐船離開,返回外朝了。
使節還表示希望能夠加強兩國之間的交流,外朝時刻歡迎著中土的人才。
這樣的結局,簡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但呂雉隱隱感覺,對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而她別說阻止了,就連看都沒看到。
深夜的廝殺里,不知經歷了多少血戰,不知遭遇了多少兇險,調查總會在最關鍵的地方被卡死...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到底是什么目的?
先生又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青龍到底去了哪兒?
呂雉高高在上地坐著,外朝使節半跪在地,神態恭敬,充分表達了對泱泱大國的敬意。
但是,呂雉的心卻是冰冷冰冷的。
她甚至連現在出手的心都沒有了。
因為她已經猜到出手之后會發生什么。
大戰一場,各有傷亡,外朝使節會消失不見...然后,時間往后拖一天,所有人再來一遍今天的“表演”。
結局會相同。
她還會高高在上地坐著,而外朝使節依然會跪在地上,向她辭行。
呂雉目光微微瞇著,掃過四周。
四周,一切如常。
拉回的時間進度稍稍往前推進...
四天之前。
外朝使節帶著他那兩名金發碧眼的女兒,以及諸多的外朝武者重新坐上了鋼鐵巨輪。
呂雉親自來到港口區,站在碼頭前,目送著鋼鐵巨輪乘風破浪,順著碧藍潮水遠去。
一天后,
各方信息顯示外朝使節團真的走了,
徹底的離開了新朝所在的區域。
緊接著,
藍海洋城也開始發生各種各樣的“后遺癥”。
譬如,大將軍司空惇忽地暴斃身亡。
那位趙將軍忽地離開藍海洋城,外出旅游,繼而消失不見。
呂雉并不是普通人,她明白...這是魔和魔女們在陸續退場。
在魔和魔女們眼中,藍海洋城已經不再是會戰的核心地點了,他們不再需要留在此處了。
一時間,整個藍海洋城開始變得空空蕩蕩。
魔、魔女、教會仲裁者、龍氣改造武者全部不見了。
街上的人還是很多,氣氛依然喧鬧,凡人們還在慶祝本國的勝利,還有部分人在埋怨勝利的不夠徹底。
但呂雉卻越發恐懼,她發了瘋地讓人去調查到底發生了什么,但一無所獲。
時間拉回。
呂雉坐在冰冷的臨時行宮里,瘋狂似地翻閱著各處來到的信息。
這些信息里有很多破綻,很多疑點,可若是她去調查了,會發現這破綻疑點都是一些巧合,或是剛好發生的另一些事擦了邊。
事情有大有小,還有必須要解決的,可就是沒有半點關于“外朝使節做了什么”的信息。
就在這時,門外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呂雉驀然回首,只見是一個黑衣少年。
這少年的體型雖然瘦了點,但氣質模樣...不是先生是誰?
“是我。”夏極在來行宮前換了套衣服,然后在拐角處居然還撞見了外朝使節的兩個女兒——露娜,安娜。
只不過,現實世界之中,他和兩女并無交集,故而他只是瞥了一眼,就沒有再看,而是直接趕往行宮和呂雉碰面以了解事情發展。
呂雉得到確認,雙瞳一瞬間濕潤了,分不清是激動,還是慶幸,還是委屈終于等來了“可以傾訴的人”。
她并沒有埋怨“先生來遲”了之類,因為她隱隱感知到先生遭遇了比她更大的麻煩。
“你...你怎么體型變小了,看起來也年輕了許多...”呂雉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過去,她站在先生身側,那是小鳥依人。
現在,她像一個姐姐
夏極道:“我遭遇了一些阻擊,不過沒事。”
“一些阻擊啊...”
呂雉知道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里蘊藏了多么可怕的經歷,否則何以攔住先生這么久?
但是,她再怎么想,也絕無可能想到在這短短三個月里,夏極已經去六道輪回臺走了一遭。
很快,兩人交換了信息。
呂雉把藍海洋城這三個月來“正正常常的比武前后”仔細說了一遍,然后又說之前來的和尚外出找他去了。
夏極則是把一些關于魔和魔女,還有教會仲裁者的信息說了出來。
“所以說...外朝使節四天前就已經離開了?”夏極問。
呂雉道:“是的,本宮親眼看他們離去。”
“包括那兩個金發少女么?”
“是...”呂雉點點頭,她忽地看到先生臉色變得凝重,忍不住問,“怎么了?那兩個外朝少女有問題嗎?”
夏極稍稍閉目,然后抬手于虛空之中抓出一只烏鴉,手掌托送之間,烏鴉重新飛落到了呂雉肩頭,相比之前,這只烏鴉蘊含的能量更為可怕。
他沒有回答呂雉的問題,而是快速道:“我有些事需要離開,這只烏鴉會陪在你身邊...若是有朝一日你遭逢大難,那么,只要只要烏鴉還在,你就可以去黑龍泰山,反之,就不必來了。”
說罷,他就轉過了身。
呂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忙道:“先生...你...你要走了嗎?本宮...本宮該怎么辦?”
夏極頓了頓腳步,“回皇都吧,不過大變將起...你不要放棄,能拖多久是多久。”
本來他已經做好了大戰一場的準備,結果藍海洋城這邊卻看起來什么事也沒發生,呂雉也沒受傷。
這種風平浪靜的氛圍越發襯出內里的恐怖。
他想到黑龍所說的“泰山也許是人類最后的希望之地”,以及“青龍被困在大雷音寺或是兜率宮”...忽地明白了含義所在。
異域氣運火種必然已經被安放下來了。
中土的氣運必然會被慢慢替換。
新朝并沒有力量去對抗這個層面的存在。
但是,他們可以維持表面的秩序。
表面秩序一旦維護好了,也能阻礙到對方。
呂雉本是冰雪聰明,見夏極不多說,神色之間便是閃過了一些若有所思的表情,“先生,你稍等一下!!”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轉身捧出一個玉匣子,交給夏極。
“先生,這里面有你需要的先天八卦鏡碎片,有兩重卦景。”
夏極也不客氣,收起玉匣,然后便離去了。
呂雉看著他的背影,又側頭看到靜屹于她肩頭的烏鴉,似乎找到了某個主心骨,神色重新振作起來,她高喊一聲:“來人!!”
青兒從后堂走出,恭敬道:“娘娘請吩咐。”
呂雉道:“傳令下去,擇日返回皇都!”
夏極走出行宮,一眼就看到了巷子盡頭站著的兩個金發少女,這倆正是“呂稚口中所說已經返程的外朝使節的兩個女兒”。
“來玩呀”姐姐露娜忽地招手喊了起來。
妹妹安娜也露出可愛的神色,喊道,“約好了的來玩吧”
夏極看到兩女之后,一步都沒再動。
他感知了一下四周。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該有的人也都沒了,行宮空空蕩蕩,守衛全然不見,這里可能已經進入了某個異常的世界。
夏極一點兒都不慌,抬手彈出一朵佛火。
無窮“卍”字流轉開來,普照此方大地,也照耀著那兩名少女。
頓時間,那兩名金發少女呈現出某種怪異扭曲且不清晰的輪廓,她們在某個古老陳舊的木門虛影后面,探出手輕輕地對他招著搖著,似在回應三個月前他曾經說過的那句“老鄉,快開門,我和你閨女約好了的”。
若是以往,夏極可能看不到這些輪廓,也看不到這木門虛影...
但現在的他,乃是化生于地道,脫胎于龍的存在,所以...似乎是有了資格。
雙方古怪的對峙著。
而很快,夏極心底有了一種近乎于明悟的猜測:
————只要他不動,不踏出下一步,那么就永遠不會進入村莊。
那么,就不動吧。
時間似乎證實了他的想法。
三天三夜之后。
兩名金發少女依然在遠處笑嘻嘻地看著他。
夏極也站在原地看著她們。
七天七夜之后。
三人的情況,依然不變。
夏極決定死一次了。
但事到臨頭,他忽然心底生出了一種直接了當的明悟:
————就算他死了,醒來還會見到這兩名少女。
這個明悟讓夏極愣了愣。
哪兒這么多明悟?
之前怎么沒有的?
忽地,他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所踩踏的大地。
好像...是這片土地在庇護著他,給著他某些指引和啟示。
夏極又悟了。
這是化生于地道的隱形福利么?
黑龍是地道意志,而他脫胎于黑龍。
如果說黑龍是媽媽,那么...地道就是媽媽的媽媽?
媽媽的媽媽叫奶奶...
這是奶奶在為他指點迷津?
夏極忍不住默默吐槽。
可是...
現在怎么辦?
不能移動,不能死,難道一直這么耗著?
十天十夜后。
“來玩呀,嘻嘻嘻”
“我們在家,來找我們玩呀”
兩名漂亮的金發少女熱情洋溢地喊著。
若不是整個藍海洋城成了“死城”,若不是夏極能夠看到那古老的木門虛影和扭曲黑暗的輪廓,這還真是一個讓男人心動的場景。
然而...
此情此景,這熱情的喊聲,只能給人陰森恐怖、極盡深寒的恐懼。
夏極忽地舒了口氣,似是做出了某個決定。
露娜和安娜依然笑嘻嘻地看著他。
下一剎那...
夏極做了一件無人能猜到的事。
他把所有龍氣收斂起來,藏著身體最深處,而不會散發出一絲半點。
轉眼,又過了半天。
暮色里空蕩蕩的死城,透著一種染血的寂靜感。
這寂靜的世界里,除了兩名少女熱情的呼喊聲,忽地多出了第三樣聲音。
那是腳步聲,從遠而近的清晰腳步聲。
未幾,腳步聲的主人出現在了三者的視線里。
那是一個高挑嬌美的白衣女子,背負著交叉的雌雄雙劍。
當她看到夏極的時候,雙瞳里顯出幸福之色,緊接著,那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含情脈脈地看向夏極。
兩人四目相對,充斥著一種詭異的和諧感。
好似是上天注定了,這兩人必為夫妻。
“夏極!!”
噩夢虞清竹咬著唇,走到他身邊,怔怔地看向他,“真的是你嗎?我...我找你很久了。”
忽地,她若有所感,回頭看向兩名金發少女。
二對二。
露娜和安娜在巷尾。
夏極和噩夢虞清竹在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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