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諜戰歲月 第1025章 懷珍盜書
看著費賢達昂著頭,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離開,程千帆的保鏢們也是面面相覷。
這家伙誰啊?
好久沒有見過在帆哥面前這么勇的了。
“日本人?”蔡小米嘟囔道。
“不太像。”許天一搖搖頭。
日本人那是骨子里表現出來的那種猖狂和對中國人的不屑一顧,這家伙更像是故意表現出來的。
“莫不是汪先生的私仔?”于光說了句玩笑話。
幾人都沒有笑,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帆哥對那位汪填海先生非常尊敬,經常對他們說汪先生是唯一能夠拯救中國的人,這話要是被帆哥聽到,可不得一腳踹過來。
“行了,交給我吧。”許天一說道。
那個司機一看就是膽小怕事的,他過去套套話,實在不行就嚇唬兩句,保準什么都撂了。
這家伙就這么得意洋洋的,把小汽車停在帆哥的汽車旁邊,帆哥一會看到了,指定要生氣的。
還是提前弄個明白。
他們的帆哥的人,平素就耀武揚威的,不過,許天一很機靈懂事,他們也只惹惹得起的人,不給帆哥添麻煩。
提前打探那家伙的底細,做到帆哥問起來,不至于一問三不知。
“嘗嘗這道菜。”程千帆夾菜放在應懷珍的餐盤里,“保準你吃了豎起大拇指。”
“不就是松鼠鱖魚么?”應懷珍撇撇嘴,“又不是沒吃過,還能好吃上天啊。”
“這家不一樣。”程千帆微笑說道,“他們家是吳縣做蘇幫菜最好的。”
應懷珍這才不情不愿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吃,卻是并沒吃程千帆夾放在她餐盤里的。
程千帆微微一笑,倒也并不生氣。
他知道應懷珍這是在耍小性子,埋怨他好一段時間沒找她。
女人有小性子,這說明她在乎男人,雖然這個女人是奉了長官命令與他勾搭上的。
“你先吃著,我去下洗手間。”程千帆拿起方巾擦拭了嘴巴,起身說道。
“尿這么多,不曉得那個狐貍精把你榨干了。”應懷珍沒好氣說道。
“是你這個狐貍精。”程千帆走過應懷珍的身旁,捏了捏應懷珍的滑嫩臉蛋,又在女人額頭上親了一口,這才施施然離開。
應懷珍輕手輕腳的起身,來到門后,耳聽得程千帆的腳步遠去,她又輕手輕腳的走回來,目光瞥向程千帆隨手放在沙發上的公文包。
她方才聽程千帆隨口提起過,在上午來接她之前,程千帆剛從楚銘宇那里離開,還高興的說‘楚叔叔對他確實是非常好,什么都給他安排好了’。
說話的時候,程千帆還得意洋洋的瞥了公文包一眼,雖然這個眼神動作只是一瞬間,卻還是被應懷珍捕捉到了。
猶豫了十幾秒鐘,應懷珍最終還是決定打開公文包看看。
然后,應懷珍就注意到公文包的拉鏈沒有完全拉上,還留有一小段開口。
應懷珍沒有急著動手拉開公文包拉鏈,她先從小坤包里拿出一把小皮尺,量了一下公文包現在的開口,暗暗記在心中。
然后又警覺了看了看,確認公文包沒有其他他的暗記,這才輕輕拉開公文包拉鏈。
拉開拉鏈,應懷珍就看到了里面有十幾頁文件紙張。
她直接將文件拿出來,卻是并未胡亂翻看,而是將文件平放,這樣可以避免某一頁文件有紙片滑落。
然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翻看文件。
應懷珍快速翻閱文件,這些文件計有三份。
其中一份是法租界巡捕房將要在清明節前后進行‘防暴徒分子戕害治安’之一系列行動的草案。
其中法租界中央區巡捕房,霞飛區巡捕房是戡亂搜捕的重中之重,相比較貝當區和福熙區以及麥蘭區和東區,抗日分子活動最為猖獗。
法租界巡捕房政治處外聯處與上海偽政權以及日本人交涉最多的,就是上海市偽警察局、七十六號以及日本憲兵隊等特務機構要求法租界巡捕房移交抗日分子,亦或是要求進入法租界內部搜查逮捕之相關。
應懷珍心中一動,以往法租界在清明節前后并無戡亂搜查之習慣,蓋因為清明節之于國人的重要,法租界方面也不希望在清明節時候動用武力,以免激起民憤。
很顯然,法租界巡捕房此次行動,極有可能是受到了偽上海市政府,尤其是日本人的強硬要求。
應懷珍將此事暗暗記在心中,旋即另一份文件映入眼簾。
此乃為了配合汪填海偽政權準備在下月底、四月初還都南京‘之振奮偉事’,汪偽政權方面希望法租界巡捕房加強租界內部的報業監管,對破壞‘來之不易之和平局面’、‘蓄意造謠、中傷汪先生’、‘以及污蔑楚銘宇、周涼、陳南海等諸先生之卑劣言行’,予以嚴厲打擊。
應懷珍心中大恨,她知道,這便是程千帆在法租界巡捕房的最大危害之一。
事實上,不論是對于即將成立的汪偽政權,還是原先的上海市大道市政府暨現在的上海市偽政權提出的打擊抗日力量的要求,法租界當局的態度從來都是談不上特別積極,而即便是法租界當局捕拿了抗日分子,也多是堅持在法租界內部審判、行監。
就仿若上海未淪陷前,法租界當局逮捕紅黨后,國府方面屢屢要求法租界當局引渡紅黨暴亂分子,法租界當局多拒不放人,或者是堅持關押一段時間后再談引渡之事,而這拖延之時間,便給了紅黨營救的可乘之機,雙方屢屢為此扯皮、爭吵不休。
而現在,汪偽政權有了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程千帆,有了‘小程總’的暗中相助,再加上日本方面態度日益強硬,這也使得法租界內尤其是法租界中央區的抗日力量的日子,愈發不好過。
就以此文件之事來說,即便是法租界當局對汪偽政權、日本人的請求虛與委蛇,只是例行性的下達戡查報業的通知,且不論法租界其他區巡捕房會是何等態度,程千帆所轄之法租界中央區,以及與程千帆關系密切的霞飛區,必將會‘拿著雞毛當令箭’,不遺余力打擊抗日報業,且允許漢奸報業為汪偽政權搖旗吶喊。
前兩份文件,嚴格來說都是汪偽政權、日本人意欲利用程千帆在法捕房、上海灘的權勢,打擊抗日力量、壓制抗日聲音、為投降派之漢奸行為造勢,此都是這個‘小程總’之于抗戰的極大危害體現。
而這最后一份文件,則是和程千帆個人有關。
確切的說,這份三頁紙的文件,實際上可以視為兩個部分組成。
其中一份是有汪填海親筆簽字的同意書,暨汪填海以校長的身份,特同意卓優錄取程千帆——以特招方式進入江灣‘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學習,該生享有和其他學員一般無二之待遇、權利和義務。
應懷珍心中冷哼一聲,這位‘小程總’,自己的這個情夫果然頗受汪填海欣賞呢。
忽而,她心中輕咦了一聲。
她注意到了汪填海的這份親筆簽名的手書的日期,竟然是一月五日,也就是上個月月初,但是,應懷珍明確知道,那個時候程千帆決然沒有去江灣的汪氏‘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報道,所以,這上面的日期是錯誤的。
但是,這份手書卻是嶄新的,應懷珍將手書拿到鼻尖嗅了嗅,她的心中微微一動。
不過,應懷珍顧不得思考日期錯誤的問題,時間緊迫,她不敢耽擱時間,她看向這份文件的‘另外一部分’。
這是由兩頁紙組成的半份文件,確切的說,這是一份用鋼筆寫就的名單。
是江灣的汪氏‘中央陸軍軍官訓練團’的軍官學員名單:
不僅僅有姓名,還有籍貫,軍事(學歷)出身,以及重要榮譽(戰績)等詳細資料。
應懷珍立刻明白,這必然是楚銘宇為程千帆這個世侄所準備的資料,以方便程千帆最快的了解、有的放矢的結交這些軍官同學。
應懷珍立刻意識到這份文件的重要性,這絕對是這三份文件中最重要的,甚至于,這份名單,這份情報將是她迄今為止從程千帆的手中所獲取的情報中最重要之一。
隨之,應懷珍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兩頁名單、資料,幾十個人名及相關人事資料,饒是她記憶力非常不錯,卻也并非這么短時間能夠記住的。
應懷珍現在最懊惱的就是自己沒有攜帶相機,她有一臺微型mycro膠片相機,是處座肖勉特批給她用的,為的就是她有機會通過程千帆這邊搞到重要情報。
只是,應懷珍知道程千帆雖然貪財好色,但是,實際上是一個非常精明、謹慎的性格,她不敢在坤包內隨身攜帶微型相機。
現在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應懷珍抬起手腕看了看女士腕表的時間,盡管名單還有大半沒有記住,盡管并未聽到程千帆回來的聲音,但是她不敢再耽擱了。
應懷珍快速將文件按照原樣放回到公文包內,然后小心翼翼的拉公文包拉鏈,她拿出皮尺,精準的將拉鏈拉回到原先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應懷珍回到餐桌前,她挑選了自己平素較為喜歡吃的幾道菜,快速的各吃了幾口。
不過,應懷珍并未吃那道她平素也喜歡吃的松鼠鱖魚。
“帆哥。”豪仔氣喘吁吁上了樓,便看到了扶在走廊欄桿上,嘴巴里叼著煙卷,正盯著樓下一樓一位穿著旗袍、盡顯姣好身材的女子的背影看。
“怎么這么慢?”程千帆沒好氣說道。
“天地良心啊,帆哥。”豪仔叫屈道,“我可是一路上馬不停蹄,就恨不得能長出翅膀嗖的一下飛過來了。”
“那么多廢話做什么?顯你能耐嘞?”程千帆沒好氣的虛踢了豪仔一下,一伸手,“拿過來。”
豪仔趕緊從兜里掏出一個紅色絲綢繡面的首飾盒,遞給了帆哥。
“帆哥,碼頭上多了一些生面孔。”豪仔壓低聲音說道。
“恩?”程千帆手中把玩著首飾盒,面上是淡淡的笑意,聲音卻是冷的,“能看出來是什么人嗎?是敵人?還是碼頭那幫家伙打打殺殺?”
“這幫人的神情舉止不一般。”豪仔說道,“看起來像是經過訓練的。”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也就是我,換做是經驗不足的弟兄,估摸著發現不了這幫家伙。”
程千帆微微頷首。
“客船還有多久到?”程千帆問道。
“問了,船務公司的人說他們也不知道。”豪仔說道,“就說等著就是了。”
程千帆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打了個哈欠,搖搖頭。
從南京來上海的客輪,正常來說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上海了,但是,這只是正常情況,因為客輪非正常時間抵岸的時候也不少。
船務公司的家伙態度不好,說不知道客船抵滬的確切時間,倒也不是亂講,因為他們真的不知道。
“客船應該沒事。”程千帆說道。
有些時候,無事就是好消息,因為這種國內短途航線,客船只有在發生傾覆等意外情況的時候,才會主動發電報給船務公司。
“盯著碼頭,務必確保宋長官的安全。”程千帆沉聲說道。
他對豪仔說道,“實在不行,制造點混亂,攪亂那幫家伙。”
“明白了。”豪仔點點頭,他笑著說道,“我帶了吳順佳過來。”
應懷珍喝了口紅酒,然后她就聽到了走廊里傳來了皮鞋鞋掌踏在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響,她立刻便知道,這是程千帆回來了。
程千帆的皮鞋很多,有幾雙皮鞋會釘上這種鞋掌,他有時候會喜歡穿這種釘鞋掌的皮鞋,這種多半是他外出的時候,‘小程總’很享受其他人聽到他的腳步聲就嚇得瑟瑟發抖的表情。
應懷珍方才經過短暫的權衡之后,敢于偷看公文包文件,便是因為她熟悉程千帆今天穿的皮鞋,且這種打了鞋釘的皮鞋踏在聚財樓的木地板上,聲音會傳的較遠,正因為此,她才敢冒險的。
應懷珍立刻正襟危坐,擺出一副依然生氣耍小性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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