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千里之外

日軍也沒有在藤縣修整，導致臺兒莊大戰比曾經時空中提前了近一周開始！

但這并不意味著慘烈程度會比曾經時空中稍遜，甚至，因為位于臺兒莊兩翼的數萬大軍都是‘各掃門前雪’，壓根沒有分兵去位于中央戰場的臺兒莊支援的意思。

日軍兩個步兵旅團到戰斗后期甚至都將放在側翼保證安全的部隊都投入了對臺兒莊的攻擊。

唐刀無法親眼目睹，但透過吳、張二位軍長轉過來的、由該師師部發往第五戰區一封封戰報，卻可以盡窺！

“3月18日晨，日軍2000多人在飛機、大炮和坦克的配合下，開始向我軍陣地大舉進攻。

堅守我臺兒莊陣地北門的186團1營在王正團長和姜營長的指揮下頑強抵抗，并在城北門外與日軍展開白刃戰，打退日軍的多次進攻。因1營是新兵，在此戰幾乎全數犧牲于北門陣地，姜營長殉國。”月18日夜，日軍200人突破小北門，躲進小北門附近的泰山廟，王正團長親率將士圍攻泰山廟之敵，終將其消滅。9日，日軍反復向我陣地各處猛攻，多次攻入莊內。我部頑強抗擊，與日軍展開激烈的爭奪戰。”

“20日，日軍以重炮轟擊臺兒莊城墻，北城墻被炸塌，小北門亦被毀，守衛小北門的181團3營官兵犧牲殆盡，300多日軍突入城內！”

“21日，日軍攻入臺兒莊西北角，謀取西門，欲切斷我師部與莊內各部聯系。我師師長親自指揮，以炮火壓制日軍，并以師部警衛營組織60人敢死隊，與敵肉搏，終奪回陣地！”

“22日，日軍瀨谷支隊再以兵力支援，并占領了我陣地東半部！防御該陣地186團2營，亡500人！”

“23日，日軍徹底占據我師所有外圍陣地，我師駐守外圍三團，皆傷亡百分之七十以上，一團被日寇包圍與我師部斷絕聯系，核心陣地僅余兩營將士！”

僅六日，一個擁有4個步兵團兩個直屬營的步兵師，粗略統計傷亡都超過5000人，可以想見，戰況究竟有多激烈。

而此時，該師亦已是油盡燈枯！

但日軍，依舊沒有徹底占領整個臺兒莊陣地，至少有三分之一陣地依然還牢牢掌握在中國軍隊的手中。

或許，他們只需要再過兩日，就可以徹底占領這片他們夢寐以求的陣地，就可以徹底擊殺給他們造成重大殺傷的對手。

可惜，唐刀知道，他們沒機會了。

不僅是他們已是強弩之末，更是因為59軍、63軍已經動了。

或許不僅只是這兩個步兵軍，那位湯姓將領打仗不求行，但搶功勞的眼光卻是杠杠的。

其麾下一個步兵軍竟然聽從了第五戰區的調令，從其百里外的原駐地急行軍出發。個步兵軍皆是大概在23日晚間出發，等日軍偵察機到晨八點發現正在攻城日軍三面涌來數目多得數不清的中國軍隊時，三個步兵軍前鋒團距離臺兒莊已不足10公里。0里地，對于全速前進的輕裝步兵來說，只不過是2個小時的事而已。

日軍偵察機飛行員嚇成啥樣不知道，但半個小時后，位于臺兒莊兩翼的兩部日軍立刻退出已經徹底占領的莊內陣地，大批輜重都來不及拖走就向北方遁走的畫面、已經彰顯了他們內心的倉皇。

僅僅一個晚上，原本占據著勝勢、甚至還憧憬著殺奔徐州的日軍就得為活命而努力了，這真的是讓還在平城等著勝利好消息的室內壽衣好想大吼一聲“八嘎！”

只是，上萬帝國步兵的命可不等他開始拿刀劈桌子砍板凳，迅速喊來作戰部參謀，詢問距離該部日軍最近的軍隊在那里，能不能分兵向那里增援。

但很可惜，距離該部最近的日軍部隊也在60里開外，更要命的是，該部日軍面對的可是3倍于他們的中國軍隊，若是放棄已經初具規模的陣地，他們能不能自保都是問題。

被壞消息砸懵了的室內壽衣貌似忘了，整個徐州會戰，日方投入了超過20萬兵力，火力不足的中方為了與其抗衡，卻是投入了近60萬。

“完了！”時任日本華北方面軍的這位大將司令官就在這樣一個春風和煦的清晨，癱坐在自己的太師椅上，發出了這樣一聲哀鳴！

既是為開始瘋狂跑路的兩個日軍步兵旅團，也是為自己。

他知道，晉東一戰損失4000余人，他或許還可以將責任全部丟給下熊元那個蠢貨，但若此戰損失兩個步兵旅團，那沒人可以背下這口大黑鍋，只有他這個方面軍司令官去扛！

“中國人這是有預謀的！”同樣雙眼無神的方面軍參謀長川岸文三中將恍然大悟。

室內壽衣揮揮手，一句話也不想跟自己這位屬下多廢話，這時候難道還看不出來這是中國人籌劃已久的話，他豈不是比豬還豬？

難不成那六七萬中國人從天上掉下來的？那都是中國人早就等著這一天的吧！

豬：我真拴Q!

日本華北方面軍的大將司令官和中將參謀長都知道，那兩個還剩萬余人的步兵旅團完蛋了。

是的，別看日本人因為有偵察機，至少給了這兩部日軍提前兩小時預警。日軍的行軍速度自然不慢，至少會比中國軍人要快，但中國軍隊那里會給他們機會？

最先撲過來的必然都先是輕步兵，不惜代價的急行軍下，2個小時的時間差很快就會被彌補。

輕步兵不需要和日軍拼命，所要做的只需要拖延他們，降低他們的行軍速度，等到主力抵達，就是日本人的末日了。

至于說日軍想不想拋棄所有輜重和重火炮也變成輕步兵，在蘇北的曠野上來一波純輕步兵撒野？

那他們還真不敢。

因為他們沒法確定自己的前路上是不是還有支中國軍隊藏著，若是再來一支，失去火炮和坦克的他們，就只能任由兵力超越他們四五倍的中國軍隊揉搓了，連反抗之力都沒有。

心急如焚卻又患得患失的日軍兩個步兵旅團沒有向曾經時空中那樣有機會占據縣城，在他們的前鋒距離該縣城還有十里地的時候，該縣城城墻的上空就插上了59軍某步兵團的軍旗。

一個步兵團占據的縣城，足以讓這部日軍狂攻半日！

顯然，這次他們是沒這個時間的，距離他們最近的中國軍隊已經逼近十里之外了。

徹底喪失最后希望的兩個日軍少將在這一刻展現了非凡的勇氣，他們就在一片丘陵野地上就地構筑工事，企圖固守待援。

讓該部日軍決意死守的理由也很簡單，帝國不會拋棄上萬帝國勇士的。

是的，華北方面軍方面當然不會放棄這支在臺兒莊之戰用已經碰得頭破血流的帝國軍隊，更何況這兩個步兵旅團一支屬于板垣征郎的第五師團，一支屬于磯谷廉的第十師團，都屬于王牌部隊。

室內壽衣沒法在戰場上以步兵增援，但大規模出動轟炸機編隊對追擊中的中國軍隊進行空襲卻是能做到的。

可惜這次誘敵之戰可是在中國第五戰區那位司令官親自指揮下完成的，早就料到日本人這一招。

為保證殲滅這股日軍，這位幾乎抽空了徐州城的所有防空營，近乎將自己的大本營變成了對空不設防。

總共六個防空營，數十挺20毫米高射炮和8門88毫米高射炮全部進入臺兒莊戰場。

大戰還未開始，地空大戰先行！

漫天的彈花爆炸中，日機該役被擊落近6架，卻沒能阻止三個步兵軍6個步兵師近7萬人對萬余日軍殘部展開合圍。

到下午五時，包圍圈最后一個缺口也被堵死！

連夜行軍已經極度疲勞的中國軍隊根本沒有給日軍任何喘息的時間，6個步兵師共聚集了超過40門火炮對包圍圈內日軍進行了高達2個小時的炮擊。

平常時候，日軍一個步兵師團擁有各類口徑火炮60門，火力遠勝過中國的一個步兵軍。

哪怕這兩個精銳步兵旅團，在來的時候也各自攜帶了105榴彈炮、75山炮、75野炮，合計火炮也超過30門，也不是一個步兵軍所能抗衡的。

可這次，卻是3個步兵軍，麾下6個步兵師擁有大小口徑火炮不一，從82毫米迫擊炮到75毫米山炮，甚至還有什么意大利炮，威力且先不去說他們，關鍵是量大管飽。

至少在重火力上，這次中國軍隊可不虛這波日本殘軍。

兩個小時的瘋狂炮擊，戰后經過統計，足足打出去3000余發炮彈，平均每門炮打出去80多發。

這其中以63軍和59軍為最，他們可是為此戰精心準備了一個多月，兩個中將軍長守在戰區軍需處一守就是一天，就是為了多拖幾十發炮彈回去。

過去的幾戰打得再如何辛苦，也舍不得放開手腳開炮，等得就是這一天。

兩個步兵軍就這第一場炮戰，就消耗了攜帶的炮彈數量的百分之七十。

而20軍麾下的那個步兵軍雖然炮彈打得沒那么多，可架不住人家是校長嫡系，裝備的炮好啊！

整整12門，那可都是暫新的博福斯山炮，不僅射程遠還打得賊準，甚至都敢和日軍105榴彈炮對射。

拿唐刀的原話說：這幫狗日的硬碰硬不求行，但打落水狗還是很賣力的！

如果給極善于土木工事的日軍再來幾小時，或許他們可以靠戰壕和防炮洞跟這波鋪天蓋地飛來的炮彈扛一扛，但可惜，他們對面的中國人對他們的特點很清楚，最多也就給了他們挖大半米深戰壕的時間。

沒有足夠工事遮擋遭遇3000發炮彈的狂轟，日本人總算體會到了他們對手在淞滬遭遇的痛楚。

眼瞅著一個步兵小隊接著一個步兵小隊在中國人的炮火下和陣地融為一體，他們卻無能為力。

到夜間八點，總計有6個步兵團嘗試著對日寇發起攻擊，精疲力竭的日軍也爆發出了極強的戰斗力，面對兵力絕不弱于自己的近一萬人發起反擊，在兩個小時內總共打退中國軍隊4輪攻擊。

然而，他們根本來不及歡呼自己的勝利，又是一波攻擊上來了。

因為，中國軍隊又投入6個步兵團，更要命的是，番號不同。

中國軍隊此時對日軍最大優勢，不是重火力有多兇猛，而是，咱人多。

僅一線步兵，就高達20個步兵團，若是加上各師直屬營和預備隊，總共可達33個步兵團。

光這一晚上，就可以換近6個波次！

而且，以吳軍長為首的臨時指揮部這次也是這么做的，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被這波日軍跑了，他們決意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戰斗。

整個晚上，共出動24個步兵團輪番沖擊日軍陣地，戰斗整夜未停。

等到清晨，熬得雙眼通紅的不少日軍都興奮的哭了起來。

因為，他們以為再也見不到清晨的太陽了，結果，竟然還有機會見到。

然后，炮聲又再度響起！

戰斗，再次來臨。

三個步兵軍擺出的鐵桶陣型，但攻擊點卻大致只有東南西北四個犄角點，63軍和20軍麾下步兵軍各負責其中一個，59軍負責其中兩個，其中三個重點攻擊，一個以佯攻牽制為主。

而放到步兵師，則用的是輪戰制，一個步兵團打完2個小時，就立刻撤到后面已經挖掘好的戰壕內休息，另一個步兵團再上，如此往復，平均一個步兵團24小時內可以休息6個小時左右。

中國軍隊人多，可以這樣搞，日本人受不了啊！

兩個整夜加一個白天，日軍硬生生的抵擋了兵力和火力都強于他們的中國軍隊攻擊，將日軍精銳師團的戰斗力演繹得淋漓盡致。

就算是跟日本第十軍在松江狠狠戰過一場的吳軍長，也對這波日軍的戰斗力暗自咂舌。

要知道，這批日軍可是在臺兒莊已經惡戰了6日夜，無論從精神還是到軀體疲憊或是到彈藥消耗，都已經到了極致。

結果，面對如此惡戰，竟然又硬挺了36小時。

如果他在松江遭遇的日軍都如此兇惡堅硬，他63軍或許不僅完不成阻敵任務，甚至有可能盡數戰死松江城。

那倒是吳軍長太過高看日軍，也太小看自己了。

人類的潛力其實很大，就看怎么逼！

如果當日守松江的63軍就像未來的衡陽一樣受命守的不是3日而是30日，整不好第十軍總算崩掉滿嘴牙也不一定能攻下。

而這波日軍為何如此頑強堅硬，恐怕也是在死亡的恐懼下迸發出了百分之二百的潛力。

只不過，潛力這玩意兒不是無窮無盡的，總有耗光的那一刻。

那時候，前面所有的掙扎，不過是滅亡之前的回光返照而已。6小時的輪戰，讓中方三個步兵軍傷亡高達七千余人！僅是拖運尸骸的馬車，就裝了數百計。

日軍那邊沒人去計算，六七萬人構筑的包圍圈，別說人了，連蒼蠅都飛不過去。

這會兒就算還能喘氣的，同樣殺得雙眼冒血光的中國軍人們早已把他們當成了死人。

因為，哪怕過了36個小時，日軍由北方馳援而來的一個步兵師團還在百里之外。

而且，第20軍另外的一個步兵軍已經授命前往阻敵，無需死戰，只需拖延其行軍速度即可。

室內壽衣的最后一記掙扎，已然成為宋江的軍師吳用！

“勝利了！”這是26日午時，吳軍長給唐刀發來的電報。

千里之外，一直在團部來回踱步的唐刀狠狠握了握拳，如釋重負！

終于，功成！

更遙遠的地方，室內壽衣癱軟在座椅上，臉色灰敗。

而另一位領章上擁有三顆金星的五旬老人，卻在他的辦公室里露出笑臉。

那是這十日來他笑得最燦爛的一次。

被鮮血染盡的臺兒莊，極盡犧牲，卻也極盡榮耀！

從八百開始崛起 第959章 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