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艱難北行

不過，對于差點把整個四行團拉下深淵的步兵班，團部幾個長官還是極為惱怒，當夜給他們包扎完傷口，就分別由雷雄和龔少勛親自質詢當日之情況，為何一槍未放就當了20師團的俘虜。

結果是，89師應該是早早就收到四行團正在向這邊行軍的情報，在山里早已埋伏了精兵，而且等到該步兵班完全進入山區，這才突然現身。

4挺輕機槍和一百多條步槍從四面八方對著他們，甚至在一處山頭上還有重機槍，加之對方穿的是同樣的軍服，也只是要求他們放下武器接受檢查。

面對這種雙方實力相差十多倍的情況，做為該步兵班班長的陸軍上士權衡再三后，終是選擇放下武器接受所謂檢查。

他想的還是四行團名頭就算不好使，做為友軍也不會拿他們輕易如何，頂多是需要勞煩長官們過來交涉，那總比開起戰內，他們整個步兵班把命交待在這山里強。

結果卻是89師要的就是這個，那位張師長可是個老狐貍，仔細研究過唐刀的戰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棄手下的兵，就是要拿他們這十幾人當籌碼壓著唐刀低頭服軟。

那是一場籌劃了許久的陰謀，前期他們是成功的！

他可能唯一沒料到的就是唐刀比他想象的要硬的多，上來就秀了把肌肉把他給嚇了一把。

兵者，詭道也！

唐刀若是上來就開始接觸89師，大概率是被89師牽著鼻子走。

所以唐刀才兵行險招，用火力表示了自己的實力以及決心，成功的將完全不利的局面稍稍扳回一些，至少，是徹底粉碎了89師先前那種兵不血刃就能獲得他們所需要的妄想。

問明白之后，雷雄卻是知道，這些還真怪不了這些普通士兵，人家是有心算無意，說來說去，他終究還是低估了20軍團的能量和膽量。

這個鍋，不該這些士兵來背，而應該由他來背。

但鑒于其中有七名士兵受刑不過在指證唐刀的材料上簽字，這個污點卻是讓雷雄和龔少勛、莊師散三人有些為難，按軍法處置吧！說實在話，估計把四行團全軍拉過去經此一遭，能撐過酷刑的恐怕也不足一半。

最終只能把決定權交給唐刀，清晨醒來的唐刀先是和屁顛屁顛跑來的張大師長心照不宣的談好條件，接著便是處理這件事。

不罰不行，畢竟是犯了錯，罰重了也不好，指揮層因為輕敵犯了錯，不能讓這些最底層士兵全部承擔。

唐刀最終給出處罰決定：扣罰雷雄和二營營長郭守志兩月軍餉，該步兵班自上士班長以下15人一月軍餉，并于傷好后全班去輜重連報道，白天負責運輸，晚上負責整訓新兵！

面對這個懲罰，該步兵班的士兵們卻是感激的不行，犯了如此大錯，牽連的團座長官都鼻青臉腫的，本來他們以為最輕也要降軍銜甚至還要挨鞭子的，沒想到就罰餉一月。

至于說去輜重連報道并整訓新兵，那對于這幫苦出身的士兵們來說還真不是啥大事兒，而且整訓新兵的時候還能發現好苗子往自己營連里拉，整不好營長、連長還得獎勵他們呢！

只有雷雄和郭守志兩個中校苦起了臉，上次就罰了他們兩人半年軍餉了，這次又來兩月，這就大半年沒錢拿，他們可不像唐刀這廝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漢，都有家有口，家里可就等著他們把軍餉寄回去生活呢！

“瞅你們倆那沒出息的樣兒，這次獎勵我團將全額足額發放，你們倆一個在倉城立過大功，一個在白鶴港干掉過幾架日軍戰機，少不得每人得發個七八十大洋吧！怎么的，你們兩家都是大戶，隔上兩天就得吃烤全羊？”唐刀瞅瞅這兩位同僚，沒好氣的懟他們。

“那我不管，反正未來大半年沒錢了，我就跟著團座你吃飯！”雷雄聽說家用錢還是夠的，聲音也洪亮了。

“同跟！”郭守志難得的幽默了一下。

團部幾人哈哈大笑，連日常冷冰冰的冷鋒都笑了。

那也是終于不再擔心20軍團這個障礙了，所有人都輕松了不少。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在唐刀的安排下，四行團在芒殤山前修整半日，全團以一營為先鋒，炮2連在二營的護衛下為第一撥率先進入山區，而后團部攜特務連、警衛連、騎兵連、學子連為第二撥進入，最后是三營、輜重連、炮一連。

89師終究是履行承諾，打開防線，放四行團全軍通行。

花費四個小時，四行團全軍終于跨過數省交界的這個地形復雜的山區，繼續向北方挺進。

因脫力導致身體無比虛弱的唐刀的恢復速度也超出很多人的想象，在第三天就基本和常人無疑，行走沒多大問題了。

那也意味著唐刀不用再躺大車上，騰出了一輛大車的運力。

第一時間，莊參謀長就把大車調配給醫護隊，以供八名還不能自己行走的傷員使用，可算讓醫護隊的警衛兵們喘了口氣。

估計也就是中年大帥哥有些不滿，從這一刻起，他就沒車可蹭了，也得靠腳和四行團大部隊一起行軍。

四行團團部昨日就下達軍令，除了斷腿的實在不能行走的，全團任何人都不能占用車馬資源，貴如澹臺云舒也不能例外。

這讓蹭女婿大車的澹臺云舒好一陣不滿，正好趁著坐一輛車的功夫，逮著唐刀這個下達軍令的始作俑者一通叨叨，說唐刀以一挑一百五的行為就是個傻缺，差點兒讓他小棉襖守了活寡，讓小棉襖和唐刀這個愣頭青定親是他一時豬油蒙了心。

唐刀那一刻真是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叉，早知道單挑一個警衛連會引起這樣的連鎖反應，他打死也得保持身體健康，至少保證兩條腿是好的吧！

想逃，卻無力逃！這就是那一天唐大團長的慘狀。

抽空過來看望唐刀的澹臺明月也只能默默表示愛莫能助，誰讓你下達軍令讓中年大帥哥從此以后就要用雙腿丈量地球的？

更關鍵的是，還是剛定親幾天后的事情，這是不是有點過河拆橋？人家養尊處優慣了的老岳父不爽叨叨你幾句咋的了？

看著來看望自己丟了個好自為之的眼色就跑了的未婚妻，還有笑瞇瞇一臉揶揄的小何老師，滿臉憋笑卻連根煙都不發的李九斤一幫貨們，唐刀咬著牙，陪中年大帥哥談天說地。

如果繞開軍事，就唐刀肚子里那點學問，除了知道點“為何我眼中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等未來人耳熟能詳的詩詞以及未來走向，他這個未來小蝴蝶還真沒法和他這位自幼飽讀詩書又行過萬里路的岳父相提并論。

但好在，唐刀是個小鮮肉，對比起近百年前的這個時代，唐刀新鮮的不要不要的。

“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唐刀隨口哼出的歌曲，讓澹臺云舒眼前一亮。

整個下午，中年大帥哥都在學唱那首“我的祖國”，別說，中年大帥哥那副憂郁的氣質再配上他成熟滄桑的嗓音，唱起那句“這是我美麗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還真有幾分味道，走在旁邊的士兵們雖然汗流滿面，也忍不住和著他的節奏輕輕哼唱！

靠著‘才華’，唐刀逃過一劫，堅持到了第二天，恢復了幾分體力的唐刀逃離大車，跟著全軍一起不行，眼瞅著跟普通士兵一樣背著兩桿步槍的女婿，澹臺云舒也不再抱怨。

好歹，未來女婿沒讓他當搬運工，他就背著個隨身小包袱，已經是相當照顧了。

實在是四行團的運力已經趨于飽和，從東北軍秘密倉庫開始，兩個步兵團的裝備其實已經將四行團輜重部隊壓的頭都抬不起來。

不說馱馬、大車運載的裝備已經達到極限，單是單兵負載就達到30斤甚至更多，這樣的負重走一天兩天三天或許還行，但想長途行軍，那卻是會把人生生累斃。

不過俗話說：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冷不丁的出現89師這個意外，把四行團擋在行軍路上好幾天不說，還消耗了各式炮彈2000發，機步槍子彈十萬發，看似是給四行團造成了不小的損失，卻意外的幫四行團省出了不少運力。

最少騰出了十輛大車和20匹馱馬的運力出來，這讓還處于代理期的輜重連連長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物資裝備多是好事兒，可若是把人生生累死在行軍途中，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從一開始唐刀用近乎涸澤而漁式將輜重部隊運力壓榨的一干二凈，莊師散和輜重連連長都表示不同意見，只不過都被唐刀一票否決，寧愿他這個當團長的自己都要背上幾十斤裝備，坐騎也變身為馱馬，好不容易才組建的威風赫赫的騎兵連也全體下馬成了運輸隊。

那是他們不知道現在的北方物資究竟會貴乏到什么地步，尤其是裝備。

但唐刀卻知道，那支在陜北誓師出兵的部隊對裝備的渴望。

根據存放于軍事博物館的129師戰史記載，做為第十八集團軍的三大主力師之一，師在富平縣莊里鎮誓師出征。

為保衛邊區，129師留下一個主力步兵團外加385旅旅部約4000人，開赴華北抗日前線的129師主力共9367人。

而這只幾乎代表著第十八集團軍最高戰力的9000余人裝備如何？親眼觀看戰史記錄的唐刀當時無比心酸。

當時的129師全師共有步槍3412支，馬槍724支，步槍馬槍子彈43012發，平均到每支步馬槍，僅十發子彈；駁殼槍539支聽著挺不少，可子彈僅2872發，平均到每支槍僅有5發子彈；手槍93支、博格曼沖鋒槍3支，共有6051發子彈，平均每槍63發子彈；

輕機槍93挺，子彈27361發，平均每挺機槍294發子彈；重機槍29挺，子彈23222發，平均每挺重機槍801發子彈；迫擊炮6門，炮彈678發，平均每門炮11發；

全師皆布帽，無鋼盔，另外還擁有手榴彈數百枚及數十把刺刀，那是只有精兵才有資格裝備。

唐刀至今猶記得同去的還有個在某集團軍司令部機關的少校參謀，那位顯然沒在一線部隊呆過，對解說員問了一句：“連刺刀都沒有，當時的我軍如何和日軍白刃戰？”

面對著解說員不解且輕蔑的目光，帶隊的老教授勃然大怒，當場讓那個書呆子滾回軍校關兩日禁閉。

誰說刺刀都沒有就不能白刃戰的？9000多人總共就只有不到5000不到的槍支，剩余4000人赤手空拳嗎？那支從無到有組建起來的部隊或許裝備差，但從不缺乏捍衛自己理想的決心。

大刀和梭鏢以及抵達大山之后利用天然材料發展出來的紅纓槍，是每名士兵的標配！

不管是伏擊戰還是攻堅戰，三槍過后，步兵就得沖鋒，對于白刃戰，他們可比喜歡用白刃戰彰顯自己武勇的日軍更喜歡，不是要彰顯自己的武力值有多高，而是，沒子彈可供他們消耗。

唯一能消耗的，只能是人命！

就像一戰成名的115師，以優勢兵力并有優勢地形對板垣師團的一個輜重大隊千余人形成有效包圍，而且在外圍，兩個步兵團將該部日軍的援軍死死擋住，按道理來說，這千余名日軍不僅是甕中之鱉，更可以像勐獸進食一般細嚼慢咽著將其吞噬殆盡，可真實戰況并不是如此。

一來該部日軍雖然只是輜重兵是板垣師團的二線兵，但其真實戰力并不弱；二來就是最核心的原因，115師的彈藥不足以讓他們像四行團撈金坑之戰那樣一點點用火力覆蓋將日軍殘部蠶食。

他們必須沖過去，用白刃戰解決這場極為成功的伏擊戰，從結局來看，全殲日寇千余人，無比成功。

但戰損卻是讓115師幾名經歷過不知多少風雨的重將都面色凝重，戰損比，竟然是讓人瞠目結舌的1比1。

這就是北方戰場的現狀，沒有東南戰場那般動不動就是數十萬人大型會戰，但慘烈程度卻是絲毫不輸。

唐刀知道，他每多帶一顆子彈，指不定就能多活一名士兵，那些老兵，可都是從鬼門關闖過來的精銳。

所以，唐刀寧愿累死，也得盡可能的把能運上的裝備給運到北方，四行團換裝下來的中正式、三八式步槍就不說了，連川軍淘汰下來的老套筒、鳥銃、單打一，唐刀都舍不得丟，統統給帶上。

所以，和89師協商好通過他們的防區，位于山上的89師官兵就驚訝的發現，前一天拿著大炮和各種機槍、擲彈筒把山頭都轟掉幾寸的精銳步兵團，和他們想象的有些不同。

他們想象的是四行團官兵們個個精神抖擻，背著槍列著隊唱著軍歌整齊而雄壯。

他們猜對了很多，的確背著槍隊列整齊，但要讓他們唱軍歌，的確有些太強人所難了。

四行團全軍每名士兵身上，最少背了兩桿步槍，身上的彈帶全部插滿子彈不說還掛著子彈袋以及最少六枚手榴彈，頭上戴著一頂鋼盔，背后的被服背包上還捆著一頂。

光是看著這負重，就令人牙酸！

因為他們可是知道，眼前的這支部隊，不是要投入即將開始的徐州會戰，而是要跨越兩千里的漫長路途去往北方戰場，每天行軍六十里也得最少33天，每天背著如此沉重的裝備還要以時速八里行軍近八小時，這是難以想象的事。

而且，這樣裝備的部隊不是一百兩百，也不是一千兩千，是全團如此！

直到看著類似于輜重隊的四行團隊列從自己眼前消失，一名陸軍少校面色凝重的感嘆了一句：“幸好，我們沒有和他們開戰！”

他身邊的幾名尉官沒有好奇的問東問西，因為只有他們這樣的老兵，才知道他們的少校營長為何發出這樣的感嘆。

四行團可怕的不是裝備有多好，彈藥儲備豐富，可怕的是其精神意志，

敢以這樣的負重長途行軍的，沒有足夠的精神意志和強壯的身體，是沒法抵達目的地的。

但其實四行團沒有他們想的那么強，除了2000還能戰之兵，有在徐州新招的500新兵，另外還有300學生，這800人可是四行團最大的短板，真要打起仗來，他們能遵守軍令不亂跑，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這次全軍負重超過20斤的艱難長途行軍，可不僅僅只是對四行團的精兵們是意志的考驗，更是唐刀為這些新兵蛋子們安排的訓練科目。

新兵入伍，首先考驗他們的不是服從命令的隊列，而是堅韌不拔的精神意志！

連唐刀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通過考核，尤其是那些學生兵們！

PS:推薦一位作者朋友的都市新書《隨身博物館》，今天還是5000字大章，兩章合一章！

從八百開始崛起 第799章 艱難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