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刀斷長生 133 后會有期
每個人都是一名精明的商人,一旦涉及自己根本利益,內心的小算盤打得比誰都響,哈密之戰誰功勞最大,自然是徐天然,大家都盤算著他要拿多少,自己拿多少?
徐天然緩緩起身,向哈密王撫胸頷首道:“王上,哈密此戰勝利都是哈密勇士和胡、張兩部騎軍奮勇殺敵的功勞,哈密的勇士們和胡、張兩部騎軍都應當重賞。”
哈密王趕緊說道:“若無徐少俠運籌帷幄,上陣殺敵,哈密城恐怕早已蕩然無存,徐少俠當記首功,此次所獲戰利品徐少俠應得大頭。”
徐天然不卑不亢,淺笑道:“王上,我本就是一名江湖游俠,無欲無求,但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一人,我喜歡得很,懇請王上將他賞賜給我,我便別無他求。”
忽然,滿座眼神都齊刷刷看向迪麗達爾,難不成徐桐要娶了迪麗達爾公主,好一個深藏不漏的小狐貍,得了迪麗達爾公主,憑借徐桐的本事,哈密國豈不是唾手可得,好一個別無他求,實則不僅榮華富貴,更抱得美人歸,好一個如意算盤。
哈密王心中一緊,難不成徐桐當真看上了自家閨女,說來自家閨女好歹也是清霞門圣女,西域排得上名號的大美女,自己的掌上明珠,被徐桐看上也是預料之中的事。原本他就有意撮合徐桐和迪麗達爾,沒想到徐桐自己提出這個條件,看來也是個上道的人,自己也能擺一擺岳父的款。徐桐的才華他十分欣賞,若能得徐桐助力,他相信不出三十年,哈密將會成為西域首屈一指的大國。
胡雪巖端著茶杯,輕輕吹一口氣,不緊不慢品一口茶,張長林倒是直勾勾看著迪麗達爾,想著徐桐倒是有幾分本事,謀劃深遠,娶了迪麗達爾就和哈密站在一邊了,胡張兩家哪里還能從哈密的嘴里摳出肉來。
唯有迪麗達爾美麗的眸子透著凄美的韻味,她深深知道徐桐要的人不是自己,徐桐看似最好說話的人,實際上是最不好說話的人,看似冷淡生性涼薄,卻是最重感情的人。她很羨慕那個走進他心里的女子,又很惋惜,相見恨晚。
哈密王臉上帶著長輩的和藹笑容,又擠出幾分為難之色,“徐少俠想要何人?莫不是要掏我的心肝寶貝。”
徐天然輕聲笑道:“王上言重了,我就要一名北獒俘虜,名為獨孤信。”
一言既出,全場嘩然,眾人皆以為徐天然想要憑借功勛迎娶公主,沒想到不過是要一名俘虜,哈密王的臉上滿是尷尬之色,這青衫小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哈密王尷尬地哈哈笑了幾聲,他很好奇不過是一名俘虜如何能讓徐桐如此在意,不過徐桐就要了一名俘虜,那么胡、張兩家也不敢獅子大開頭了。畢竟,接下來哈密要筑城,要安置災民,有大把的銀子要花,哈密雖然富庶,但短時間內拿出這么一大把銀子也是錢袋子直發緊。
胡雪巖放下茶杯,張長林更是釋然一笑,又是一頭霧水的搖搖頭。
徐天然平靜道:“此番能全殲歡喜宗之敵勝在哈密和胡、張兩族齊心協力,我不過是江湖游俠不需什么身外物,你們都為了這場勝利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我提議俘獲的北獒牛羊、財物皆歸胡氏和張氏。胡氏、張氏皆為商人,自然需要實實在在的貨物或是銀錢,此番北獒所帶牛羊十數萬頭,財物巨萬,雖不足以表達對你們的誠摯謝意,但聊以撫慰陣亡的將士們,讓他們的親人能好好過日子,也算是哈密的一份心意。而萬余北獒俘虜和近五萬馬匹悉數歸哈密,畢竟俘虜于胡氏和張氏而言只會是累贅,并不能換來銀錢,戰馬是哈密繼續的物資,此番哈密損失最大,百姓流離失所,步卒折損一千余人,也急需這一筆物資方能快速恢復過來。我的提議,諸位覺得是否可行?”
胡雪巖心中甚為滿意,想不到徐桐雖年紀輕輕,但辦事極有分寸,自己占了最大的功勞卻不取一物,也并未全站在哈密的立場,近乎中立的立場分配戰利品,大家也挑不出毛病來。張長林也欣慰地看了一眼徐桐,稱贊道:“后生可畏呀。”
哈密王也是樂呵呵的,畢竟他得了最大的實惠,歡喜宗的戰馬、輔馬盡歸自己所有,還有萬余俘虜,那可是一萬精壯男子,在西域最難的不是賺銀子,而是賺人口。有人口才有實力與人叫板,平白得了一萬精兵,若都在哈密落地生根,不出二十年就能多出數萬人口,真是賺大發了。
迪麗達爾的眼眸里映著的都是一襲青衫恭敬又疏遠的身影。有一人,亦如是。
白衣小童笑瞇瞇看著,自顧自倒酒吃酒,還不忘勸小蚯蚓喝酒,說我不過六歲就喝酒,你都十又好幾的人了,哪里能不喝酒?小蚯蚓明知白衣小童是在胡說八道,但他記起自己身臨險境之時白衣小童奮不顧身的樣子,不忍拒絕,喝了一口酒,頓時,火辣辣、又苦又澀,真不知為何男人們都喜歡喝酒?
冰庫之中,阿依古麗神識漸漸蘇醒,昨夜之事迷迷糊糊都浮現心頭,不禁羞澀難當,楊小兵一夜辛勤耕耘,也是疲倦極了,在寒冷的冰庫里摟著熱乎乎的阿依古麗沉沉睡去,竟然比阿依古麗醒的更晚了些。
阿依古麗赤身裸體枕著楊小兵的臂彎,她緩緩蠕動身子,想要悄無聲息走掉,不曾想頭發被楊小兵壓在了手臂之下,只能輕輕抬起楊小兵的手臂,躡手躡腳站起來,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悄然穿上,今夜之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又無顏面直面楊小兵。左右為難之際,楊小兵翻了個身,阿依古麗嚇了一跳,趕忙身形一閃,輕輕推開冰庫大門,逃命似的離去。
楊小兵眼眸緩緩睜開,直勾勾看著天花板,昨夜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難道自己從此浪子回頭,就如癡傻的徐天然一般舍了一片森林單戀一枝花?如果她開口留自己,或許自己真能留下。
哈密王命人將獨孤信喊來,不過伍長的獨孤信哪里見過這般場面,聽聞徐將軍不要一點封賞,就要了自己,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細思又極恐,難不成徐將軍有斷袖之癖,放著美麗的公主不要,偏偏要自己一個大男人?
獨孤信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似乎是有幾分細嫩,心中越來越恐慌。
徐天然見獨孤信來了,熱情地拉到自己身邊,給他倒酒,獨孤信打死也不喝,誰也不知他為何如此,徐天然只能無奈自嘲地搖了搖頭,難道世上聰明的人都會這般心思繁雜。
徐天然刻意在酒宴之上只要了獨孤信一人,一是愛惜他的才華,不過十幾歲的小伍長就有如此眼界,前途不可限量。更是因為他知道迪麗達爾的心思,他如此塑造了令人誤會的局面,又親破了誤會,便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哈密王也是聰明人,自然知曉他不會接受迪麗達爾的感情,也不會勉強撮合了。
胡雪巖想明白了徐桐選擇獨孤信的來龍去脈,不禁在心中更為佩服徐桐,他是商人,利益至上,他隱隱覺得這次哈密之戰最大的收獲不是賺得盆滿缽滿,而是認識了徐桐,他是一名值得深交之人。
胡雪巖站起身來,第一次以平輩的姿態向徐天然示好,微微笑道:“徐兄弟不僅雄才偉略,更是品行高潔,胡某人行走天下數十載閱人無數,未有一見如故之人,若徐兄弟不嫌棄,我天京胡氏永遠是徐兄弟的好友,時時掃榻以待。”
張長林不禁眉頭緊蹙,這胡小狐貍開始打感情牌了,顯然是看出了徐桐身上無盡的潛力,自己自然也不能落后了,一句兄弟就想把徐桐拉攏,恐怕胡雪巖癡心妄想了。
張長林走到徐天然身邊,親手為他倒一杯酒,碰杯一飲而盡,豪爽道:“張某行商三十余載,唯佩服徐兄弟一人。”
張長林從身上取下玉佩,塞在徐天然手上,爽朗笑道:“張某人不會虛情假意說些沒啥子用的空話,這枚玉佩便是贈予徐兄弟的信物,若有難,別的不說,玉佩可抵百萬紋銀。”
胡雪巖臉色自然不悅,徐天然一時間頭都大了,難不成自己也成了戰利品,也要被他們瓜分了。徐天然如何推脫張長林都不肯,最終只能接下玉佩,胡雪巖也將自己的發簪取下,許下了一百一十萬兩的諾言,似乎和張長林杠上了,張長林倒是神態自然,自己占了先手,何須和姓胡的計較。
宴席散去,徐天然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再騎馬離去,迪麗達爾親自送行,數百米長廊,兩人并肩而行,迪麗達爾越走著越難過,越靠近宮門越悲傷,柔和的笑容漸漸消逝了,眼淚不爭氣地緩緩流下。
徐天然并不敢去看她的眼淚,自己惹的情債著實夠多了,不能再辜負別人了,有時候徐天然覺得自己為何就沒有楊小兵那般本事,可以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一襲青衫看似無情,卻最多情,見不得女子為自己流淚,卻心里只能裝下一人,不忍心傷了別人的心,卻總是會傷人心。
徐天然沉默無言仰望夜空,仿佛世間情之一事比修行還難。
宮門。
迪麗達爾停下了腳步,擠出一抹微笑,“唉,姓徐的,最后再看我一眼。”
話音未落,迪麗達爾卸下身上的鎧甲,里面是輕薄淡紫色紗裙,如同一株柔弱的薰衣草迎風飄揚,眼角的一絲晶瑩如月光一般皎潔。
迪麗達爾輕盈地身姿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如仙女下凡,不是人間凡品。
徐天然癡癡傻傻站在原地,眼眸滿是一抹紫色,她為何知道自己喜歡紫色?
迪麗達爾一支舞罷,轉過身去,用清冷地語氣偽裝自己內心洶涌的疼痛,“我知道你心里沒我,但請你記住我最美的樣子,一輩子也不能忘了。再見了,徐天然,后會有期。”
徐天然看著一襲淡紫色漸漸在夜空中遠處,又慢慢淡去,釋然一笑,“記住你的樣子了。”
白衣小童趴在宮門之上嗑瓜子,幸好是自己給迪麗達爾出了主意,人一輩子會忘記很多人、很多事,而記憶深刻往往是某一個瞬間的美好畫面,白衣小童踏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搖搖擺擺離去,心里真舒坦,這莫不是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快樂。
我有一刀斷長生 133 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