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刀斷長生 297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龍天行氣運的饋贈令鳳九天惹人注目,連天空廝殺的四大陸地神仙都用余光瞥了一眼。
修士爭斗最忌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鳳九天不知龍天行氣運相贈是福是禍,氣運加身的鳳九天不出三十年必然能徹底將另一只腳邁入陸地神仙,莫說到時候統治妖界的妖帝能否容忍臥榻之側有自己這么一號人物酣睡,便是今日,或許勝者就要把自己徹底抹除,以消除大道對手。
鳳九天一時間舉棋不定,鳳斯禮從未見過師父這般遲疑,展翅飛升,在師父面前輕聲道:“師父,事到如今還遲疑什么,我們的籌碼都已經擲下了,煉獄勝,鳳凰一族當興,煉獄敗,鳳凰一族將暗無天日。若是你以為煉獄是會忌憚你境界之人,徒兒說句不該說的話,你死則死矣,他煉獄的胸懷也不過爾爾,成不了妖界的主宰。”
鳳斯禮一席話驚醒夢中人,當局者迷,鳳九天微微點頭,轉瞬出現在戰場之上,與煉獄攜手對付無影。
無影本占據絕對優勢,因鳳九天突然襲來,漸漸落入下風,白發和無影背靠背而戰,彼此將后背交給自己最親近之人,以此煉獄、簫慕容和鳳九天一時間也難以攻破無影和煉獄的防御。
忽然,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白發一記手刀刺入無影的后心,將無影漆黑的心臟捏碎,一滴滴烏黑如影的鮮血滴落,無影雙膝跪地,仍舊不相信白發竟然會對自己出手。
“念初,不對,你不是念初。”
此時白發神色大變,大口吞噬無影的漆黑心臟,“念初,早就死了。”
無影面露痛苦的神色,或許不僅僅是身體的痛楚,而是苦苦等待了千年的白發,卻不是白發。
無影慘然說道:“你是念初的心魔。”
白發一抹嘴角的漆黑血跡,輕聲笑道:“當年,世人皆以為白發與心魔一戰,活著走出來的是白發,其實,走出來的是我,另一個白發,另一個念初。”
無影緊緊攥著拳頭,問道:“為何當年還要出手救我,寧可犧牲自己也要讓我活著,為妖界庇護。”
白發冷笑道:“當年敗局已定,若我不如此謀劃,你會為我殫精竭慮,我又如何重返人間。不過,若說我是白發也行得通,白發所做之事,也是我想做之事,待我吞噬了你的軀體,奪取了你的修為,再將眼前煉獄、簫慕容和小鳳凰全部吞噬,入了天仙境,且看我攜妖界氣運與天道一搏,昔年莊生愚蠢,可取而代之卻婦人之仁,我若為天道,必讓天下妖道、魔道大興,人族這些臭蟲就不該在天下茍活。”
無影面色凄涼,一襲黑袍隨風飄蕩,似在唱一首挽歌,“你想要,我就給你,既然念初不在了,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煉獄、簫慕容和鳳九天心有靈犀,絕不能讓白發吞噬了無影,一旦白發的修為暴漲,哪怕是踏出半步,就不再是他們三人所能對付的了。
然而,為時已晚,無影心甘情愿獻祭,令白發輕而易舉將他吞噬。
若是無影垂死掙扎,哪怕是自爆竅穴,最終大道折損,白發所能得到的不過是跌境的無影,最終仍舊于事無補。
但是,白發似乎胸有成竹,他清楚無影知道念初消亡了,便會心生死志,轉瞬,白發氣勢暴漲,白發如雪,整個人懸于天際,像珠穆傲然人間一般。
煉獄、簫慕容和鳳九天聯手一擊,只能將白發擊退百丈,白發毫發無傷。
白發看著眼前三人,眼眸里透露著輕蔑,“你們知道無影是天道落在人間的一抹殘影嗎?”
此言一出,三人神色驚慌。
按常理論,便是陸地神仙境妖帝吞噬了另外一只陸地神仙妖帝,所得裨益也不足以修為暴漲,但是,若白發所言非虛,那無影身體之內蘊藏著天道法則。
雖然不過是天道的一抹殘影,但是,法則之力足夠讓白發踏出那一步,縱然只是一只腳踏出了天仙境,他已然成了妖界的至尊。
若是白發能一直吞噬陸地神仙、半仙和飛升境大修士,他的境界將會持續高漲,加上妖界的氣運,他想要踏出天仙境如探囊取物。
徐天然掙扎著起身,若這一仗白發贏得堂堂正正,他心服口服,死則死矣,又有何懼,奈何,白發卑劣的手段令徐天然心中恨意難平。
人間劍驟然飛升,整座天地,萬里山河,無數的妖族、人族修士和士卒的心聲緩緩匯聚。
白發自九天之上,冷冷看了眼陸地上如滄海一粟的一抹青色,從未見過如此執著的螻蟻,白發有心將一襲青衫收服,若是他能為自己所用,問鼎天道,把持天下,萬年無憂。
白發輕輕踏出一步,氣勢宛如山河破碎,煉獄、簫慕容和鳳九天在天空之上都覺得渾身一震,似乎一股大長生者威壓如瀑落下。
千白模樣的白發意念所至,滿天烏云轉瞬消散,陽光普照,仿佛天地之中并無一絲陰霾。
轉瞬,一抹神圣光輝自太陽墜下,煉獄人鬼妖飛劍呼嘯而過,一劍斬之。
無聲的碰撞,煉獄身體一陣顫抖,整個人如落葉墜地。
簫慕容看了眼布衣青衫,眼神決絕,他莫名相信姓徐體內正在暴漲的力量能夠摧毀眼前的白發,唯一所擔憂的便是那是千白的肉身,徐天然究竟能不能下得了手?
簫慕容渾身重寶齊出,浩瀚靈力如海嘯一般祭出,鳳九天現出鳳凰真身,一抹火光,不死鳥的烈焰焚燒,整個天空一片火海,炙熱火焰仿佛能將一切燒毀。
白發冷冷看著簫慕容和鳳九天,譏諷道:“就這?”
天空鏖戰,驚天動地。
白發金光普照,一記手印落下,簫慕容的浩瀚靈力和鳳凰真身的漫天火海在遮天蔽日的手印之下化為湮滅。
鳳九天極為震驚,自己傾盡全力一擊在白發眼里不過如微弱的燭火一般,輕輕一吹就滅了。
簫慕容渾然不驚,在自己身前畫圓,招式吳清風極為熟悉,這不是姓徐的正十七,想不到簫慕容竟然也學會了。
進攻不成,白發必然反擊,簫慕容提前做了準備。
果然,白發一步踏出,山河失色。
天空晴朗,卻陰影密布。
白發已然擁有了無影的神通,而登頂妖界的法則之力慢慢自己身軀之內凝聚,一旦白發坐穩了妖界之主,他就將成為妖界的主宰,整座妖界的萬物皆為他所制,眼前的敵人不過是自己世界里頭的螻蟻,一念之間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可惜,蒼山秘境已然關閉,白發最后一魂一魄短時間是不得重歸軀體,若道祖偷偷在月老廟動手腳,恐怕白發便真的成就了天仙境也要為道祖所制。
不過,白發在蒼山秘境蟄伏千年,道祖之道在無為,豈會為了自己而輕易降世,若等自己成功斬滅天道法則,自己就成為新天道,便是道祖又如何,還不是得在自己跟前俯首稱臣。
蒼山秘境的真龍之魂依附在白發身后,金光閃耀的白發渾身散發出神性的光輝。
左手微動,一條萬丈巨龍凝聚而成,猛然撲向簫慕容和鳳九天。
龍鳴之聲仿佛真龍復生。
煉獄深受重創,但是徹底躋身陸地神仙,身體的恢復能力極強,與妖界而言自己不過是個外來戶,一直以來與妖界法則遲遲呼應不上。
但是,煉獄的心結慢慢解開,當他真正接受了自己人類的身份,人鬼妖三道大成,經過徐天然的點撥,也開始思考整個妖族未來的道路。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煉獄與龍天行不同,他心中沒有太多的族群負擔,不像龍天行將龍族的復興當成自己一生的宏愿,卻也因此身上并沒有承擔起妖族的責任。
徐天然曾告誡煉獄,沒有一顆為妖族而生的心,自然就難以得到妖界大道的親近,如道祖所言,水最親近大道。
這一句話煉獄聽進去了,他開始融入妖族,愿成為混亂妖族的一灣清水,洗凈萬物,重新將分崩離析的妖族之心聚攏在一起。
至于未來,妖族是否會與人族爭鋒,煉獄思來想去,人族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妖族再強盛,也難敵人族之強大。
人族看似一盤散沙,但一旦面臨滅頂之災,人心就會聚集在一起,爆發出無窮的力量,生而為人,煉獄最是能夠看清這一點。
煉獄在心中立下誓言,愿意成為妖界的守護者,縱然有朝一日登頂妖界,成為天仙境妖皇,他不會奴役妖族,在他心里,在他統治之下的妖族當不分種族,和平共處。
不能因某一部族強盛就欺壓弱小部族,誠如狼族對待兔精一族,這等悲慘之事煉獄不愿再看見。
前世冤死,后世方知弱者之難。
煉獄愿撐起妖族這一片天,為妖族立心、立命,開創妖族盛世。
身形慘淡的煉獄猛然感覺一股龐大的信仰之力襲來,原來是一襲青衫以人間劍神通,將煉獄的內心告訴妖界萬民,橫斷萬里山河,千萬妖族,皆將在心中為煉獄祈禱。
青青在后山最高的山峰的最高的樹梢,遠遠眺望看不到的遠方,雙手合十,在心中虔誠祈禱,祈禱大個子能夠獲勝,他希望妖族能夠獲得安寧,而不是成為白發與天道相爭的籌碼。
余笙閉上美眸,只愿父王不會白死,愿看見一個更美好的妖界,愿煉獄能信守承諾。
徐天然的人間劍之神通,冠絕古今,若捉對廝殺,百無一用,一旦人心所向,則所向睥睨。
橫斷山脈的每一個村落、每一個部族、每一處山澗,所有聽到人間劍在心中響起的聲音,所有知道煉獄宏圖的妖族,皆用自己微薄的信仰之力獻給煉獄。
半步天仙又如何,區區陸地神仙又如何?
誰說天仙境就能登頂妖族寶座,誰說一人之野心就能凌駕于民心之上。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么淺顯的道理,白發竟然不懂。
或者說,白發的心魔竟然不懂。
徐天然看著已經被白發占據了軀體的千白,心中悲憤,于天仙境手中救人,無異于癡人說夢。
一襲青衫意念如鯤鵬展翅,一句話響徹天際,“你說讓我相信你的。”
這是千白之前說的話,他說,要相信他,他猜測到了白發最終想要奪舍的便是自己的肉身,但是千白對自己的神魂有信心,想要將自己的神魂磨滅,恐怕白發還沒這個實力。
但是,白發的修為已經遠超千白的預計,原先在千白和徐天然謀劃之中,白發至多不過陸地神仙境,而如今吞噬了無影,半步天仙的白發之強悍,已經是萬年前人妖大戰之后最強者。
萬丈巨龍襲來,簫慕容正十七之法將巨龍牽引,在天際畫出一道巨大的圓圈,白發心念微動,巨龍揮舞利爪,蕭慕容身前靈力炸裂,火光沖天。
人族修士紛紛構筑靈力防御罩,白發一擊之威,足以山河陸沉,便是在數千丈高空,余波足矣讓般若城方圓百里皆灰飛煙滅。
簫慕容和鳳九天聯手,在天空撐起一道巨大的靈力結界,但在巨龍身前,不堪一擊。
轉瞬就被巨龍吞噬的簫慕容和鳳九天發出令人心悸的哀嚎。
爆炸之威宛如盤古開天辟地,天空一片混沌。
一襲青衫一聲怒吼,妖族眾生信念之力宛如一江春水向東流。
溫潤的信仰之力在煉獄身上緩緩流淌,煉獄搖搖晃晃站起身,人鬼妖長劍在手,沉聲道:“我以妖界之名消滅你。”
轉瞬,人鬼妖一劍幻化出一只萬丈身軀金翅鳥,傳說中金翅鳥是龍族天敵,白發再強,仍舊是一人之力,煉獄再弱,整座妖界蕓蕓眾生之力。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徐天然和煉獄的謀劃終有所成,徐天然人間劍的威力顯現,若非煉獄倒行逆施,最后連無影都不放過,如此暴虐,誰愿意為他效力,誰希望他成為妖族之主?
可惜了,徐天然的人間劍,今日成了妖間劍,所牽引的不是人心,而是妖心,不過,話說回來,于人族妖族的普通老百姓而言,所求的皆相差不多,無非是求一份溫飽,安居樂業。
白發眼眸露出震驚神色,想不到區區煉獄竟然能做到這一步,著實超過了自己想象,一襲青衫在自己視線之內,尚且在苦苦支撐人間劍的神通。
白發一記彈指,一道劍氣如驚雷落下,直奔徐天然而來。
一時間,無人反應過來,在徐天然身旁的吳清風耗盡全力撐起了一個不過能勉強容納徐天然一人的隨心劍小天地,在徐天然祭出人間劍的那一刻,吳清風選擇甘當綠葉,襯托徐天然。
兩人自西域一路走來,配合越來越默契,按姓徐的話來說,就是兩人像極了山上成親千年的老道侶,話雖不多,但是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這一份默契讓兩人聯手的戰力之強,飛升境無敵。
吳清風的飛升境無敵尚且不是真無敵,畢竟仍只是飛升初境,同境無敵也不過是飛升初境無敵,當然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極為難得。
但是,吳清風一旦聯手徐天然,就真是半仙之下真無敵。
吳清風眼睜睜看著劍氣襲來,靈力透支嚴重到已經無法祭出清風劍去阻攔那一道劍氣,雖然不知自己全盛之時能不能攔阻得住,但總好過當下只能目送一抹劍氣襲來。
朱子柒身形閃爍,徐天然筋疲力盡,仍舊大喊一聲:“不要過來。”
朱子柒哪管姓徐的所言,奮不顧身,轉瞬就要祭出本命飛劍翼宿。
徐天然軟綿無力道:“你攔不住的,趕緊走。”
朱子柒冷酷道:“閉嘴。”
千鈞一發之際,一抹小小白影乍現,簫慕容渾身衣衫破碎,模樣慘淡,憑空出現在朱子柒身前,笑道:“娘,莫怕,孩兒在。”
眾人皆以為白發一道劍氣就要一箭雙雕,可惜,遇上了簫慕容,就在大家都認為簫慕容和鳳九天已經為白發驚世駭俗一擊所殺,想不到他仍舊能夠不知用何種術法存活,又出現在徐天然身前。
簫慕容默默咽下一口鮮血,殘存靈力宛如鑲著金邊的利劍迎面而上,白發悄然襲來的一道劍氣崩碎,簫慕容雙膝跪地,再也繃不住的鮮血四溢而出。
徐天然看著小小的慘淡背影,柔聲道:“說好的,前三十年你罩著我。”
簫慕容微微轉頭,擠出一抹比哭還那看的笑容,“廢話,老子說到做到。”
徐天然搖頭道:“誰是老子?”
不再是簫慕容的白衣小童笑意燦爛道:“你是老子,行了吧。”
話音未落,小小的身板落在地上,昏迷過去。
鳳九天身影乍現,輕輕將白衣小童抱起,原來是白衣小童詭異的神通保全了二人,鳳九天不過損耗巨大,毫發無損,但白衣小童就慘了,靈脈已經殘破不堪,竅穴四處漏風,已經不是跌境這般簡單,能不能活著,都難說。
鳳九天懷抱著白衣小童,一副長輩模樣,“你好好睡,現在徐小子由我來守護。”
我有一刀斷長生 297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