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刀斷長生 174 將軍府的怪物(二)
吳清風問道:“三個人為何吃六碗?”
徐天然瞇著眼,笑道:“你吳大劍仙不食人間煙火,吃一碗就夠了,我這等俗人,自然得吃兩碗,我大哥長得粗壯,自然要吃三碗。”
吳清風一臉郁悶,“誰說我不食人間煙火了?”
徐天然緊張道:“難不成你也要吃兩碗。”
吳清風緩緩點了兩下頭,仿佛點一下就代表一碗。
徐天然剛要義正言辭表明立場,堂堂詩佛傳人,劍宗吳大劍仙,怎么能被水烹羊肉這等俗物玷污了,大鐵錘就進來了。
大鐵錘敲了一下徐天然的腦袋,問道:“這位兄弟是誰,也不介紹一下。”
吳清風不等徐天然開口,怕姓徐的一開口就滿嘴跑火車胡說,連忙說道:“在下劍宗吳清風,敢問兄臺尊稱?”
大鐵錘不等徐天然開口,也怕徐天然把自己外號說漏嘴了,抱拳道:“在下清平山莊,陳大錘。久仰劍宗吳小劍仙威名。”
徐天然插不上嘴,懶得聽兩個人假惺惺的寒暄,無聊將筷子插在鼻孔里裝大象,看得大鐵錘很是高興,不自覺就幫徐天然插得深一點。
昔年長安城并無高腳桌椅,皆是席地而坐,桌子都是矮腳的。徐天然立即捂著鼻子倒在了草席之上,霎時,兩股鮮紅鼻血潺潺而流。
徐天然一臉幽怨地看著大鐵錘,“你還是我大哥嗎?”
大鐵錘爽朗笑道:“大哥了解你,血多,現在不吐血了,流點鼻血也挺好的。”
徐天然一臉黑線,吳清風不禁莞爾。
徐天然拿著手帕擦拭鼻孔的血液,收斂笑意,輕聲問道:“大哥,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陳大錘云淡風輕道:“很好。你呢?”
徐天然淡淡道:“也很好。”
倆大男人之間的問候便是這么簡單,不似婦人那般綿長,往事終究是往事,吃過再多的苦也成了過往,多說不過徒增憂慮,不如一句很好就一筆帶過。但心里都知道,游歷江湖的日子哪里會有簡單。
徐天然想不到能在詩香雅境再見大哥,又遇見了凈土小和尚,青云榜前十就已經見了四人,難不成青云榜前十都會來,那朱子柒是不是也來了?
徐天然又想了想,應該不會,若是朱子柒有來肯定會先和自己知會一聲,況且她原就打算回大梁了,只會在西域再逗留一天,原本在天道天下的時間之中,明日她就要離去,所以無論如何徐天然都要在一年內出去,不然趕不上最后的送別。
可是,為何青云榜之人會被卷入詩香雅境,其中又有何陰謀呢?徐天然又看了一眼吳清風,一定要始終呆在吳清風身邊,白孔雀再怎么兇殘也不會害自己小徒弟。
吳清風被徐天然的目光看得全身發麻。
六大碗水烹羊肉上來了,徐天然給大鐵錘撥了三碗,又給吳清風撥了一碗,才將兩碗攬入自己面前。大鐵錘看見徐天然的安排,不禁搖搖頭,將一碗放到了吳清風面前。
徐天然阻攔道:“他可是劍宗吳大劍仙,不食人間煙火,吃一碗就夠了,吃多了就沒有仙氣了。”
大鐵錘微笑道:“三碗我也吃不完。”
吳清風淡淡說了句:“謝謝。”
就著滾燙的羊肉湯,大鐵錘邊吃邊問道:“你們有住處了嗎?”
吳清風剛要搖頭,徐天然立即點頭道:“我們在薦福寺安頓好了。”
吳清風不知為何徐天然不將實情和大鐵錘說了,在薦福寺終究只是借宿,不知能住到何時,若是薦福寺不歡迎他們倆,豈不是真要去鉆橋洞了。
不過,吳清風也不是多話之人,即使以地為床,以天為蓋又有何妨。
徐天然問道:“大哥,你是不是也帶著買房的任務來詩香雅境?”
大鐵錘頭一回聽見詩香雅境,平靜道:“不過是我家老頭之前說有一份機緣,沒想到一醒來就到了這個小天地,成了鐵匠鋪的小學徒,一天到晚打鐵,不過也是我擅長的事了,除了渾身臭些,也沒別的煩心事,你沒說我都還不知這是詩香雅境。不過,老頭沒具體說什么事,就讓我安心鑄劍,品秩越高越好。”
徐天然難以置信,大鐵錘的任務竟然不是買房,不過是鑄劍,那不是信手拈來,豈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大鐵錘解釋道:“不過,這個鐵匠鋪打的都是農具、菜刀,鑄劍談何容易,師父只讓我打鐵,都不知何時能親自打一把菜刀。”
徐天然不禁噴了一大口湯水,看來大家伙任務都不輕松。
吳清風也察覺了一絲怪異,問道:“你知道還有哪些謫仙人到來?”
謫仙人是詩香雅境對天道天下下凡之人的尊稱,大鐵錘也不過來了三天,除了鐵匠鋪哪兒都不曾去過,便是今日跟徐天然敘舊也差點跟師父吵翻了。大鐵錘自然是不知道。
徐天然兩碗羊肉下肚,頓時感覺渾身充滿了力氣,想了想似乎化神也沒啥好的,若不食人間煙火之后,都沒了吃飽的幸福感,當那高高在上的神仙有什么好的。
匆匆一面,匆匆分別,既然知道了住處,以后往來就方便多了。
徐天然和吳清風又在東市逛了一圈,比起西市的喧鬧,東市冷清了許多,但明顯比西市富麗堂皇不知多少,所販賣之物皆是名貴之物,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買得起的。
日頭西斜,一日晃蕩收獲不小,徐天然和吳清風便準備回薦福寺,怕回晚了錯過了齋飯,如今不是化神境修為,真挨不住餓,尤其二品境之時是食量最大之時,煉體到了極致,體能也是達到了人力之巔峰。
吳清風也感覺現在能吃上一口飽飯有多么幸福,畢竟如今身體機能容不得他肆意揮霍體力,及時補充能量也極為關鍵,尤其連體內的金丹都是許久才跳動一下,頻率降到了最低,仿佛那跳動的一下是在告知本體自己還活著。
不過在詩香雅境的法則之下,根本不可能發揮出一品的實力,體內的靈力皆蒸發成了靈氣。
長安㲇鼕鼓聲響起,便是宵禁,坊門關閉不許閑雜人等閑逛,城中士卒、武官會在城中街道巡邏查緝違反宵禁在坊外穿行之人。
安仁坊在朱雀大街東側,徐天然和吳清風行至朱雀大街,趁著鼓聲還未響起,趕緊回去,剛準備進入坊門。
那一駕密不透風的熟悉馬車迎面行駛而來,忽然,不知何處一匹烈馬失控,徑直朝著馬車狂奔而去,駕馬車的老奴拼命揮著鞭子,可是馬匹巍然不動,轉眼,烈馬將馬車撞翻。
老奴躍下馬車,用肩膀抵住馬車,不讓馬車翻到,可是烈馬轉過身體又朝著馬車撞來。徐天然想要將發狂的烈馬擊倒,吳清風扯住了徐天然的衣角,畢竟初入詩香雅境,不可多事。
馬車上之人非富即貴,突遇險情不是偶然,肯定有人刻意為之,若是莽撞入局,可能就早早成了別人的獵物。畢竟,自始至終都還不知道在自己對面的敵人是誰,唯有先將自己潛藏在暗處,謀定而后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馬夫是一名江湖高手,眼看主人又危險,只能將馬車放下,頓時車廂翻滾在地,馬夫站在戰馬跟前,站好馬步,一拳將烈馬頭顱崩碎,烈馬向前奔跑了幾步,倒地不起。
不曾想,拉著馬車的兩匹一動不動的馬竟然癲狂一般狂奔起來,已經傾倒的車廂頓時亂成一團。情急之下,車廂內之人只能爬出車廂,一一跳下。
圍觀之人越來越多,連武侯、不良人都聽見了動靜,紛紛趕來。一看馬車的標致,竟然是北衙禁軍統領的馬車,趕忙救人。
眾人只見寬敞的朱雀大街正中央依次躺著三個人,一名身體纖弱的貴公子,一名著華服的婦人和一名丫鬟。丫鬟受傷最小,掙扎著起身連忙向公子奔去,華服婦人額頭鮮血淋漓,全身磕碰傷勢不輕,那名貴公子頭戴帷帽,可是帷帽早已在碰撞中消失無蹤。
南宮千白始終閉著眼睛,呼喚找尋娘親,但是得不到娘親的回應。
武侯和不良人將南宮千白扶住,但柔兒哪里能讓他們近身,讓他們起開。帶頭的不良人平靜說道:“姑娘,公子就由我們照料,夫人傷勢不輕,我們這些武夫笨手笨腳,還需姑娘親自過去攙扶。”
南宮千白情急之下,睜開眼睛,朝娘親奔去。
柔兒驚呼:“公子,不可。”
奈何,晚了。
南宮千白救母心切,露出了潔白如雪的眸子,連瞳孔皆如白雪。
為首的不良人頭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未見過白瞳之人,不禁后退了幾步,那白白的瞳孔令人望而生畏。
徐天然和吳清風都震驚了,愣在當場。
南宮千白狂奔數十步將娘親扶起,看著娘親額頭的傷痕,內心自責不已,若是自己任性出門就好了,娘親就不會遭此事故,也不會受傷了。
虛弱的將軍夫人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乖巧的兒子的白眸凝視著自己,她一點都不覺得恐懼,正如她剛剛生下千白之時,產婆都嚇壞了,但自己卻覺得他白色的眸子是世上最美麗的眼睛。
但將軍夫人意識漸漸清醒,聽見了在場議論紛紛的聲音,環視了一周,看見人們臉上驚懼的表情,仿佛看見了怪物一般。
將軍夫人趕緊抱緊南宮千白,讓他依偎在自己懷里,忍著疼痛安慰道:“別管別人的眼光,在娘心里,你有世上最美的眸子。”
南宮千白低聲啜泣,點了點頭。
忽然,一道青色身影從天而降,脫下了一襲布衣青衫,將將軍夫人和南宮千白護在懷里,朝無知的群眾大喝一聲:“都給我滾。”
一襲白衣,仗劍立于徐天然身前,殺氣凜然。
人群漸漸停止了沸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名江湖游俠,緩緩散去,武侯和不良人備好了馬車,準備送將軍夫人回府。
馬夫跪在夫人面前,請罪道:“小人罪該萬死,沒能護住夫人和公子周全。”
柔兒早已泣不成聲。
夫人擺擺手道:“回府。”
徐天然舉著青衫,護著夫人和公子上了馬車,和吳清風就要離去,夫人輕聲道:“煩請兩位公子護我們一程。”
徐天然和吳清風自然義不容辭,輕輕嗯了一聲。
那一日,長安傳言,將軍府有一個白瞳怪物。
我有一刀斷長生 174 將軍府的怪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