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刀斷長生 121 漫漫西行路
身上有錢,心中不慌。
徐天然一行人購買了駱駝、馬匹,踏上了西行之路。昔年大唐強盛,長安城立碑西去安西九千九百里。意思是從長安到大唐西疆只有九千九百里,大國之氣象,正所謂裝叉和霸氣齊飛,低調和囂張共鳴。
如今大唐已然悄然逝去,軍閥割據,中原混戰,哪還有漢人的軍隊直指西域,如今的文人再也寫不出萬里長征人未還的詩句,唯有大唐盛世方能孕育寬闊的胸懷和華美的詩篇。
劍宗偏居西域,但中原仍將劍宗視為中原宗門,每年都有許多劍客不遠萬里遠赴西域,只為看一眼劍宗,或沾染一絲劍宗的劍氣。天下學劍之人仿佛有一個公認的道理,沒去過劍宗就不能算真正的劍客,而劍宗倒也豪爽,常置宴席款待遠來的客人。不論境界,不論窮富,只要腰間挎一把劍就盛情待客,只是門檻過于低了,也多了許多騙吃騙喝之人。
西域如今諸國林立,大小國家數十個,愈發顯得劍宗是龐然大物,哪個國家敢于劍宗交惡,隱隱劍宗成了西域的太上皇,各個國家國王繼位都要得到劍宗點頭。因此,也讓西域看似繁雜的局面又能保持和平數百年,畢竟大家雖各自有著小家,主子是同一個人,哪里敢妄動干戈,索性敞開門做生意,迎來送往賺得盆滿缽滿。
徐天然出了北獒邊境,初踏入西域,便感覺極大的不一樣,西域的風情和北獒極不同,與中原也不相同。徐天然取出輿圖,老白的輿圖在北獒已經是空白,一路上徐天然增增補補,原本空白的輿圖愈發寬廣,北獒疆域盡數記錄在輿圖之中,如今又要將西域納入輿圖。徐天然心生豪邁,大丈夫當如衛霍,將十萬騎,馳騁草原,建不世之功,馬革裹尸。
一入西域,徐天然頓時陷入困頓,語言不通,寸步難行。靠著呂小布驚人的肢體語言,如無頭蒼蠅亂撞。
大漠黃沙,烈日當頭,幸虧徐天然荷包厚實,所帶水和食物都夠,除了苦一些,也能慢慢前行。手上拿著看不懂的西域文字書寫的地圖,朝著標定的綠洲前行。
呂小布嘴上念叨著:“好熱啊,我快熱死了,這什么鬼地方,把我曬得更黑了,以后真找不到媳婦兒了。”
噬魂連忙拍第一小跟班的馬屁道:“是啊是啊,白天熱得要命,晚上冷得要命,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奪魄趕緊獻殷情,遞上一壺水,諂媚笑道:“呂少爺,先喝口水潤潤喉,我瞧著綠洲不遠了,今日便能趕到。”
倒是小地龍緊咬牙關,不吭一聲,騎在駱駝上搖搖晃晃,被太陽曬得脫了層皮、虛脫得快暈倒仍舊硬撐著不尋求幫助。徐天然看在眼里,卻不多關懷一句,想要融入這個隊伍要靠他自己想辦法,實在頂不住了徐天然會將他扶住,給他喂水,保證他不會死。人可以有傲骨,不能有傲氣,小蚯蚓既然已經拜師了,就要拿出徒弟該有的態度,如果總是把自己看得太高,而不愿意低頭縱然有了通天的本領,只會爬得愈高,摔得愈慘。
小地龍跟隨師父已經一旬時日,他越來越看不明白師父身邊之人,有明明一無是處總愛吹牛的呂小布,有看似父子,又不像父子的白衣小童,有一眼就看出滿身邪氣的噬魂、奪魄,唯一看得比較順眼的大約是沉默寡言的矮小刀奴千尋。小地龍雖一直在客棧打雜,但娘引他入了門,好歹現在也是五品修士了,氣力、感知都比常人強了不少,明明感覺噬魂、奪魄兩人的靈力最高,但在一行人之中地位又是最低,無時無刻不在討好他人,仿佛誰他們都惹不起。小地龍本就不是善談之人,更不善于打開自己心扉,親生父母在戰亂中死去,自己被娘救起,心扉就朝娘開過,便是同是客棧的伙計,小地龍也不曾真正交心,小地龍覺得他們都是傻瓜,有啥子好聊的。
說是拜師,師父只傳授了自己一個昵稱小蚯蚓,就再也沒跟自己說過話了,不教自己刀法、劍法,光讓自己有力氣了就自己走,實在沒力氣了才能騎駱駝。頭頂烈日,光腳踩著滾燙的沙粒,腳底板早就起了無數個水泡,又一個個破裂,血肉模糊。只有到了晚上,師父才會讓自己吃下一顆黑乎乎的藥丸,然后身上就會冒出惡臭的泥垢,在沙漠里頭哪里有水可以清洗一番,頂著惡臭大家都躲著自己,讓小蚯蚓更不敢與他人說話。
白衣小童輕聲說道:“會不會太狠了些?這小子心門沒那么容易打開,何不溫情一些?”
徐天然微笑道:“我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小蚯蚓淬體本就晚了些,所幸身在沙漠,多了毒辣的陽光和滾燙的沙子淬煉體魄,盡快排出雜質,不然擱在中原還得給他架一口大鍋熬煮,如今這般算是人道多了。至于小蚯蚓的心扉,我不急著打開,讓他自己多看、多想,只有他真正相信了咱們一行人,他才會接納我們,急不得,慢慢來。”
白衣小童皺眉問道:“你何不告訴他這般虐他是為了錘煉他的體魄,讓他心里的怨念少一些。”
徐天然平靜道:“若他連這都想不明白,我白收了這個徒弟。”
小蚯蚓也是一個狠人,一路上一聲不吭,這把呂小布看呆了,這瓜娃子將來必成大器,小蚯蚓一身的衣衫早已污濁不堪,臭不可聞。小蚯蚓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每排出一些泥垢,自己的氣力就大了一些,每日便能多走一刻鐘,而總在自己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眼,他都能看到一襲青衫不懼怕自己身上的污垢將自己抱起來,然后往自己嘴里塞黑乎乎的藥丸,然后橫在駱駝上,顛得自己嘔吐不止,有時候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啊黃每當見小蚯蚓拼命嘔吐,不禁搖著馬尾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小蚯蚓慢慢知道了師父這是為自己好,雖然自己每天都累得死去活來,不過最讓小蚯蚓傷心的都不是肉體上的折磨,而是他的這身娘親手縫制的衣服算是徹底毀了,他硬是將這身衣服一連穿了十幾日,要壞就壞一套,別全部壞了。在小蚯蚓心里,這一包袱的衣服可是他的至寶,都是娘親手為他縫制,呂小布不禁為小蚯蚓豎起了大拇指,小蚯蚓回報了一個敷衍的笑容。
小蚯蚓打心眼里看不起這個只會插科打諢、百無一用的大黑炭,一有時間就會睡覺,騎馬能睡,走路能睡,有時候吃飯都會睡,人懶也要有個度,這也太懶了。
小蚯蚓對師父倒是另眼相看,騎馬也在調息修行,一旦扎營休息就默默八步走刀,小蚯蚓也學著師父的動作悄悄比劃著,可是自己手上一把刀也沒有,怎么個比劃?
日子久了,小蚯蚓開始懷疑師父怎么來來去去就八招,刺、扎、斬、劈、掃、撩、推、割。一步一招,八步八招,來來去去重復練著,難不成自己真被騙了,白衣小童說師父可是金丹境巔峰大修士會不會是騙人?會不會連娘都被騙了?
小蚯蚓吃過了干糧,一人遠遠離著,一小口一小口喝水,他知道此事自己身體極為疲倦,雖然口渴難忍,饑腸轆轆,但他仍是小口小口吃著,因為娘說過,越是餓極了越要吃的慢,越是渴極了,越要喝得慢。人生道理也如這般,讓他細細體會,小蚯蚓還不太懂人生道理,但他謹記娘親的教誨,果然這樣小口小口,細嚼慢咽才最是讓五臟六腑感覺到舒坦。
噬魂、奪魄倒是想早點拍主人大弟子馬屁,不過被徐天然明令禁止不許和小蚯蚓說話,他們也是不敢靠近小蚯蚓半步,只能偶然送出一個自認為充滿善意的眼神,可是在小蚯蚓的眼里,那個眼神充滿了邪氣,不禁打了個冷戰。噬魂、奪魄總算是放棄了提前巴結主人開山大弟子的馬屁。
徐天然大手一揮,眾人又啟程了,聽說前面的綠洲叫哈密,也是一個城邦,西域大小三十六國,大者臣民數十萬,小者不過數百人,城邦大多依綠洲而建,哈密又處在交通要道之上,來往客商必然極多,繁華熱鬧。聽說也有一個小修行宗門,名為清霞門。雖說此宗門并不大,但在西域名聲極大,因為這個宗門全是西域美女,宗主阿依古麗,是西域有名的美女,雖說已經年愈四十,但聽說還是少女的模樣,美麗極了。
徐天然對什么女子宗門并不感興趣,他輕輕展開輿圖,記錄下哈密的位置,標注了一些信息,將輿圖收起,便向著不遠處的城邦繼續趕路。
小蚯蚓拖著疲憊的步伐,看著前方的一片綠色不禁滿心雀躍,他終于可以洗個澡了,一時間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徐天然察覺到不對勁,突然轉變節奏對氣府損傷極大,一不小心貽害無窮,小蚯蚓眼前一黑,又昏死過去了,又是一襲青衫溫暖的懷抱將惡臭無比的小蚯蚓抱起,這次不再喂黑丸子了。
進城,噬魂、奪魄忙前忙后張羅著,交了入城的稅錢,守衛見這一行人都不會說西域雅言,獅子大開口,要了一顆金豆子,徐天然也不在意這些,想著進城先雇一個翻譯,不然溝通極不便利。
不等徐天然進城百步,忽然,街道兩邊屋頂上十數名遮著面紗的窈窕女俠追著一名狼狽逃竄的白衣劍客,為首的女俠著大紅色裙裝,艷麗非凡。
一時間,整條街似乎都凝固了一般,大家都癡癡望著屋頂飛奔的尤物,只見那名中原白衣劍客嘴上用西域雅言念叨著些什么,結果并不討好,換來的是紅衣女俠滿含憤恨的飛劍。
徐天然定睛一看,趕忙轉過臉去,催促大伙兒抓緊尋找客棧。不曾想,那名白衣劍客眼尖,一眼就認出了徐天然,竟然一邊躲避飛劍,一邊朝徐天然御劍而來,徐天然心中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這是躲也躲不過了。
我有一刀斷長生 121 漫漫西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