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亡靈

整個客廳都在回蕩起了中年男人的咆哮聲。中年男人身邊的演說家眨了眨眼睛，低聲在他身邊的提醒道：

“老板，他們好像認識。”

老板和演說家并沒有意識到，他們身后所有的傭兵都露出了玩味般的笑容。

無疑，這些傭兵都是奧丁人，但他們是一群特殊的奧丁人。能當傭兵的奧丁人自然有著屬于自己的故事，他們或是遭受到了家族的排擠，或是已經家破人亡，或者有著自己的夢想，這樣的奧丁人哪里還會有種族之見呢？

傭兵團成立十余年，一直到他們改名為森林狼傭兵團。這十余年期間，他們走南闖北，經歷了無數的生死的磨練。

所以，這是一群已經看淡了生死的家伙，就是這樣的一群人，此時站在了皮克的身后。

“弗蘭克！你給我清醒一點，”不顧演說家的提醒，這位拍賣行的老板繼續喊道：“我才是你老板！是你的主人！你為什么要向一個卑賤的約德爾曼人施撫胸禮！？你為什么站在了他的身后？！我付給你高昂的傭金，不是來讓你背叛我的！”

沒有人回答他，他氣急敗壞的喊道：

“來人！去！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所著這聲命令，屋子里的所有傭兵都動了起來。只見他們輕步來到了皮克的身前，默默地施了一個撫胸禮，然后站到了他的身后。

這一幕直接讓老板和演說家石化了！他們的臉變成了鐵青一般的顏色。

砰的一聲，老板無力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他喉嚨攢動，不敢置信地皺起了眉頭。

這一幕直接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尊貴的奧丁人怎么會對著一個約德爾曼人行禮？難道他們的眼睛都瞎掉了嗎？還是他們出現幻覺了？

皮克一一和傭兵們對視，雖然一直是朱天在控制著身體和這些傭兵交流，可是有一段時間，皮克曾用精神力一直圍繞在這些傭兵的附近，對他們可謂是已經十分的熟悉了。

而且，還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縈繞在雙方之間。

皮克知道，這種感覺來源那場戰斗，那場約遜城門前的并肩作戰。

他們之間沒有一句對話，卻是很有默契的站在了一起。

這樣的場面直接讓長桌后面的兩個人凌亂了。“弗蘭克團長，”老板終于壓制住了怒火，“我需要一個解釋，他是一個卑賤的約德爾曼……”

啪！一柄手斧直接飛到了老板面前的桌面上！

木屑橫飛，斧刃深陷！

弗蘭克緩緩地走了過去，把手搭在了斧子上，緊緊地逼視著中年男人。“他是我的主人，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他說，“至于你想要的解釋，我可以給你。”他從懷里取出了一袋子金幣，繼續沉聲說道：“這是你付給我們森林狼傭兵團的定金，你的任務老子不接了！而且，你必須收回你拍賣行的名號！我以后不想聽到‘森林狼拍賣行’這樣的字眼！最后警告你一句，老子是傭兵！不是強盜！”

中年男人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兇狠面孔，他感覺有口水噴在了自己的臉上。但他并不敢去擦，他怕有任何一點不和諧的動作讓眼前的男人看見了，以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他是一個商人。正像他所說的，他是一個擁有著龐大勢力的商人。無疑，能走到他這樣位置的商人都有著隨機應變的處事原則。但是，事關種族，他不解，他憤懣，最后他終于克制不住了，“他是你的主人？弗蘭克，”他冷冷地質問，“作為一個奧丁人，你的尊嚴在哪里？”

“尊嚴？”弗蘭克沉聲地重復了一遍，然后拔出斧子。老板看見他猛地將斧子高高抬了起來！這一刻，他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對他呲著獠牙的猛獸!

斧子最后落下！“砰”的一聲猛扎在長桌上！眨眼間，他面前的長桌碎成了兩半，轟然倒塌，將附近的空椅子砸碎了好幾個。“這是我的尊嚴。那么，你的尊嚴呢？”

老板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副什么模樣，他只聽到一瞬之間房間里轟然暴笑，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仿佛身邊的演說家都在嘲笑起來。該死！斧子明明沒有砍向自己，自己為什么會嚇得摔翻過去？他神經質地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我們看誰笑到最后，你們這群臭傭兵。

弗蘭克在碎成兩半的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幾下斧子，把上面的木屑全部震落，然后重新背到了后背之上。房間里響起來歡呼和口哨聲。“在來到和平小鎮之前，我和你說過，我隨時都會單方面地解除任務，”他盯著癱在地上的老板，冷冷說道：“假如你可以一直保持之前的優雅風度，我又怎么會這么對你？我本以為你算是一個本分的商人，可是你為什么要讓我做強盜的勾當呢？老子跟強盜打了一輩子的交道，所以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么？看來你什么都不懂，既然你不懂一個傭兵的心理，憑什么有膽量來雇傭我？”

“金幣，我給了你金幣。”老板生硬地答道。

“傭兵就是金幣的代名詞，這句流行與大陸的話也許沒錯。但森林狼傭兵團，我們有自己的原則，你現在知道了吧？”

老板不斷變著臉色，看著面前斷裂的長桌。他的雙腿早就顫抖不已了，這才反應過來，拼命抑制住了顫抖的雙腿。

我雇傭了一幫什么玩意？雇傭了一群沒有原則的狼？

這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傭兵形象。

不為了金幣為什么要當傭兵？這實在是超越了他的認知范圍。

一旁的演說家看著弗蘭克似乎并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他將老板從地上扶了起來，等他們重新癱坐在椅子上的時候，都發現了自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

剛剛斧子抬起來那一刻，他們覺得真的就要死在了這里，這時，他們除了憤怒，更多的則是慶幸。

弗蘭克重新占到了皮克的身后，“主人，我剛剛做的對嗎？”

“你做的……很好，只是那個桌子看起來很珍貴，以后還是不要隨意破環桌椅。”作為一個木匠，他現在卻是在可惜著那個被劈成兩半的桌子。

“哦，哦。”他悶聲應答。

皮克再次掃了一眼身旁的傭兵們，笑臉巴魯，鯰魚草魚，討厭鬼路西斯，肉盾……只見他們的臉上似乎都多了一分內斂的味道。

剛剛弗蘭克的表現讓他也是震驚了一番，他還記得那個把門踹飛、追進醫館討賬的暴戾家伙，此時的弗蘭克，哪里還有著一點暴戾的情緒。那雙三角眼里似乎有著一種信仰的光芒，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什么，或許還是朱天會了解他吧。

這時，還是少和他們說話了，以免讓他們察覺到自己有兩個靈魂的事實。

皮克遙遙對著拍賣行的老板說道：“我是個木匠，有木匠的本分，而你是一個商人，我勸你做商人該做的事情。”

這時，老板和演說家呆坐在那里，卻是默不作聲了。

皮克也不打算和他再多說下去。“我要離開這里，”他對著傭兵們說，“誰能把門打開？”

一柄手扶干凈利落地敲碎了門里的內鎖，木門應聲而開。

“弗蘭克，這個門看起來也是很珍貴，以后也不要隨意破壞門窗之類的……”

“哦，哦”

“皮克，你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啊！”走在大街上，索羅斯望了一眼天上的繁星。“想不到你這個小木匠有著這樣的神奇遭遇。”

離開了拍賣行之后，傭兵們尋到了一處旅館，而皮克則是把身體交給了索羅斯。“以我的性格本不會和這些傭兵有任何交集，”他說，“是朱天，他對著那個傭兵團長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也不知道這個傭兵團長怎么就要效忠朱天了。”

“你是說被關在亡靈之塔里的那個小子嗎？”索羅斯笑道。“真是神奇，我還沒有見過有兩個靈魂的人。”

“嗯，我們必須回到快點回到亡靈之塔，把朱天帶出來，”皮克的心里還是有很多疑惑的，“你為什么會被關在亡靈之塔呢？難道人死之后都會被關進去嗎？”

“當然不，普通的小貨色哪里有資格被關進亡靈之塔呢？能被關在亡靈之塔里面的家伙生前必然都是一方強者！”索羅斯的語氣里似乎帶著一絲驕傲，“也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會出現亡靈的。”

“亡靈到底代表著什么？為什么你會有亡靈？你為什么會被關在亡靈之塔里？”

“為什么？為什么？你怎么這么多為什么？唉，亡靈……顧名思義，就是死亡的靈魂。一般來說，人死之后，靈魂沒有了載體，也會隨之死亡消散。當然，每一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大陸上并沒有統一的說法。在我看來，靈魂應該算是身體中的一股能量，當身體被嚴重破壞之后，這股能量就會以像是血液那樣的方式緩緩流逝。如果一個人身體中的能量全部流逝干凈，就意味這個人已經死亡了。”

皮克沒有接話，索羅斯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他思考半天。

“而人與人又不一樣，有的人經常鍛煉身體，有的人修煉武技，更有的人發現了精神力的奧秘。這些人與普通人有著本質的區別，隨著長年累月的積累，他們身上的能量更加凝聚。所以到最后，他們死亡的時候，即使他們已經流干了身體中所有的血液，他們也會用另一種方式存活，這就是所謂的亡靈了。更像是一種意識體，一種無形的能量。當然，你可以理解成精神力，因為幾乎每一個擁有精神力的家伙死去之后，都會以亡靈的形式存在一段時間。最后需要補充的是。如果有人突然橫死，或者冤死，這樣的人也很容易凝聚出亡靈。畢竟，亡靈之氣就是由怨氣、怒氣這樣負面的能量組成的。”

皮克又增長了一些奇怪的知識，他正默默理解著。轉眼間，卻發現索羅斯已經來到了教堂。

站在大陸第一騎士的雕像面前，皮克突然覺得身體變得緊繃起來。

“赫拉勒克斯。”索羅斯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現在大陸上只剩下了光明神教，所以他們大多數都會光明之神吧？”

皮克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落寞之意，“嗯，”他答道，“幾乎所有人的人都會信奉光明之神，奧丁人也不例外。這是大陸第一騎士，很多教堂的門口都會擺上這樣的一座雕塑，象征著這里被光明騎士所保護著。”這些，還都是賴德將給他聽的。他和賴德都喜歡看書，他喜歡看古籍中的傳記傳說，而賴德喜歡研究一些神學。

“奧丁人也信封赫拉勒克斯嗎？”索羅斯問道。

“嗯，赫拉勒克斯是所有騎士的精神信仰。他們稱他為戰神。”

“呵呵……”突然，索羅斯低聲冷笑起來，“可笑啊可笑，他們嘴里喊著卑微的約德爾曼人，然后還要信奉一個約德爾曼人。”

“什么？”皮克愣住了，遲疑了一下才說：“你的意思是說赫拉勒克斯是一個約德爾曼人？”

惡魔深淵 第二百八十三章 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