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仙冢 第七十一回(續)樓外樓冰山現一角 靈虛境
第七十一回(續)樓外樓冰山現一角靈虛境天譴尋歸途
“你瘋了?”慕容姍忽然閃身,一把緊握住流風雪持劍的手臂。
流風雪杏眼圓睜,目光定格在石念遠左胸處血跡浸染的衣衫,手足無措的一放雙手,茫然的跪坐在地。
劍刃入身不深,隨流風雪一放手,劍身在自重作用下開始翹頭,生怕對石念遠造成二次傷害,慕容姍眼疾手快的接住垂落劍柄,與石念遠對視一眼,一下拔出。
石念遠悶哼一聲,面對慕容姍關切眼神,微笑搖頭,擺手示意無妨。
慕容姍蹙起眉,將長劍朝跪坐在地的流風雪身前一扔。
哐啷啷……
流風雪愣然看著身前晃動幾下后歸于沉寂的長劍,無助的抽泣哽咽起來,口齒不清的重復呢喃著:“對不起……對不起……”
石念遠運轉靈力止血,蹲下身來,為流風雪捋順凌亂的劉海與鬢角,柔聲道:“沒關系,雪兒。”
“嗚嗚……”流風雪合身一撲,摟住石念遠的脖子心疼道:“念遠,雪兒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奮力向懷里鉆的流風雪觸碰到左胸劍傷,石念遠強忍住吃痛倒吸涼氣的沖動,在流風雪腦后一下一下輕撫:“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本來身體就沒有徹底復原,流風雪想來是實在哭累了,疲憊再次涌來。
少女抬起頭,淚眼汪汪的凝望著摯愛的心上人:“念遠……”似乎還有好多話想說,卻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流風雪嘴唇無聲翕合,欲言又止。
“雪兒,怎么了?”石念遠柔聲問道。
“沒……沒什么……”流風雪眉眼低垂的搖了搖頭。
感受到懷中流風雪的虛弱掙扎,石念遠心領神會的將流風雪扶起。
流風雪轉身面朝慕容姍,自責道:“慕容姐姐,對不起……”
慕容姍展顏一笑,搖了搖頭道:“無妨。”
流風雪走向塌邊,看了依然昏迷不醒的薇安一眼,雙目一閉中深吸了一口氣,而后扶床坐下。
“念遠……我餓……”歪頭拈起散亂在胸前的一縷長發,呡唇續道:“還想洗澡……”流風雪四望一下無比簡陋的石屋,再想到先前聽慕容姍說正身在異空間洞天,靈識蔓延開來,察知所在狹小洞天荒涼得不生半根草木,愣了愣,再次小聲續道:“冼頭也行……”
見流風雪冷靜下來,石念遠高懸在心終于稍落,走向床塌,深深看向流風雪紅腫的杏眼,認真鄭重的說道:“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見流風雪愣然點了點頭,石念遠握起流風雪冰涼的小手:“給我幾天時間,現在,我的天心意識已經恢復,仙道境界已經臻至超凡境合品。”忽然想到薇安如今正在經受天譴心魔幻境,頓了頓,石念遠續道:“正好,我用幾天時間將薇安從心魔幻境中救出來,到時,我的身體也應該痊愈了,到時,我們就一起出去,宰了宇文洛。”
流風雪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薇安。
心思細膩的石念遠見狀,連忙解釋道:“在頤園北海,薇安不知道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以塵微境運言者之身,逼退那個境界未明的神秘黑袍人,一直昏睡至今,深陷心魔幻境,已經拖了好多天,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流風雪緘默不言,只是將腿抬上床塌,抱膝蜷縮成一團。
石念遠為流風雪拉上被褥,輕聲道:“你的男人,可不是那種不負責任、不知報恩的渣滓。薇安因我而遭受天譴臨身,如果我放任薇安不管,你會看得起我么?”
流風雪的表情一片茫然,不知心底到底作何感想,不過,輕輕的點了點頭。
石念遠從須彌戒中掏出非金非玉的樓外樓令牌,在左胸血跡處抹了抹,見沒甚反應,下意識尷尬的抬眼瞟了一下慕容姍。
慕容姍面無表情,走到自己的床塌上坐下休息。
石念遠咬破手指,將血滴到令牌之上,令牌靈禁被激活,靈寶認主。
天心意識朝內一探,即看到常規印刻在靈寶內的使用說明。
“手……手機?”石念遠呢喃了一聲流風雪與慕容姍聽不懂的名詞,將一縷靈力渡進令牌,激活通訊靈禁。
“石客卿,休養得如何?”令牌傳出李白獅悅耳的嗓音。
石念遠沒有心情與李白獅多做寒暄,直入主題道:“李白獅,我需要水……”忽然聽到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咕“聲,石念遠立即續道:“和食物。”
李白獅笑道:“石客卿想必心急調養,沒有好好逛過怡春院洞天,石屋后有一口井,因為洞天法陣聚靈功效,井水受道一靈力滋養,已經化作一汪品質尚可的靈泉,井邊即有浴室,隨時可以沐浴。”
頓了頓,李白獅續道:“石屋內的木桌是以千年碧沉木所制,上刻一座小型空間法陣,將桌上靈石插入法陣凹槽即可啟動,石客卿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妾身自會將東西準備好以后傳送過去。”
“勞駕,先送點吃喝的過來。”天心意識朝石屋外沿伸,看到所謂的浴室,不然愣了一愣,想了想,續聲道:“還有洗漱用品、換洗衣物什么的。”石念遠說完,在李白獅銀鈴嬌笑聲中切斷了傳訊靈禁。
“樓外樓,好大的手筆……”慕容姍在烈陽山麓時日不久,然而,烈陽山麓在六大仙道圣地中以靈禁稱最,都挑著教授靈禁的傳道課程聽,所掙學分大多借閱了關于靈禁的相關書籍來閱讀,對靈禁了解不少,對靈禁一道的高階運用空間靈禁更是有過鉆研,知道布設空間靈禁極為不易,就連啟動一次都會花費大量靈石,李白獅能說出隨時吩咐措辭,是對樓外樓底蘊的一大側證。
石念遠走到木桌旁,將木桌中央的靈石往旁邊一堆,露出臉盆大小的空間靈禁法陣,內外各有兩圈凹槽,內三外六,合計九個。
石念遠拾起一塊靈石,是不出所料的合品品質,一一合起共計九枚靈石,插進預留凹槽。
法陣激活,空間法則氣意縈繞升起,靈禁陣紋熒光一陣流轉,一個圓圓鼓鼓的布囊跨越空間,出現在木桌之上,沒待石念遠動手去拿,布囊自行朝旁挪去,再一個四方餐盒出現在法陣中央。
而后,空間法陣靈光沉寂。
石念遠打開布囊,撿出四套包裝精致的衣物,衣物下方有一只扁平木盒,打開之后,見盒內是兩塊溢散清香、刻繪西域文字的香皂,以及數條質量上乘的綿制帕巾。
石念遠丹鳳眸子眨了眨,抬眼看向流風雪與慕容姍:“先……吃飯?”
流風雪很餓,然而確實沒有味口,吃了兩口后,就放下碗筷,跑回床塌上呆坐。
石念遠正要出聲,正在大口刨飯的慕容姍抬手比劃了一個噤聲手勢:“這個時候,她不想聽你說什么身體要緊,飯不能不吃的道理。這些道理,沒有女人不懂,甚至沒有人不懂。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石念遠歪起頭壓低聲音道:“可是,想叫她多吃一點,是為她好。”
“為你好這三個字,總會因為作為所提要求的前綴而充滿惡意。”慕容姍平靜道。
石念遠愣了愣,夾了一口白米飯的手頓在半空。任石念遠心思再細膩,男人與女人心思之間的差異,依然讓石念遠忽略了許多少女心事。
“為你好,這種一開始就把自己擺在道德的高點,因為是為對方好,所以你提的所有要求都是善意,都是理所當然,對方不接受、不承認,那就是對方不識好歹。”慕容姍囫圇咽下一塊紅燒肉,續道:“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帶刺的,是具有強烈攻擊性的,即使事實真的是為對方好。”
石念遠眉心皺出丘壑,神情復雜的點了點頭:“我一直自詡自己還算心思細膩,習慣換位思考。”
慕容姍抬眼瞟了石念遠一指,用筷子自指道:“我是女人,雖然你似乎從來沒把我當作女人看待,但是提醒一下,我可是你的未婚妻。”
石念遠一口飯差點噎住,奮力一咽,眼觀鼻、鼻觀口、口吃肉,尷尬的偷瞟了一眼流風雪。
流風雪不知何時已經窩里被褥里,連腦袋都沒露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石念遠眼珠一轉,一邊看著旁邊鼓起的被褥,一邊翻手將樓外樓令牌遞向慕容姍,連忙以天心意識傳訊道:“吃完飯后,我會將薇安引扯進入我的靈虛幻境,共歷心魔天譴,想辦法把她喚醒救回。這個令牌的通訊功能不用滴血認主也可使用,你帶在身上,要是我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你方便聯系李白獅。”
慕容姍將令牌收進袖中,凝起眉頭,同樣以天心意識傳訊道:“要是你一直醒不過來呢?”
石念遠啞然失笑,夾了幾匹菜葉塞進嘴里,良久,再次以天心傳遞意念:“帶雪兒離開洞天,幫我說一句對不起……”
慕容姍眸子一凝:“我的呢?”
“什么?”石念遠有些不解。
“沒什么。”慕容姍放下碗筷,撿起一塊香皂,一張綢巾:“我去洗澡了。”
石念遠撓了撓頭,看著慕容姍的背影,目送其走出房門。
石念遠刨光碗底的米飯,起身走到流風雪床前,聽到輕微的鼾聲,打消了跟流風雪說些什么的念頭。
“我覺得,你該叫醒她。有些話不說,可能就永遠沒有機會了。”軒轅鄭重的提醒響在識海深處。
石念遠搖了搖頭:“立牌坊干什么?老子又不一定會當婊子。不就一個心魔幻境嗎?擦亮眼睛,好好看老子是怎么把薇安救出來的。”
感受到石念遠沉重的心緒,對石念遠自己打氣的俚語,軒轅沉默不言。
石念遠深吸一口氣,走近坐到薇安的床塌上,伸手握起薇安的手,想了想,另一手揮手布置下一道隔絕靈禁。
石念遠的靈禁水平極低,不過,流風雪與慕容姍都不是外人,看到這道劣質靈禁,也就會知道石念遠不能被打擾。
石念遠調整好坐姿,心神沉進靈虛幻境,薇安如今連自主意識都沒有,輕而易舉的就被石念遠扯入靈虛幻境之中。
僅一瞬間,石念遠的心神就被無盡的黑暗吞沒。
旁邊床塌上,假寐的流風雪拉下被褥,沉默看向軟倒趴伏在薇安床塌上的石念遠。
第七十一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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