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官道會戰

“別放松！還沒有結束！”

位于稍稍外面一點的泡芙突然大聲喊了出來！他那略顯年幼的聲音現在卻是顯得十分的尖銳，尖銳到了甚至可以刺破在場所有人那心中短暫的安心感。

伴隨著這個少年戰士的呼喊，在場的所有士兵們立刻警覺，起身，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想象著魔物指揮所被擊破，戰斗就結束了？

想象著這個看起來像是魔物首領的家伙死掉，其他的魔物就都會如同失去了蜂后的蜜蜂一樣坐以待斃？

想多了。

真的是想多了！

既然人類這邊在犧牲了好幾名小隊長之后都沒有因此而崩潰，那為什么會幻想這些可怕的魔獸會因此而崩潰？！

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外面的魔獸似乎已經感知到了這邊的魔獸指揮官（和諧）戰死，竟然開始變得更加瘋狂，更加不受控制起來！

它們開始奮不顧身地向著這邊沖鋒，完全不理睬其他人魚軍士兵的攔截，甚至是抱著完全不防守的姿態也要奮力進攻。目標，則完全是那些正被人類包圍在中間保護起來的血族成員們！

“保護夜之一族！為他們的恢復拖延時間！”

一名士兵大聲喊道，同時舉起手中的元素槍想都不想地插入一名撲面而來的魔獸的嘴里，扣下扳機。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大量的鮮血與內臟飛散出來。緊接著，下一頭魔獸就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地踩踏著那名魔獸的尸體，在那些血肉還沒有落地之時，就沖上前來撲到了那名士兵，張開嘴直接咬住了他的胸膛，連帶著肋骨和心臟都被一口氣直接咬了出來。

“擋住！繼續擋住！”

元素槍的槍聲伴隨著人類的呼喊聲此起彼落，正在內部進行輸血的血族成員們看到這一情況也是驚呆了！其中就有幾名血族成員想要立刻停止輸血，可是當他們一旦停止施法，魔力的反作用就讓他們一下子就全都癱軟在地，體內的血液甚至開始倒流，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見此場景，喬斯特也是慌了。他不斷地回頭看著后面的戰況，同時催動魔力加速自己的血液流速，希望能夠盡快完成這次的治愈。

其他的血族們也是同樣的想法，可每個血族都加速血液流動的結果，就是那個血球變得越來越大，但進入三名長老身體的血線卻反而沒有變得更多。這樣的吸納終究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沒有辦法迅速解決。

眼見著，一頭魔獸就沖破了人類士兵的防御，拼著下半個身體都被一名戰士的刀刃斬斷的代價，它一口氣撲向一名血族，張開嘴再次咬住了對方的腦袋，用力一扯，就將那名血族的腦袋從脖子上拉扯了下來，掙扎了兩下之后，倒地不起。

“絕對不能讓他們再次沖破防線！用盡全力地擋住！”

這里的士兵繼續大聲呼喊著，同時手中元素槍的子彈已經打完，他扔掉了元素槍，順手抄起腰間的佩刀就沖了上去。

這個時候，不管是不是擁有冒險家資質的戰士，也不管之前是不是經歷過劍與魔法的戰斗訓練，在子彈用完了的現在，這些人類全都不管自身與魔獸之間身體素質的巨大差異，紛紛拿起了近戰的武器！

有刀子的拿起刀子，沒有刀子的用手中的元素槍當成棍子！如果什么都沒有了，那就從地上抓起一把土，抱起一塊石頭砸過去！甚至有的士兵跑到那些已經死去的魔獸的嘴里，扒下它們那被打斷的牙齒和肋骨，奮不顧身地沖向那些不斷涌向血族的怪物！

如果說這些魔獸在失去了總指揮之后開始陷入瘋狂的進攻，那么人類這邊展現出來的戰斗意志也絲毫不退讓！每個人都在展現出自己的強大意志力，身上沾滿鮮血，口中卻是大喊地沖向前方！

終于……

“第六軍前來支援！”

“第五小隊前來支援！”

“我們是第四軍第二小隊！前面的兄弟們頂住！”

“我們來了！兄弟們撐住啊！”

終于，在這片浴血奮戰之中，一些讓人忍不住為之喜極而泣的聲音從這些魔物的背后響起。伴隨著這些聲音起來的，則是另外一片沉默了足足一分鐘之久的元素槍響聲！

與此同時，人魚之歌的公會成員們現在也是率先地殺了過來。他們看到了這里的尸橫遍地，也是看到了那些戰士們臉上那終于看到戰友們的欣喜與放松表情，心中感慨的同時，更是和他們站在一起，共同迎戰敵人。

“小心！”

眼看著人魚軍這邊逐漸開始占據優勢，那些魔獸們似乎也知道，已經大勢已去。最后剩下來的十幾頭魔獸甚至開始不再試圖攻擊人類，而是前面一頭魔獸負責開路向著血族們沖去，后面的魔獸全都聚成一團，就是帶著攻擊領袖的意圖沖向血族陣營。

此時，剛剛斷臂后體力較弱的喬斯特魔力低，終于率先把自己體內的一半血液提供了出去。獻血完畢的他還不等自己的血液完全匯聚到天上的血球，就立刻起身，咬著牙，努力將自己的右手食指化為爪子，揮向前方正沖著自己前來的那最后一頭魔獸！

他知道，以自己的這些力量壓根就不可能做到什么。但是現在，他能夠做到什么就要做到什么，其他的也都什么都不顧了。只要他這邊能夠稍稍阻攔一下那最后一頭魔獸，那么就算自己被撕成粉碎，身后的眾血族成員們應該也可以安然無事了吧？為此，他也早已經做好了獻出一切的準備……

砰——！

但，一聲槍響，卻終究還是讓那頭撲向自己的魔獸應聲倒地。

喬斯特一愣，轉過頭，看到的卻是旁邊同樣滿臉是血的泡芙，手中抱著還在冒煙的元素槍站在那里的模樣。

“我說過……喬斯特先生……”

泡芙放下已經沒有子彈的元素槍，在四周其他人魚軍士兵趕到，開始收拾殘局的時候，發出了一個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孩子般的純真笑容——

“我會保護你的……就一定會保護你周全。”

至此，這場戰斗以魔王軍全軍覆沒的方式，拉下了帷幕。

官道會戰。

在日后人類方整理歷史的時候，將此次戰役定性的命名。

這是魔王軍自從出現以來，人類軍第一次成功對勢不可擋的魔王軍進行了殲滅戰。而且，這不是一次防御戰，甚至是一次主動的出擊戰斗，甚至還將整個敵方部隊差不多三千多頭魔獸全數剿滅的輝煌戰役！

作為人類的勝利方，對于此次人類軍與魔王軍的戰場自然是以夸耀居多。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場一口氣殲滅了超過三千頭魔獸的戰役，人類方……或者說，單純就是人魚軍這一方面，也是付出了差不多陣亡七百多人，傷者上兩千的局面。

或許很多人會說即便如此，人魚軍和魔王軍的戰死比達到了1比4還多，即便是算上傷者，人類軍勉強還是可以和魔王軍打成1比1平手，這難道不是一場卓越的勝利嗎？

但要知道，這些魔物可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由魔王親自訓練出來的。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這些怪物，以前都是人類嗎？”

拂曉，愛麗兒站在戰場之旁，看著這場戰役中那所有的尸山血海。

她痛惜著那些死去的戰士們，看著這些昨天還能夠有說有笑的士兵們，現在卻已經變成了沒有生命，不會說話和移動的尸骨。

但是同樣的，她也為這些躺在這里的魔獸感到痛心。因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魔獸之前就是由一個個的人類所變化而成的吧？

忌廉抹去匕首上的血跡，插入刀鞘，說道：“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了。伊戈那混蛋在我們公會待了差不多三年，三年時間里面他可什么時間去培養軍隊。再根據前線人員提供的情報顯示，魔王軍擴充部隊的方法就是通過咬傷人類，然后讓人類變成魔物的方法。”

愛麗兒呼出一口氣，問道：“瑪歌那邊情況怎么樣？”

可可回應道：“瑪歌姐姐和其他的醫護人員已經將所有的傷者都集中起來管理。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一個士兵變成魔獸。”

布萊德現在也是將手中的盾牌插入腳下的泥地，說道：“還真是幸運啊，看起來這次我們不需要反過來攻擊我們的戰友了。”

忌廉看了一眼愛麗兒，只見她的眉宇之間卻是充斥著些許的憂慮。很顯然，她在感嘆雙方的死傷其實全都是人類這一點之外，也是在考慮為什么人魚軍這邊并沒有出現魔化的現象。

只不過，現在并不是處理這件事情的最好時候。

接下來的一整天時間，人魚軍都在打掃戰場，同時給在這場戰爭中建立功勛的戰士們頒發榮譽獎狀。這些事情雖然看起來很微小，但卻是人魚軍認可這些軍人戰士們的手段，讓他們能夠在出生入死之際感受到榮譽感，也能夠更有歸屬感。

畢竟，戰爭一旦打起來，愛麗兒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將這些和自己一樣的士兵送上戰爭的最前線。在后方對他們提供支援，這已經是她所能夠做到的最大的事情了。

而經過差不多一個白天的休整之后，人魚軍再次面對行動方針的問題。

在這個時候，愛麗兒也終于可以仔細研究一下這場戰役中所面臨的的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了。

咚——

營地之中，篝火已經點燃。

在愛麗兒的帳篷之內，布萊德將一頭還算完好的魔物尸體扛了過來，放在地上。

雖然這頭魔物是一種長著三條足，上半身布滿了黑色鞭毛，形態略顯惡心的怪物，但在剃掉那頭怪物胸口的黑色毛發之后，還是能夠在它的胸膛上看到些許曾經身為人類的臉部痕跡。

“嗯……這里應該是眼睛。這里是嘴巴，這是耳朵。”

瑪歌手里拿著一把手術刀，分別在這頭魔獸的胸口來回比劃，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個人的臉完全被融入進了怪物的胸膛之中，五官也好像融化了一樣散開，東一塊西一塊的，完全組合不成人類的臉型。但細細分辨，還是能夠看出其中略微有些像是人類器官的紋路。”

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換言之，我們猜的果然沒錯。這頭魔物依然還是人類變化而來的。”

瑪歌也是點了點頭，說道：“迄今為止，我的醫護病房內還沒有出現魔化的跡象。士兵們也從一開始的擔心逐漸變成了鎮定。但是這很明顯是一個問題……為什么我們的士兵們沒有魔化？”

在旁邊的可可想了想之后，說道：“嗯……那個，如果按照魔法上的說法來講的話，那就是魔法總有一個著力點吧。”

人魚之歌的成員們，包括愛麗兒全都將視線轉向這個死靈法師，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可可則是進一步地說道：“舉個例子吧。你們應該一直都以為，魔王軍對人類的魔化類似于瘟疫吧？就是一旦接觸了之后，就是一個傳染一個，不斷地進行復制，隨后造成根本無法挽回的情況吧？”

“在死靈魔法之中，的確有這樣的瘟疫魔法。殺傷范圍廣，力量強，無法扼制。但是那些魔物通過咬人然后創造新的魔物的手段，和死靈魔法卻有著一種本質的不同。那就是傳播的方式。”

“從魔法學的角度上來講，想要能夠創造出大范圍的魔法殺傷的瘟疫魔法，那么所創造出來的傳播體就不可能數量很大，更不可能有極強的活動能力。嗯……這是魔法學的專業術語上的講解啦。說的更加通俗化一點，就是能夠造成大范圍傳播的瘟疫魔法，那么傳播的瘟疫本身的實體就不會很大。我們魔法師也只能創造出很小的類似于花粉之類的實體，甚至有些都只能創造出更小的實體來進行瘟疫的傳播。而這些極小的瘟疫實體是不可能像是那些魔物一樣，擁有主動去攻擊人的力量，甚至還可以自由選擇前進的方向。這已經不算是魔法學的領域了，至少，在我的魔法學知識中不存在這種概念。”

談到可可的魔法學知識，愛麗兒知道，她師從的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優秀的老師。只是現在，那個老師卻站在她的對立面，也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機會能夠再見面，如果再見面的話雙方之間會不會展開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而那種被魔物咬上一口就會變成新的魔物的方式，實在是太過高效了。這么高的效力大大違反了魔法的基本理論原則。越是高效精密的魔法就越是不可能大范圍使用，越是能夠大范圍使用的魔法就不可能太過精密而高效。這種事情應該很容易理解吧？就算是沒有魔力元素親和，應該也不會對此覺得太不可思議才是。”

在場的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可可繼續說道：“我之前也是在前線，和瑪歌姐姐，忌廉一起跟蹤搜查那些魔物的蹤跡，尋找它們的弱點。在那段時間里面，它們的確是咬到人之后就會魔化對方。但是現在這種現象不存在，所以我有理由認為，被咬，并不是魔法的發生方式。那些所謂的魔化，其實想的更加簡單一點，似乎理解成每次成功攻擊之后就會對目標施展一次專門的魔化魔法來的比較真實一點。”

“而這次我們那些被攻擊的士兵們之所以沒有一個人魔化，理由可能有兩個。其一，就是這次對方根本就沒有想要魔化我們。但是這從情理上說不通。而另外一條，就是他們可能沒有辦法魔化我們。魔化或許是一種比較高深的魔法，而這次前來追殺我們的魔王軍部隊之中，卻沒有懂的這種高深魔法的魔物存在。”

愛麗兒思索著可可的言辭，等到她說完之后，轉過頭望著眾人，看看每個人的意見。

那些沒有魔力親和的人就先不說了，但是在這里的瑪歌以及啫喱兩個人的臉上，愛麗兒也沒有看出這兩人有什么想要反對的意思。

思緒片刻之后，愛麗兒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們對于魔王軍的理解姑且可以算是樂觀了一點。不過，我希望也僅僅是謹慎樂觀。畢竟這一切都還只是我們的猜測。”

聽完可可的報告，愛麗兒在腦袋里面再次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說道：“或許我們也可以認為，魔化魔法本身也是一種需要消耗‘資源’的東西？就比如說你們魔法師的魔力不管是多么龐大，總歸還是有一個限度。如果使用的過多了，恢復起來就比較困難，還容易遭遇到危險。因此，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能夠使用。”

金幣即是正義 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官道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