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七十章 母親

1308年4月10日，人魚軍派出了一支大約十人的外交團隊，這些團隊中選擇了人魚軍中比較老練沉穩，思路敏捷的士兵擔當，在愛麗兒的授意之下前往對方城市，商談商貿合作事宜。

盡管這種事情在當時很多人看來簡直是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在經過了差不多三天的談判之后，愛麗兒還是得到了一條好消息。

那位城主在看到藍灣帝國已經無力抵抗魔王軍，并且其他的將領、城主、貴族都開始自己雇傭自己的軍隊，各自為戰的時候，立刻就放棄“為了帝國，剿滅一切反抗軍”的念頭，欣然接納了人魚軍的使節團，并且愿意與人魚軍達成心照不宣上的互不侵犯協議，并且進行商業上的互通。

這樣的結果在愛麗兒看來當然最好，在使節團回來之后，第一批魔力結晶立刻就從窮神山上開了出去，運送進了對方城里。而那位城主在接到這批物資之后自然也是喜出望外，當即就將這些魔力結晶轉手販賣給其他正在制造老式武器的領主，賺取了一大筆的資金。

這樣的“合作”狀態讓雙方都十分的滿意，在看到這個城主十分開心地賺著這些錢之后，愛麗兒確信自己還是可以爭取幾個月的時間，隨即在接下來的三個月的時間里面幾乎是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派遣使節團前往出使，并且向著那位領主送上一點小禮物，聯絡雙方的“友誼”。

而有了這樣的“友誼”支撐，那位城主對待人魚軍的態度也是從一開始的提防逐漸轉為了后期的完全不設防，甚至是讓使節團抵達的時候完全不需要經過檢查就可以直接進入的程度。

等到時間到達了七月，待得愛麗兒再次讓人送上一些經過精雕細琢的寒冰元素魔力結晶給那位城主的時候，愛麗兒一直等待的機會……終于來了。

七月下旬的一天，傍晚時分的空氣中還是充滿了燥熱的氣息。即便現在是在深山之中，但是根據地的附近也沒有多少的樹木，多得是巖石和峭壁，這也讓腳下的地面顯得更加燙了。

愛麗兒一邊拿著毛巾擦著額頭，一邊巡視著士兵們的營房。很快，她就走到了女兵們和女眷兒童們所居住的營房附近，可遠遠地，就聽到了其中傳來的一陣陣的叫好聲。

“好！打得好！打得漂亮！”

聽著這一陣陣的喧嘩聲，愛麗兒倒是有些好奇，隨即走了過去。遠遠地，就能夠看到一群孩子們在營地中心圍出了一個圈，時不時地就會有叫好聲從里面出來。

而等到她更加靠近一點之后，就能夠看到這些叫好聲的根源了。

拳頭互相碰撞的聲音響起，圓圈中央的兩個孩子迅速分開。左邊一個孩子稍稍緩和了一下之后，在落地的瞬間再次擺好了迎戰姿態。而右邊那個孩子卻是不斷地摸著自己的拳頭，顯然是被剛才對拳的那一下給打疼了。可看到對面立刻擺好姿態之后，也是強咬著牙再次擺出一個差不多的戰斗姿態。

那不是別人，正是小亞瑟和小克勞德。

在這兩個孩子擺出架勢的時候，愛麗兒轉過頭，看到旁邊正抱著毛巾，眼睛笑成月牙兒的酥塔。她就像是一個溫柔的母親一樣，開心地看著自己的孩子……不，應該說，她就是一個母親，也正在用看著孩子的眼光看著這兩個孩子吧。

“我還就不信了！按照慣例，今天可就該我贏了！”

亞瑟再次一個閃身沖上前，一邊喊一邊揮出拳頭。

克勞德則是十分冷靜地揮手擋開他的攻擊，同時躍起凌空一腳踹中他的胸口，說道：“我和你的戰績現在是十平十二勝十負，我僥幸多贏你兩場，可不代表下一場比賽就一定是我輸給你。”

被踹中胸口的亞瑟揉了揉胸口，嘴里罵罵咧咧地道：“在島上你就裝，我就不信你現在還能夠那么裝！今天我就不信了，我一定要把你打趴下不可！”

隨即，這個孩子再次沖了上去。

看著這兩個孩子的彼此交鋒，再加上周圍孩子們的歡呼雀躍聲，愛麗兒覺得這個悶熱煩躁的午后時光似乎也變得輕松一些了。她緩緩走到一旁的酥塔身旁，說道：“這兩個孩子還真是精力充沛啊。”

酥塔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一開始我還擔心他們的身體會不會有什么異樣。不過自從他們醒過來之后就那么有精神，我只能感謝神的保佑。想當初鑰匙的那一擊那么可怕，但這兩個孩子一定是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最致命的攻擊，所以現在才能夠那么健健康康的吧……如果說，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話……我……我真的害怕，我會對不起他們的父母。哪怕，他們的父母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愛麗兒雙手叉腰，說道：“怎么？你現在不再堅定地想要去找你兒子小奶霜了？”

以往，愛麗兒談論到小奶霜的時候，酥塔的眼神都會隨之暗淡下來。

但是現在，酥塔卻僅僅只是嘆了一口氣，目光依然落在場中間還在互相搏斗的兩個孩子，看著他們一招一式你來我往地互相交鋒，嘴角卻是流露出一抹既有些無奈，卻又帶著些許補償一般的笑容——

“想啊，怎么可能不想呢？”

酥塔略微停頓了片刻之后，繼續說道——

“可是，赫爾普島上能夠在年齡上附和的孩子，也就只有小亞瑟和小克勞德了。其他的同年齡的男孩要不就是經受不住試煉而被放走，要不就是在上次與魔獸的戰斗中逝世……說真的，他們兩個能夠活下來，我已經感到十分欣慰了。”

愛麗兒背著雙手，繼續望著酥塔的表情。現在，這位母親的嘴角帶著一抹劫后余生一般的幸福感，只是那種幸福感之中還隱隱約約夾雜著一抹無奈與心酸。

“我也想要繼續找到我的小奶霜……可是，不知不覺，已經九年了呀……好不容易得到了那么一點點的消息，好不容易找到了赫爾普島，可線索終究還是又斷了。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說出我的小奶霜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胎記，或者如同那些流傳甚廣的故事之中所說的，母子之間肯定會有著某種異樣的感應……”

“不過很可惜，小奶霜從我身邊離開的時候實在是太小了，他身上的胎記我雖然還是記得清清楚楚，但是九年過去了，這些胎記也已經不知道變成了什么樣了。隨著人的成長，胎記也會變形，顏色會變淺或是變淡，胎記更有可能消失，也有可能在胎記之上又長出了新的痕跡……一切都是那么的無法辨認，所以……唉……”

聽著酥塔語氣中的那一抹遺憾，愛麗兒輕輕地問道：“你……還會繼續找下去嗎？”

“會。”酥塔的語氣沒有絲毫的猶豫，斬釘截鐵地仿佛擁有著無限的力量，“我絕對不會放棄繼續找我的小奶霜。但是在此之前，我也希望能夠照顧好眼前這些同樣失去了父母的孩子。”

她的目光繼續落在小亞瑟和小克勞德的身上，此時，這兩個孩子的拳頭互相交錯同時命中對方的臉頰，小亞瑟似乎是憑借著頑強的意志，硬撐著臉腫的更加厲害一點也要踏上一步，揮出拳頭硬生生地將克勞德甩開。看著這個孩子喘著粗氣的模樣，酥塔嘴角的那一抹失落終究還是再次變成了微笑，大聲說道——

“好啦！到這里結束！你們兩個，先休息一下吧，就算再怎么想要訓練也要注意節制啊。”

說著，酥塔抱著毛巾走進場中央。亞瑟看到酥塔走進來之后，立刻是一副邀功似的跑到她的面前，裂開嘴哈哈笑著，同時對著酥塔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酥塔也是笑了笑，將懷中的毛巾抖開，幫這個孩子擦了擦臉上和額頭上的汗水。同時也是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他臉蛋上那被打出來的腫塊。

“哎喲！”

看到小亞瑟痛的縮了一下，酥塔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搭著他的肩膀轉過頭來，沖著那邊明顯傷的更輕的克勞德說道：“克勞德，你也過來。亞瑟，打完架了，你們兩個應該做什么？”

克勞德看到酥塔的招呼后，那張原本俊朗而瀟灑的小臉蛋現在也是略微一紅，低著頭，慢慢地走了過來。等到酥塔也將一條毛巾搭在他的肩頭上之后，這兩個孩子面對面，張開左手掌心對外，右手捏成一個劍的模樣，輕輕拍打左手的掌心，隨后甩開。

亞瑟/克勞德：“感謝您的指導。”

愛麗兒看出來了，這應該是圣騎士的禮儀。左手為盾，右手為劍，劍身擊盾，向對方表達尊重。只不過現在沒有給這些孩子佩戴盾牌和劍，所以就用這樣的儀式來代替吧。

待得這兩個孩子互相致意之后，酥塔再次伸手按著這兩個孩子的腦袋，用毛巾不斷地擦著他們那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的頭發。

這一刻，愛麗兒看得出來，這位母親的臉上已經是充滿了笑容，寫滿了愜意。

吵吵鬧鬧不想被揉腦袋的亞瑟，以及呆呆站著顯得有些靦腆的克勞德，這兩個不同性格的孩子在酥塔的眼睛里面儼然已經不再是兩個僅僅只是暫時寄養在人魚軍中的孩子了吧？

說實話，愛麗兒也不知道這位母親的親生孩子現在究竟在哪里。或許真的早已經死了？又或者是抵達赫爾普島上不久后就被消除記憶送往了某個沒人知道的農莊？

不過不管究竟是哪一種可能，現在酥塔的心應該多多少少已經被這兩個孩子填補了不少吧……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愛麗兒真的也挺希望這兩個年齡合適的男孩之中，真的有某一個恰恰就是酥塔的孩子，就是那個她尋找了九年之久的小奶霜……

但，這個世界又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侯爵女士！”

也就在愛麗兒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感嘆的時候，一個呼聲卻是從后面傳來。

愛麗兒轉過頭，只見一名女兵興匆匆地跑了過來，臉上顯得十分的匆忙。

“侯爵女士，那個城主！那個巴拉德城主正在啟程向我們這邊前來！他只帶了幾十個隨從，不像是來攻擊的。聽那些提前趕回來的外交團的兄弟們說，這個城主想要和我們談論一些有關聯合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愛麗兒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機會終于來了。

第二天，那位城主就匆匆忙忙地抵達了根據地的外圍，在那里，愛麗兒親自出面，和這位城主進行了一次會談。也是在這次的會談之中，她和這位城主正式確定了接下來的戰略方針。

這位城主之所以會這么急匆匆地親自前往人魚軍的根據地，就是希望能夠與愛麗兒親自會面。

而會面的根源，則是在于現在藍灣帝國在面對魔王軍的戰況，真的是越發的糟糕了。

從這位城主的口中愛麗兒得知魔王軍在花費了一些時間對整個占領區進行了控制以及將居民們轉化成魔物之后，立刻就開始再次向著外界出兵。

首當其沖的，自然就是藍灣帝國。

而藍灣帝國原本的七個省份中的三個已經被魔王軍完全占據，這對于帝國來說簡直就等同于斬斷了一條胳膊那樣劇痛。

作為帝國的實際控制者的碧藍皇室，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力量能夠聚集起足夠的軍隊迎戰，因此只能發布命令讓各地的領主們盡可能地自行招募士兵抵抗魔王軍。

可是，那些領主們自行招募士兵沒有問題，可讓他們去抵抗魔王軍？對抗那些可以飛天，同時身中一兩槍之后還能夠撲過來撕開人類的鎧甲，咬斷人類的脊椎的魔物？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而且，每一個領主所招募的士兵全都是他們自己的，要這些領主們花費自己的兵力去支援其他的領主？這種事情怎么想都有些太過想當然了吧。再加上手中有了只聽從自己的兵力之后，領主之間的關系一下子就變得微妙起來。本來彼此之間有些“誤會”那還可以前往首都在皇帝面前解決，可是現在手中有兵了，皇帝手中反而沒有兵力了，再加上各地的反抗軍就如同蝗蟲一般消滅一波又會起來一波，誰還會一味地聽從皇帝的命令？

光是聽到這些消息之后，愛麗兒就能夠想象潮汐·碧藍現在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心情。也能夠想象瀚海城的那座藍色城堡之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氣氛了。

但是，魔王軍依然在不停地向著藍灣帝國剩下的省份進行蠶食。如今，那些可怕的怪物已經開始入侵作為整個藍灣帝國中央部分的海澤省。要知道，海澤省由于擁有大量的平原，所以這里一直都是整個藍灣帝國的糧倉，如果海澤省徹底淪陷的話，那么藍灣帝國的崩潰就不是指日可待，而是倒數計時了。

可更加糟糕的問題是，海澤省竟然還不是最糟糕的問題。

最最糟糕的問題是，魔王軍在地遼省的出海口中開始建造艦船，并且已經開始沿著海路直接向首都瀚海省沖來。

在過去的兩個月的時間里面，藍灣帝國的海軍已經連續好幾次在海上遭遇到了可怕的海魔獸的攻擊，雖然彼此之間互相有過幾次勝負，但是魔王軍的海魔獸就像是源源不斷一般，開始一個一個地攻占藍灣帝國在大海上的前哨站和控制的島嶼，逐步地向著海港城市，也就是藍灣帝國的首都瀚海城進發。

從魔王軍的形式上來看，對方的確是有著一口氣直接吞掉藍灣帝國的打算。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瀚海城中最近這段時間幾乎是瘋了一般地進行城防。一些貴族們甚至害怕的已經舉家搬遷了。

在這樣的危難情況之下，那位碧藍十四世皇帝不斷地召集各種部隊前往首都，一起防御魔王軍的進攻。

得到這樣的消息之后，這位城主首先就是想到了人魚軍，畢竟人魚軍一直對外的宣傳就是要擊敗魔王軍，并且還一直宣傳希望能夠和藍灣帝國進行合作。

對于愛麗兒來說，就算人魚軍和帝國軍再怎么互相攻擊那也是人類內部的事情，在面對魔王軍的時候，雙方合作永遠都是最好的方法。

因此，愛麗兒立刻就答應了這位城主希望能夠和帝國軍的聯合請求，這位城主也是欣喜若狂，當即表示要寫一封介紹信給他的皇帝。而愛麗兒也是趁著這個時機，盡快召集自己所能夠在有限時間內召回的所有部隊，在經過了幾天的整裝待發之后，迅速下山，借道后向著藍灣帝國的首都——瀚海城疾奔而去。

金幣即是正義 一千五百七十章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