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秦楨之死

秦楨是在邊境巡視的時候被阿桑國特種部隊打傷的。

也許是知道仙神界的軍隊到了邊境，阿桑國的部隊用上了特制的穿甲彈。秦楨身上多處中彈，其中頸部中的兩彈是致命傷，當時就倒下了，現在在高原軍醫院搶救。

從特區趕往雪域高原，是目前最近的路。所以我們連夜兼程，連牧羊人的小屋都沒有去，和滯風分手后直接從神之秘境進入了特區，在第四關和喬志軍、漢斯匯合后，又在三關帶上了小徐、王可可，一行人馬不停蹄的穿越登仙之途。

在嶺前村大樓吃飯的時候，老劉聽說了這個事，也加入了我們的車隊，帶著龍首山特功師僅剩的七名老軍人，坐上了龍首山基地的大型運輸機，風塵仆仆的向雪域高原而去。

一路上我面色嚴峻，所有人都不敢和我說話。最后是王可可坐到了我的身邊，對我說道：“不要太悲傷了。”

我抓住她是手說道：“我就不該同意他去邊境的。”

王可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握緊了我的手。她知道我對于這個我一直作為長輩對待的老人的感情，從小無父無母的我對于秦叔這個和我父母熟知的老人的尊敬有如對待我的親生父母。更何況這是一個從二十幾歲起就為國家在異界征戰數十年的老人，他甚至都沒有留下自己的后代。

到達邊境的時候，第二集團軍師以上的干部已經都在軍醫院等著我。看到我時，都低著頭，我沒有理他們，徑直走進了重癥監護室。

看到白發蒼蒼，渾身插滿了管子，正在熟睡中的秦楨，我不由得眼眶紅了起來。

跟隨周懷安而來的仙境醫門長老出手對秦楨的情況進行了檢查，又詢問了雪域集團軍隨軍醫生情況。周懷安在我身后輕輕的說道：“殿下。”

我轉身走出病房，醫門長老對我說道：“殿下，秦特首是假仙，本可壽延貳佰歲有余。但因年輕時受傷太多，本源已壞，加上最近勞累過度，已至強弩之末，此創足以致命，目前只是一口氣吊著，怕是就在這幾日了。殿下節哀。”

我點點頭說道：“有勞長老了。”

主治醫師也對我說道：“首長，以目前的醫學手段來看，秦司令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我說道：“我知道的，謝謝你們了。”轉頭對眾軍官說道：“都把頭抬起來，回去準備作戰。”眾人精神一振，急忙對我敬了個禮，轉身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我對王可可等人說道：“讓我和小徐單獨和秦叔呆一會。”王可可抱了抱我，帶著眾人出去了。

走進病房，小徐搬來椅子，我在病床前坐下，小徐站在我身后說道：“老爸，節哀。”

我點了點頭，伸手握住秦楨的雙手。這是怎樣的一雙手啊，手掌厚重有一層厚厚的老繭，骨節粗大而突出，那是常年練習外門硬功所遺留的痕跡。我望向秦楨，他仿佛比在特區時老了幾十歲，額頭和脖子邊都布滿了層層疊疊的皺紋。

好像是感應到什么，秦楨睜開了眼鏡，看了我一會，說道：“殿下，你來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和小徐都來了，王可可也在外面，繆敏還在希拉飛地，沒能趕回來。”

秦楨努力的笑了笑，說道：“這么興師動眾干什么，為我這么個糟老頭子，還叫人家王可可也趕過來。”

小徐說道：“秦爺爺，這是應該的。”

秦楨臉色紅潤起來，笑著說道：“殿下，小殿下，不要悲傷，我知道自己的情況，畢竟這么多年的仙人不是白當的。我這一輩子，很精彩，于公，我為祖國守衛三關數十年，問心無愧。于私，其實我的命在四十多年前就交給營長了，現在仙神界有殿下，有小殿下，我終于可以放心去向營長和老師長報道了，我很高興。”

我努力的笑了笑，說道：“秦叔，這么多年來，我都一直把你當做我的長輩，小徐也拜你為干爺爺了，他的第一個兒子，會姓秦。”

秦楨激動起來，猛的咳嗽了兩聲，說道：“這就逾越了，殿下。”

小徐說道：“秦爺爺，你以前戲言讓我為你養老送終，我們這樣做是應該的。”

秦楨喘著氣，努力掙扎著要坐起來，小徐趕緊把床搖了起來，我拿枕頭墊在他的身后。

秦楨喘勻氣息，說道：“殿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有幾句話想要交代一下。”

我點了點頭，說道：“秦叔，我在聽。”

秦楨艱難的說道：“第一，千萬不可為我的死意氣用事，目前雪域邊境尼國一線沒什么動靜，阿桑國的那些軍隊其實不足為慮。”

我點點頭說道：“我明白的，我這次來已經和軍委通過電話了，軍委的意思是讓我們先進攻尼國，以牽制京城一線的尼人，京城，很艱難。”

秦楨欣慰的點了點頭，又緩緩說道：“第二，特區的北極冰原一線，這些年我一直在派探險隊進行探測，雖然大部分都有去無回，但有一個人在前不久卻是回來了，具體的你問樊司長，他現在正在北極冰原一線。”

我點了點頭，說道：“好的，邊境的事情解決了，我就去北極冰原。”

秦楨猛的咳嗽了幾聲，才接著說道：“第三件事卻是一件私事，我請求將我的骨灰撒在嶺前關，那里是我特戰營三百弟兄的埋骨之處。”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在那里建立仙神界烈士陵園，以紀念為國奮戰和為保衛仙神界犧牲的烈士。”

秦楨笑著臉上露出微笑，說道：“如此甚好，你們殿下還有大事，先去忙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我對小徐說道：“你在這里陪著秦爺爺。”小徐點點頭。

走出病房，我對王可可、漢斯和老劉說道：“這里交給你們了，有些事請劉叔拿主意。”老劉明白我說的是秦楨的身后事，點頭說道：“我明白的。”我轉身對利辛說道：“你趕回風起城，去幫噬師穩定特區形勢。”利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向外走去。接著我對喬志軍和周懷安說道：“我們去前敵指揮部。”

在車上，我對喬志軍說道：“第一集團軍交接清楚沒有？”在神之秘境我就已上報中央并得到批準，由伍烈接任第一集團軍司令，喬志軍調任第二集團軍司令。

喬志軍點點頭說道：“交接清楚了，伍烈有一點情緒，秦司令和噬主席的私人關系很好，對他有如對待子侄。他叫我向殿下轉達申請，第一集團軍三十萬將士請纓出征。”

我沉默了一下，說道：“很快就會用上第一集團軍了。”

到達前敵指揮部的時候，一眾軍官已坐在小馬扎上等候多時了。

我走到掛著大屏幕的講臺前，看著下面的人。全體軍官都站起來給我敬禮，一個軍官說道：“報告，仙神界特區第二集團軍和西部戰區邊防集團軍師以上干部全員到齊，請殿下訓話。仙神界特區第二集團軍第四軍軍長云長安。”

我嚴肅的說道：“坐吧。”

軍官們坐下，我掃視了一下全體軍官，有的眼眶還紅著，更多的眼神里流露出強烈的殺意。

我拿起桌上的茶缸，里面卻沒有水。一個軍官連忙提著水壺過來，給我倒上水。

喝了一口水，我緩緩說道：“訓話？訓什么話？我這里只有命令。”

一個軍人“蹭”的一聲站起來，說道：“請徐委員下命令吧。”

我看著這個身高超過一米九，臉色潮紅的大漢說道：“你是哪支部隊的？”

大漢說道：“報告徐委員，西部戰區邊防集團軍第七十九軍一百師師長古長風。”

我點頭說道：“古師長請坐。”

古長風坐下后，我說道：“我知道這次秦司令遇襲，大家都很憤怒，因為阿桑國這屬于不宣而戰了。但是......”我提高了音量說道：“中央有中央的考慮，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現在我宣布今后一段時間的作戰命令。今天，前指就要拿出作戰準備預案，你們有一天的準備時間，一天后，從邊境方向向尼國發動進攻，務必在一周內推進到尼國首都加德滿城一線并占領加德滿城以東全部城市，我將在加德滿城宣布對阿桑國的懲戒戰爭宣言。”

說完，我對喬志軍點了點頭，走到講臺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喬志軍站起身來，走上講臺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后說道：“大家好，我是喬志軍，你們不要管我的膚色和樣貌，我現在是西部邊境前指司令員和仙神界特別行政區第二集團軍司令員，下面，我宣布本次作戰序列。”

我暗暗點了點頭，喬志軍經過這幾年在神之秘境的磨煉，已經具備了一個優秀指揮員的素質，這從第一集團軍一直在特區軍事比武和大演習中名列前茅就可以看出來。

喬志軍宣布完作戰命令后，一個軍官站起來大聲喊道：“報告。”

喬志軍說道：“講。”

軍官說道：“報告司令員，我是西部戰區邊境集團軍第八十一軍軍長張志忠，我明白進攻尼人要有針對性的，所以必然以仙神界特區軍隊為主，但我八十一軍長期在尼國邊境駐防，熟悉尼國地形，我建議抽調我軍三個師屬特種大隊配合第二集團軍行動。”

喬志軍簡潔的說道：“同意。”然后轉身對我敬了個禮，下臺去坐下了。

我站起身走上講臺，對臺下的一眾軍官說道：“作戰方案中央已經批準，我將跟隨第二集團軍行動。這次行動，是我國軍隊六十年來第一次大規模跨出國境作戰，所以只許勝利。我對于尼人的要求只有一條，不要俘虜。各部隊進攻要快，要猛，要不怕犧牲，不怕辛苦，早一日解救更多的尼國人，就能夠更快的削弱尼人的實力。還是那句話，我不要傷亡數字，只要時間。”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邊境集團軍的部隊要做好防御準備，命令一到，立刻向邊境對面的阿桑國軍隊發起進攻。需要注意的一點是，對面阿桑國的兵力是你們的十倍，在命令到達前，他們很可能率先對你們發起進攻，我對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不允許一個阿桑國軍人進入國境。”

看了一眼下面的眾人，我放緩語氣說道：“對面阿桑國軍隊中可能會有尼人助戰，在特區軍隊對阿桑國邊境集團完成合圍前，你們必須獨自面對敵人的反攻，我已經調集了足夠的助力盔甲，這些盔甲，必須和防彈服一樣，要保證每個戰士穿在身上。”

說完，我看了一眼下面神情堅定的軍官，揮了揮手說道：“回去準備吧，我這里沒有預備午飯。”

眾人離去后，周懷安走到我面前，語氣低沉的說道：“殿下，秦特首仙去了。”

我拿著茶杯的手顫抖了一下，呆滯了幾秒種，我放下茶杯說道：“走。”

趕到醫院的時候，王可可已經哭的梨花帶雨，小徐扶著她對我說道：“秦爺爺走的很安詳，他叫我告訴你，你很好。”

我點了點頭，走進去看了看秦楨，他已經換上了那身洗的發白的舊軍裝，胸前別滿了軍功章。我輕輕的為他理了理軍容，對一旁的老劉說道：“劉叔，拜托你了，骨灰暫時存放在嶺前村大樓里，等著我們凱旋回來。”

老劉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

我轉身向外走去，沒有再回頭。

三界兩境錄 第七十章 秦楨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