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老毒的進化

這荒地野林的，這么個赤身裸體，泥古千秋的人形妖魔，毫無征兆的，突然間兀自在那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得有多滲人？

就算你，啃那些老怪物的肉，啃得歡天喜地，心花怒放。也不至于，喜形于色到這種程度吧？

其實，太史言這并不屬于，喜形于色，他確實是被逗樂了。而把他逗樂的，正是老毒，給他的這個驚喜。

當時，他還滿心期待的想著：這毒哥，吸收了那么多，半死不活的生物電。搞不好，會賦予自己某種，驚世駭俗的超能力，或者是必殺技啥的！

誰曾想，老毒卻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所說的這個驚喜，可能一時間，你還體會不到，其中重大的意義。而我，作為人工智能系統，能產生這種進化，可以說，在科技文明發展的進程中，具有首開先河的意義。”

太史言一聽，心中大喜，忙恭維道：“我靠，這么牛掰！我一直都說，毒哥你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

他這一句話，就把老毒刻意營造的，深沉莊重的氛圍，沖得七零八落。老毒氣哼哼的接茬道：“滾蛋，你才是屁崩出來的。跟你這種怪物，說這么高端的話題，等于是對牛彈琴！”

太史言忙賠笑道：“沒錯，沒錯！我就是一個才疏學淺，俗不可耐的怪物。毒哥，干脆咱們就省略掉吹……,額！講解的環節。你就直接給我展示，你那驚天地泣鬼神的進化神技得了！”

過了片刻，老毒才悶哼了一聲后說道：“好吧！等著！”隨后，只聽“蹄踏”一聲，太史言頓覺，自己的腦海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他驚奇的發現，自己平常紛亂的思緒，竟然在這一刻，全部安靜了下來。自己完全是非主動的，進入了修煉時那種，萬籟寂靜的入定狀態。

自從第一次離開青玄山府，太史言的意識世界，一直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間。這片空間到底有多大，他自己完全沒有概念，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倒是有上下左右的方位感。

如今，他的意識，一直是以第一視角，圍著始終處于空間中央的黑柱哥轉悠。可以無限遠，但他可不敢無限近。他怕遭到黑柱哥的嫌棄，再把他給震成倒臥。

而這時，心無旁騖的太史言，在這片空間中，卻聽到那個“蹄踏、蹄踏”的聲音，好像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踏著有條不紊的步子，在向他的第一視角走近。

當他的第一視角，循著聲音方向看去。只見那個方向，朦朧間現了一個花點，被一點點放大。好像非常遙遠，又似乎近在眼前。而太史言的云霓之望，就在這一刻，轉而變成了詫異。

隨著聲音的不斷靠近，那個花點，也不斷靠近并放大，并顯現出了輪廓。等太史言終于看清了那個東西，詫異的心情，瞬間轉變成了驚愕。

等“蹄踏”聲停止，那個東西，也站在了，他第一視角的眼前。無比震驚的太史言，磕磕絆絆的叫出了一聲：“毒……毒哥？是……是……是你嗎？”

只見那東西，一挑方塊腦袋上的倒八字眉，一張鄭重其事的麻將臉，表情嚴肅的說道：“沒錯！怎么樣？是不是，完全超乎你的想象！”

太史言看著意識空間里，眼前這個三維彩色像素方塊人，心中是五味雜陳，感慨萬千！

他努力強迫著自己，裝出驚喜的聲音，對這個像素方塊人，裝腔作勢的說一句：“我終于見到你了毒哥，原來你的樣子，是這么……!”可他一想到這句話，就頓時生出一種，心癢難耐的感覺。

看著視野中這個，好像是用樂高玩具插裝出來，又神似藍星上在劫難前，一款風靡全球的網絡游戲，叫“某人的世界”中，角色形象的毒哥。他想找些溢美之詞，對老毒的這個形象，進行一下贊嘆。

可他大腦的語言中樞，卻只僵化的反饋出，“一言難盡”這個詞兒，可他又不好意思說出口。所以，從他憋著忍俊不止，到實在憋不住笑不可支，也只挺了3秒鐘時間。

老毒的這個形象，對他想象力的沖擊，著實太過突如其來了。不過，最后他還是強收回笑聲，趕忙對老毒解釋道：“毒哥，你別誤會哈！我是真沒想到，你對自己形象的塑造，是這種別開生面的風格。

你是不是因為，在我腦子里，受藍星上一些東西的影響太深了？不過，無所謂，無所謂，你自己喜歡就好。不用在乎別人……，額!我的看法。好了，你接著展示，讓我驚喜的進化神技吧！”

只見3D像素方塊人老毒，皺著他長條平行四邊形的，倒八字黑眉毛，挑著一雙黑加白的橡皮塊眼，一副慍怒的表情說道：“什么神技啊，這還不夠讓你驚喜的嗎？”

“我靠，毒哥，這……這就是你說的驚喜？你吸收了那么多，半死不活的生物電。就只是給自己，弄了這么一個……,得過且過的形象嗎？再說了，你這分辨率也太低點兒，最多640X480，也太糊弄事兒了吧？

你這一出，給我的心理落差，實在是太大了！咱哥倆別開玩笑了行嗎？趁著現在沒人，你有什么壓箱底的超能力，盡管招呼，不用怕嚇著我！”

卻見老毒，那見棱見角的長方形嘴一撇，露出一種不屑的神情說道：“你這個不學無術，胸無點墨的蠢怪物。我就知道，你根本無法領會，作為人工智能的我，能做到這一點，是一種多么重大的突破，和具有多么跨時代的意義。

你以為，我跟那些多媒體工具一樣。只是用通過激發，聲光和影音的效果，刺激人類的感官系統，生成虛擬的環境、事物和人物的影像嗎？你的認知，太狹隘了！

我告訴你，你意識世界中的這個空間，包括心境空間中的白小妞，兩個白小豆子……，還有你那神秘的黑柱哥，從某種意義上講，都是真實存在的。

他們的影像，不是因為你的感官系統，受到某種刺激，才虛擬出來的。他們的形態，也不是以你的意志為基礎建立的。更不會，以你的意志轉移而轉移的。

他們的能量，能夠與你身體所處的，這個現實世界相連通，并相互作用。讓你具備了，超人的能力。這其中有多重大的意義，你就沒有任何概念嗎？

而我作為人工智能系統，在你的這個精神世界中，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矩化出自己的形象。這說明，我的智慧等級，已經能夠突破，某種維度的限制。你知道，這又代表著什么嗎？”

太史言聽得直翻白眼，他意識的第一視角，盯著方塊像素人老毒，愣磕磕的說道：“額！你能變得，跟個長出胳膊腿的電冰箱一樣，還能在我的精神空間里隨便溜達，這代表著你……進化的,更……牛掰了唄！

不過話說回來，這可是我的精神空間。毒哥，你溜達歸溜達。溜達累了，隨便找個地方歇會兒也行！可別人五人六的，在我這兒鬧妖兒啊！再把我弄成個精神病，可就麻煩了。”

聽到他這種回答，老毒那方塊腦袋，一個勁兒卜楞。平板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一聲嘆息道：“哎！我真是教不了你了。”

他又轉動著方塊頭，觀望著四周，用慎重的語氣說道：“你當你這種精神世界的空間，是誰都能開辟出來的嗎？這里可能是代表著，某種更高維度等級的存在。能擁有這一切，你就偷著樂吧！

這里的物質規律，和空間規則，可是非同小可。當初，我只能勉強向這里，滲透一些生物電微芥子。幫你抵抗那些，固化程式的侵襲。

而現在，我能在這里，矩化出自己的形態，雖然簡單了一些，但，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我還在這兒瞎溜達？這里面隨便一種熵變，都有很大幾率，讓我粉身碎骨。而這種摧毀，可能會造成我，在某種相對意義上的完全消失。就像你們人類常說，‘魂飛魄散’！

那，我就只剩下那部分，固定循環的程序了。和這里其他人的全緣生物芯片系統，再沒任何區別了。

這片空間，現在能如此穩定。我判斷，應該與那根黑柱子的存在，有直接關系。你黑柱哥的身份，太過神秘，咱們以后再慢慢嘗試著，探尋和研究。

算了，跟你說這些，估計你也聽不進去。現在，我得離開這兒了。我隱約察覺到，你黑柱哥好像不太喜歡我。他可不好惹，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你也該回去，找那群人繼續做戲了。不過，咱們還得先商量一下，要怎么處置這個女人！”

一番話說完，老毒矩化的像素人，就在太史言的腦海中消失了。太史言的意識，也回歸了現實，并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上官洛穎。

不過，他還不打算，這時候就弄醒她。他得琢磨著，先給自己弄件兒兜襠褲。

好在，那三名仆俑的身材高大。他們軀干上，殘存的三件，不知道用什么織物制成的黑袍，足夠太史言，給自己攢一個大褲頭，和一件砍袖T恤。

他蹲在地上，一邊撕條搓繩、卷邊系角，一邊跟老毒念叨：“毒哥，我剛才跟個裸體喪尸一樣，在這兒啃這仨老鬼的四肢。這大個子丫頭，肯定都看見了。你說，我又不想弄死她，還能咋辦呢？”

老毒氣哼哼的回道：“你老這么心慈手軟，你問我，我問誰去？你不忍心殺她，那把她打成植物人也行！”

此時，太史言剛扎好了黑色大短褲，他一邊套上，一邊在腦海中，對老毒叫道：“哇！毒哥，你變了！你的性格，咋突然變得這么強硬了呢？難怪，你給自己塑造的形象，都那么棱角分明的！

以前的你，一看是女的，就勸我對她們，要……要和藹可親。咋今天，就這么冷酷無情了呢？是不是那些，半死不活的生物電，澆滅了你心中的……？”

“滾蛋，誰變了？你才是越來越不知道輕重。這女人，能和其他人一樣嗎？你看她的皮甲，她應該是政府軍中的高級軍官。

關鍵是，她窺探到了，咱們最不能為人所知的隱秘。那怕只是一絲一毫，讓她泄漏出去，都會給咱們大計，埋下巨大的隱患。現在就殺了她，是最明智的做法。

哎！可天知道，為啥你這種怪物，會有著一顆，遠重于常人的惻隱之心。我就知道，你又下不了手。”

太史言正系著褲頭，一時心中猶豫不決。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毒哥，你說得沒錯。從立場上講，她在軍隊中的級別越高，我就越應該殺了她。

可我跟她素昧平生，無冤無仇。真要讓我，因此對她痛下殺手，我實在是……!”

卻聽老毒，長嘆一聲說道：“唉！說實話，自從我在你的大腦中醒覺后，也生成了一些，和人類情感一樣的源代碼。所以，我了解人類的感情，是一種多么復雜的程序。

其中變量之多，直到今天，我也無法演算出，你固執的選擇，秉持著這種善良，會給未來的諸多事物，帶去什么樣的影響？你將來，可是要成為……

咳！剛才我讓你等，是因為，我正在進化的緊要關頭，不能受太多干擾。而我在進化過程中，還額外掌握了一些，輔助性的小技能。

你用左手按住她的前額，右手托她的后頸。我可以傳導生物電，進入她的大腦，抹除她這一部分的記憶。”

太史言一聽此言，大為驚訝，雙手一哆嗦，差點沒把，大褲衩的繩帶給勒斷了。他在腦海了，對老毒咆哮道：“我靠，毒哥！你是真拿豆包不當干糧。

隨隨便便，就能洗掉別人的記憶！？這么恐怖的手段，你當成雕蟲小技？反倒把自己整成個古力帕，跟我這兒直顯唄！咱倆這價值觀，到底有多大的代溝啊！”

老毒氣道：“你懂個屁啊！我作為一套，高級人工智能系統。只是掌握了這種，用現代科技手段，制造的儀器，就可以實現的功能，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就是個，油鹽不進的膠皮腦子，跟你說再多都沒用。算了，我也不跟你置這個氣。趕緊的吧！等抹掉她的記憶，你還趕回去護著那幫幼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返回西元洲大陸呢！”

太史言也不再多說，又從持斧仆俑的身上，扒下了半截破袍子，給自己綁了件坎袖的T恤，套在身上。然后，就按照老毒的指點，一手托后頸，一手按額頭，把上官洛穎的身子，扶著半坐了起來。

而這一刻，太史言才發現，上官洛穎前胸的傷口。卻并沒有多在意，她的容顏。畢竟，于絕色美女這方面，他可是吃過見過的男銀。

不過，看到這道傷口，他心中對這個女人的實力，多少有了些計較。他明白，這個女軍官，肯定不簡單。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活下來，靠得絕不是運氣。

要么，是她源力強度，達到了一定級別，能夠刺激細胞快速再生，不會讓她，因失血過多而死。要么就是，她有什么靈丹妙藥，能快速愈傷止血，吊住了她這條命。

這讓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想：“這個大個子女軍官，難道說，就是那位新上任的，政府軍的女統帥，上官將軍？她怎么會落得這么狼狽？”

這時，老毒突然說道：“那是她運氣太差，第一次出征，就踏進了迪麗莎組織的陷阱。不過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選擇放過她，也許是個明智之舉。

這位年輕的……女將軍，很有點意思。好了，我這里搞定了。她看到你個怪物，啃怪物的記憶，被我暫時抹除了。等她醒過來，問起這些來龍去脈。你就說：你是從一條地縫中，救起的她。

其他事情，正常跟她講明就行，不用隱瞞你的實力，想瞞你也瞞不住。現在帶著她，往回趕吧！”

“哦！好嘞。啊？什么叫暫時刪除啊？毒哥，按你的意思，指不定什么時候，她還有可能回想起來，曾經看見過我，啃這仨老鬼的場面？

要不說，附贈的東西，一般都是打折處理貨。你這項功能，明擺著是個閹割版的啊！毒哥，那要是她……”太史言不無擔憂的說道。

“哎呀，我靠！俗話說：‘寧跟明白人打架，也不跟糊涂人說話’，這句話，簡直就是特娘的……真理！我怎么就……!哎！想靠非物理傷害手段，徹底清除一個人的記憶，是那么簡單的嗎？

人類大腦的結構有多復雜，你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我就用錯一個詞，就能給你造成，這么大的誤解嗎？

現在，我就能做到這一步。反正，我覺得是沒問題了。我也懶得給你做科普，你要是想讓她，真正意義上的，徹底忘記這段經歷，還是直接把她打成植物人好了！”老毒氣急敗壞的說道。

“把她打成了傻子，還得找人伺候她。那我還不如，就直接殺了她！你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毒哥，你別生氣嗎？氣大傷身，你現在，可是有身子骨的人了。這就回去，咱們走著！”太史言嘀咕道

“少跟我來這套，我懶得搭理你。先別急著走，你把這三個老鬼的身體，徹底粉碎，然后埋掉，這叫毀尸滅跡懂嗎？那三件長兵器，可是好東西，總不能就這么白扔了吧？一起帶回去吧！”老毒悶氣悶生的說道。

“我去，還真是。這三把折疊武器，可比當初……，沒錯，怎么說都是戰利品。毒哥，你越進化，考慮事就越周全。你要不提醒我，這么好的東西，我還真給白扔了。

要我說，你進化的，差一點就完美了，就是你那形象吧……!有點兒，讓人猝不及防的”太史言一邊嘟嘟囔囔，一邊按著老毒的提醒，施展源力把那三具，七零八落的尸體，凍碾成了三團粉末。

這堆半金屬，半肉體的殘軀斷肢。失去了關節骨骼中，那種能量的加持，徹底喪失了原有的堅韌度。太史言又在這座大坑的底部，再轟出一個深坑。把三團粉末，聚成一團，散進坑中。

他先填了小坑，再用源力裹著上官洛穎，和三把長兵器，飛身出了大坑。站在大坑邊上，一咬牙，一瞪眼，催動大量的源力，頃刻之間，“轟隆”一聲，土涌石滾，地動山搖，他愣是把大坑也給填平了。

老毒終于夸了他一句：“這種活兒，你倒是干得挺利索！”

太史言隨口回了一句：“那當然，不就是搬運個土石方嗎？想當初，咱是沒這超能力，只能靠把子力氣。”

隨后，他一伸手，拿過那柄烏金長刀，在手中研究著，怎么讓它縮回短棒。一邊裹著上官洛穎，和另兩把兵刃，向東南方飛跑。可他剛跑了幾分鐘，就發現，那位女軍官醒了。

怪物的美好生活 22、老毒的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