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武俠扮演者 第352章 花草披發,百日之約(5400)
“老先生,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吧。”
方云漢的語調并不高,但帶著一股懾人的魄力,“我看你當日與魔宗也在敵對的狀態,不過今天一到我大齊做客,便傷了我這么多子民。”
“是要與我為敵嗎?”
這句需要強大底氣的質問話語,如果是換了任何一個人來說,都絕無他此刻說出來的,更有力道。
這是剛剛在短時間內,超出了這些古人的武道常識,以迅猛無比的勢頭,打殺了嬰變神君的威勢。
“本王原本是要來給各位送上一份厚禮,沒有想到,這些東西居然會造出這樣的禍患來。”
北堂祭圣面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派憂心的神色,往城中看了看,籠罩在城墻上方的星光,便轉化成溫潤的療傷元氣,向著城區之中那些傷者,彌漫開來。
“還好本王出手及時,未有一人身亡。”
方云漢沒有再看,就知道北堂祭圣說的不假,如果剛才看見了死人的話,他根本就不會是質問,而是直接動手了。
正如風吹休所說的那樣,北堂祭圣,確實是一個有分寸的人。
不過,之前的這一份分寸,是顧忌到無題和尚他們的存在,而現在的這份分寸,則是要多考慮到一個人了。
“原來是這樣。”
方云漢沒有繼續追究,又看了看落在城外的那些神像,說道,“所謂禮尚往來,既然你是來送禮的,那么我們也該回一份禮物才是,只不過,不知道什么樣的禮物,才符合老先生的心意?”
“哈哈哈,好說了。”北堂祭圣撫須道,“本王聽說,北漠那邊,也是大齊的臣屬,我看那里與星斗教有緣,想借一塊地,借一些人,供本王重立星斗教。”
無題和尚心下恍然,原來這老家伙是打的這個念頭,當然了,以他原本那種威脅的手法,肯定不會是如此客氣的商借。
只能說,嬰變神君這一死,固然引出了一百零三日之約,卻也讓東大陸這邊的局勢,更快的平穩下來了,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
方云漢道:“我也去過北漠,他們的王城不錯,便劃給你了,但星斗教立在王城之中,那除了他們原本每年的朝貢之外,也該有一份屬于你們的租金。”
北堂祭圣又哈哈笑了兩聲,說道:“這一點自然。那本王就先回草原上去了,你們何時要去西邊赴約的話,知會一聲,本王必定同行。”
他說走就走,沒有半點遲疑,將身一縱,便從城墻上升往高空,如同一顆白日流星,往北面去了。
神像的事情暫且交托給無題、符離二人,妥善處理,事關紅蓮夢境,他們兩個本是圣地出來的人物,最為博學,也許真的可以從中研究出一些有用的東西,為天狗食日那一天的約定,做些準備。
就算以上古眾人的了解,風吹休這個人,不屑于弄一些虛報日期、瞞天過海的騙人把戲,這場戰約,還是要在有充足準備的前提下,越早越好。
真正拖延到一百零三日,還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變數。
方云漢和岳天恩,便先回陳府去了。
岳天恩雖然開辟出了自己的道路,戰斗能力簡直是飛躍式的提升,但畢竟他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在這條道路上走出足夠長遠的距離。
之前那一場激戰下來,他體內留下了不少暗傷,一回來,便尋了個靜室調養。
方云漢則去找了公孫儀人,叮囑兩句,閉門修養。
公孫儀人在他門外靜坐,瓊枝橫在膝上,屈指輕輕敲打,發出稀疏而很有節奏的聲調。
很快有濃郁的天地之氣匯聚而來,流轉如太極,將整個院落覆蓋,把內部的景物完全包裹起來。
深夜時分,岳天恩的傷勢好了一些,本來想找方云漢聊聊,但走到院外站了片刻,臉上的笑容便漸漸收斂,一語未發,轉身離開。
第二日清晨,吳廣真、湯彩云等人也相繼出關,他們了解了最近發生的事情,結伴到院外來過,卻都沒有進門,沒有出聲。
只是臨走之前,看了看天空。
第三日中午,岳天恩等人,一同出城,去了西邊云守峰上。
流轉不休的太極圖下,傳出柔緩的聲調。
“他走了。”
門外的公孫儀人聽到這句話,卻沒有什么表示,依舊是那樣嫻靜坐著的身姿,手指輕按著刀脊。
這接近三天的時間里面,公孫儀人一旦察覺屋中的氣息,有急劇的衰落、扭曲,或者有變得駁雜的趨勢,就要以自身的修為,經過瓊枝刀中的功法烙印轉化,化作同源之氣,彌補這份氣機的缺陷。
這種做法,其實對方云漢療傷,并沒有什么好處,只是會讓他的氣勢,相對保持在一種比較平穩的狀態。
也正是這樣的狀態,才讓高空中那雙窺探的視線,始終沒有真的出手試探。
又過了片刻,公孫儀人皺眉說道:“看來你的傷比我想的還要嚴重,他現在,才是真的走了。”
“唔。”
方云漢沉默了一下,道,“其實這不能算是傷,只是一段時間里面,會牽制我的力量,混淆我的感知罷了。他要是真的出手,我也未必不能應戰,最多后遺癥有些麻煩。”
屋內,盤膝而坐的方云漢,頭上垂落下來一根根如同藤蔓一樣的植物根須。
他抬起手來,在頭頂中心摸了一把,指間就薅下來兩朵野花。
這些植物存在不了多久,就會被無形的心神律動,驅散、返還成純粹的生命力。
這種生命力,就算是修成了北冥重生法的方云漢,也沒有辦法化為己用,只能設法導入地脈之中。
未來百年以內,皇城周邊的土地,恐怕都將會成為萬里難尋的沃土。
這是他在用飛鳥爆破拳,吞并嬰變神君攻擊的時候,殘留在體內的力量。
是屬于《萬載龍函真經》的生命力。
天地之橋境界的高手,著實沒有那么容易被打死,方云漢當日,看起來是在片刻之間,靠著與天斗命的氣魄,把嬰變神君打得灰飛煙滅。
但真實的情況是,他只把對方磨滅了一小半,剩下的大半生機,都是吞在自己體內,以練虛境界的心神掩蓋。
如果方云漢最近這段時間,損耗過劇,沒能壓住這股生命力的話。
那么這股力量,就會把方云漢的軀體,往嬰變神君的狀態改造,將他的容貌、血肉、骨骼,甚至把他的腦子,也換成嬰變神君的腦子,最后,讓嬰變神君,以另一種形式,奪體重生。
還好,當日之戰沒有持續下去,還好,北堂祭圣沒有真的出手。
方云漢現在,已經快把這個隱患化解的差不多了。
“咦。”他忽然想到,“你居然也能夠獨自感覺到,那個星斗教老頭的存在了。這個進步,可比我原本設想的快多了。”
“快嗎?”
公孫儀人不以為然,道,“雖然我不像外公他們一樣,堅持原本的道路,但我,本就不該比他們弱。”
世人總會覺得,剛硬、頑固的東西,在某些時候才更加強大,更加醒目,更加出彩。
但是那些隨隨便便游走在多條道路之間的,也未必就代表著軟弱、猶疑。
還有一種可能。
她本來,就不曾被那些道路所拘束。
“啊。”方云漢微笑起來,“我好像又小看你了。”
“其實是你太小看你自己帶回來的那些東西了。”
隔著一扇門,背對屋內的公孫儀人也笑了,“沒有這些東西,我也未必能看清我自己,沒有那些東西,外公他們,又豈能做到今日的這種事?!”
萬米高空之上,北堂祭圣向北飛了一段距離之后,再度折返回來。
他潛藏在高空之中,接近三天的時間,本來只把氣息收斂了九成,在臨走之前,突然收斂至九成九,這是一次試探。
現在的去而復返,同樣是一次試探。
說到底,就算保留了那么一點分寸,星斗教的太歲真王,也是正道之中最放肆的一個,不真的打一打,他又怎么肯心甘情愿的離開?
不過這一次,他還沒有回到皇城上空,離地萬米的云層之間,陡然聚集起大量的雷暴。
萬千閃電轟鳴不絕,烏云蓋世,一道道連接天地的電蛇,落在皇都西面群峰之中。
這就是公孫儀人所說的、岳天恩他們去做的事情。
他們在渡劫!
這些人開辟出來的新道路,是把嫁衣神功的人功合一、金剛不壞神功的金身法門,作為基礎。
他們舍棄了一直讓自己覺得不舒服的真氣,把這些真氣完全轉化,用來壯大肉身的力量。
這樣的嘗試,必須是在當初不依靠任何內功法門,錘煉到超越換血、沖出常人體質極限半步的程度,才能夠進行。
即使如此,如果不是有軒轅九黎圖的存在,他們也不知道要死上幾千回,才能夠看到一點成功的曙光。
但這樣艱難的嘗試,換來的成果也是極其喜人的。
徹底走上了這條道路之后,他們不需要費心思去自己開創功法,方云漢帶回來的,夢境之中搜集過來的任何一種功法,都可以作為他們修煉的踏腳石。
因為每一種功法修煉出來的真氣特性有差異,對肉身起到的淬煉效果,也有不同的指向。
他們把某一門功法練到大成之后,就已把這門功法的真氣完全吸收掉了,經脈之中空空如也,在練下一門功法的時候,便根本不用擔心真氣沖突的問題。
對他們來說,只要時間足夠,就算是練一千種、一萬種互相沖突的內功,也是毫無隱患。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們可以無休止的得到這些內功淬煉效果的疊加,讓純粹的肉身強大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方云漢當初,一共才揉合了幾門神功,就把自己搞得頭昏腦脹,如果了解到這種武道體系的詳情,只怕要羨慕的想咬人。
但是,人的三魂七魄本來就密不可分,魂是精神意志,魄代表人體器官功能,肉身強大到一定程度,意志也就跟著強大起來。
如此一來,岳天恩他們雖然不是走的練虛武道的路子,卻也會觸發虛空之劫。
他們約定,將幾個人的虛空之劫一同引動。
北堂祭圣所遇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閃爍天地的電蛇轟擊之下,幾道人影踩碎山頭,沖上云霄。
云中狂笑,北堂祭圣如愿以償,大戰一場。
到了這一天的晚上,岳天恩他們一個個披頭散發,面如焦炭,身懷重傷,卻無比暢快的回到了陳府。
公孫儀人起身相迎。
忽然,院中太極圖消散。
一個嬰變神君,就填滿了這次穿越的進度條。
方云漢硬是拖滿了三天。
他的頭發里面,還夾雜著藤蔓野花,呼了口氣,把手里的兩朵小花吹走。
“你們等一等我,我會在那場約定過期之前回來。”
房門被吹開兩朵,小花伴著風,悠悠送出。
公孫儀人回頭看去的時候,屋子里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地的花與藤,正在散成純粹的生機。
她搖頭笑了一聲,收刀入鞘,向院外走去。
“外公,幾位前輩,先洗酒,還是先喝酒?”
西大陸,金原公國境內的一處峽谷邊上。
魔宗沉沙門主左哭江,折戟門主韓怒臨,自從破封之后,就奔赴此處,已經晝夜不休的忙碌了許多時日。
這里,是整個西大陸,甚至可能是整個世界上,最大的一個峽谷。
原本的名字,已經不必再提,因為在去年出現“天星墜落”的異象之后,這里,就有了一個全新,但最貼切的名字——星落之谷。
自從那顆怪異的星辰墜落到這片峽谷中之后,沒有引起多么劇烈的震蕩,反而是有一層昏昏昧昧的罡風元氣,罩在了這片峽谷上空。
使得任何人都無法再進入或探查到內部發生的情況。
因為這峽谷處于金原公國境內,他們的國主高空青派人多次探查之后,在周邊逗留,機緣巧合,接觸到了峽谷之中隱約波動的一股思維,獲得神賜之心。
這才有了強制在全國樹立紅蓮神像,不遺余力地向四邊興戰,建立祭壇的舉動。
為了守護神像,也是為了顯出他們對那位“萬壽天神”的尊崇,這附近,駐扎了數萬金原公國的兵馬,軍營星羅棋布的分列在峽谷兩邊。
而最近,兩位魔宗的高手,則在這里豎起了一座高塔。
跟西大陸這邊一般的圓頂高塔建筑風格不同,這一座高塔,分為五條棱線五個側面,大致可以說是一個五棱柱體。
這五個面上,描繪著無數復雜的花紋,空氣之中所有的東西,在接觸到高塔表面的時候,就隱隱約約的,化作溫潤的能量,在花紋的引導之中,流向了中樞的位置,而五個面的中樞,各自鑲嵌著一枚寶珠。
而在高塔的頂端,則懸浮著一個正在不斷變形的金屬輪盤。
身體壯碩,面孔方正的韓怒臨嘆息道:“上古時代可沒有這么好的機會,直接把鎮教重寶拿出來給我們用。”
“可惜就算是以我們兩個的鑄造手段,也只能拼接三件重寶,再多,就反而要垮臺了。”
原來這一座高塔,居然是三大鎮教之寶改造而成。
以石人伐龍艦為框架,以四時千山門的一套“正反五行絕靈珠”,作為調節天地之氣的樞紐,再將折戟門的“萬化兵輪”,作為聚集能源的關鍵一步。
這樣的改造,說起來很簡單,好像就是把三件寶物拼在一起就夠了,但實際上,每一個門派的鎮教重寶,都有著截然不同的特性,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強力武器。
一般的天地之橋高手,縱然是傾盡全力,可以在無人掌控的重寶上,留下破損的痕跡,也沒有辦法使這種寶物,順應自己的心意,做出一定的改造。
能把這樣的武器進行改造、拼裝,第四大境界的武力,只是一個基礎要求,最重要的,還是在鑄造技術方面的高絕造詣。
就算是在上古之時,能做出這種事的,也不超過四個人。
左哭江,正是其中之一。
而韓怒臨,有折戟門歷代冶煉技術的經驗累積,也可以勉強幫著打打下手。
其他人不是不愿來,而是來了也幫不上任何忙。
左哭江是一個相貌俊美的和尚,他身上沒有念珠,只在脖子上掛了一串犬牙項鏈,兼具著俊美與野性,可以說是把“邪魅”這個詞語,詮釋的非常恰當的男子。
然而,他一開口,那個聲音就像是好幾頭狗熊在一起嚎叫:“嘎哈哈,三個寶貝也足夠了。”
“等這件太一魔道狩月機關,蓄積到天狗食日的那一天,就算是風吹休那個混球恢復當年的全盛,我也有信心轟他個……”
左哭江的話忽然頓了一頓,做慣了法器鑄造的人,習慣性的掏出水鏡算籌,算了整整兩刻鐘之后,才自信滿滿地豎起一根大拇指來。
“不計損耗,我至少能把他轟出個七成死。”
韓怒臨暗自搖頭:對那個人來說,七成死,跟沒受傷有區別嗎?
左哭江看出他的眼神,沒說什么,心里卻也在鄙視。
‘蠢貨,明明折戟門才是魔宗歷代以來,鑄造技術最出眾的地方,卻也難怪你這貨成不了神匠,七成這么大的偏差都不在乎。’
‘真正最關鍵的時候,哪怕是萬分之一,都是天和地的差別啊!’
他二人交談之間,一件藍袍飄來。
二人聽到那個消息,面色俱異。
左哭江彎腰扛起那座高塔,兩人一同回了金原公國的王城。
此時,城中正大開宴席。
金原公國,終于將西大陸上,最后一個有能力與他們對抗的國度攻滅。
今日就是他們的國主高空青凱旋之時,但是這場歡宴,卻不只是為了慶祝這個勝利。
魔宗舊例,凡有第四大境強者身亡,無論恩仇如何,魔宗六脈,當狂歌七日,歡送九泉。
風吹休持一酒杯,望見了左哭江他們的身影之后,手中一杯水酒灑出。
“嬰變吶,一百天之后,總會有人去陪你的,且等一等吧。”
他的視線越過云空,似乎投注在極遠處的星落之谷上。
“呵呵呵,不過到了那一天,你會不會又給我一點驚喜呢?”
“方……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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