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四十六章 征兆初顯

秦桑來到山頂，徐徐飛到高空，環目四顧，看到一望無際的山川原野。

素女和朱雀正在青羊觀閉關修行，有三位煉虛修士坐鎮，又得到朱厭族的認可，在異人族也不算小部族了。

四座靖壇之主已有人選，除了原定的李玉斧、鮑喜和云心師太外，還有一位是各方勢力共同推舉出來的。

此人自號慎謙道人，乃是一名在天地變故后崛起的中州修士，是個左右逢源的人物，無論正邪皆能交好，和東海妖族、西土佛門也能攀上交情，是一名散修。

他從未加入過任何門派，不僅順利度過歷次劫難，且多次立功，屢屢憑借賞賜突破瓶頸，最終走到這一步，成為一靖之主，頗具傳奇色采。

靖壇之下，各方都壇、分壇的官位正逐漸得到補充。

治壇一角有妖氣環繞，乃是龍鯨奉命率領妖兵鎮守此地。其余妖兵也都派往各地，守衛青羊治。

又有幾泓帶領巫族高手栽植蚩華樹。

青羊治內，仙神人妖巫各居其位，一派朝氣蓬勃，欣欣向榮之景。

就在這時，一道傳音符飛至，秦桑神識一掃，得知是少師到訪。少師還在路上，提前向青羊觀發了拜帖，李玉斧恰好在觀中，收到拜帖，急忙向秦桑稟告。

“來得倒快！”

秦桑暗忖，少師比他預想中來得早一些。中間沒有派其他信使來探他的口風，直接出動少師，可見司皇對這塊蜃樓玨勢在必得。

一步踏出，秦桑從治壇消失。

青羊觀。

這一日，忽然山門大開、鐘鼓齊鳴，是貴客登門才有的禮儀。

秦桑親自出山相迎。

山外，霓虹鋪路，自西極而來，八匹天馬拉著鑾駕行在虹橋之上，眨眼間來至青羊觀近前。

少師走出鑾駕，含笑拱手：“老夫冒昧來訪，打攪秦真人了。”

“少師大人登門，敝觀蓬蓽生輝！”

秦桑打了個稽首，側身讓開，請少師入山做客。

少師和秦桑并行，似乎已經忘了雙方曾為敵對，語氣親切，“老夫姓祀，少師乃是司皇所賜，不過虛名耳。正所謂不打不相識，老夫對秦真人敬佩萬分，不知有沒有資格讓秦真人喚我一聲祀道友？”

秦桑記得思淥說過，四大王族之一便有一家姓祀的，這個姓氏在司幽族并不多見。

少師難道出自王族，為何加入司皇麾下？

其中有什么隱情和恩怨，秦桑無意深究，從善如流，道了聲：“貧道榮幸之至。”

少師開懷大笑。

看得出少師對那些繁瑣禮節興致缺缺，秦桑揮手屏退眾人，邀請少師前往迎客峰。

大殿之中，僅有秦桑和少師二人，相對而坐。

少師向山外望了一眼，感慨道：“短短數十年，秦真人的道場又是一番嶄新氣象！”

“祀道友謬贊了，”秦桑道。

少師微微搖頭，“老夫相信自己的靈覺，如果蘆王現在興兵來犯，老夫定會竭力勸阻他，也能讓蘆家逃過一劫！”

秦桑一笑置之，明知故問道：“祀道友不會是來悼念蘆王的吧？”

“秦真人說笑了，老夫的意圖豈能瞞得了秦真人，蘆家的那枚蜃樓玨，應該還在秦真人手里吧？”少師索性開門見山。

秦桑不否認，點頭道：“即使拿去交易，貧道也會首先考慮實力最雄厚的皇族。這段時間，也有不少司幽族高手和思淥道友接觸，都被擋了回去。”

少師松了口氣，“那就好！不知秦真人有何打算？”

“祀道友此來，是受司皇之托？不知司皇許諾了什么條件？”秦桑不答，反問道。

秦桑問的非常直接，直接就要窺視對方的底線。

少師卻不覺得是冒犯，雙方都對彼此的意圖心知肚明，單刀直入更好，便坦然道：“要看秦真人的意思，不外乎是丹藥靈寶之類，抑或其他異寶，只要秦真人愿意交易，要求不會太超乎常理，我等都會盡力滿足。”

這個條件可以說是非常寬松了，相當于讓秦桑隨便提要求。

皇族確實有這個底氣，秦桑卻敏銳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司皇似乎有些太迫切了。

假如司皇一直如此豪氣，根本不在乎自己出價高低，早就應該將少師派來。拖延到現在，說明司皇的本意是想要拉扯一段時間，討價還價的。

“圣地是不是要開啟了？”秦桑忽然問道。

“秦真人果然機敏。”

少師一嘆，心知瞞不過去，圣地關乎每個部族的利益，只要秦桑愿意查，肯定能查到。

司皇也沒想到征兆來得這么快，陡然間緊迫起來，因為換取蜃樓玨之后，還要分析以前的主人留下的情報，辨別真偽、篩選機緣、謀劃策略。

這些情報價值不菲，皇族對其他蜃樓玨早已垂涎三尺，可惜不能無緣無故搶奪，否則無法向圣地里的老祖宗交代。當年司皇阻止蘆王趕盡殺絕，就是因為堰山思家的蜃樓玨下落不明。

“據傳污濁之地隱約有征兆出現，尚待確認，但想必離大潮不遠了。即便不是此次，也必是下一次落潮。”

污濁之氣的大潮和小潮一樣，都沒有確切的時間，只能推斷出一個大概的范圍，小潮能差十幾年，大潮差了幾百年都正常。

一旦征兆出現，很快便會到來。

估計是因為尚未確認，元象族長并未傳訊過來。如果下次落潮便是大潮，只剩幾十年時間了。

秦桑之前聽寧真人說在千年之內，還以為時間很充裕，不由慶幸自己先選擇提升實力，能在下次落潮之前煉化困天金鎖。

少師異常坦誠。

秦桑意識到，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局面嗎？

沉吟少許，秦桑看著少師道：“貧道并未受傷，也不缺靈寶。不過，耳聞圣地的種種傳言，貧道雖是外族之人，仍不禁心向往之，對圣地充滿好奇和期待……”

少師驚訝道：“秦真人是想？”

秦桑頷首。

“這不可能！”

少師連連搖頭，斷然道，“秦真人非我異人族后裔，圣地豈容外族進入……”

“當真絕無一絲可能嗎？”秦桑打斷少師，“司幽族，抑或整個異人族，難道都沒有過先例？貧道隱約聽聞，上古盟約中有一條規則……”

少師一怔，面露異色。

這條規則，司幽族從未使用過，畢竟進入圣地名額是有限的，誰又舍得讓給外族之人，何況需要征得族中所有蜃樓玨的主人同意。

司皇恐怕都忘了還有這條規則，司幽族中知曉并記得此事的也寥寥無幾，這位秦真人竟能查到，真是好鉆營。

來之前，少師信心滿滿，卻沒預料到秦桑會提這種條件，不禁遲疑起來。

秦桑不催促，耐心品著靈茶。

“秦真人進入圣地，不會和我族搶奪機緣吧？”少師皺眉問道。

秦桑是通過翰江蘆家和堰山思家的蜃樓玨了解圣地，萬一他也盯上了蜃樓玨記載的某個機緣，和皇族發生沖突，豈非給自己招來一位大敵？

“貧道會盡量避開皇族，后面可以立定誓約，”秦桑語氣輕松，調侃道，“一枚蜃樓玨有兩個名額，貧道只占一個，皇族白白得一個名額，祀道友還在猶豫什么？”

少師神情一僵，“秦真人不會還要提別的條件吧？這絕對不行！你可知，說服其他蜃樓玨的主人，讓一位外族之人同行，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秦桑不置可否道：“祀道友不如先回稟司皇，后面再來詳談。”

聞言，少師欲言又止，明知時間緊迫，偏偏他無法作主，司皇都要慎重考慮此事。

少師不禁暗嘆，無意繼續久留，和秦桑交談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目送鑾駕奔向西方，秦桑暗自沉思，少師此次氣勢十足，應是帶來了不少寶物，但為了能夠進入圣地，只能舍棄了。

送走少師，秦桑立刻回轉火室。

火室中，八尊金人正圍著困天金鎖運度金液，困天金鎖的排斥之力日趨微弱。

“時間應該足夠了。”

秦桑稍作感應，喃喃道。

從紫云山回來，他幾乎沒有潛心修行的時間，除了開辟青羊治用去的時間，心思幾乎都撲在劍陣和困天金鎖上。

劍陣也有不小的進展。

圣地開啟之前，東方青龍劍陣即使沒有大成，也能用來對敵了，三座劍陣齊出，威力定能更上一層樓。

秦桑用金液加持金人，便繼續參悟劍陣。

少師走后，一連數月沒有音訊，可見這個條件確實讓司皇非常為難。

秦桑沒有等來少師，等來了元象族長，帶來的消息大同小異。

“后面兩次退潮，必有一次大潮，秦真人可以早做準備了。此次員嶠法會，真人與我們同行吧，也能帶一些道友和后輩，”元象族長道。

“會不會暴露行跡？”秦桑擔憂。

按寧真人的說法，他需要和琉璃錯開，隱于暗處，以免被對頭察覺。

“無妨，員嶠法會在前，圣地在后。各族強者都會去參加法會，亦有不少交好的外族之人，奇珍異寶無數，錯過太可惜了。法會瀕臨結束，圣地才會開啟，圣地之門自有監察之能，秦真人只要獲得司幽族的認可，所有蜃樓玨之力加持己身，便能穿越圣地之門，不必告知其他部族。為了避免麻煩，司皇肯定會設法幫你掩飾身份的……”

朱厭族已經送進去很多外族人，元象族長經驗豐富。

秦桑放下心來，嘆道：“可惜少師杳無音訊，不知司皇究竟何意。”

“既然沒有當場拒絕，便是可以談的，司皇應是在試探其他人的態度，再等一等。”

元象族長此來不僅為傳遞消息，也是想觀摩一下治壇。

秦桑很是大方，開啟授箓大殿，邀元象族長入內。

元象族長嘖嘖稱奇，連連贊嘆，不愧是曾經威震大千的道庭！

不出元象族長所料，在元象族長拜訪后不久，少師終于回返。

秦桑將少師請進迎客峰，稍作寒暄，少師直入正題，道出一個好消息。

“這段時間，老夫奉命接觸了幾位執掌蜃樓玨的道友，想要說服他們并不容易。不過，盡管艱難，并非毫無希望。”

秦桑不為所動，聽少師繼續道，“司皇大人必須確認一點，我們付出巨大的代價，幫秦真人進入圣地，不會成為我們的麻煩。”

“貧道說過可以立定誓約……”

“司皇大人更想秦道友成為我們的盟友！”

少師打斷道，“進入圣地之后，請秦真人先與我們會合，一起去破解一處封印。秦真人放心，時間不會太久。事了之后，秦真人仍有大把時間探索圣地。”

秦桑皺眉。

進入圣地后，他肯定要盡快和琉璃他們會合。且不說破解封印需要多長時間，說不定還有危險和其他對手。相當于他用一枚蜃樓玨和自己，只換取一次進入圣地的資格。

秦桑冷笑一聲，“若能次次都帶貧道進去，或許可以考慮。”

“倒也未必不行，只要秦真人能夠一直站在皇族一邊。圣地中的大部分機緣對外族之人無用，比起其他人，秦真人反倒更值得信任。”

少師正色道，“秦真人不忙拒絕，不妨聽一聽下面的條件……皇族曾在圣地中得到一件寶物，名為矆睒珠，此珠乃是一件雷道異寶，本身沒有強絕的威力，卻能封存一道雷法，遇到敵人時祭出此珠，能夠將雷法打出對敵！”

秦桑神情猛然一動。

“真人也想到了，那處封印，我等原本并無把握，但有秦真人相助就不同了。我等想請秦真人催動雷壇，施展當年滅殺大供奉的那道雷符，封入矆睒珠。此珠雖然每次只能封存一道雷法，但可以重復封存，事成之后，司皇愿將此珠送給秦真人，作為報酬，”少師的語氣帶有幾分蠱惑。

世間竟有這等異寶！

秦桑怦然心動，沉聲道：“你確定此珠可以封存那道雷符？”

少師一滯，他確實沒有把握，畢竟那道雷符太強了。

“試一試便知！以雷壇之威，封存次一等的雷符，亦是強大的助力。”

秦桑點點頭，正要開口，忽覺元神有異。

竟是云游劍在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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