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苦戰

童靈玉判斷琉璃能影響殷長生對四乘螣蛇印的掌控力，但也只是推斷，給不出更多提醒，只能靠琉璃自己摸索。

須臾間，琉璃催動通寶訣，果真感受到了自己和靈寶之間的聯系。

這種感受，比她冰魄神光大成之前清晰了數倍！

冰魄神光，寒冰之道的頂尖神通之一。

四乘螣蛇印亦是此類靈寶。

冥冥之中，琉璃仿佛感到了靈寶內一抹靈性的雀躍。

此時。

四乘螣蛇印的本體從眾人視線中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幽藍之光，籠罩在上方。

在這一刻，落幽神禁十三面冰鏡也被四乘螣蛇印的光芒徹底掩蓋住了。

幽藍之光變幻不定，顯得有些飄忽，起起伏伏，非常虛幻，像是在火海上方起舞的火苗，悅動之間充滿夢幻之感。

肉眼看去，如同一團凄美的寒焰，極為純凈，令人心醉。

美景里暗藏殺機。

螣蛇的嘶吼聲從寒焰里面傳出來，此起彼伏，刺耳尖銳的聲音好似出自真正的上古神獸之口，穿過無數年月而來，刺入對手的心神。

聽到這個聲音，便會喚起源自本能的恐懼。

在層層寒焰之中，時不時浮現一條巨大的身影，有時是鱗甲滿布的長尾，有時浮現巨大頭顱，銅鈴般的巨眼射出兇芒。

螣蛇在寒焰里游曳，不會顯露太久，每次都是一閃而逝，立刻隱沒在寒焰深處。

驚鴻一瞥，卻更能加劇對手的恐懼。

有的傳說里將螣蛇奉為火神。

雖然這并非靈火，不是真正的寒焰，而是濃郁到極點的寒意形成的異象，螣蛇也是靈寶幻化出來的。

但這種景象和傳說已經沒有多少區別。

靈寶的威勢展露無遺！

在寒焰的影響下，整個地窟極度深寒，寒氣化作實質，地窟里白茫茫一片。

奇特的是，戮陰血池絲毫沒有結冰的跡象，血池里的鮮血反而更加鮮艷，血絲彌漫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咝咝……’

嘶吼一聲比一聲急促。

秦桑的神情極為嚴肅。

一道劍芒從指間躍起。

金沉劍飛出千鈞戒，劍身一閃，懸停在秦桑頭頂，遙指殷長生。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靈寶的威壓，劍身輕顫，發出陣陣劍鳴之聲。

秦桑用余光瞥了眼身邊的琉璃，見她雙目緊閉，正在專心催動通寶訣操縱靈寶，連冰魄神光都收了起來，短時間內恐怕無法分心。

他對靈寶的信息了解太少，心里也沒底，不清楚琉璃需要準備多長時間，能給殷長生帶來多大的影響。

就在這時。

半空中傳出極為刺耳的嘶鳴聲，聞之不只有一聲！

與此同時，寒焰瘋狂向內部凝聚，顯露出兩道粗長的蛇影。

兩條螣蛇彼此糾纏，兇目之中寒焰跳動，殺機畢露，盯著秦桑。它們沐浴在寒焰之中，以寒焰為翼，修長的身體猛然擺動。

‘嘩！’

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

寒風撞上地窟的石壁，傳出一陣‘砰砰’之聲，石壁上頓時滿布冰霜，晶瑩一片。

霎時間，兩條螣蛇的身影憑空消失。

通過天目蝶，秦桑看到螣蛇的虛影御火而行，正以驚人的速度向自己撲來。

每一條螣蛇的體型都比童靈玉御使時要小，可秦桑卻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

“兩條！”

秦桑瞳孔一縮，目光凝重。

他有種預感，如果動用七魄殺陣硬抗，即使自己能保住一條命，琉璃也必死無疑。

當機立斷！

秦桑背后雷光一閃，鳳翼大張，手臂飛快攬住琉璃的柳腰，無暇去感受那種柔軟，身影立刻化作一道閃電，驀然沖出。

在秦桑施展雷遁之術的瞬間。

虛空一陣扭曲，兩條螣蛇的腦袋猛地探出，滿嘴獠牙。

千鈞一發之際。

琉璃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

其中一條螣蛇眼中忽然浮現出一絲迷茫，腦袋微僵，動作因此慢了半拍。

不過，另一條螣蛇未受影響，兇神惡煞，張開血盆大口，狠狠撲向秦桑遁光變成那道閃電。

‘砰！’

‘咔嚓！’

閃電一明一暗，破空而出。

下一刻，秦桑的身影出現在地窟另一側，雙腳落在地面，身影有些踉蹡，險些撞上石壁。

他面色蒼白，眼神帶有幾分駭然，掃了眼自己身上的罡罩。僅僅被螣蛇擦中，如意寶珠的罡罩便出現裂紋。

“呵呵，不錯的遁術……”

冰棺里傳出殷長生的譏笑。

一擊失手，殷長生并未因此惱怒，語氣中反而有種戲耍對手的愉悅之感。

此時，秦桑終于能夠肯定，殷長生絕對被邪術侵蝕了心性。

這種梟雄，不可能在這等謀劃即將成功的關鍵時候，產生這種想法，而且表現得這么明顯。

不過，這還不足以改善他們現在的處境。

‘呼！’

秦桑感到陣陣寒意，發現兩條螣蛇的身影憑空出現在兩側，一左一右堵住他們的退路。

地窟里寒風狂涌。

兩條螣蛇虎視眈眈，寒焰涌動，無邊寒意向秦桑所在之處凝聚。

一種無形壓力籠罩全身。

秦桑暗道不妙，面色大變，剛要動作。

就在這時，其中一條螣蛇忽然揚起腦袋，發出刺耳的尖叫，全身痙攣，陷入迷茫。

“奏效了！”

秦桑心中一喜，低頭看到琉璃面色潮紅，氣息急促，毫不遲疑，立刻帶著琉璃遠遁。

“找死！”

殷長生嘗試了一下，竟然無法立刻摒除琉璃的干擾，當即催動另一條螣蛇，追殺過來。

受到琉璃影響，四乘螣蛇印的威力大打折扣，但依然驚人。

同時，秦桑發現另一個問題，隨著時間推移，在靈寶影響下，地窟的溫度在持續下降，虛空仿佛在被凍結。

若非琉璃相助，不消一時半刻，自己便會如被冰封，深受其限制！

‘咝咝……’

身后傳來螣蛇的叫聲。

秦桑來不及細想，默催劍訣。

金沉劍一顫，劍身倒轉，一道劍光疾斬而出。與此同時，金沉劍分化萬千，燦若星辰，旋即又憑空消失，七魄殺陣再現。

此刻，這里幻境變得和別處截然不同。

白茫茫的寒氣被劍陣驅散，轉為幽暗，無形劍絲游動，飛速向螣蛇涌去。

‘砰！’

那道劍光當場便被震碎。

螣蛇咆哮沖出，不偏不倚撞上劍陣。

剎那間，劍陣和靈寶之力發生驚天碰撞。

劍絲無窮無盡，密密麻麻，形成一張張劍網，極為鋒利和迅疾，絞殺螣蛇。

螣蛇依舊兇悍，毫不退避，身體融入寒焰，如潮涌一般，層層疊疊反撲而來，一張張劍網泯滅在寒焰里面。

余波四溢，沖擊到古禁。

地窟連連震動。

秦桑停下雷遁，死死盯著碰撞的中心，他平復體內急促的氣息，不敢遲疑，全力催動劍陣。

面對這么可怕的沖擊，劍陣搖搖欲墜，但并未直接崩潰。

七魄殺陣雖不敵四乘螣蛇印，已經有抵抗之力！

螣蛇被殺陣所阻，發出憤怒的咆哮。

它忽然停止攻擊，腦袋高高揚起，巨眼散發兇光，牢牢鎖定秦桑，嘴巴大張，全身寒焰向它口中凝聚。

看到這一幕，秦桑心中警兆大起。

螣蛇的動作無比迅捷，寒焰迅速在口中凝聚成一個巨大火球，它的身體隨風消散，和寒焰融合，在咆哮聲中激射而出！

‘呲啦！’

這團寒焰徑直沖進七魄殺陣。

劍絲接觸到寒焰，當場便會融化。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寒焰竟硬生生在劍陣里開辟出一條通道，沖著秦桑疾射而來。好在劍陣并非全無抵抗之力，削弱寒焰的威力，減緩了寒焰的速度。

秦桑毫不猶豫，攬住琉璃，閃身離開原地。

‘轟！’

寒霧四起。

地龍翻身一般，地窟劇烈晃動。

地面直接被寒焰炸出一個深坑，覆蓋上厚厚的冰凌。四散的寒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大坑里匯聚，組成螣蛇的輪廓。

秦桑在不遠處現身。

金沉劍緊緊跟著主人。

它本體并未受損，秦桑深吸一口氣，再度施展劍陣，擋在身前，嚴陣以待。

如果琉璃能夠一直牽制靈寶，自己確實能夠堅持下去。

秦桑心中暗想。

琉璃氣息越來越急促，可真元消耗并不那么猛烈，無法直觀判斷琉璃的狀態。她和殷長生爭奪靈寶，似乎是另一個層面的爭鋒。

只是不知，面對高她兩個境界的對手，琉璃能維持多久。

這個念頭方一閃過，螣蛇又至。

秦桑熟練地御使劍陣與螣蛇糾纏，繞著地窟游走。

眼看短時間拿不下秦桑，殷長生終于不耐，發出一聲怒哼。

看似平常的哼聲，聽在秦桑耳中卻堪比驚雷，神情為之一變。

他隱隱感到一種莫名的危險，沒有絲毫猶豫，神識飛速沖出，在琉璃身前形成一面厚厚的神識屏障。

在屏障形成的瞬間。

琉璃面前虛空扭曲，憑空浮現出一個透明的尖錐。

尖錐之上，散發出來的波動和其他道術、神通截然不同，竟是純粹的神識波動，轉瞬及至，無形無質，令人防不勝防。

若非秦桑反應迅速，琉璃此時元神已經遭受重創。

“神識攻擊秘術！”

秦桑眼中閃過精芒。

他神識遠超同階修士，可惜缺少這類秘術，發揮不出碾壓般的效果。若是自創，連參照都沒有，勢必耗費巨大精力和時間。

元嬰后期大修士果然很少有弱點，殷長生連神識秘術也同樣精通。

好在秦桑對此早有防范，在御使劍陣之時一直關注著琉璃。

他心知琉璃是突破口，殷長生肯定不會放過。

尖錐被秦桑的神識壁障所阻。

秦桑攬住琉璃，飛身便退。

奇怪的是，神識并未傳來痛楚。秦桑神識雖不弱，但這種簡單粗暴的防御方式，肯定不如殷長生的神識秘術。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枚透明細針忽然秦桑眉心處浮現，一閃而逝。

殷長生的真正目標，竟是秦桑！

不過，如果秦桑不選擇保護琉璃，尖錐也會順勢轉虛為實，重傷琉璃。無論秦桑怎么做，必有一人受傷。

‘砰！’

秦桑身影一晃，口中發出一聲悶哼，七竅之處都有血絲浮現，雙目赤紅，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這一下自然是秦桑刻意偽裝。

殷長生的神識秘術再強，也不可能傷到他的元神。

秦桑修行至今，對這種事早已熟練至極，演技過人。

玉佛絕不能暴露，說不定是反敗為勝的關鍵。

抱著這種想法，秦桑自始自終都在竭盡所能堅持，幾次險象環生，差點兒祭出身外化身和太陽神樹，都強行忍住了。

因為殷長生帶來的壓迫太強了，他一直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在交手的過程中。

秦桑一心二用，聯手天目蝶觀察古禁。

他最希望的自然是離開地窟，但經過分析發現，地窟頂部不僅被古禁封鎖，還有十三面落幽神禁幻化的冰鏡。

雙重障礙。

殷長生勢必瘋狂阻止他們離開，秦桑最多只能破解一層，后面便會陷入被動。

為今之計，要么按照童靈玉說的做，盡力拖延，但殷長生深不可測，秦桑擔心會有其他變數。

要么從戮陰血池或者殷長生自身下手，殷長生心性不穩，毀掉戮陰血池，破滅他的化神希望，他會瘋狂報復，更加危險，但也會露出破綻。

但這種機會不是這么容易出現的。

殷長生寸步不離戮陰血池。

童靈玉和洛云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冰臺拖著他們，一同沉入血池之底，不知最后是什么下場。

秦桑注意到，之前的戰斗這么激烈，戮陰血池里的鮮血卻沒有生出過波瀾，肯定有某種力量在守護血池。

可秦桑看來看去，沒有找到明顯的防御靈陣。

他隱隱有所發現，戮陰血池的氣機似乎直接和殷長生自身相連。如果他就是所謂的‘陣眼’，事情就麻煩了。

‘蹭蹭蹭……’

秦桑接連后退。

金沉劍一顫，劍陣露出破綻。

秦桑雙目圓瞪，仿佛在以頑強的意志力，對抗著元神受傷的影響，強行維持劍陣不崩潰，抵擋迅猛攻來的螣蛇。

殷長生不疑有他，哈哈大笑。

他趁秦桑施展劍陣時突然出手，并引誘秦桑分心保護琉璃，不認為自己有失手的可能。

叩問仙道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