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開后百花殺 第730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大殿上人人垂首,畢恭畢敬,噤若寒蟬,心思各異。
內斂深沉的陛下,何時如此怒形于色有那不甚聰明之人,一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步世子遇難,陛下如此震怒是為哪般
難道不是步世子越倒霉,陛下越高興還是太平盛世,有人膽敢公然追殺親王世子,血染嘉陵江,這是打了朝廷的臉亦或是陛下做戲太過
心里轉了十八道彎,卻無人敢露出聲色。
祐寧帝收斂了胸中積郁之氣,沉沉掃視所有人,目光掠過了蕭長卿和蕭長彥,最后落在面色蒼白,攏著眉明顯在忍受著不適的蕭華雍身上。
有那么一瞬間,祐寧帝生出了沖動,讓蕭華雍親自去尋人,倒要看看沈羲和舍不舍手中這枚至關重要的棋子。
“嘉陵江之事,太子如何看”祐寧帝問。
好似乍然被點名,蕭華雍微微一怔,旋即恭恭敬敬道“陛下,步世子雖未襲爵,亦是朝廷重臣,惹來如此窮兇極惡的追殺,從京都城外一路到嘉陵江喀喀喀引得百姓人心惶惶,更又不少不利陛下之言憑空而來。
兒以為當調令山南西道及劍南道官府與軍衛,沿路開道護行,嚴查路引,凡可疑之人一律扣押詳查,以表陛下善待功臣遺孤之心喀喀喀”
步疏林三次被截殺,雖未傷及百姓,卻被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在說敢這么大張旗鼓的只能是陛下,流言蜚語并非強勢鎮壓就能壓制得住,蕭華雍完全是站在帝王清譽的立場發言。
中規中矩,一片孝子之心,噎得祐寧帝剛散的郁氣又有凝聚的架勢。
“嘉陵江屈氏大船沉沒,朕依稀記得太子妃與屈氏素有交情,去年文登縣糧物,便是太子妃遣人說服屈氏駛出大船承接。”祐寧帝沒有接蕭華雍的話,而是忽然道,“屈氏百年招牌,首遇此等兇險,亦是受朝廷連累,便由太子妃代朕前往慰問,以安民心。”
此言一出,大殿上大部分人都如墜云霧,完全弄不明白陛下是何意雖然屈氏商行因為步世子被追殺之事殃及池魚,沉了一艘大船,但區區商賈,于國于民,并無奇特建樹,值得東宮妃親自去慰問
只有少數明白追殺步疏林的兇徒少不了陛下所派的人,才明白陛下的言外之意,這是點名了他們心中忽略之處,是在告訴他們,這一場慘烈的擊殺,由始至終是太子妃布的局。
利用步疏林請君入甕,殺得陛下的人都有去無回,這樣一想,倒是令不少人心口一凜。
“陛下,不過是區區商賈,朝廷發一道文書,由地方縣令宣讀,已是莫大榮寵。陛下令太子妃親自前往,此例一開,空惹其余商賈紛紛效仿。不患寡而患不均,陛下英明,當不會行如此草率、偏頗,亦引百姓不滿之舉。”陶專憲第一個不滿意祐寧帝的決定。
“陛下,我朝上有宗親皇子,下有能臣武將。非國難無人之時,便是陛下看重屈氏,有意恩寵加身,派欽差前往,如何能是東宮太子妃”蕭長卿也站出來,“陛下若不棄兒愚笨,兒愿請命,行安撫之舉。”
蕭華雍不著痕跡掃了蕭長卿一眼。
祐寧帝的目光也落在蕭長卿的身上,放他去山南西道是嫌事情不夠亂
祐寧帝壓根沒有打算真的派沈羲和去,說出這句話,也知道會被怎樣反駁,不過是點一點有些人,看清楚局勢,不要亂站隊罷了“陶卿與信王所言極是,是朕疏忽,便如陶卿所言,由三省草擬,下發至閩南,撫慰屈氏。”
頓了頓,祐寧帝又道“步世子一路曲折,著驍騎衛將軍余項領兵前往山南西道尋人并加以護送,必要時可調遣劍南節度使駐軍。”
余項因為余桑寧丟了大將軍之職,貶為驍騎衛左衛將軍,已經做了很久的冷板凳,冷不丁又被陛下想起,卻是這么個燙手的山芋,他面不改色領命。
祐寧帝宣布退朝,群臣一片議論,劍南節度使與蜀南王府可謂王不見王,兩者都有兵權,設防于吐蕃邊境,且劍南節度使都督府與蜀南王府不到一日的行程。
吐蕃一直乖覺,不似西北群狼環伺,突厥與契丹族還有各類外族總是不安分,哪怕西北地域遼闊,都護府與節度使不少,卻都被沈岳山壓制得死死的,陛下但凡有點意見,沈岳山就撒手不管,這些人壓根鎮不住外面的人,這才有了西北王統御西北的局面。
蜀南王府就沒有西北王府那么占據天時地利與人和,吐蕃因為那一段聯姻,陛下在位期間從不生事,導致步拓海沒有可以蠻橫的依仗,他更不能直接壓制劍南節度使,稍有不慎,一個謀逆的罪名就扣下來,這些年和劍南節度使可謂井水不犯河水,卻也相處得不愉快。
祐寧帝讓余項去尋人,又言及必要時可調動劍南節度使都督府兵馬,這不由令人心頭一緊,到底是護送步疏林,還是視情況而定,隨時對蜀南王府轄制,就極其耐人尋味。
“陛下這是暗的行不通,打算來明的”沈羲和聽了之后轉眸問帶回消息的蕭華雍。
“明的暗的,都是無用的。”蕭華雍轉身挨著沈羲和在水榭的美人靠坐下,背對著沈羲和肩膀,長腿一抬,直直落在了美人靠上,腦袋后仰,倚在妻子的身上,隨意而又自在。
垂眼看了看蕭華雍,沈羲和才道“倒是給屈氏惹來一些麻煩。”
陛下那話說出來,明白的人都知屈氏是投向了她,想要討好陛下,自然就是去擠兌屈氏。屈氏船行享譽天下,雖是商賈,陛下也不愿她擁有,更擔憂她會繼而擁有一支水軍。
“下屬若不能為你分憂,養著有何用”蕭華雍漫不經心道。
“屈氏并非我的下屬。”正是因此,沈羲和才覺著連累。
“以前不是,以后便是了。”蕭華雍神秘一笑,“呦呦不妨早早備下一份賀禮。”
“賀禮”
“你的愛將與屈大當家。”
沈羲和聞言驚訝不已“他們倆”
屈紅纓這個人,沈羲和聽聞過,畢竟去年多虧有她相助,才能解登州燃眉之急。可屈紅纓與齊培相差七八歲呢,沈羲和壓根沒有這樣想過。
“緣分自是妙不可言。”
沈羲和聽著蕭華雍這語氣,總覺著有些陰陽怪氣,扭頭審視著他“你這是何意以為齊培是為了為我蓄力,才接納屈紅纓”
不得不說屈氏是一個極大的助力,有屈氏的效忠,她真的可以組建一支無往不利的水軍,哪怕與陛下爭鋒落敗了,也能帶著人揚帆出海,逃離這片國土。
“我可未出此言。”蕭華雍不承認。
沈羲和睇了他一眼“我身邊不會有這等品行低劣之人,齊培亦不是此類諂媚之徒。”
蕭華雍望著前方,笑了笑未語。
不欲與蕭華雍在這事上理論爭執,沈羲和輕聲呢喃“不知阿林如何了。”
步疏林如何了步疏林在岷州就察覺到了不對,她感覺有人盯上了她,當機立斷“銀山,你帶一半人先行,金山留下暗中護我。”
步疏林扮作剛剛喪父,不得不挺著孕肚回鄉奔喪的商婦,金山與銀山都與她一道,只不過他們都是跟在暗處,旁人很難察覺他們是一路人。
她不過是察覺不妥,想要化整為零,卻誤打誤撞將銀山支走,恰好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銀山帶人一走,她就發現跟蹤的人也跟著走了,心里極其疑惑,尋了個時機與金山接了頭“這些人是何來路為何認出了銀山,未認出你我”
按理說,他們三人都是各自喬裝,能夠認出一個,就應該也能夠認出另外兩個才是。
“世子,會不會是銀山跟著的人叛變了”金山也是極其納悶。
“不是。”步疏林搖頭,若是有人叛變,或許不知她的行蹤,但也一定不會放過金山,且知道了金山銀山一路都在跟著她,哪怕她改頭換面再徹底,都不可能絲毫不起疑心。
其中緣由,步疏林也想不透,既然想不透,便不糾結于此“你反跟上去,要小心,若你與銀山通個氣,便前后夾擊,將這些人”
比了個抹脖子的動手,步疏林余下的話沒有說,她現在懷著身孕,不想節外生枝,最好是能夠不動神色地將人制服。
“世子與屬下也分頭前行。”金山為了穩妥起見提議。
步疏林頷首。
她要查清是什么人能夠追上來,又是如何追上來,否則后患無窮。
當夜,步疏林便在岷州之下的一個縣內停留,對外說是勞途奔波,需要修養。
銀山帶著人沿著他們定下的路線繼續前行,金山落在后面跟上。
很快步疏林就發現,金山之后還有人跟著,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如果這兩批分別跟著銀山與金山的人是同一伙,那么他們一定知曉金山已經察覺他們跟蹤,需要盡快下手,最好不讓他們傳出消息去dd
我花開后百花殺 第730章:螳螂捕蟬,黃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