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仙記 422 見
難得聽連意贊揚了他一句,無殤那一副“你也有今天。”的欠抽表情已經要從他臉上溢出來流到連意臉上了。
可是,對連意而言,無殤此舉確實是給這天下被地心魔坑害的修士找了一個好的出路。
她哪怕再見不得無殤嘚瑟,但對他所做之事還是支持的。
如此一想,便是嫌惡,她心里倒也釋懷的很。
端正了自己的態度,連意又對無殤笑笑:“那需要我做什么,盡管吩咐便是。”
無殤洋洋得意,倒也不跟連意客氣:
“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自然還是為了神魂修煉大法,我魔修也有,可惜缺失不少,你和灝恒關系不錯,能不能讓他在這事上幫幫咱們!”
他魔修是有修補神魂大法。
但值得一說的是,那魔修功法經過這許多年,已經失了部分傳承,不齊全了。
前面的還好,到了元嬰以后的,破損的太厲害了,幾乎缺了十之三四!
灝恒自己本就是以神魂之體得成大道,如今修為怎么看都是化神巔峰修為。
無殤心知,若不是它自己內心有什么原因和想法,它早就重塑肉身,得道升仙了。
這般的大能人物,又是和它息息相關的神魂方面的功法,即便是魔修的,所謂一通百通,從相關性和境界來說,怎么想,它都是最合適的人選,也必能尋到法子幫忙修補的。
無殤原來不知道灝恒是誰,后來知道了,心里早就暗搓搓的打它的主意了。
可是,他和灝恒畢竟沒什么交情,平日里吃吃喝喝也就罷了,這種大事,還真沒法開口。
那修補神魂的功法本來就是有市無價,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他這一開口就要人家那么重要的東西,他難道是強盜嗎?
如今不同了,無殤雞賊的很,他提出的這個辦法,目前來看,對于解決那些被邪魔多害又被魔種侵蝕過的人來說,堪稱完美。
連意沒有理由也不會拒絕他。
那可不就可以讓連意去提了嗎?
連意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了無殤好幾眼。
關系不錯?!
無殤這是從哪方面看出來的。
無殤假裝沒看見連意的目光,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的很。
在他看來,灝恒和連意關系是真的好。
雖然他們倆都不承認,平日里只要在一起就沒有不斗嘴的時候。
可是,這都是表象罷了。
耍嘴皮子,既不傷筋,也不動骨的,連一點皮都破不了。
無殤覺得,他看到的才是本質。
兩人對對方的容忍度都出奇的高,甚至為了對方出生入死都不在話下。
這種關系,說不錯都是含蓄了,分明是肝膽相照!
連意見這家伙死活不接話,知道大勢已去,而且,雖然無殤有些話沒說,但連意見微知著,也明白無殤的意思。
別說是去找灝恒被它奚落嘲諷兩句,只要不是生死大仇,無殤都能找到法子逼她去!
她用眼睛死死瞪了無殤一眼,就算答應這事了。
心中默念幾聲:大局為重!就算是安慰過自己了!
嘴上終究不甘示弱:“我的事別忘了,若是辦不好,哼哼,你就等著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扭頭走了。
只是,興高采烈的來,垂頭喪氣的走,那表情,真是聞者都要掬一把同情淚!
這邊,無殤聳聳肩,一點不為連意的瞪眼所畏懼,哼著小調去布置連意交辦的事兒。
那邊連意硬著頭皮,盤算著自己愿意放多少血來引得灝恒愿意幫忙,再去找灝恒自是先不提。
而在另一屋里的連外的眼睛是越來越亮,花了一夜的功夫,他就把那琉璃蠱中的本源之液給弄出來了。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純粹很多。
雖然自是比不得樹汁兒,可,已經比他所能想到的好多了。
對回源丹來說,這般也就足夠了。
他心情又有些復雜,也不知道這是多少人的本源之力。
他只能將它們全部用于回源丹中,就當他為雙巳界的道友們做了該做的了!
此時的連外還不知道,連意那兒還有大驚喜等著他呢,那存了魔種的琉璃蠱中滿滿都是本源之液。
他一激動,就煉制了很多回源丹出來,不僅回饋給雙巳界的修士很多,自此,連意也甩不掉他了,去哪個界域他都跟定了。
于他來說,他不是去除魔的,他是去收本源之液的。
當然,連意也樂得帶著他,誰讓他確實有用,靈丹妙藥,只要能想到的,就沒有他做不出來的。
這哪里是帶了個阿弟,分明是多帶了幾條命呢。
當然這都是后話。
連意的石榴樹小院看似依然平靜,可是其中,有條不紊,各司其職。
大約雙巳界沒有誰能想到,雙巳界接二連三出現的那些天翻地覆的變化,都來自于桑城這個平凡的小院。
那一日,連意被灝恒狠狠敲了一頓竹杠后,那混蛋終于肯幫灝恒看看他那修補神魂的功法了。
瞧灝恒眉眼中俱都是得意,連意就知道,什么“勉為其難”的幫忙,都是扯淡。
分明它也很好奇,也想看看人家的功法,相互補充,相互借鑒呢!
不過,她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
有求于人,就要懂得什么叫看破不說破。
無殤那邊棄魔從儒的修士們,辦事能力還是不錯的。
第二日,連意就收到了無殤的消息,說曹軒輦在城中呢。
連意不慌也不忙,收拾收拾東西,就出城去了。
老仇人了呢!
還是有見一見的必要!
一如從前,連意如出入無人之境般,順利出了城,往水簾城飛遁而去。
不出三個時辰,水簾城已經到了。
循著無殤的“朋友”的指示,連意先是悄無聲息的在城中走了一圈,以曹軒輦進去的那一處宅子為核心。
將四周她覺得,可能布設密道、逃跑之地都擺了困陣。
晾他插翅也難飛。
做完這些,她便獨自一人,單刀赴會。
第二日天蒙蒙亮之際,連意就直接闖了他的宅子。
曹軒輦明顯也是壞事做多了,亦或者仇人太多了,宅子用的護宅陣法品級很高。
不是八品就是九品!
便是連意,若想悄無聲息的闖陣,那也得慢慢摸索一番才行。
而顯然,連意并沒有這般的耐心。
陣法被觸動,那宅子里四面的風鈴就同時響了起來。
曹軒輦眉頭深鎖,心跳如雷,滿心戒備。
他今日是臨時過來的,只因為他這兒得到消息,常展失蹤了。
常展比較尊重他,從未有過去到哪里連知會他一聲都沒有的情況。
他忽然想到也是不聲不響失蹤的杜惟光,想到藤仙連意,他就有一種怎么壓也壓不住的不詳的感覺。
及至今日,常家噩耗傳來,說常展的魂燈滅了。
他心中不祥之感已經到了極致。
距離常展失蹤三天都沒有,常展就被殺了?
藤仙連意什么手段他早就耳聞過很多次了。
那可是個百無禁忌的主兒,搜魂、扒衣、搶財寶,無惡不作,也毫無底線。
什么心有大義,她才是這個世上最適合當魔的。
只恨當年他沒有殺了她。
若是當年,他殺了她,如今也沒有這些事兒。
他們的魔主,如今不說稱霸廣眉星域,至少也大事成了過半了。
可如今呢?
想是這么想,可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藥,
曹軒輦只要想到常展的死可能會帶出他在水簾城的事,就坐不住了。
趕緊過來收拾收拾,準備棄了這一處宅子,再不過來了。
藤仙連意如今的厲害,曹軒輦已經不想回想了。
一想起來,心中就火急火燎的難受。
不過,他也不是傻子。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等到連意走了,再東山再起便是了。
打的是這般的好主意。
只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風鈴乍響之時,曹軒輦先是愣了,此后,心中那股慌亂之感怎么也壓不下去。
心中還在說:不能吧,藤仙連意再怎么也還是個人,怎么可能常展才失蹤那么點時間,就闖了過來。
便是他自己,從常展失蹤算起,也沒辦法這么快就辦到吧!
除非連意本來就在水簾城。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在水簾城浸淫多年,若是藤仙連意真的來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司空燦死在桑城自己的私宅這事已經過去近半年了。
之前,雖說藤仙連意小動作不斷,但只局限于清理司空燦的爪牙勢力。
怎么忽然,這股妖風吹出來了。
不會是連意真的找來了吧。
可是,內心深處也在告訴他,可能當真如此。
畢竟,除了連意,誰又敢這么明目張膽的闖他的私宅,把陣法驚動成這般模樣,有恃無恐的很。
思緒紛雜只是一瞬,他四下張望,寄希望于這陣法的高超,不求它能撐個天長地久,只求能多給他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
不慌不慌,他又不是無路可走。
剛扭過頭,那四串風鈴忽然“鈴”了一聲,發出最后的絕響。
曹軒輦心驚的扭過頭去,那四串風鈴線已斷,風鈴崩裂落于地上。
身后,已是連意好整以暇的聲音:“軒魔主,別來無恙啊!”
曹軒輦雙手藏于袖中已經噌噌的冒出汗來。
他重新轉回來,面上倒是一片怒容:“誰是軒魔主,我不認識!”
“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擅闖我的宅院,本座好歹也是元嬰修士,你當真不怕惹禍上身?”
他上下打量著連意:“瞧你的樣子,似乎是外來修士,本座且不與你計較,還是速速離去,等下次,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連意像看傻子一般看著曹軒輦。
她忽然發現一件事,原來曹軒輦的容貌又變了!
難怪他敢這么蒙她!
不過,變來變去,那雙眸子還真沒有什么變化。
想到曹軒輦當年逃跑之時,就是化成黑煙逃跑的。
他和雙巳界的其他魔兵魔將興許還不同,本身就只剩下軀殼了吧,內里的神魂興許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了。
是了,否則,怎會做出將家族全都毀之一炬的事兒!
其實,魔主分身都是這般的情況。
魔主分身哪兒來什么魔種加身,又哪里來額外的神魂?
魔種就是他們自己,他們自己就是魔種。
“軒魔主,你的魔氣都要溢出來了,你還要否認嗎?”
連意可沒有跟他客氣的意思。
這廝太敢做不敢當了!
曹軒輦還想抵賴,連意已經沒有耐心了,直接換了稱呼:“曹家老祖,一別經年,你看起來過的不錯嘛!”
話音未落,曹軒輦的臉色已然幾變了。
“你果然認出我了?!想不到你這個死丫頭,居然還有這樣的造化!”
“早知如此……”
連意藏于袖中的手中,千絲萬縷的彩色靈線已經蓄勢待發了。
面上卻是從容一片。
說出來的話倒是犀利入刀,半分不讓。
“早知如此什么?曹家老祖記性不大好,當年,贏的人可是我,你嘛,嘖嘖嘖,丟盔棄甲,你還記得你那把金雪劍嗎?”
“只可惜啊,那種破爛玩意兒,我也不知道丟哪兒去了。”
“若是早知道,還有他鄉遇故知的這一天,我肯定不會亂放,必要物歸原主的。”
這幾句話下去,曹軒輦當真是氣的七竅生煙:“黃口小兒,豈有此理!”
身體周圍,黑色的魔氣已然蔓延一片。
連意“哼”了一聲,連動彈都沒有。
除了身體周圍似霧似幻的彩色靈線跟彩色蝴蝶般蹁躚起舞以外,她再眉頭都沒動一下。
若說曹軒輦那一處,是一片幽暗深淵,連意這般就美好的像是世外桃源。
兩者各自偏安一隅,涇渭分明,各自安好。
不過,這也不過是表面上的罷了。
此時的連意甚至還能笑出來:“曹家老祖,你難道沒發現什么不對勁兒嗎?”
曹軒輦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黑如鍋底來形容了,他覺得自己深深被連意鄙視了。
從頭到尾,她都是一副輕松寫意的態度,同他的如臨大敵一對比,他簡直像個笑話。
連意從頭到尾就沒將他放在眼里。
從小就是這樣的討厭!
連意這般的模樣激起了他久違的記憶,心中一根叫理智的弦瞬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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