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盟約

就是她不逼他，臨法也會同意這件事的。

站在師叔的角度，這是自家孩子牽線的事，又不是壞事，且自家孩子還在人家地盤上待著呢，他能不支持嗎？

站在掌門的角度上，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契機。

通過這件事，凌霄宗和海妖一族聯系上了，若是打好了關系，結成了同盟。以后便是將魔主除去，有連意的這一份香火情在，只要凌霄宗不過分，必是能和海妖一族促成長期合作。

這于宗門的長遠發展極為有利。

地極海域自古以來，就在眉昆界極為神秘。海域危險重重，可是依然有修士前赴后繼的出海尋求寶物。

這說明什么？

危險多，利益足夠大，才能引起這樣的現象。

凌霄宗若是能夠和海妖一族促成合作，從海妖一族換取海中寶物，再賣給其他宗門、修士……

這將成為一門獨一無二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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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宗門和修士只能通過凌霄宗換取這些寶物，未來凌霄宗的地位自然更加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他凌霄宗也不會虧待海妖一族。

凌霄宗門風寬和中不失淳厚，弟子心術大多比較正派，若是能擇到好相處的妖修合作，完全便是雙贏的局面。

臨法只一瞬間，已經規劃出了凌霄宗未來幾千年乃至萬年的發展趨勢……

他頓時也不氣了，哎呀，他家孩子就是好啊，隨便在外走走，給宗門帶來這么大的利處？

只一想到這些，他便神清氣爽了。

胖胖慈和的圓臉上堆滿了笑容，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他立刻對著任遙飛滿口答應。

“師姐放心，連意是我們自家孩子，我豈會不站在自家孩子這邊？你還不了解我嗎？最是護短。”

“這事連意辦的好啊，太好了，我得回去，好好籌劃一下，這功勞我給連意記著，待她回來，我好好獎勵她。”

“哈哈哈，這孩子真會給老夫長臉！”

他一臉羨慕的又看了自家師姐一眼，說起來，師姐真是處處都強，連選徒弟的眼光都比他強上幾分。

如連意這樣的弟子，臨法真恨不能宗內越多越好。

只可惜，這樣的資質和心性，別說千年，怕是萬年都遇不上一個。

真慶幸是出在他們凌霄宗了。

這要是在其他宗門，無論是成玄派，還是清術門，就得換臨法看著別人家流口水、糟心了。

任遙飛瞥了臨法一眼，嗤笑一聲，德性！

臨法心里想什么，任遙飛不問也清楚。

不過，任遙飛更多的是考慮連意，這事若是運作的好，無論是對連意還是宗門都有好處，任遙飛心里還是滿意的。

于宗門便是利益方面的好處，而對于連意，她如今已是元嬰修士，可是被魔主在后面這么一攪合，她到底名聲受損。

元嬰修士是一個宗門乃至一界的中流砥柱，連意對宗門的貢獻和界域的貢獻別人不知，任遙飛這個當師父的還不清楚嗎？

既如此，任遙飛便不容許別人誤會她，甚至往她身上潑臟水。

促成此事，連意的聲名便能有所回轉，往后，憑著這一份功勞，連意自能得到她該得的尊重。

這一份尊重不是她這個師父，或者家族甚至宗門給她的，是她自己掙來的。

所以哪怕今日臨法不同意，任遙飛也會極力促成此事。

別說什么修士活在這世上，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可是人生來便是活在別人的目光中的。

除非隱世，否則世事洞明、人情練達，沒有人能逃得過。

任遙飛所求不多，惟愿自家徒兒能夠得到她應得的那一份罷了。

既是應得的，她就會為她爭取。

至于臨法心中是想著宗門多一點還是連意多一點，有什么要緊的？

每個人在不同的位置上，最在乎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臨法自小就被當做宗門的繼承人培養，為了凌霄宗他付出了幾乎一生。

在他的生命中，別說是其他人，便是他自己也沒有宗門重要。

任遙飛欽佩臨法，知道他已經在他所能做的事情里盡可能的面面俱到，兼顧多方平衡。

可說是做到了極致。

易地而處，任遙飛絕做不到更好。

想到此，任遙飛的臉色柔和了些：“快去吧，把這事解決了，宗里的事你也可以交給言柳了，你年紀不小了，再不好好修煉，怕是這輩子就蹉跎于此了。”

她平日對臨法，端著師姐的架子那是必然的，畢竟都端了上千年了，只不過，她心里對臨法的關心卻是不少的。

師弟資質很好，任遙飛希望他能更近一步。

任遙飛的難得溫情只讓臨法感覺頭皮發麻，完了完了，他師姐一旦開始嘮叨，便不是一個時辰能過去的事，莫不是嫌棄他修為低了？

可是，言柳如今還不行，連元嬰修士都不是，他怎么放心的下？

不過，這事他也無法和自家師姐辯解，無論有理沒理，他總是說不過師姐的，也不敢和師姐說理。

他撓撓頭，有些吶吶，搪塞道：“知道了師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任遙飛站起身，送臨法，“回頭記得知會我一聲！”

和妖族合作一事，臨法自然不會一個人獨自決定，必然要和各峰的峰主，元嬰修士商量的。

只任遙飛如今已經是化神修士，鴻陣涯她雖然還沒卸任涯主之位，但事情都交給了芙菲，化神修士，對于宗門這些外務早就看淡了，他們不會再參與宗門事務。

臨法滿口答應，知道師姐關心她徒弟：“師姐放心。”這點小事，根本不需要師姐說。

送走了連意，任遙飛自己獨自坐了一會兒，半晌，她一嘆，便關了洞府門，閉關去了。

即便如今已經化神，可是這世上依然有很多事有心而無力，可是哪怕知道前路漫漫，她也要努力去試試，不試試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不提外界如何的風起云涌，連意在地極海過得很是平靜安樂。

沒等幾日，便收到了臨法掌門的傳信符。

內容很明確：其一便是凌霄宗同意在妖族撤退的時候，凌霄宗為妖族提供掩護，幫助海妖一族盡快撤退入海中。

若是提前知道其他人修有追擊海妖一族的意圖，凌霄宗會跟海妖族互相通氣。

其二，便是商量建立盟約一事，若是海妖一族同意，臨法掌門愿意親自跑一趟，促成簽約一事。

連意看完，便將此傳信拿給了鯨二看。

連意還特地為了盟約之事和鯨二解釋了幾句。

“這地極海中有許多你們妖獸、妖修用不了、不會用，可是人修卻能物盡其用的東西，你們可以拿這些和人修換你們需要的東西，比如靈獸丹、陣法、靈石等物。”

連意早就看上了地極海中那些豐富的海產品了。

那些海菜、海魚的，光是看到它們，連意腦中便能跳出幾十上百道菜。

只可惜，如今在海中，她還需要收斂一二，她便是好吃，也不好意思讓抹香神鯨一族天天給她準備食材。

臨法很細心，傳信符中還附了價格兌換表。

比如：一根五年生的海菜能換靈石幾顆諸如此類的。

這必是能消除妖族不少的疑慮。

和臨法掌門的信同時到的還有師父的信，師父信中倒是沒說什么，都是一些宗內瑣碎之事再就是叮囑她在海妖族注意自身安全。

敢情她在師父眼中變成了深入敵人內部的小可憐。

連意看了眉目舒展，聽師父意思，如今臨法師叔已經準備慢慢交權給言柳師兄了。

想到言柳師兄那嘮叨又嚴肅的勁兒，連意搖搖頭，總覺得以后在師兄手底下過日子怕是沒有在師叔手底下過日子舒坦了。

鯨二也看了信，也愿意充當中間人，把這信送去給龜大、鮫躍和鯊大等妖看。

這事看來，對海族沒有壞處，凌霄宗掌門將利弊在信中分析的清楚明白。

從長遠看，岸上多個盟友，便等于岸上多了只眼睛，它們能避免很多危險。

鯨二去送信之前，連意還特地提醒：“凌霄宗臨法掌門說了，愿意親自來海上簽訂盟約。”在海上簽訂盟約，等于是在海族的地盤上，凌霄宗可以說是誠意滿滿了。

送走了出去送信的鯨二，連意心中松了口氣。

她能做的事都做了。

盡人事、聽天命。她完成了一半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鯨二出去以后，一直到第二日才回來，不過回來的時候臉上卻帶著喜色，告訴連意，這事成了。

只一個條件，海妖一族同意這盟約，不過要連意一道陪同。

連意連連點頭，她陪同便陪同，此事算是她一手牽線搭橋促成的，她自然要陪同的。

連意看看鯨二，拿儲物袋又硬塞了不少好東西給鯨二。

連意哪里不知道，這事能夠促成，鯨二在其中做了大努力，其中艱難，她倒是一句都沒有跟她抱怨過。

鯨二很不好意思：“藤大太客氣了，我們相識在先，我又一直欽佩您，這事又對我們妖族好處多多，我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說是這么說，眉眼彎彎，眼角眉梢的喜色卻是遮掩不住。

連意出手大方又平易近人，這些時日，它們族里的小鯨爭先恐后的搶著伺候連意，就眼巴巴的指望連意陪它們玩兒，給它們講外面的故事，還能賞它們點靈獸丹什么的。

鯨二手上也有連意給的好東西，咳咳，她也喜歡的很。

連意對藤大二字已經免疫了，自從她接待過那些妖族，它們便都叫她藤大來著。

其實，比起藤大，連意覺得還不如叫她藤仙呢，只是這話她卻是說不出口，總覺得太厚顏了一些。

趕緊給臨法師叔回了信，告知這個好消息，連意算是安心了。

“對了，我自看了神鯨一族的鯨冢，深有所悟，我自己刻錄了陣盤，若是能放在鯨冢，能讓靈氣的濃郁程度再提高三成，這鯨族內的靈地還可以多布置幾個。”

連意自己是個陣癡，于她來說，這世上最不可辜負的便是美食和陣法之道。

連意受傷以后，鯨二把她送回了鯨族主族地，還特意將靈氣最旺盛，生機最足的靈地讓給她復原和修煉。

連意醒來后，便一直想去鯨落之地看一看。

鯨落之地便是鯨冢，抹香神鯨預感到自己即將死亡后，便會挑選死亡之地，并且會告知自己的族人。

它們死亡后，會將它們的內丹和血肉用特定的方式全部化為供族人生存和發展的養分。

主族地這邊的鯨冢中，鯨落最多。

每一個巨大無比的殘骸，便是一處鯨落，便是一只抹香神鯨。

其軀體之大，宛若一座座小山，便是死了，那骨骼都散發著陣陣香氣，經久不散。

血肉和內丹滋養著族人后代，只剩下殘骸還在，證明著它們在這世上存在過。

連意仗著和鯨二的關系，請鯨二帶她進去看過。

真是蔚為壯觀，永生難忘。

其中還蘊含著陣法之道，讓連意受益匪淺。

所謂陣法，便是自創的小世界，五行平衡，能自主循環，便稱為上佳。

鯨落不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小世界嗎？

連意受益匪淺，回來以后還頓悟了一次，然后便著手刻錄了陣盤。

這陣盤起到的作用也只是讓鯨冢的靈氣運用的更好。

那些靈氣、生機都是血肉所化，連意舍不得它們浪費了。

頭一個，連意自然是要送給神鯨一族的。

鯨二眨眨眼，一臉的意外和驚喜：“這……”

她不懂陣法，可是不代表她沒有見識，光連意說的那些作用，目前可能看不出來什么，可是未來呢，它們族的小鯨會有更大的機會沖擊更深的修為。

連意這是送給神鯨一族強大的機遇。

此寶無價。

“可以先用著，我最近都住在主族地，若是有不足再行修改，往后主族地用的好，你那族地我也可以給你布設一個。”

“……太好了，謝謝藤大。”鯨二一臉感動，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真是覺得，結識連意，愿意在最早的時候，追隨連意，是她此生做的最英明的一個決定。

想到便做，她忙不迭的和連意一道去了鯨冢，連意當著她的面將陣盤布設下去。

布設完，連意閉眼感受了一下，只感覺其中靈氣一滯，緩緩的，似乎流速和方向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假以時日，這鯨族的靈氣必能有顯著變化。

藤仙記 269 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