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年代——向南向北 1615 又要拆了
吃完了晚飯,大家去歌廳唱歌,唱歌的時候,徐佳青想起了劉立桿的“嘿嘿吆嘿”,表演給大家看,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笑出來了。
徐佳青唱完,錢芳叫道:“該張總表演《少年壯志不言愁》了。”
葉宜蘭很快就找到了這首歌,張晨拿起話筒,“幾度風雨幾度春秋”地唱了起來。
大家在歌廳里鬧哄哄地玩到十二點多鐘,又去吃肥牛火鍋,回到金陵飯店分手的時候,已經快兩點鐘了。
第二天早上,張晨剛剛醒來,錢芳的電話就打進來,說她和李陽在大堂等他們,帶他們去王府大街吃皮肚面。
張晨這才想起來,昨晚吃宵夜的時候,大家聊起了張晨他們第一次到南京,來老虎橋監獄看孟平時,看到李陽的情景,張晨說,那個時候,這家伙的那個磨蹭勁,真想一腳踢死他,他一開口就是馬就到,結果幾個小時也不會到。
錢芳他們大笑,錢芳說,現在完全變了個人,特別是老孟出事以后,他大概覺得家里只有他一個男人了,他要挑重擔,他現在和你說馬就到,肯定馬就到。
李陽嘿嘿地笑著,徐佳青翹起大拇指,指著自己說,我的功勞,都是我的功勞,改造他,你們不知道,比改造戰犯還艱難。
大家大笑。
再說起那天的事,張晨說,王府大街那里的皮肚面很好吃,讓人印象深刻。
李陽說,那店還在,明天早上帶你們去吃。
也就是這么隨口一說,張晨自己都忘記了,但錢芳和李陽他們還記得,一大早就趕過來了,張晨趕緊拿起床頭柜上的電話,打去小武房間,讓他快點起床,他自己也從床上翻了下來,去洗手間洗漱。
兩個人到了樓下,看到了錢芳和李陽,張晨問李陽:“佳青呢?”
李陽說,還在床上。
張晨點點頭說:“不錯,看樣子她還真的把你改造好了。”
錢芳和小武大笑。
他們到了王府大街,在城建大廈邊上的弄堂口,果然看到那家皮肚面店還開在那里,張晨大喜。
一大碗大腸皮肚面下去,肚子都撐圓了,張晨和小武就在這里,和錢芳李陽告別,把金陵飯店的房卡給了錢芳,他們直接就從這里回去杭城。
張晨和錢芳他們約好,要是孟平和他們聯系,讓孟平千萬給自己打一個電話。
錢芳和李陽都說好。
小武開著車,沿著王府大街開到頭,右轉上了建鄴路,剛到朝天宮的門口,張晨的電話響了,是二貨,張晨接了起來。
二貨問:“指導員,你在哪里?”
張晨說:“我和小武,在南京回杭城的路上。”
“指導員,你能不能到松江來一趟。”二貨說。
“怎么了,二貨?”
“逼養的,我們這個物流基地要拆了。”二貨說,“大學城要擴建,逼養的,把我們這里也擴了進去。”
“啊!”張晨大吃一驚:“怎么這么突然?”
“不是不是,指導員,我可能沒有說清楚,是讓我們搬遷,還是在松江,不過搬到高速路的另外一邊,逼養的,不是新城這邊,是老城那邊,指導員你最好來看看地方。”二貨說。
張晨說好,我們馬上過來,“馬就到”。
掛斷二貨的電話,張晨和小武說,我們去二貨那里,小武說,我聽到了,怎么那里又要拆了,這么倒霉,拆不停地拆。
張晨心想,是啊,拆不停地拆,什么時候能拆到個頭,不過他仔細想想,松江的那個物流基地,要拆也是必然的,哪怕不是大學城要擴建。
眼下似乎每一個城市都是這樣,不管是上海的浦東,還是杭城的錢江新城,剛開始開發的時候,大家是各種嫌棄,什么“寧要浦西一張床,不要浦東一套房”,可現在,上海最貴的房子都在浦東。
杭城也是一樣,就在幾年前,錢江新城還需要購房入戶,用戶口來吸引大家去買房,而現在,杭城新建的最好最貴的小區,都在錢江新城,老城區的居民,都在往錢江新城搬了。
松江新城也一樣,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不愿意搬去新城,喜歡窩在老城,而現在,大學城造好了,泰晤士小鎮造好了,上海市區到松江的地鐵也建好了,松江新城已經頗具規模,新城這里熱鬧了起來,相反,老城那邊變冷清了。
松江新城和老城之間隔著一條滬杭高速,把他們的物流基地往高速公路的那邊搬,明顯就是在相關部門看起來,老城的后勢不看漲。
張晨沒有做過研究,但他心想,松江現在高速的這邊和那邊,地價應該差別很大,車開在高速公路上也看得到,那一整片一整片的別墅區,好像都是在新城這邊,老城那里,幾乎沒有什么動靜。
松江老城,這個上海開埠前的“上海之根”,當時的上海經濟、文化和政治中心,到這個時候,它似乎是已經走到了終點,時代的變遷,無情地讓它一步步地邊緣化,更邊緣化。
張晨他們現在的物流基地,左邊就是大學城,右邊就是松江新城,再過去就是泰晤士小鎮,幾年前,這里還顯得偏僻和荒蕪,現在已經是鬧市區了,鬧市區里擺著這么大規模的一個物流基地,確實是不太合適。
只是,這幾年,拆了這個拆那個,自己不停地在被拆,他媽的都快變成被拆專業戶了,而哪一次的拆遷,不是傷筋動骨。
張晨嘆了口氣。
中午的時候,他們到了二貨那里,二貨和張晨說,現在城里的倉庫都被拆的差不多了,政府現在也知道,一個大型的物流基地對一個特大型城市的重要性,要是沒有我們這樣的中轉站,整個城市的各種物資的供應,還有交通,肯定會亂了套。
“逼養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說是因為我們這個物流基地,做得比較規范,所以希望我們的規模更擴大一點,其實,逼養的,我問清楚了,還不是因為我們這個地方,現在熱鬧起來了,土地漲價了,他們就想收回去再賣給那些房地產商。”二貨罵道。
“不是大學城擴建?”張晨問。
“說說還是大學城要擴建,但擴建的是社會化服務功能區塊,逼養的,那還不是賣給房地產商?”二貨說。
張晨點點頭,確實,不過是換個名目征地而已,最后還是房地產。
“開了什么條件?”張晨問。
“條件還可以,用那邊的八百多畝地,置換我們這塊地,房屋的補償另外算,但是有一個要求。”二貨說。
“什么要求?”
“逼養的,要求整個物流基地不能停,也就是說要那邊造好之后,這邊才可以拆,逼養的,這樣我們就要墊一大筆錢先去建設了。”二貨說。
“要求什么時候建好?”張晨問。
“十月底之前。”二貨說。
“這么急?”
“所以我一大早就打你電話,讓你過來看看啊。”二貨說,“不過,指導員,建設的資金你不用發愁。”
“這個錢我還有。”張晨說。
“逼養的,有錢也不用自己的錢,我已經想好了。”二貨說。
“你想好什么了?”張晨奇怪了,問。
“這邊協議簽掉,會先給一部分補償款。”二貨說,“還有一部分,現在想租我們倉庫的人很多,特別是那些快遞公司,都是一租就要租好幾千個平方,還要求是長期合約。
“逼養的,前面我給吳朝暉打電話,他說他們最少要六千個平方,給他一萬也可以,而且最好是一個大通間,他們需要自己在里面安裝分揀設施,還有機器人什么的,逼養的,搞得很先進的樣子。
“這樣的客戶不少,這些客戶,逼養的,我就要他們先預繳租金,他們都會同意的,前面吳朝暉就同意了,那邊的倉庫,我想把它一分為二,一是像吳朝暉他們這樣的,你拿圖紙,我給你建,但你要預繳五年的租金,他們擔心以后租金會漲,也愿意干。
“還有一部分,和這里一樣,還是這種標準倉庫,要租這樣倉庫的,先預繳一年的租金,這樣,我算了一下,逼養的,造倉庫的錢基本夠了。”
張晨笑道:“還是你聰明。”
二貨嘿嘿笑著,他說:“我就是有一點想不好。”
“什么想不好?”張晨問。
“就是我們用這邊這么好的地,換那邊的地,劃不劃算。”二貨說。
張晨搖了搖頭說:“不用去想了,政府既然已經規劃好,讓你搬,你不搬最后他也有一萬種辦法讓你搬,再說,地好不好和我們關系不大,這是倉儲用地,我們也沒有辦法做房地產開發,都是要交還給收儲中心的,地好不好,和我們有多大的關系?又變不了性。
“如果從物流基地來說,現在這個地方,對我們確實不合適,人流越來越密集,我們每天這么多的車輛進進出出,其實很不安全。”
“對對對,逼養的,那些駕駛員,我每個星期都要給他們開會,讓他們注意安全,真要出什么事,還真不好搞。”二貨說。
“對啊,要是不小心撞死個什么大學生,在網上都把我們搞臭了。”張晨說,“既然明知道拗不過政府,還不如和他們好好合作,大家痛快,走吧,帶我們去看看那個地方。”
二貨說好,三個人站起來往外面走,小武想起來了,問:“二貨,上次那個客戶,最后有沒有寫檢討書?”
“當然寫了,逼養的,我說不深刻,讓他改了三次,最后馬馬虎虎過了。”二貨說,“在會上讀的時候,讀完一遍,我嫌他聲音太小,讓他又讀一遍,喊著讀,嗓子都快喊啞了,逼養的,我還沒有辦法整死他。”
張晨和小武大笑,張晨問:“最后效果怎么樣?”
“都補簽協議了,然后,在里面亂搞的人沒有了。”二貨嘿嘿笑著,“這地方的政府,不知道怎么也知道了這件事,逼養的,所以表揚我們管理比較規范。”
三個人上車,二貨帶著張晨他們,到了高速公路的那邊,這一大片地,在松江老城的外面,一片的老工業廠房,加一大片的沼澤地,這地方的交通還算方便,離高速出口不遠,一面就緊挨著滬杭高速公路。
如果說是做物流基地的話,這里還算是不錯的選址。
張晨和二貨說:“我看這里可以,你可以和他們確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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