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卡永恒圍城 004.第2天:豪宅
完全出乎杜籟卡的意料,當他們走到外城區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盡管他已經最大限度的考慮了這座城市的大小,結果他發現還是低估了它。
握著手里的刀具,看著來往行色匆匆的市民,他覺得情況不妙。
“唉,看來報紙上的掩蓋也沒能騙得了誰?”戈德溫無聊的打起趣來。
“這不是廢話,任誰成天到晚都能看見德軍的飛機,路邊的白癡也能知道德魯尼亞人打過來了。”杜籟卡憂心忡忡,市民都如此人心惶惶,這意味著他們的處境恐怕也不能多么好過。
戈德溫聞言擺了擺頭,看向另外一邊的街道。那里的人們正在哄搶著什么,時不時爆發出一陣粗俗的俚語,然后大打出手,戈德溫皺起眉看著一個女人被幾個爭吵的人推倒在地。
杜籟卡不用去看也知道他們搶的肯定是食物。
“快點,跑起來,沒準我們還能看到一些殘渣!”杜籟卡自嘲道,連忙朝著最近的超市沖了過去。
果然,殘渣就是殘渣,這一點都不夸張。杜籟卡看向貨架上的幾粒面包渣,頓覺腦仁一陣抽疼。將目光繼續投向最外側的其他貨架,依然是空空如也。
食品短缺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杜籟卡猶遭重擊,現在他們一丁點吃的都沒有。這樣下去很快就要淪落到煮皮帶啃的地步了,他心下悲哀起來。
戈德溫似乎發現了什么,目光锃锃發亮,大聲叫了出來:“噢噢,杜籟卡你快看那邊!”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杜籟卡心情復雜起來,那是麥片。
好吧,并不是說他有多么挑剔,或者是對麥片有什么不滿。但是一般來說,對于這種需要用熱水泡的東西,不知道如果在水資源短缺的時候,他們干吃會是什么滋味。
戈德溫不滿的重重推了他一下:“這種時候了,還挑什么啊!”
“有的吃就不錯了!”
他一把上前把那堆麥片全都抱了起來,杜籟卡則不著急,由著他去了。繼續向里面走了走,想找找還有沒有其他剩下的東西。
按理來說這么大個超市,不可能短時間搬的那么空。
他仔細看了每個貨架,包括地上的縫隙和陰暗的角落,只找到了一些廚房用品,或者是清潔劑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杜籟卡失望的搖了搖頭,現在這些東西比廢鐵還沒用。
他正準備起身,手臂就被重重撞了一下,一個壯實的身軀讓他打了個趔趄。杜籟卡猛然回過頭,就聽對面罵罵咧咧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嘿,傻小子看著點!”
目睹這男人手里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的食物,這讓杜籟卡臉色差勁起來,他面色陰冷的提了提視線,投在那張帶著灰色牛皮蘚的糟糕面孔上。
“你一個人拿這么多吃的?”杜籟卡冷冷嗤笑一聲,一腳將那人正要撿起來的那塊包裝面包踢飛。
這濃濃的挑釁氣氛讓那人擼起袖子,瞪起一雙死牛眼,鼻翼翕動呼出一口粗氣,甕聲不嗤的靠近了幾步,和杜籟卡正面對視:“小子,想打架是嗎?”
“哈?”杜籟卡聞言陰笑一聲,他發現自己可真是個蠢貨。
在這里糾結食物的事情,怎么偏偏忘了絕佳的辦法呢?多虧這里有只肥豬在提醒自己。
突然感覺面前的小子死死扼住了自己的手腕,隨后一把冰涼的東西死死頂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這恐怖的涼意讓男人剛才還繃緊的身體一下松弛下來,有一股熱流洶涌而上直竄大腦,將他的思緒攪的一塌糊涂。
在長達幾秒鐘的愣神中,意識到自己正面對一場搶劫,男人突然發現自己的狂妄自大,眼前這個眉目棱角鋒利的人渾身是血,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
“別、別沖動,你要什么就盡管拿去好了!”他結結巴巴的說道,甚至不敢偏頭去看一看杜籟卡的表情。
“哼,那樣最好。”
“戈德溫!”杜籟卡目不斜視,大吼一聲。
“喔!等等,我這里…”
“放開你的白癡麥片吧!這里有更好的東西!”杜籟卡氣惱的吼道,讓戈德溫手忙腳亂的跑了過來。
等戈德溫兜了滿滿一上衣的食物,杜籟卡才放開這個男人,甩給他一個冷冽的眼神,緩緩后退并且比劃著刀子威脅道:“勸你最好不要追上來。”
那男人滿面頹喪,懨懨的補充道:“我發誓我不會。”
杜籟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哼…”
戈德溫心下大喜,這么多面包足夠他們挺過好幾天了,剛想大步踏出超市。就被前臺厲聲攔下了:“先生你還沒付錢!”
戈德溫聞言呆在原地,要不是被人提醒,他都忘了這里還是超市。自己這是軍用供給吃慣了,看到東西拿到手就可以。都忘了還有付錢這么回事。
“呃…小姐你看。”戈德溫抿了抿唇,把一兜子面包甩在柜臺,清點了一沓皺巴巴的鈔票,有一些上面還沾著血。都有點拿不出手,他拘謹的補充道:“我現在身上只有這么多錢,你看夠不夠?”
追上來的杜籟卡皺起眉頭,他也奇妙的看著這仍然秩序井然還要付錢的超市。不過他相信這種秩序也秩序不了多久了,不耐的搖了搖頭,他也把兜里的錢都拍在柜臺上。“給這些也算上!”
前臺小姐是一個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成熟女人,她蹙起眉打量著那染血的鈔票,冷眼盯著戈德溫遲遲不動。讓后者尷尬不已。
“我說罪犯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太活躍,容易被士兵盯上。”她用教訓人的口吻說著,這話沒讓杜籟卡太放在心上,前線德軍他都不知道殺了多少了,還能怕了一個無知女人的空話不成?
“好好,你快點吧,我們趕時間!”
結完賬,他們就用擺脫了那個滿嘴劣質口紅的服務員,從超市中出來。食物的問題暫時解決了,杜籟卡拎著這包東西左右環顧,接下來還得先找個容身之所,要不然天黑就只能露宿街頭了。
“哎哎,我說杜籟卡,我有個主意!”戈德溫悄悄湊了上來,低聲細語起來。
杜籟卡一邊看著時間,現在已經快要下午七點了:“什么?”
“我們可以在那些車里面過夜!”他指了指那些街頭散落的車輛,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用,車身滿是灰塵。“這些車肯定沒什么人要了!”
戈德溫的話聽起來好像很對,杜籟卡被他的白癡程度氣笑了。回頭捏住他下巴的胡子把他的頭揪了回來,看著他那雙帶有明確法希人特征的棕眸明確道:“戈德溫,我們如果能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費力去搞定車門…”
“那我們為什么不干脆找一間房子呢?”
他振振有詞,像是高傲的老教師在黑板上講知識點一樣古板:“拜托,你能知道哪一所房子沒有人嗎?”
“我們會被趕出去的!”
杜籟卡不明白戈德溫為什么總是要把所有行動委身于一些奇怪的邏輯因素上,他的話完全讓他摸不清重點,就好像他是在眼前跟你說“嘿,我們今天出門可能被車撞死,那你為什么還要出門?”一樣讓他哭笑不得。
“所以呢?”杜籟卡笑了一聲,反唇相譏:“所以你就打算露宿街車?”
說完他失去耐心,不再聽戈德溫的話了。就開始用謹慎的目光打量起周圍的每一間房子。
戈德溫滿嘴不滿的嘀咕著什么,嘆了一口氣,也跟在他后面。
最終杜籟卡還是鎖定了目標。
四層,尖頂,整用高檔油漆粉刷成棕黑色的一間高檔豪宅,整座房子散發著上流社會讓人嫉妒的奢靡味。
里面沒有燈光,杜籟卡憑借這個就覺得里面沒有人了,畢竟他想沒有人會在7點多就早早熄燈睡覺吧?
一個插在地上的牌子上面還寫著“羅斯威爾之家”,看樣子是某種房產的品牌名,總之杜籟卡對這些不甚了解。
倒是戈德溫露出了一副羨慕的表情:“我在戰爭前明明可以在海瀾堡買一座這種別墅的!”
“對,然后呢,為什么吹了?”杜籟卡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悄悄抄起軍刀向豪宅走去。
戈德溫跟在后面,悻悻的補充著:“嗯,為了供我女兒,我之前說過。”
“嗯哼?”
見杜籟卡滿臉好奇應該是忘了,戈德溫不滿的聳了聳鼻子:“威塞克斯中學啊,記得嗎!那兒的學費可不便宜!”
杜籟卡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什么,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等待確認。“學費能比的上一座別墅的價錢?”
“當然,不然怎么是貴族學校呢。”戈德溫將那張臉高高昂起,這個留著小胡須的中年士兵露出自豪的笑容。“噢,每次想到她,我就覺得我下一秒就被炸飛也沒什么所謂了。”
杜籟卡聞言冷笑幾聲,抬頭看著豪宅的幾個窗戶:“算了吧,你最好還是把你的身體留著,回去抱抱你女兒。”
戈德溫撓了撓頭,抬了抬身子跨過豪宅門口堆放的雜物:“嘿嘿,那倒是。”
“我們怎么進去?”
杜籟卡反而盯著戈德溫,想聽聽他的意見,后者有些不自在,低聲道:“要不撬鎖吧?”
“電影里都是…”
嘭!
杜籟卡冷笑,朝后退了幾步。隨后直接加速沖刺過來一個重重的跳踢,充滿肌肉的大腿直接把壓根沒上鎖的大門踹開了。
“快點進來!”杜籟卡小心的彎腰試探的走了進去,同時也警惕的掏出手槍,打開了保險。
“噢,好吧。”戈德溫自嘲一笑,掏出手槍跟著走了進去,進去前不忘把大門也給帶上。
在一樓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人,果然似乎和杜籟卡估計的一樣。他稍稍放松一些,開始得意于自己找了個不錯的落腳點。
“哇哈哈!杜籟卡你快來看,我發現了什么?”
“你絕對會愛死我的!”
戈德溫那夸張的語調讓杜籟卡翻了個白眼,“好好,我這就來!”他大聲應付著,隨后左右隨便看了看,大步走了過去。
那是廚房,杜籟卡承認他確實被驚訝到了。
烹飪的八分熟的牛排和精致烤的黃澄剔透的荷包蛋一起放在盤子里,蛋清和蛋黃的組合色彩無一不是在挑撥他和理智的關系,更不要提那牛奶的香味對他鼻間和味蕾的刺激了。
餓了快一天多了,杜籟卡有些難以忍受,恨不得直接上去把盤子都吞下去。
至于他們的食物?
開玩笑,誰看到牛排還會甘心去啃噎得慌的干面包?
“好吧,杜籟卡我去先給你試試毒!”戈德溫狡猾的率先沖了上去,直接用手就抓起一塊牛排,猴急到不屑于去用旁邊那個孤零零的貴族玩具去吃。
杜籟卡暗罵一聲,也加入了這個隊伍,于是一時間空氣中只剩下吧唧吧唧的聲音,再無其他。
“你好…?”
直到一聲軟糯的,輕柔伶俐的細微女聲打斷了他們兩個這副難看的吃相。
此時杜籟卡一只腿正踩在椅子上,手里抓著一塊油膩的半邊牛排往嘴里送。戈德溫更加夸張,跨坐在桌子上嚼著荷包蛋,這樣子就差躺上面吃了。
兩人聞聲身體猛地一震,同時僵硬的扭過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纖細人影,三人來了個不偏不倚的對視。
頭上一頂純黑色的圓頂帽,全身米黃色的風衣外套,內襯灰色羊毛衫和白色襯衫,一條淺黑色的領帶整齊的系在她的脖頸上,手里提著一個淺色黑包。
百褶裙下露出兩截令人遐想的白皙小腿。腳上是一雙黑皮鞋配上露出來的一小抹白襪,儼然看起來像是杜籟卡熟知的英倫風校服。
“噢,我的老天。”戈德溫呆在原地,手里的荷包蛋啪嘰一下掉在地上,面容難堪。
而這個看起來疑似哪個私立中學學生的年輕女孩此時表情…也是相當驚悚,看著這兩個渾身還有血跡的可疑男子出現在自家廚房大吃大喝。她小臉煞白,手里的書包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不禁驚恐的后退了幾步。
“啊!!”
頓時場景變成了兩只伸長脖子的滑稽鴨子表演的時間。
“抓住她!”
“我的天,杜籟卡!我就他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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