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開局抽到掌天瓶 第十章 道友
第十章道友
第十章道友
聽罷介紹,江年目光低沉,卻不見多少反應。
“尋來作甚?”江年問道。
男子笑笑:“天下萬般法,一法一門道,既然修了清虛宗的法,便也算是同道中人,可喚一聲道友,此來尋,便是來尋道友而來。”男子笑道。
江年見對方態度誠懇,也確實不見多少惡意,點點頭,“既然是尋道友而來,若不嫌棄,便進來飲上兩杯濁酒罷,”江年說著,便轉身推門進去了。
那男子見狀,也不在意,笑著便跟著進去了。
院中,柳青雪正煮了晚飯,在等著江年回來吃,飯是糙米飯,菜是野菌炒蛋,湯是蛋花湯。
推門進去,院里一只黃狗竄上前來,繞著江年還沾著泥點的褲腿蹭著。
青云子跟著進來,那黃狗似乎有所察覺,但卻又像是有些迷惑,來回晃了兩下腦袋,還是跟著江年進到里屋,趴在了飯桌下,伸著舌頭,呼哧呼哧的喘氣。
柳青雪也見到了來人,眼中清光微微凝現,但見到的卻只是一團灰色的云團,看不透徹。
瞬間的,便是知道了來的不是常人。
也在這時候,院子里面,傳來了江年的聲響。
“好娘子,家里來客了,溫一壺酒罷,臘肉也切一些。”江年那略帶清朗的聲音傳來。
“曉得了,”正在灶旁的韓青雪頓了一下,只這般應道。
少許,酒肉送上。
酒是新釀的米酒,肉是臘月剛殺下的豬肉,抹鹽和香料晾曬到現在的。
粗陶罐子,粗陶的大碗,碗里倒著酒,盛著菜,放在桌上,端在手上,兩人對坐著,少許,柳青雪收拾了廚房,稍挨著江年這邊也坐了下來。
青云子端著粗陶大碗,喝著渾濁米酒,望著江年,也看看柳青雪,又望望那院中梅樹。
少許,有半碗酒入肚之后,才是緩緩開口。
“世間之妖鬼千百種,但以修行道理來籠統些劃分一下的話,大致的可分為兩種,有常念和無常念,有常念者以養,無常念者,當以誅,養,當以情思養,誅,當以神威誅,然情思過濫容易傷神,刑誅過甚,易遭反噬,養與誅之間,當謹記,養非所以養,誅非所以誅,……”
稍一開口,這青云子便像是背誦課文一般,以一種抑揚頓挫的腔調吐了千言。
江年端著粗陶碗,一邊聽,一邊點頭。
等青云子說完,卻依舊在那自顧自的沉吟,若有所悟一般的點頭。
對方說的,也正是那修行法,在入魔,或說是入道之后繼續往前修行的道理。
言語平實,并不多少玄妙可言,其中的道理也平實,不過卻也有用,能夠啟發思路。
有一會,江年將對方丟出來的道理咀嚼吞咽,便發現,對方確實應當是懂得那《上清玄寶伏魔法》的,并且在修行一道之上,走的要比他遠上不少。
心中轉過幾個念頭,又續著問了幾個在修行之中,遇到的麻煩和困惑。
青云子則是輕松解答,至此,江年終于不再懷疑。
“宗主道法精妙,不知道還有什么指教?”心中疑惑解開,最后江年執弟子禮節問道。
漫漫修途,達者為師,對方既然不像是有惡意,又是修途之上遠行的前輩,江年上來執弟子禮,在他自己看來,并無不妥。
青云子見江年這般,又是笑笑,像是有些滿意。
他這一行,出來半月,到這里,便算是走到頭了,結果倒也算是完滿。
“呵,你方入道,此前倒也沒什么好與你多交待的,這一趟,便只教你曉得自己宗門,他日,你若是道基有成,或遇到困頓所在,知道來尋便是。”青云子笑道,話畢,卻也見這家伙,整個人突然的化作一縷云煙散盡,沒了蹤影。
云煙散盡,江年望著那空無一物的坐席,目光微沉寂,像是若有所思。
邊上的柳青雪,卻也若有所思的抓著江年的衣袖,似乎在方才的遭遇之中,有了什么感觸一般,不過也卻只是似乎。
對方雖這般模樣,卻也不代表其有了靈性。
妖鬼是躁亂的天地造化,其本身并沒有靈性,并不能夠進行思考判斷。
有人性,卻無人性。
雖然觀其言行,大抵和常人無異,但這一切的言行,都是由其源核之中的情思意念所構建而成的,要進行描述的話,大概就像是一個能夠說話,行動的數據庫一般。
雖然能夠行動,并且回應話頭,像是活人,但本質上,卻只是一些情念的復刻。
這點和生靈的識海有些相似。
過往的記憶,經歷,點點滴滴匯聚成識海,這塑造成了一個人人格的基本框架,但這并不是全部,作為一個生靈,其識海框架之中,最核心的,還是那一點靈光。
所謂靈光,無形無質,但卻是這些記憶,經歷,轉化成情感的核心要素。
妖鬼的源核之中,是直接的由這種轉化完成的情念組成的,比之生靈識海其實要更進了一步,也是借此,這些存在,能夠展現出諸多,類同于生靈的,喜怒哀樂之類的特性來。
舉動也可以看起來像是和尋常生靈并無兩樣。
但到底只是情念堆砌,并無靈性,無法將自身的經歷,記憶轉化成情念,換一句話說,這東西只能算是死的,具備有一些物的特性。
只有著通過侵蝕生靈的靈性來讓自己更進一步壯大,強大的本能存在。
不過,這只是正常的情況。
稍加思索,江年轉頭望向一邊的柳青雪,對方也似有所覺的望過來。
目光交接,對方那明亮的眸子里面,立刻的化開了一灘情意,整個身子也靠了過來。
江年卻并沒有像以往那般,回以柔情蜜意。
只是溫和,略帶探尋的看著對方。
原本,江年按照那伏魔法之上的思路繼續推導,是準備用水磨功夫,將對方源核之中,屬于妖魔的情念來一點點的磨滅,全部的替換成他的情念。
只是,在推行之中,他隱約的察覺到了一些不對,情念消磨,侵蝕,這是雙向的。
雖然,他作為有情生靈,能夠不斷的滋長出來新的情念,去入侵對方的源核,但同時的,對方的情念也在不斷的侵蝕著他的識海,靈性,滋長著,雖然他識海之中,如今有著玄寶鎮壓,能夠困鎖住對方的情念侵蝕,但玄寶強化的速度,似乎并不是永無止境的,而對方的情念卻是。
很明顯的,江年察覺到了他原本思路的破漏所在。
隱約感覺到,這條路子走不長久。
走到頭了,也只是一條死路。
這讓他先前,也在思索是否有其他的出路。
如今,經過那所謂青云子的點醒,卻有了一個新的思路,看法。
青云子將天下的妖鬼分為有常念和無常念,所謂常念,按照江年的理解來看,就是能夠穩定維系一類念頭,喜歡吃魚,就會一直喜歡吃魚,不會突然的就變得厭惡魚腥,而對這種妖鬼,就需要用情念去滋養,讓其能夠長久的維系在這種狀態之中,反之則要誅滅。
神威,應當是指元神的威能。
元神是念頭,思維的一種凝聚體,在融匯進到玄寶之后,便擁有了具體的力量。
這個力量可以直接的干涉,鎮壓,情念這種虛飄的東西。
當然,這也有一個前提,是已經凝聚成情念這種特殊存在形式的意念,尋常的,生靈腦海之中依靠現實的感官,運轉而得到的依托于現實的念頭,是無法去用玄寶力量來進行撼動的。
玄寶,元神的力量,是虛幻之于虛幻,向著虛幻方向進行探索的,并未衍化向實際。
鎮壓情念,其表現形式也不是直接的將生靈的某一類念頭直接的鎮壓,而是在看到一個事物之后,原本應該會有喜歡,憤怒,之類情緒的,但在鎮壓之后,這種情緒就幾乎不會生出。
最極端的,鎮壓一個生靈對活著的渴望,對食物顏色,味道,口感的喜歡,那么這個生靈雖然依舊擁有之前所有的記憶,念頭,但卻會很快的,陷入到一種困惑,迷茫之中,并不可阻遏的產生,自己為什么要吃飯,進食,這種困惑,并且很快的就會停止進食,直至餓死。
當然,這只是極端的情況,事實上,這東西,在對上生靈之時,有些雞肋,不太實用。
但對上妖鬼這般存在之時,卻是能夠直指核心的,將對方存在,進行的鎮壓。
鎮壓,隔絕,使其沉寂。
不過,玄寶存在是有極限的,所以這神威也是有極限的,而妖鬼糾纏進來的情念,卻是在結緣之人識海崩潰,靈光徹底黯滅之前,幾乎不可能磨滅的。
并且的,還會伴隨著修行者在不斷的將情念注入,侵蝕妖魔源核的過程之中,也一邊的,近乎不可能挽回的,不斷侵蝕著修行者的識海,而不斷膨脹,脹大的。
就比如江年侵蝕柳青雪。
他侵入到了柳青雪源核之中,同時的,柳青雪的情思自然的也侵入到了他的心神之中。
并且可預見的,這狀況會越演越烈。
糾纏之中,柳青雪對江年動情,而江年也不可避免的會對柳青雪動情。
對這般的境況,伏魔法給出來的辦法是,斬斷情念。
有情而又無情。
作為有情生靈,想要執掌造化,邁入修途,要產出情念,凝結元神去侵入妖鬼源核,而同時的,又要斬斷情念,避免對妖鬼動情,以至于被妖鬼侵蝕。
這是那修行法給出來的修行路。
不過,這點根本不可能完全做到。
產出情念,凝結元神,去侵入妖鬼源核,這點還有希望。
但作為有情生靈,情根深種,情斷魂斷,想要斬斷情念,卻除非死了,所以,之前江年幾次嘗試,最終也只能勉強將這個侵蝕比,維持在一個還算能夠接受的程度。
但這不管怎么看,都不是長久之計。
因為,就這般任由著侵蝕下去,那妖鬼的情思,終有一天,會越過他玄寶威能鎮壓極限的。
也在這個基礎之上,青云子提出來的,常念以養的概念,才是有了一些價值所在。
既然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那么在盡力克制,斬斷自身情念的情況下,一邊的,也對手中的妖鬼進行一個馴化,將其培養成一個合適自己的狀態,并使之恒定下來。
這算是一種調和,
這種調和,對侵蝕妖鬼源核并沒有多少幫助,但是卻能夠讓妖鬼的情念,在超過一定限度之后,依舊老實,不太過躁動,以至于,最終的,變成修行者自身的形狀。
類比一下的話,大概類似于從小馴化老虎。
從幼年時期,調教,馴養,使一個猛獸,能夠在逐漸成長起來之中,依舊能夠保持溫馴。
情念并非是老虎,不過妖鬼的情念,因為妖鬼沒有靈光所在,無法自己滋生情念,如果馴化的好,確實的能夠比較穩定的保持溫馴狀態,甚至,能夠將其馴化成,類似更換身體義肢一般的存在,從而變相的讓自己在妖鬼的情念侵蝕之下,多活一陣子。
根據青云子提出來的常念理論,這一條路,修行到最后,妖鬼的情念將完全融入識海之中。
成為識海之中的一部分。
最終的,讓人和妖鬼,以一種同化的方式,完成生命層次的躍遷。
當然,躍遷之后的存在,到底算是人,還是妖鬼,又是否還真的算是原主的延續,又或者是妖鬼將修行者徹底吞噬掉了,很難認定。
青云子并沒有給出答案,江年這里,也無法根據現有的知識,去進行完全推導。
不做人了,這點江年本身倒是沒有什么感觸,在追求更高層次力量的過程之中,舍棄原本存在之中,脆弱,弱小的部分,加進去更加強大的成分,使自己的存在更加強大,也逐漸的變成一種和原本截然不同的存在,這一過程本身就是無法逆轉的。
脆弱者想要變得強大,舍棄脆弱,加進強大,本身就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并且,在漫長的人生之中,江年很早就逐漸的明悟了一件事情。
一切都是虛幻,只有意義本身真實。
肉體,精神,全都是虛幻之物。
只有自身對于意義的追求,才是真實。
在時光的演化之中,沒有任何存在能夠永恒,抱著對永遠延續下去的,對于永生的渴望,江年選擇了將追求永無止境的變強,進化,作為自己存在著的意義所在。
將妖鬼的情念摻雜進到識海之后,他還是不是他,是否是原先的他的延續。
將這個問題,不很合適的簡化而言,他是否還活著。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江年看來,關鍵點只有,在融合之后,他是否還能夠繼續在追求永無止境的變強,進化的道路之中,擁有澎湃的奮進欲望。
只要他還走在進化的道路上,并不斷向前,那么在江年看來,他就還活著。
一切都將逝去,唯有進化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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