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無限扮演 第二百零四張:人心啊人心
月光皎皎,灑在一頭威風凜凜的老虎身上。
它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擁有鋒利的爪牙,強大的力氣,厚實的皮毛,可以讓森林中絕大部分的動物為之戰栗。
就算路過的商隊,也不敢輕易招惹。一旦遇到老虎,往往第一時間不是想著怎么將其擊退,亦或者保全貨物,而是撒腿逃走。
這玩意實在太恐怖了。
只是現在這頭吊睛白額大蟲,并沒有的霸氣,反而一瘸一拐的,還在低著頭吃草。
老虎也會吃草?
若是普通人看到這一幕,只怕會驚訝的跌掉下巴。
老虎咀嚼了幾口,然后“咕嚕”一聲吞到肚子里,整個虎臉皺在一起,透露出委屈、恐懼的情緒。
在它的一側,則是一頭散發出神圣、慈悲光芒的九色鹿,正用溫潤的目光望著老虎,那嘴角似乎微微上揚——它在微笑。
“乖貓兒。”九色鹿伸出蹄子,在戰戰兢兢的老虎頭上摸了摸,像是長輩在安撫晚輩:“以后記得不要挑食,葷素搭配,這樣才能茁壯成長。”
咱不愧是九色神鹿,一下就感化了頭吃人不眨眼的老虎。
從此以后,這片天地將會傳播我的美德,稱頌我的慈悲。
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感悟“大善”,吸收到九色鹿的力量,回歸本體。
桀桀桀桀
嗯,這頭大貓擼起來手感還真是不錯。
夏無忌心情暢快極了,閉上眼睛,感悟一番,卻眉頭一皺。
神魂非但沒有進一步契合九色鹿,反而多了一絲疏離。
這次降臨的“九色鹿”實在太過強大,和夏無忌本體有不少的差距。一旦做出太過有違“九色鹿”本心的事情,就可能被踢出軀殼之外。
微微一思考,夏無忌就明白了緣故。
萬事萬物,自有規律。
老虎是肉食性動物,讓它吃草,本就是違背規律的事情。
老虎不會有飽腹的感覺,還會難受。
難道還要抓住幾只野獸來喂它?
但眾生平等,它的性命未必就要高過其他動物的性命。
夏無忌忽的有想起佛祖割肉喂鷹的故事,難道還要割鹿肉給這老虎吃不成?
媽的!沒把它抓來燉骨頭湯都是好事,還想吃老子的肉?
“算了,不想了。”思考了片刻,也沒有兩全之法,夏無忌搖了搖頭,親切的拍了拍老虎的腦袋:“你走吧。”
老虎一聽,如蒙大赦,一邊跑,一邊“嗷嗚”叫著。
卻猛聽九色鹿一聲大喝,好似雷霆霹靂,驚奇林中鳥獸無數:“大晚上的叫什么叫,再叫就把腦殼吃掉。”
吊睛白額虎身子一顫,夾著尾巴,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以后不能殺生,不能強迫生靈做違背它們本意的事情,要遵守萬物規律,要救死扶傷,要有人道主義。”
一只滿懷人道主義的九色鹿,伏下身子,閉眼休憩,滿腦子都是做一頭好鹿的事情。
翌日,清晨,夏無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緩緩醒來。
他用蹄子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優雅的站起身子,走向旁邊的湖泊,“咕嚕嚕”的漱漱口,悠閑的啃起草來。
不知為何,它忽的想起前世在網上聽過的一句話來:給草滿分,不給草零分。
對于現在的夏無忌來說,這句話就是至理名言了。
誰要是給他草,他就可以把當做當做知己好友。
誰要是不給他草,就莫怪他一蹄子摔過去,打個腦漿四濺。
草,真好。
“救命啊,救命。”
“救命。”
就在夏無忌悠閑的吃草時,一陣呼救聲突然傳來。他不由得心神一動,暗思道:“有人在求救?”
“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人總該是好事吧。”
讓老虎吃素,明顯是有違常理的。
但若是救人,不管怎么說,都該是善舉才對。
夏無忌心情大好,只覺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它搖著短尾巴,屁顛屁顛的朝發聲的地方跑去。
九色鹿身姿矯健,速度如風,不多時就瞧見前方有個深坑,深坑里坐著個面色慘白的瘦小男子,他旁邊放著個包袱,正抱著腿痛哭求救。
想來是有獵戶在此地設陷阱,逮捕獵物,卻不想讓趕路的行人經過,摔入坑中,把腿給摔斷了,爬不起來,只能大聲求救。
雖然沒有搖到人,但卻被一頭心懷慈悲,品德善良的九色鹿聽到了。
“哇,這是九色神鹿,傳說中救苦救難的九色神鹿?”
那人眼睛瞪大,發現了站在上方的九色神鹿,連忙掙扎起身,一邊磕頭,一邊說道道:“求神鹿救小人一命,求神鹿救小人一命。”
九色神鹿的原身喜歡四海為家,不會在一個地方待的太久。而每到一處,就會布施恩德,救人劫難。
它的名氣,也就被人不斷的傳播稱頌,這行人知道它的存在,也不足為奇。
夏無忌發出“呦呦”之聲,十分溫和,安撫那人的情緒。優雅的走上前去,正要施法將那行人救起,忽的蹄下一震,似乎觸動了某種機關。
接著,一張大網就鋪天蓋地的向他罩了過來,將它牢牢籠住,動彈不得。
“哈哈,這頭蠢鹿果然上鉤了。”
叢林中一陣晃動,七八個獵戶走了出來,用貪婪的目光望著九色鹿。而先前掉入陷阱中的那人,也被獵戶用繩子拉了上來。
原來先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陷阱。
而陷阱所針對的對象,正是夏無忌,或者說是九色神鹿。
夏無忌伏在地上,四肢彎曲。雖然被困,卻沒有半點驚恐,依舊充滿了優雅而慈悲。
他將目光望向其中一個獵戶,這獵戶瞧著頗為眼熟、
夏無忌得了原身的記憶,思忖片刻,就明白了一切真相,開口到:“三天前,你跌入沼澤,我將曾救過你一命,緣何如此?”
原來,獵人在上一次打獵中,陷入危險,被過路的九色鹿所救。
獵戶得救之后,向同村人說起此事,同村人也不以為意,只當做一件怪談。卻被一個商人得知此事,也就是先前跌入坑里的瘦小男子。
那商人知道九色鹿的珍貴,向獵戶許以金錢,將之打動。變告訴了九色鹿所在,同村中獵人一同布下陷阱,欲要捕殺九色鹿。
那獵戶顯出一絲羞愧之意,但一想到白花花的影子,整個人又很快被貪婪所占據。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九色鹿柔順的皮毛,如玉珊瑚般的鹿角,冷聲說道:“感謝你救我一命,只是我有妻兒老小要養活,生活貧苦,請你再救我一次吧。”
一種獵戶圍著夏無忌,如貨物般打量著,不時的發出討論。
“好漂亮的皮毛,別的不說,單是這皮毛,就夠兄弟們發一次財了。”
“愚蠢,此鹿通靈,若是將它獻給國王,那就是加官進爵,金銀財寶,享用不盡。”
夏無忌登時就要起身踹人,卻又想起了九色鹿的那一團善念,長吐一口氣,默念了幾句“我是一頭善良的神鹿,我是一頭善良的神鹿”,又抬起頭,凝視一群獵戶。
“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算你們命好,速速退去,莫要自誤。”夏無忌催動神魂之力,散發出一股神圣的氣息,向四面八方的擴散。
一群獵戶被神魂之力掃中,頓時怔住,心頭生出諸多念頭來,尤其是被九色鹿救過的那人。
“九色鹿救我性命,我卻要害他,簡直禽獸不如。”
“這頭鹿能夠開口說話,有了靈性,與人無異。如此作為,豈不是等于害人性命?”
“此鹿神異非常,救人性命,若是害他,只怕遭受天譴。”
念頭在一眾獵戶的腦海中閃過,他們面上顯出掙扎之色,猶豫不定。
是殺?是放?
是生?是死?
是良心?還是金錢?
皆是一念之間。
其中,那瘦小的商人很快就顯出貪婪之色,大聲說道。
“這不是神獸,是妖怪,它在用妖術蠱惑我們。不要聽他的蠱惑,你們看看他的皮毛,看看那一雙鹿角,這一定能夠賣出天價,讓你們一輩子都衣食無憂,再也不用與野獸搏斗,讓父母妻女擔心。”
一眾獵戶的掙扎之色更甚,而被“九色鹿”救過的獵戶向前一步,面上露出貪婪之色:“不,我不要一輩子都待在山溝里,我要出人頭地,我要榮華富貴。”
有了他的帶動,其余獵戶臉上的掙扎之色漸漸消失,轉而浮現出同樣的貪婪、狠戾之色。就算有一兩個人想要退縮,可被裹挾之下,又如何能夠保持本心?
“榮華富貴,金銀財寶,都在這頭鹿身上,又如何能放過?”
“這頭鹿妖會妖法,殺了他,不然我們都可能中他的妖法。”
“不,活的價錢才更高一些,敲暈他,但不要傷了那漂亮的皮毛。”
“好。”
很快,他們就統一意見。
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獵戶,提著大棒,向九色鹿走來。
“為什么你們就是不聽勸告,為什么你們就是貪得無厭。”夏無忌伏在地上,腦袋微微低垂,喃喃自語:“一頭好鹿被逼急了,是真的會殺人啊。”
忽然,一陣風吹來,刮過大片陰云,遮蓋了朝陽,整個山林暗了下來。
帶著凄厲的悶哼、慘叫聲連連響起,令人不寒而栗。
待陰云被吹開的時候,清晨的陽光灑在一頭九色鹿身上,它帶著神圣慈悲韻味,身旁則是橫七豎八的尸體。這兩種截然相反景象組合起來,竟絲毫不顯突兀,反而具有別樣的美感。
九色鹿抬頭,輕聲低語:“我是一頭好鹿,我從不殺生。我是一頭好鹿,從不殺生。”
究竟是人心叵測,還是叵測害了人心?
難說,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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