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妥協

做人，要學會妥協，妥協不是低頭，也不是要違背原則，而是基于現實考慮的讓步。

一個不學會妥協，他是不會成熟和進步的。

羅耀兩世為人，這個道理他太明白了，也許是腦海里那個自己的記憶對他影響越來越深了。

妥協不光是藝術，也還是一門技術，一般人的妥協，就是直接退讓，真正的妥協是要在妥協中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還可能獲利。

重新回到會議室。

“溫博士，怎么樣，對羅主任的方案有需要建議的嗎？”林蔚文坐下來，向溫玉清詢問道。

“林主任，我想是不是可以將對日密電碼破譯單獨列為一組？”溫玉清與毛宗襄對視了一眼，開口說道。

聽出來了，這是不讓羅耀專美，如果羅耀出任這個組的組長的話，那他就等于實際上掌握了新機構的權力。

這是溫玉清等人不能容忍的，必須分權，而且密譯室內，對日的外交密電碼破譯現在是韋大銘一系人掌握。

就算羅耀到時候真的出任組長，他也不能完全掌控這個組。

這就是為了削弱羅耀在合并后的新機構的權威，跟合并的方案的原則理念沒有關系。

“有這個必要嗎？一個組不是可以更好的統籌工作，省去不必要的推諉？”王景祿質問道。

“相當有必要，對日密電碼破譯的保密要求等級要高，若是混合起來，一旦泄密的話，查證的話會更難。”毛宗襄道。

“又不在一個辦公室，這又什么難查證的？”王景祿反問道，“保密制度難道還要分開兩種標準執行？”

“這……”

“這樣也是為了明細責任，中文和其他外文密電碼破譯跟對日密電碼破譯還是不同的，分開，也是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溫玉清接過毛宗襄話頭解釋道。

這話若是說給外行聽，可能會有人點頭，畢竟這話聽著是有道理的，可內行一聽就知道，這根本就是騙人的。

無非就是想要在后面的分組當中，獲得更多的位置，多分出一個組來，自然就能多安排自己人。

誰的手下多一個組長，那就多一分力量，這里頭的門道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誰也不會直接說出來。

因為還沒到討論這一步的，但都在為下一步謀劃，各有各的小心思。

“周主任，你怎么看？”

“溫博士說的也有些道理，一組也罷，兩組也可，只要不影響工作就行，我沒意見。”羅耀直接答應下來了。

這下就連林蔚文都相信，這溫玉清是不是早就跟羅耀達成某一種默契了。

兩人今天過來，基本上都是非常配合的，就跟提前商量好似的。

合并最大的問題一下子就過去了。

林蔚文也沒想到，自己原以為今天他要在雙方之間好好的協調勸說，才能得到一個平衡。

沒想到，人家似乎早就達成默契了。

“好，那根據兩位新達成的共識，我們下一步對新機構的人事安排進行磋商。”林蔚文說道。

“蔚公，這個先不忙，我想要說的是，有道是名不正則言不順，新機構的名稱和隸屬還沒有明確，就討論人事安排是不是太早了？”

“對，周主任說的沒錯，這個新機構叫什么，還有歸那個部門管理，這首先要明確吧？”王景祿附和一聲。

“周主任問的不錯，這個我也想知道。”

就剩下一個毛宗襄沒開口了，新機構的隸屬確實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名稱上也會有所體現。

“新機構直屬軍事委員會，至于名字，大家集思廣益一下，看取一個什么名字好？”林蔚文道。

“我看就叫軍委會密電碼研究所吧？”溫玉清資歷最老，首先開口道。

“軍委會密研室？”

“不行，不行，聽著就像是密電組的升級了，還不如叫軍委會密譯室好聽呢！”王景祿反對道。

就剩下羅耀一個人沒開口了。

四個人都看他到底能取一個什么好聽的名字。

“取跟咱們有關的名字都不太好，我的意思是，取一個跟咱們無關的，但又能體現咱們工作特點的名字。”羅耀抬頭說道。

“羅主任，你有什么好的想法，直接說就是了。”

“軍委會技術研究室，怎么樣？”羅耀略微思考了一小會兒，開口說道。

“軍委會技術研究室，這個名字挺好，中性，也能體現我們是搞技術的特征，對外也不會讓人立刻聯想到我們是干什么的，還有一定的迷惑性！”林蔚文聞言，馬上露出欣喜的目光。

“我只是隨口一說，最終還得是征得委座的同意才行。”羅耀道。

“那就暫定這個名字，大家覺得如何？”林蔚文說道，“那現在可以討論下一步的人事安排了？”

“我說一句，這個研究室負責人我覺得必須得有經驗豐富，德高望重的人擔任。”毛宗襄直接開口道，“我推薦溫玉清博士擔任這個研究室負責人，大家說呢？”

“感謝宗襄兄的推薦，如果黨國有需要的話，溫某愿意毛遂自薦，為黨國鞠躬盡瘁！”溫玉清站起來說道，這個時候不爭，那什么時候爭？

“那我也推薦一個人，那就是羅攸寧主任，羅主任雖然年輕，可軍統密譯室在他的領導下，從無到有，不斷破譯日軍的密電碼，成果不斷，且年富力強，是研究室負責人的不二人選。”王景祿直接也不客氣的推薦了羅耀，反正他不會在新機構任職，但也不妨礙他有推薦的權力。

“感謝王臺長的推薦，我年輕，還需要多多向溫博士這樣的前輩多多請教學習。”羅耀站起來感謝一聲。

這種場合，他也是不可能推辭的，就算他知道自己機會不大，也是要爭一下的，不能寒了支持他的這些人的心。

“好，現在負責人的人選有兩位候選人，一位是溫博士，另一位是羅主任，兩位都是黨國的人才和棟梁，個人覺得，兩位誰來擔任負責人都是可以的，我會把兩位報上去，請委座決斷！”林蔚文點了點頭，只要有人選，就跟他沒多大關系，他又沒有任命權，老頭子說了算。

毛宗襄有些惱火，現在這個局面，林蔚文把名單報上去，搞不好，溫玉清和羅耀一正一副。

這兩人一定是達成秘密協議了，搞不好，他最終是顆粒無收，原以為，主任的位置競爭不到，副主任應該會有他一個的。

負責人下面就是六個組的組長和副組長，這也是核心位置，四家競爭，這才是激烈的。

密檢所的人最有競爭力，畢竟他們人才是最多的，密譯室雖然成果輝煌，但能拿的出手就那幾個，其他都是籍籍無名之輩，而且都還很年輕，當然，如果給他們時間成長，超越的話只是時間問題。

五個組，第一和第二是研究和研譯組，這兩個組是最核心的組，組長和副組長人選都非常關鍵。

而且第一組要比第二組權重。

第一組組長人選自然爭的很厲害，溫玉清提的人選是楊一清，毛宗襄自然是提名霍恬，他就這一個能拿的出手，羅耀則是提名遲安！

三個人都很厲害，用梨園行當里的話講，三個人都是臺柱子，不可或缺的角兒。

羅耀極可能擔任副主任，那這個組長的位置決不能讓他的人在當上，于是溫玉清總算想起來他跟毛宗襄他們也是有秘密協議的，支持霍恬出任第一組組長。

打醬油的王臺長還想幫羅耀說話的，但是被他一個眼神給制止了，霍恬當組長，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樣的。

第二組組長，羅耀推薦的是陳祖勛，居然是韋大銘的人，這就讓溫玉清和毛宗襄看的摸不著頭腦了。

以為羅耀腦子進水了，怎么推薦老對頭的人擔任二組組長？

不過細細深思想了一下，才明白其中的關鍵，陳祖勛去做二組組長，那他就要日本外交密電破譯的工作交出來了，二組的工作方向不包括這個。

要不要反對？

毛宗襄和溫玉清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反對的話，這事兒讓韋大銘知道了，他們的同盟鐵定分崩離析，不反對的話，陳祖勛真當了組長，那就走了狗.屎運了。

第三組：統計組，羅耀推薦的人是楊思，溫玉清推薦的是一個叫丁玉正的人，這個人是他留法，但跟溫關系親密，而打醬油的王景祿推薦了林邦固。

溫玉清當然不愿意讓楊思上位，可他推薦的人無論能力威望都不如楊思。

加上楊思本身是學數學的，統計學也是一門科學，他擔任統計組的組長，那是正當其才。

但是溫玉清反對，丁玉正有留法經歷，結果成了他擔任組長最大的助力。

第四組，溫玉清沒有推薦任何人，密檢所的電臺組都是軍統和其他機構抽掉過來的，他才不會推薦軍統的人，溫玉清不推薦，羅耀自然不客氣了，推薦了溫學仁，王景祿也推薦了一個人，毛宗襄倒是直接把方硯農推薦上來。

這方硯農正是軍統的人，還是密檢所的電臺組組長，韋大銘的人。

這下溫玉清不干了，自然是不同意。

林蔚文一看，沒辦法，定下一個規矩，組長必須是上校軍銜以上才能擔任。

沒有上校軍銜的，就別考慮了，就算有推薦也輪不到你。

第五組是總務組，這個顧名思義，就是負責后勤保障工作的，向這種單位，還是油水不少的。

溫玉清直接提名自己的小舅子施家干，羅耀跟施加干打交道過，知道這是個什么貨色，自然不同意。

而毛宗襄也來湊熱鬧，推薦的人居然是黃濟弼，黃濟弼跟溫玉的妹夫，但跟溫玉清過去有過一段不愉快的事情。

羅耀毫不客氣的把宮慧給推出來了。

到目前為止，羅耀推薦的人一個都沒有拿到組長為止，總務組位置雖然不如前面四個組，但這個組管著所有人的吃喝拉撒睡，也是非常重要的。

“我記得宮站長好像還不是上校吧？”

“宮站長功勞，她的軍銜再往上提一級，有什么問題？”羅耀反駁一聲。

意思很簡單，只要你們同意，軍銜都是小事兒，軍統那邊找個理由提一下，一句話的事情。

按照現在的分配，五個組，密檢所已經拿到兩個組組長，分別是第三組的丁玉正和第四組的方硯農，盡管方硯農也是軍統的，可是跟密譯室沒有半點兒關系。

軍委會機要室密電股也有人了，第一組霍恬。他們五個組已經占了三個了。

而現在密譯室也就拿到了一個組長，這個組長還是韋大銘的人，羅耀都沒計較了。

剩下的兩個怎么也應該是密譯室和軍政部43臺了。總務組43臺顯然沒有什么有力人選，那就只能有密譯室出人了。

這個第五組組長位置如果不給羅耀的話，那就別怪他當眾發飆了，做人不能太過分了。

“宮站長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覺得，總務組組長的位置她是可以勝任的。”林蔚文開口道。

“可以，但是如果發現宮站長能力不夠，必須更換！”毛宗襄點頭答應下來。

溫玉清沒發表看法。

而王景祿則舉雙手雙腳贊成。

第五組組長終于花落密譯室之手，至少不讓密譯室看上去不像是顆粒無收。

而軍政部43臺是最可憐的，它一個組長都沒爭到，只能依附于密譯室存在。

這樣的安排并非最終的安排，名單需要老頭子點頭才行，老頭子不同意，任命就只能停留在紙面上。

除了五個組之外，還有兩個室，一是顧問室（專員室），另一個就是秘書室了。

主任秘書人選很關鍵，因為這是個承上啟下的任務，密譯室這個位置是齊志斌，不過齊志斌主要工作并不在密譯室方面，他在密譯室存在感很低，當然也不能說他沒有實權，齊志斌工作主要是對外。

密檢所就是王維君了，楊思的表兄，就相當于毛齊五之軍統，那是職務不高，位置卻十分重要。

這主任沒有定下來，主任秘書照理都是由主任推薦的，不可能選一個主任使喚不動的主任秘書，所以，這個人一定都是自己人才行，但是博弈還是會有的。

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秘戰無聲 第588章: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