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1158 一千三百四十五 我也很思念雨亭叔
蘇詠霖本人于十二月中旬結束了在泉州的視察之后就率領軍隊主力南下潮州了。
明軍在潮州沒遇到什么有效抵抗,蘇詠霖很快率軍通過潮州,經過惠州,最后抵達了廣州,這個大明國陸地上最南端的大城市。
相對于同時代其他嶺南城市來說,廣州毫無疑問是最大的那個。
潮州、梅州、惠州這些地方在唐朝以前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南部少數民族的聚居區,經過千年的人口遷移和北宋時期對珠三角地區的經營,這一地區漸漸朝著文明開化的方向發展。
南北宋之交,大量中原和江南民眾越過五嶺地區進入嶺南定居避難,主要就定居在潮州、惠州一帶,對這一地區的人口結構帶來了很大的變化,對當地的生產生活和文明傳播也帶來了很多積極的變化。
時至今日,這些州府的人口數量都不少,生產生活方式和嶺北地區的差距也并不大,物質生活并不匱乏。
當然,階級矛盾一樣存在就是了。
明軍的到來,意味著地主豪強賴以為生的封建宗族式的生活方式走到了盡頭,他們當然要反抗。
事實上在整個明軍南下滅宋的過程之中,地主武裝對明軍的攻擊遠遠激烈于宋軍對明軍的攻擊,成建制的宋軍和宋官方對明軍造成的威脅和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蘇詠霖南下的過程中,一共只有五座城池堅持死守,八個縣令組織軍隊拼死抵抗,除此之外拼命抵抗的都是地主豪強的武裝團體,官員只顧著埋頭逃跑,都他娘的沒有地主豪強敢于對抗明軍。
而這也給了明軍徹底清理地方、對地主豪強家族進行徹底清算的絕佳理由。
明軍一路南下,一路上基本上就幫助復興會基層組織做了不少事情,將當地勢力龐大的大型地主豪強幾乎全部鏟除,剩下來的小貓三兩只幾乎也就不是什么難題了。
洪武八年十二月十七日,蘇詠霖進入廣州城。
而與此同時,整個廣南東路也幾乎被明軍完全占據,當地的宋官方勢力已經土崩瓦解不復存在,少數地主武裝還在負隅頑抗,但是距離完全覆滅也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蘇詠霖決定坐鎮廣州一段時間。
在廣州,蘇詠霖見到了領兵前來相見的趙玉成,也見到了林景春留在這里的財政部右侍郎于興言和他的財政管理團隊。
趙玉成經過多年學習和武裝斗爭的經驗積累,已經是一位擁有非常豐富斗爭經驗的優秀政工、軍事干部,屬于政治軍事兩手抓兩手都硬的存在,能力非常強。
因為多年未見,趙玉成十分思念蘇詠霖,本來應該率軍直接繞過廣州,前往肇慶府會合其他部隊徹底解決地主武裝,但是他還是抽出了兩天時間趕到廣州,希望和蘇詠霖見一面。
作為實際上的蘇詠霖的親傳弟子,蘇詠霖對趙玉成十分的在乎,對他的教育非常上心,給他的考驗也非常艱巨,而事實證明趙玉成沒有辜負蘇詠霖對他的考驗和期待。
蘇詠霖希望他能拿下江南西路,他就真的拿下了江南西路,使之成為大明的江西行省,整個斗爭過程中,趙玉成起到的作用是決定性的。
除卻革命任務方面的貢獻,趙玉成還一手提拔了當時非常年輕的徐通出任主要軍事將領,頂住很多人對他的質疑堅決任用他,于是讓徐通創造了一個又一個軍事上的奇跡,讓蘇詠霖喜得愛將。
各種意義上來說,趙玉成都是蘇詠霖革命以來的一個重大成果。
廣州城外,隔著老遠見到蘇詠霖的時候,趙玉成就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翻身下馬一路小跑著跑向了蘇詠霖,跑到近前單膝下跪行軍禮。
“末將拜見主席!”
“嗯!”
蘇詠霖上前,笑著扶起了趙玉成。
數年未見,趙玉成臉上已然沒有了曾經的稚色。
那個曾經試圖以一己之身發動土地改革的稚嫩的年輕人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成熟的革命者,是一個經歷了背叛和理想破滅之后浴火重生的革命者。
“這場仗,打得不錯,一路南下,可有遇到什么阻礙?”
“哪有什么阻礙?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純粹只是一群癡心妄想的人還想阻攔革命大潮,他們必死無疑。”
趙玉成笑道:“數年未見,主席身姿越發雄壯,眼見如此,末將不勝欣喜。”
“這種肉麻的話就不該用上末將、主席之類的稱呼。”
蘇詠霖笑著拍了拍趙玉成的肩膀:“走吧,我已經準備好了宴席,就等著你來了。”
“恩!”
趙玉成笑呵呵的跟著蘇詠霖進入了廣州城,在廣州刺史府內吃了一頓不錯的接風宴。
“既然來了海邊,就要吃一次標準的海鮮,廣州人善于做海鮮,滋味兒十足,也和江南人常吃的河鮮不同,我就很喜歡這個味道。”
蘇詠霖親手剝了一只海里螃蟹的大鉗子遞給了趙玉成,趙玉成笑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雙手接過,然后像是享用龍肝鳳髓一樣將這只蟹鉗子吃個了干干凈凈。
底下一堆文官武將極為羨慕的看著趙玉成,似乎對于蘇詠霖親手剝肉給他吃的待遇是十分的向往。
倒也難怪,以蘇詠霖的實際身份地位,能這樣做,對于下屬來說真的是一種莫大的榮幸,比起什么賞賜都來得更讓他高興。
他們大部分人也知道趙玉成的特殊地位,不過為了安撫文官武將們的心,蘇詠霖頻頻舉杯敬酒,感謝文官武將們為了革命大業所付出的努力,感謝他們為了這場偉大的統一戰爭而付出的一切。
幾個功勞最大的文官武將被蘇詠霖點名,然后親自走過去舉杯敬酒。
大家一起喝酒,一起吃海鮮,不亦樂乎。
酒足飯飽之后,蘇詠霖親自安排他們的食宿,又去城外軍營視察士兵們的食宿,得到了士兵們的熱烈歡迎。
視察一陣之后,蘇詠霖在趙玉成的陪同下回到了廣州城,此時已是黃昏,蘇詠霖卻不太想休息,便帶著趙玉成登上了廣州城樓,眺望遠方海天一色之美景。
“上一次與你單獨在一起說話,還是數年前的中都,在你出發南下去江南西路的時候,革命成功以后你一直都在江西忙著整編軍隊,也沒空回來看看我,可叫我想你想的緊。”
“我也很思念雨亭叔。”
兩人獨處的環境之中,趙玉成也不喊什么主席、末將了,叫起了光復軍時期的稱呼。
“從始至終,倒是只有你一個人這樣喊我。”
蘇詠霖笑著拍了拍趙玉成的肩膀,笑道:“實際上算起來,我只比你大三歲,你卻叫我叔叔,總覺得有些奇怪。”
“輩份之類的親屬稱呼本身就是不怎么看年齡的,昔年族中有一剛剛出生的幼兒,輩份卻高得嚇人,算是我的爺爺輩,我卻比他大了十歲左右。
您與我父親是同輩交往,我叫您叔叔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些年您對待我就像是自家子侄一般,如何當不起這個稱呼呢?”
趙玉成笑了笑,開口道:“我倒是很慶幸能有您這樣一位長輩指導我教育我,讓我知道我該怎么做,該怎么活,否則我還渾渾噩噩,不知道人這一生到底該怎么做才是最有意義的。
當初我被族人背叛,關在監獄里面,那段時間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無非是心里還相信著雨亭叔一定會來救我,否則,說不定就在監獄里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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