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碾碎信仰

設立在明神殿外圍的一輛大型軍車內，專門負責現場秩序的總警備廳的指揮室。

一眾警備廳高層看著畫面中惡魔撕裂天使的場景。

稍有些信仰的人站在窗口，同路邊的民眾一樣探頭去望明神殿上空如夢似幻的長街與其兩側的宏偉建筑群。

無神論者則沉寂無言，滿臉的茫然，堅持了十幾年的理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保持下去。

無一例外的，他們都因眼前這番景象而陷入了自我懷疑。

廣場內不斷“吃人”的腦藤，上空的神跡，還有神跡內突然出現，對抗天使的惡魔更令人驚詫的是指揮官居然告訴他們天使是邪惡的那一方，惡魔才是幫他們的？

這算什么。

圣輝天堂降臨的天使背叛圣一教，還是圣一教從一開始就信錯了神？

“立刻切斷明神殿周邊信號，通知各大媒體，停止播報現場的任何畫面！”

沒給這些人太多思考的機會，剛接到霍頓教授電話的指揮官吼道。

明神殿周邊三處廣場內的信眾因邪祟能量的影響而深陷其中，眼下就算想要拯救他們也做不到。

總警備廳能做的只有盡可能的將外圍街區的十數萬民眾保下來，先切斷信號，再讓部隊疏散群眾，不讓詭怪的襲擊范圍擴散到他們身上。

切斷周邊信號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防止一些通過網絡直播觀看慶典儀式的信徒受到影響。

總警備廳或者說秘學社早已通過研究得知哪怕隔著屏幕，甚至是光聽聲音，普通人都會受到邪祟的蠱惑，出現精神方面的問題。

“指揮官，現在的情況看著很不樂觀，廣場內的景象您也看到了，秘學社就沒有應對的方案嗎？”

趁著下屬們各自行動的間隙，副官快步靠近指揮官，低聲說道，

“高層議會那邊的電話不停，都在詢問明神殿這邊的情況，他們想知道這些神明的真假，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統治，有必要的話.城內的炮塔已經準備就緒！”

“你說什么？”

前一秒還在盯著屏幕的指揮官猛地回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副官，

“這里可是在蕪蘇城內，明神殿花費幾年時間才落成，十幾萬人參與的慶典這他媽不是在拍電影，炮塔是用來抵御外敵的武器，炮口絕不該瞄準自己的人民！”

“長官，目前受到影響的只有幾萬人，而整個蕪蘇城有上億人，如果事情發展到最后一步，我想高層議會絕不會允許因為一個明神殿而破壞蕪蘇城內的穩定。”

既然邪祟想要通過這幾萬名信眾來恢復實力，那么破局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這幾萬人在被邪祟吞噬前先一步“消失”，副官平靜的說道，

“事實上您不用做決定，因為高層議會目前也在聯系秘學社的霍頓教授。”

對高層議會中的人來說，幾萬中外城區的平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數字而已。

事實上相較于這些人會不會死，高層議會如今更在乎眼下出現的這些神明，是否會對他們的統治產生威脅。

他們允許宗教信仰的存在，但絕不允許信仰成真。

神明它有幾個師？

只不過有不在乎的，自然也就有在乎的人。

明神殿的頂層平臺上。

戴上專用于精神防護的頭盔，霍頓教授指揮著秘儀士們圍繞著徐玖所處的法陣布置原本存放于箱中的大塊石板，聽到高層議會的計劃，冷笑道，

“這就是你們想到的辦法么，愚蠢至極除了炸彈，軍隊，你們的腦子里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對抗邪祟的其他方法.....時代已經不同了，你們的那一套早就被淘汰，現在殺死這幾萬人，他們的靈魂將成為真正的無主之物，屆時你們要面對的才是全盛時期的邪祟！”

在霍頓教授看來，雖說三處廣場上的民眾都已經陷入幻境，因為“神跡”的出現和邪祟的導引而靈魂出竅，但這并不意味著局面已不可挽回。

根本不給那些人解釋的機會，霍頓掛斷電話，身后傳來呼嘯風聲，匆忙回頭，只見鄭軼帶著另外兩名蟬蛻級使徒抵達現場，其余的特遣隊員并沒有跟上來，而是被安排在了外圍。

“現在情況怎么樣，有沒有我們能幫上忙的地方？”

在過來的路上，鄭軼對明神殿上空發生的事情也算是全程旁觀，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身后的艾伯特和瑪德琳兩人的注意力集中于天空中仍在戰斗著的天使與惡魔，做為蟬蛻級使徒，他們無疑見過不少的大風大浪，可眼前這景象，他們是真沒見過！

“幻境內的情況，我了解不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徐玖正在抗爭，那頭出現在長街上的惡魔，極有可能就是他在邪祟幻境內的化身，他在為我們爭取時間。”

霍頓往后撤出一步，將幾塊正在按照特定的位置矗立起來的石板展示給鄭軼等人，緊接著說道，

“我們還有機會，現在的局勢看似邪祟占據著上風，但我們也算是確定了它們的位置，也就是幻境之中，而這一個擺在眼前的機會，就像當初封印織夢蛛一樣，只要搗毀這幻境或者說在其中擊敗它們，就能夠挽回局面甚至是將局勢翻轉過來！”

且不論霍頓這番話是不是盲目樂觀，至少提出了一個新的方向。

兩頭邪祟為了盡可能的吸攝信徒們的靈魂而傾盡全力創造出了這個幻境，它們的本體顯然也在其中，想要逆轉局勢，自然就得敢于承擔風險！

“可是我們該怎么進去，徐玖的特殊性你我都知道，我拼一把也能試試，可艾伯特還有瑪德琳以往并未接觸過邪祟能量，若是主動讓它們入侵，怕是要出意外。”

冠級特異區的經歷使得鄭軼在對待邪祟的事情時格外穩重，尤其在意同行者的情況。

他不想再眼睜睜的看著同伴逐漸陷入癲狂。

“這就是備用計劃存在的必要性了，這些年通過對各大特異區遺跡的考察，秘學社獲得的并非只有在進行覺醒儀式用到的石板，同樣還有這些它們能夠將人類的靈魂剝離肉體并且維持一定的時間，而且還有些額外的增幅作用，到時候你們應該能體會到。”

事情到這份上，霍頓也沒有繼續隱藏的意思，將秘學社原本準備的后手和盤托出。

“我的能力需要配合植物種子幻境內什么都沒有，對我的戰力將會造成極大的削弱。”

鄭軼握了握拳，頗有些懊喪地悶聲道。

這并不是推脫。

鄭軼的超凡能力之前在自轄區便展露過，更多的是通過控制大量特殊植物的種子來發揮戰力，單獨拎出來的正面作戰能力只能說是一般。

換做是現實中的其他地方也就罷了，只要周遭存在植物，他都能有所發揮，可這幻境里邊連土壤都沒有，更別談植物。

“鄭將軍，你難道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真正的能力嗎？”

霍頓的視線落在鄭軼脖頸處顯露出的一部分法陣紋路上，沉聲說道，

“想要對抗邪祟就必須掌握特殊的手段，你原本的能力若是能對邪祟起到反制作用，早該在自轄區內的戰斗中展現出來，想要戰勝它們，你必須嘗試調動你體內的另一份力量。”

此時出現在明神殿上空的是潛藏在蕪蘇城內最后的兩頭邪祟，只要能將它們封印，剩下的便只有前往冠級特異區的最后一步。

到這關口自然不需要再隱藏什么實力，或是擔心爆發后帶來不可挽回的代價。

說的難聽些，鄭軼的情況本就不可挽回！

“準備完成后立刻通知我。”

鄭軼看著霍頓教授，話音落下后便又轉身去看幻境中已然白熱化的戰斗。

身高近三米，體型龐大的猙獰惡魔于長街之上仰天咆哮。

撕扯著天使的純白羽翼，將其身軀摜倒在地，抬腳踩碎頭顱。

徐玖盯上駕駛著戰車在后方督戰的天使，縱身躍起，腳下接連發出炮彈出膛時的轟鳴，只一眨眼便來到仍在喊著異端的天使面前。

直截了當的轟出一拳，幽藍色的火柱澎湃狂涌，連人帶車一同融化。

重新回落在地，彎腰撿起滾到腳跟前的頭盔，徐玖反手將其拋向街道右側的圣一教信徒們的靈魂聚集的區域，高聲吼道，

“這就是你們信仰的神明，不過是我腳下的渣滓而已！”

徐玖現在也顧不得這么做會不會讓這些虔誠的信徒懷疑人生，為了不讓邪祟借此機會壯大，在無法強行揭露它們真面目的前提下，他只能摧垮這些人心中的信仰。

而這種跟邪祟對著干的行為，無疑引起了源于邪祟的，更為強悍的回擊。

維持著靈視狀態的左眼視野內，扭曲的怪物從中涌出，而在正常的右眼看到的畫面中則變成更多的天使戰士開始從光柱內出現，它們的體格魁梧，盔甲相較于之前越發精致厚重。

許是意識到徐玖根本沒有被它們的幻境所影響，不論是犬獸還是獵腦者，都開始對徐玖動真格的。

不僅新出現的天使戰士身上都出現了純白圣焰，與此同時，左側街道上屬于梵天教神廟前的高聳塔樓上，那些原本僅做為裝飾物而存在的神像釋放出耀眼的金光。

不同于圣一教的天使，梵天教這邊出現的神明更多的出現了人類的特征，只是這特征未免多的有些夸張。

大量生長著四條手臂，赤膊上身的戰士從塔樓各處躍下，手持著各種怪模怪樣的武器不說，徐玖還發現這些家伙的面部卻呈現出惡鬼的姿態。

位于左側的梵天教信徒們倒是很快便認出了這些神明的來歷。

梵天教的護法修羅！

不出意外的，它們亦是為了消滅徐玖而來。

于是呈現在外界面前的，便是堪稱經典的畫面。

如末日降臨時的褐紅色陽光穿過神廟，教堂頂層的外部裝飾，落在寬闊長街上。

高亢的圣歌，悠揚的佛樂糅合成奇特的曲調。

恐怖的惡魔佇立在地，雙手空無一物，只是“頹然”望著天空。

圣一教的天使戰士與梵天教的護法修羅將這顯然已經“踏上陌路”的惡魔團團包圍，仿佛下一秒便要將其徹底消滅。

在它們后方，圣一教的方舟，梵天教的白象更是若隱若現。

“異端，你必將受到審判！”

來自兩個教派，外形各不相同的神使居高臨下，不約而同的高呼。

街道兩側，信眾們為這場景而癲狂，信仰的力量源源不斷的注入其中，旋即又轉換成強烈的精神沖擊，瘋狂侵襲著徐玖的心理防線，試圖讓他認為自己就是那頭惡魔。

引頸待戮的惡魔。

可惜，徐玖并不打算接受這個劇本。

于是幽藍火焰于身軀各處騰起，身形閃動間，帶著近乎于音爆的巨響沖入這些神使群中，舉手投足之間，將這些看上去威武雄壯的神使們逐一轟殺。

霎時間，金色的血雨漫天潑灑，看著尤為悲壯。

只是在徐玖的眼中，這些都是邪祟制造出來的詭怪，宰起來根本沒有絲毫值得憐憫的地方。

當然。

徐玖清楚的記得自己進入幻境的目的，并不打算跟這些詭怪糾纏下去，將它們打散后，直奔后方的方舟與白象。

單就眼下的情況來看，徐玖懷疑這兩頭邪祟有極大的可能是想要通過鳩占鵲巢的方式將自己變成這些信徒眼中的神明，如此一來它們不需要再去培養什么邪教徒。

說的直白些，花時間和精力培養，哪有直接搶其他神明的信徒來的直接？

到目前為止，圣一教和梵天教的一些意象都出現過，唯獨天道教不論是建筑還是神明都不見蹤影。

偏偏這個教派是目前蕪蘇城內受眾最為廣泛的教派。

也正因為如此。

徐玖懷疑它們本體幻化出來的形象十有八九會跟天道教真正信仰的神明扯上關系，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它們并將其在信眾心中至高無上的形象徹底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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