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閑魚人生 653、風雨前的投靠
這個話題立馬就成了宴會的焦點,今天大家來這兒目的就是探一探駱濤的口風,畢竟,承認不承認駱濤現在就是他們這幫民營企業的代表,大家想聽聽他對此事有何見解,此外,最為重要的是想從他這里了解一下如今上面對他們這些私營企業主的態度。闌
自去年開始的一系列舉措,很多建設項目紛紛下馬,他們即是局外人也是局內人,不管是哪一種身份,對待這些舉措產生的化學反應足以讓他們提心吊膽,夜夜不能入眠。
心中有鬼,怕查,心中無鬼,怕起風。
特別從今年元旦開始,全國上下就彌漫著陰郁的緊張空氣。
《**日報》在《元旦獻詞》里非同尋常地寫道:“……我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嚴重問題。最突出的就是經濟生活中明顯的通貨膨脹、物價上漲幅度過大,一些機關單位和社會上的某些消極腐敗現象也是人觸目驚心。”(節選自《激蕩三十年》)
單位有人碰了紅線,他們這些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總之,如今的民營企業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一著不慎不但滿盤皆輸,還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徽省的年傻子多次被請去喝茶,他不是進去度假,更不是進去悟道,其中酸苦只有當事人才能懂。闌
前車之鑒,后車之師。
有些人,制造一些阻礙,這都是不可避免的,任何時期的討論都會有兩種以上的聲音存在。
雖然這些東西影響了發展,是消極的產物,但是我們也要客觀、理性、辯證的看待,這些東西又何嘗不是一面鏡子,一面讓我們值得警醒的反面教材。
拋開這些不談,這些年民間資本的成長,可以說是海市蜃樓,太虛了,極度不真實,因為大部分人都是遵循野蠻、粗暴的法則,最為擅長空手道,做倒爺,只有極少數人會在快速得到第一桶金之后進軍實體行業。
創造財富的人太少,攫取財富的人太多,時間一長一些癥狀自然就會暴露出來。
去年的改變,就是對這十年來我們走的路,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治療,······總而言之,就是有病要治,無病要防。
不管診治出了什么病,又開出了什么藥方,駱濤都要慎重對待這個問題。闌
未語先笑,看著眼前這位比楊世平還顯胖的中年油膩男,人不高嗓門倒是挺高的,在一起聊聊天,你那么大聲音干什么?
“大家不要聽風就是雨,對于去年上面推出的一系列舉措,我是參與的,只是為了調整修補一下巨輪出現的問題,沒有別的意思,大家不要瞎猜亂想。”
“搞活經濟是上面定的大策,不會隨意說變就變的。至于大家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我看就不要太在意。”
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大家對自己所說的反饋,看著不是很好,宴會的氣氛依然壓抑、沉悶,大家心里的那根弦依舊緊繃。
來的人都是老江湖了,不可能被駱濤的幾句話給說服。
頭微微傾斜著上抬,嘴角帶著笑:“大家現在有點草木皆兵了,實在沒必要。”遇到這種情況,駱濤也只能玩雙標。
自己心里也清楚這風,不會無緣無故刮起,看他們如驚弓之鳥般,就可以想象一下,他們肯定聞到了,有些人可能還碰到了。闌
不然,他們不會這么齊刷刷來請自己的客。
在他們這般人眼里會長算什么東西,他們只服比他們有錢有勢的。
“可以想一想這十年來,關于這種風,天天在刮,大家不是還在做生意嗎?”
這句話倒是很投他們的胃口,一個兩個都不約而同點起了大腦袋。
這十年卻是如駱濤所說,三千六百多個日夜,風起風停,他們差不多都經歷過,特別是最早做個體戶的一批人,他們太知道這里面的苦。
同時也知道這幾年比前幾年,大環境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們覺得駱濤說的有道理,只要自己還如往常一樣謹慎小心,依舊能挺過這陣風。闌
也有些人認為天塌有高個的頂著,自己著什么急。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是少數,當然他們如此想也沒有什么不對,就是忘了一點,資本家的人性是可以拿來做買賣的。
只要利益夠大,天塌了完全可以先拿個小的先頂著。
說幾句安他們心的話,自然要可以借這個勢敲打一下他們,給提個醒,以后別一有事兒就想到我,沒事兒的時候也要想想你們駱爺的好。
互相交流學習,合伙做個生意,融個資什么的這都可以。
“不過,我在這兒也有幾句話要托付給大家,做生意咱要守本分,不該碰的千萬別碰,不該做的千萬別做。”
“偷稅漏稅,上面絕對要出重拳打擊,希望大家都能遵守,到時候別怪我言之不預。”闌
“在我看來一個合格的企業家是不會在這個上面栽跟頭的。”
該說不說,駱濤在他們面前是即立了威,還賣了他們一個人情,就看他們認不認,懂不懂。
“企業家協會雖說是一個自發的組織,但我們還要一些規章制度,對那些違規違法的企業和個人,還是要區別對待。”
“企業家協會不是藏污納垢的之所,是一個在紅旗下致力于搞活市場經濟的一個有社會責任感、有大局觀、有民族主義……的一個嚴謹的組織。”
這大帽子一戴,頭不發熱都不行,宴會廳內掌聲雷動。
駱濤現在是越來越有領導范兒,一套小詞一整,什么首富不首富,聽話就是,不聽話讓你入住。
在酒精和熱血的雙層刺激下雙頰微紅,一手握著酒杯,也跟著鼓著沒有聲響的掌。闌
待掌聲落下,駱濤又道:“以后望與諸君共勉之!”
舉杯,環顧四周,示意大家一起干杯,為了美好的未來干杯,為了……
還是算了,別今兒剛說完,明兒就有人進去。
這個話題一結束,接下來的酒就飲的更痛快了。
駱濤明顯感覺到大家看他的眼神,比之前有著很大的差別。
直白的說就是先前他們是懼駱濤的錢和名,現在他們畏駱濤的勢。
駱濤剛才的講話讓他們有個最大的感受,就是駱濤可能已經徹底紅了,跟他們徹底不一樣了。闌
他們是羨慕,也嫉妒,有人一出生就是羅馬,有人一出生也是騾馬。
他們這些私營企業主有幾個能去開會,除了駱濤又有誰在中樞建言建策。
這就叫人比人氣死人。
七點左右,晉朝棟與何強還有幾位領導聯袂而至。
宴會這時候才真的到達高潮,領導來參加,就說明問題不大,風會刮,酒還是照喝。
兩位領導簡單的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臨走前都同駱濤握手親切的交流了幾句,然后才離開。
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在其他人看來,這就是坐實了駱濤變紅的鐵證,大家看他的眼神就更加畏縮。闌
領導走了,高潮也過了,酒宴自然而然也就該散了。
現在可沒有人明目正膽去正規的地方唱歌。
“楊會長,不要多想,只要堂堂正正的走路,沒人怎么著你。”
大家都散了,楊世平還是不放心,故意留到最后,又特意在金龍酒店給自己提前開了一個房間,就想和駱先生足膝長談一番。
也想學習。
要不都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話一點不假。
駱濤知道他請自己是什么意思,可自己同他不過剛剛認識,自然注意交淺言深的道理。闌
先拿官場話試試他,看他如何反應之后,再作他圖。
“駱會長,我……”
聽他稱呼自己駱會長,駱濤便打斷他:“私下就不要稱呼駱會長了,太生分了。”
楊世平微微一愣,心里發苦,你不讓我稱呼你駱會長,你倒是告訴我,什么稱呼你才不算生分。
小駱?不行,老駱?也不行。
總不能叫你濤哥吧!
他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很快就找到了重點,表現出高興的樣子,“駱先生,您是行業里的前輩,更是我們行業的領頭羊,有些事您可要替我們說話啊!”闌
“您要不說話,我們這些人恐怕連口飯都吃不成了。”
咳咳,越說越不像話,怎么就連口飯都吃不成了,亂七八糟的,我們的日子只會越來越甜。
“駱先生,咱們都是……”
駱濤哼了一聲,真不識抬舉,什么咱們,明明就是我,你,這點都分不清,還想學人走后門。
“好了,楊世平,你的意思我全明白,甭拿那些有的沒的說給我聽。”你駱爺還能被你這么個蝦兵蟹將給嚇著。
很生氣,隨之站起身。
“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做生意,沒人會難為你。”闌
駱濤的怒氣,直接把楊世平身上的刺給燒沒了,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更是給直接打入十八層地獄。
連忙拉著駱濤的衣襟,語氣中飽含哀求:“駱先生,我這個人嘴笨,好話到我嘴里邊,也成了壞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冷哼道:“你楊大廠長可不是嘴笨,是心眼不正。”
楊世平連連點頭,“甭點了,有話就說,我明天還要回京,沒時間在這兒跟你磨蹭。”
要不是看在宴請的份上,就憑剛才他那要生拉自己上船的勁兒,非讓他知道知道駱爺也長了三只眼。
“哎!我說,我就是想求您老幫幫我,讓我們廠渡過這次難關。”
這人腦子有病吧!還沒怎么呢,就開始杞人憂天。“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聽風就是雨,相信我們的辦事……”闌
“駱先生,我相信。”楊世平見駱濤還是不吐口,心一橫道:“不瞞您說,我是得了高志剛主任的指點來的。”
高志剛?是他,有意思。
高志剛,也是一位技術型大佬,當過何強同志的副手,不過在去年的時候,已經離開這個崗位,繼續做他的研究去了。
特別是他研究的項目,不得了,能讓人吃飽肚子,對這樣的科學家駱濤必須要尊重的。
高主任研究農業,楊世平賣復合肥,是能夠上說話。
不過,他們不會……這個想法一出現,就立馬給掐滅掉,何強同志對他很是贊譽,自己不能平白亂猜疑。
“哦,你和高主任……”闌
“他老人家去過我們廠視察過,很是滿意,還讓我們的化肥專供給省稻研究所。”
駱濤算是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沒有利益輸送,但也架不住這楊世平會來事,打著給省稻研究所供應化肥的旗號,進而套近乎。
既然他得了高主任的指點,自己就不繼續跟他打太極了。
“你想我怎么幫你。”
“要是駱先生不嫌棄我們小廠小業,我希望西昌能入股春城化肥廠。”
他說完話,駱濤狠狠盯著他看,嘿,真踏馬下血本,你就不懷疑我也有可能挺不過去嗎?
“這是你臨時決定的吧?”闌
他被駱濤盯的發毛,也不敢說假話,便實話實說:“是的。”
見到他如此實在,也就不繞彎子了,“可以,但西昌必須要占股百分之五十三以上,你放心該多少錢就多少錢,絕不會讓你吃一點虧。”
“那太好,我沒問題。”
“嗯,之后還由你管理廠子,西昌不會干涉你的日常管理,但廠子里在一些重大的問題,西昌必須要知道,有一票否決權。”
楊世平對此仍然沒有半點猶豫,“全憑駱先生的意思,今后我一定管理好廠子,給西昌添磚加瓦……”
對于他這串彩虹屁,駱濤沒有制止的必要,欣然全部接受。
要是楊世平知道再過幾個月,有人都直接送廠子跑路,他會慶幸他今天做的這個決定。闌
駱濤這不是飄了,實在是他有信心能帶著西昌渡過這次前所未有的倒春寒。
這些年見過,也結識了那么多的朋友,特別是那些主要領導,他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徐老爺子還在,他們怎么也會幫幫自己。
“嗯,明天開始立馬清理一批人出去,然后把之前那些不清不楚的賬,全部處理好,特別是欠別人的賬,楊廠長,你應該知道怎么做吧?”
“您放心,絕對處理好。”
待楊世平離開,駱濤也不想他為什么要靠向自己,直接給高主任打了一個電話。
他既然給楊世平出主意,駱濤料想他一定這會還沒休息,另外,楊世平一定會去他哪里報道。
兩人通了半個鐘頭的電話,高主任很直爽開門見山就說:他跟楊世平沒什么關系,不過是看在他踏實做企業的份上,隨手想幫幫他。闌
還道:就算你駱濤不幫,他也會利用他的關系讓春城化肥廠活下去,不過,他不想那么做。
駱濤理解他為什么不那么做,清白了快一輩子,不能為這么個如今是雷的企業惹禍上身。
另外,他也不精通搞經濟,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把這個包袱甩給了駱濤。
駱濤是樂意之至,這樣的包袱那是越多越好。
想要收購這樣運行良好的企業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連人家創始人都給直接收編。
同這樣一位大佬交流,駱濤也是受益匪淺,還相約下次來滇,一定要去看看他研究的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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