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白月光與朱砂痣(一)

誰都知道裴煬心里的打算，柳如馨也知道，只是她心甘情愿，她從小就喜歡裴煬，能嫁給他，便是做替身也是好的。

可成親當日，洞房花燭，她聽到裴煬即便是喝得爛醉，口中卻還是喊著她姐姐的閨名的時候，柳如馨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酸澀。

三日歸寧，吃過午飯，宮中卻來了圣旨，說宸貴妃要見他們。

宸貴妃就是柳如煙，自古以來，“宸”這個字都代表著帝王，而柳如煙能得到這個封號，且尚未育有一子就坐到貴妃的位置上，可見皇帝的喜愛。

要不然一個尋常的貴妃哪能說說叫人進宮就叫人進宮，說請道圣旨下來就能請下來的。

兩人只能接旨。

一直到進入宮門的時候，柳如馨心中還有些忐忑，雖然她心里也不清楚姐姐對裴煬有沒有感情，但是總覺得有些尷尬。

兩人原本在閨中時關系還是很親密的，只是進宮之后，依宮規制度是少有能再見的機會了，這也是接著她大婚，才能把她叫進宮去見上一見。

只是兩人分別已有四年多了，柳如馨記憶中的姐姐，總是冷心冷情的模樣，似乎很少有感情外露的時候，便是四年前入宮的圣旨下來，她似乎也沒有什么喜怒的模樣。

如今突然叫她進宮來，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裴煬見到咸福宮的大門的時候，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里面，幾乎是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柳如馨心中苦澀，卻只能跟上，誰知剛到宮門口，裴煬卻被門口的小太監攔了下來，“不好意思，裴小將軍，我們娘娘說了，讓您在外面等著。”

“什么？”裴煬有一瞬間愣住了，“可煙……貴妃娘娘不是說讓我們兩人入宮來嗎？”

“哎喲瞧您說的，您這不是已經進宮了嗎？”小太監也是個擅巧言機變的，“只不過是不能進我們咸福宮的大門罷了，更何況，外男本就不得擅入后宮，您還是在這兒等著吧。”

“你！”

裴煬咬了咬牙，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怒火，站到了一旁，小太監見此，趕緊沖一旁的柳如馨躬身行禮，“夫人請。”

柳如馨雖然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還是跟著進去了，咸福宮內部倒不像是個寵妃的住處，院子里沒什么奇花異草，只有一棵巨大的羅漢松，再就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似乎有些過于簡樸了。

入得主殿，柳如煙正在上首喝茶，柳如馨先依例給她行了禮，“臣婦見過貴妃娘娘。”

“起來吧，小安子，賜座，倒茶。”

“喏。”

小安子就是剛才的小太監。

柳如馨坐到位置上，這才敢抬頭去看，柳如煙今日穿了一身紫煙羅，輕薄飄逸的紗衣透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她肩膀上還站著一只小松鼠，懷里抱著一枚松子正用它那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著柳如馨。

“這是松松，前年隨陛下春獵時撿到的。”柳如煙見她看得入迷，就給她做了個介紹，柳如馨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心中的緊張倒是消散了不少。

柳如煙放下茶杯，看向柳如馨，“今日我叫你入宮，你可知是為何？”

“這，臣婦不知。”

柳如煙看她良久，終于是長嘆了一口氣，“唉……我知道裴煬心里愛慕與我，娶你不過是因為你長得與我相像罷了……”

這話不假，可不假是不假，被別人還是柳如煙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的時候，那性質就不一樣了，柳如馨當即有些難堪，“臣婦知道，臣婦自知在夫君心中沒有娘娘這般重的位置，但臣婦想，只要臣婦用真心打動他，便是塊頑石，也能被焐熱的吧？”

柳如煙又是嘆氣，“你是我的妹妹，我大你四歲，是看著你長大的，我知道你從小喜歡裴煬，也知道你是非他不嫁，我勸你也沒用的，除了你自己，誰也沒法讓你放棄，所以我今日便也不勸了，我只告誡你一點，一個女人，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全部壓在一個男人身上，尤其是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為自己留條后路，還有，只靠一顆真心就能換來真心是只有話本子才有的，誆騙小孩子的，你要想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得有手段，過幾天，我派個老嬤嬤到你府上去，讓她幫襯著你，也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番心意。”

“是……”柳如馨又跟柳如煙說了些家里的事情，天色不早，她也要走了，走到殿門口的時候，柳如馨似乎又聽到了姐姐的嘆氣聲，她知道，姐姐是在為自己惋惜，可她不明白，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呢，便是做替身又如何？

送柳如馨離開沒多久，敬事房的劉公公就來傳話了，說是陛下晚上要到她這兒來，柳如煙笑著謝過，賞了他一袋碎銀子，就將人打發走了。

若是尋常嬪妃，此刻定然是要細心打扮一番的，但是柳如煙卻像什么都沒發生一般，坐在一旁喝茶看書。

夜幕降臨，宮門口響起了太監總管高福尖細的聲音，“陛下駕到——”

隨后便有一穿著明黃龍袍的人推門走了進來，是明帝簫宣，簫宣看上去也是年少有為，他爹死的早，他十六歲就登基了，用了三年的時間扳倒權臣和一些有反心的亂臣賊子，將朝政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算下來他如今也才二十歲，裴煬見到柳如煙立刻就要抱過來，柳如煙一抬腳抵住了他的肩膀。

“煙兒，我都半個月沒見你了，你讓我抱一抱嘛……”他沒用“朕”而是自稱“我”，若是讓旁人見了簫宣這幅撒嬌耍賴的樣子，定然會大呼一聲“成何體統”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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