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華 六十七·補救
齊云熙進房里去看了許淵博的傷勢。
短短一時間里受了兩次傷,許淵博的身體情形并不是特別好,雖然大夫已經說是沒有大礙,但是他的面色還是不怎么好,看上去血色盡失,有些可怕,齊云熙滿腔的怒火便在這時候消融了罷了,她在心里說,再怎么混賬不懂事,怎么惹人厭惡,光一點便足以抵消這一切了,他身體里流著李氏家族的血。
李氏一族被滅,成年男丁盡數處死,未成年的那些也都被那些急著要去給當時的元豐帝討好賣乖的武將給殺光了,李家說到底,剩下的也就是她跟齊氏這一點血脈,她跟齊氏所生的子女也就這有數的幾個,每一個都很珍貴。
至少每一個,都比蘇邀那個卑賤丫頭要珍貴的多了。
她不再訓斥許淵博,看了看他,柔聲叮囑他好好休息,才放下了帳子,轉身出來陰沉的盯著許崇“你是怎么當的父親!?”
許崇自己的心情也很是糟糕,見她總是對自己疾言厲色,耐心也有些告罄,冷冷的挑了挑眉“當初不是你說一切都處置好了,現在這些禍根也都是你惹出來的,你沖我發什么脾氣?難不成還是我的錯?”
他是尊重妻子不假,但是也不代表他得跟齊云熙彎腰當奴才。
齊云熙一時氣惱,還是白先生見情況不對急忙出聲咳嗽,使眼色讓她不要太過激動,等到她們兩方都總算是平復了情緒,白先生才說“現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埋怨也解決不了問題,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度過眼前這個難關?”
說來說去都在說車轱轆話,許崇忍耐了片刻,才說“沒事,去殺那個老婆子的都是靠得住的,他們不敢出賣我。”
齊云熙卻右眼皮忽然跳了跳,轉身猛地問白先生“之前我叮囑你,讓你派人去對那個婆子動手,你們沒辦?”
否則的話,那個老婆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白先生的面色也微微變了,他有些色變的道“不,我已經派了丁成他們去辦了!”
丁成在五城兵馬司任職,向來辦事算是牢靠的。
可沈大娘卻還是好端端的在大門口拉著齊氏又說了一番那樣的話
齊云熙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立即對白先生道“快”
齊氏最后進來,手里還捧著熬給兒子的藥,見他們所有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凝重模樣,不由得怔了怔,緊跟著才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沒人有功夫回答他,許崇也是馬上便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催促白先生“不會是那邊出亂子了吧?那個姓丁的可靠不可靠?不會扯出我們來吧?”
白先生眉頭緊皺,還來不及思索,齊嬤嬤又跑進來了,這一次她的表情比之前幾次還要嚴肅得多,一進來都顧不得齊云熙還在邊上,心驚膽戰的道“大爺,出事了,順天府來了人,說是抓住了咱們家的下人威脅鄧家的人是意圖要仗勢欺人,毀滅證據,對人證不利要請您跟大少爺都去一趟順天府。”
什么?!
許崇后背隱約作痛,十分惱怒之下,忍不住一腳踢翻了香爐,但是誰知那香爐又重的很,弄得他反倒是自己的腳被踢得痛的要命,忍不住更加惱怒了。
到了這個時候,齊云熙跟白先生都知道這件事不簡單,怕是上了人家的當了。
哪怕是今天許淵博這事兒,只怕都是被人算計的。
但是背后的人能夠這么精準的知道許淵博的動向,知道許淵博的秘密,而且加以利用,還能傳話到齊氏那里,引得齊氏來這里,又恰到好處的安排好這一切
不說別的,懷疑他們的身世是肯定的了。
沈大娘一再糾纏不放,其實本身就是一種試探。
齊云熙坐立難安,她的手指甲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掌心,見許崇還在呆呆的發怔,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埋怨“你還在呆著做什么?難不成你堂堂正三品侍郎,連這點子事都想不到法子應對?!”
“你說的倒是簡單!”許崇同樣是煩躁的厲害,覺得齊云熙說話太過咄咄逼人不留情面,厭煩的甩袖“分明是被人算計進圈套了,我怎么應對都可能是跳圈套”
外頭催促的越發的急,短短時間便連著讓下人來傳了好幾次話,許崇又是煩躁又是不安,但是卻也沒有法子,只好把自己之前想的應付的那番話又跟齊云熙他們說了一遍
“雖然說是抓主了下人威脅鄧家,我也可以一口咬定是下人自作主張,如你所說,我好歹是正三品的侍郎,他們不能怎么樣我,趁著這段時間,你們快些想想法子才行,去通知我父親也可!”
齊云熙也知道如今這樣的形勢,也只能如此,便沉著臉點了點頭。
齊氏嚇得淚眼汪汪的去拉許崇。
許崇耐著性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讓她放心,自己掀了帳子進了里頭去看著許淵博,看了半響,他才厲聲問“看到你自己給家里惹了多大的麻煩了嗎!?這么大的人了,你辦事能不能動點腦子?現在全家都跟著你遭殃!你待會兒到了衙門,給我小心些說話,現在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給我一口咬定他是先刺傷了你,又自己畏罪自盡的,聽見沒有!?”
許淵博不是很怕父親,但是他向來也是知道好歹的,聽見許崇的話,白著臉點了點頭。
許崇一臉晦氣的瞪了他一眼,讓兩個人過來攙扶了他出去。
齊氏嚇得三魂去了七魄,等到許崇他們前腳走,她后腳就拉了齊云熙的袖子“姑姑,不能讓他們出事!不能讓他們出事!
齊云熙被她嚇了一跳,見她這樣激動,本來便不好的心情更加惡劣,猛地拂開了她呵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半點事都擔不了,你給我閉嘴!”
甩開了齊氏,齊云熙才轉頭讓白先生快走“先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冠上珠華 六十七·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