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上珠華 一百三十六·主人
她越是說,蘇二老爺的臉色越是難看。
蘇嶸的腿瘸了那么久,蘇老太太都尚且還把持著那個價把持的死死地,也絲毫沒有松口換人繼承伯府的事兒。
如果蘇嶸的腿都治好了,那就更沒別人的什么事兒了。
他有些心煩,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處好讓自己已經發痛的眼睛略微松散一些,過了好一會兒,才靠在了椅背上,呵了一聲。
不能再有任何差錯了,這一次一定要一次把那個老太婆打倒才行。
他坐在那張對于他而言普通的有些過分的椅子里,冷靜的對著溫媽媽吩咐:“你待會兒回去,就幫我把這個東西交給柳家的,記住了沒有?”
他說著,從一邊的一個小匣子里取出來一樣東西遞過去:“不能出任何差錯!”
溫媽媽被他嚴肅的神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把東西接過來,看也不敢仔細看,急忙對著蘇二老爺欠了欠身子應是。
蘇二老爺就有些疲倦似地,朝著她擺了擺手:“罷了,你回去吧。跟二太太說,別再鬧出什么事來,否則的話,等我事成就跟她算賬!”
話說的斬釘截鐵,溫媽媽下意識打了個冷顫,應了一聲,這才小心翼翼的出來。
白寧跟著出來,小聲的叮囑她:“別不當回事,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如果讓二太太一時意氣,那到時候咱們可也要跟著一起遭殃。”
溫媽媽低聲答應他:“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事關咱們自己,我一定會勸著些二太太的。說起來,二太太也是不容易,她又不得二老爺喜歡,終日在府里也跟個活死人似地,老太太看她淡淡的......”
白寧不置可否。
他跟溫媽媽不同,溫媽媽跟著蘇二太太跟的久了,自然是相處出了感情。
可白寧卻知道蘇二太太著實十分惹人厭煩。
蘇二太太是個極為教條的人,想當初剛成親的時候,蘇老太太就已經說過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她仍舊每天早晚過去請安,立著立規矩,然后每天都督促著二老爺也這么做。
二老爺自然不愿意,她立即就指責二老爺是不孝,逼得二老爺只能跟她一樣每天去嫡母房里立規矩。
這么折騰著幾年下來,反而把彼此的關系折騰的更加糟糕,而且讓二老爺絲毫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不僅如此,蘇二太太慣會抬出圣人之言來壓人,動不動就說二老爺晚歸不對,不去嫡母房里請安不對,不去哥哥那里幫忙不對,不去照顧弟弟不對,不教導侄子功課不對,把二老爺逼得差點兒瘋了。
也把府里的人都弄得十分不自在。
對待自己的子女,蘇二太太也沒有絲毫放松。
大少爺三歲能夠吟誦唐詩三百首,她就要逼著八少爺在三歲的時候也要做到,三少爺十個月就能走了,她同樣也要求八少爺在十個月之前就要能走。
為此還總是跟二老爺吵架,鬧的家里雞飛狗跳的。
這樣的人,說句好聽的那是恪守禮教,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個瘋婆子,每天就只知道嘚吧嘚的在你跟前指責你,挑剔你做的不合規矩的地方,這怎么不讓崩潰?
尤其是,蘇二太太總口口聲聲的說八少爺的死是跟三房脫不了關系。
可其實二房心里清楚,八少爺墜井,那是因為他自己懼怕回家而導致的。
當初她聽說三房的三少爺已經能夠自己騎馬了,就非得要求八少爺也做到,可八少爺自來就害怕那些活物,更別提騎馬了,二太太卻非得逼著八少爺去演武場練習騎馬,還放下狠話,說若是八少爺不能練會,就不認這個兒子了。
那么小的孩子哪兒知道大人說的哪句話才是氣話?
八少爺自此再也沒有回來。
白寧拍了拍溫媽媽的肩膀:“反正你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兒,其余的,就不要多管了。、”
溫媽媽欲言又止,但是在丈夫的目光之下,也最終還是什么都勄說的點了點頭,仍舊提著自己的提匣出了門。
夜已經黑了,阮小九壓低聲音問于冬:“你上次,是怎么發現了白寧的?”
于冬盯著那扇門,不久之后把目光又投向了溫媽媽的背影,瞇了瞇眼睛:“上次是在溫媽媽自己家,現在么.....”
他們兩個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都有數,認定現在白寧如果真的在京城的話,那就是在這座院子里。
阮小九嘖了一聲,聲音壓得更低了:“到底搞什么名堂,弄得這么鬼鬼祟祟的。不知道這里頭是不是還有更了不得的人。”
于冬就笑著看他一眼:“得了,別想著套我話了,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不過現在咱們猜到一塊兒去了。是你來這里繼續守著,還是我?剩下的一個得回去跟姑娘說一聲才行。”
阮小九平時看著是最圓滑的一個,可實際上他是個肯擔當的,聞言就道:“你回去跟姑娘稟報就成,我在這兒呆著,恰好我家也就住這兒,我平常也最愛在這一塊兒晃悠,更便宜些。”
于冬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跟他再客氣,轉身走了。
他才走,阮小九就睜大了眼睛,隨即下意識往邊上的柴火垛里躲了躲,眼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敲了白寧姑媽的門。
我的娘啊!
他在心里嘆了一聲,隨即就忍不住心中發沉。
這得是什么事兒,才能引動這人出馬?
而且.....
他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心里的輕松自在一掃而空,目光灼灼的盯著那間院子。
那里頭到底是誰呢?
白寧他們到底想干什么?
這也是現在蘇邀的疑問,她將手里的請帖合起來,淡淡的交給了一邊的錦屏,挑了挑眉,好看的眼睛里露出幾分困惑:“你是說,溫媽媽千方百計去見的,是自己的丈夫?”
這之前于冬就已經回稟過一次了。
可上次只是猜測,這次是見到了真人。
當然,其實于冬的意思遠不止如此。
白寧身后的是誰?
那座院子里,其實隱藏的是白寧的主人。
冠上珠華 一百三十六·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