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鋒涼似月 70.風蕭
月傾寒柳眉微蹙,抬手揮出靈力,打開了禁制。魅姬同時起身,來到房門前,伸手開門。
房門打開,一名白衣男子和一名藍裙女子并肩站在門外。
魅姬眸中閃過疑惑,淡淡地問道:“請問,二位有何事?”
風墨在看到魅姬時有一瞬間的失神,他現在完全明白風行那個混蛋為何火急火燎地來這里了。
就眼前這姑娘對男人的吸引力,別說風行那個草包受不了,就連他現在都有想把眼前女子擁入懷中的沖動。
只能說,他完全是想多了。風行根本沒看到魅姬,只聽手下的小廝說有美女便不管不顧地沖了出來。
風墨垂眸,強行讓自己不去看眼前的魅姬,抱拳一禮,笑道:“在下風墨,見過姑娘。這是家妹風靜,我們來此是有事告知。”
風靜微笑著抱了抱拳,表示友好。
他們二人和風行是前后腳出的風府,可惜風行太急,跑得飛快。等他們出風家時已經不見了風行的人影。
無奈之下他們只能一路打聽著前行,耽誤了不少時間,導致直到現在才趕到這里。
魅姬微微皺眉,她下意識的認為風家這二人是來報復的,但看其態度又覺不像,便側頭問月傾寒道:“小姐,”
月傾寒則看向風雪,示意她做主。
風雪不禁莞爾,剛提到風墨他就來了,便笑道:“進來吧!”
魅姬聞言立刻閃身讓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風墨在聽到風雪聲音的時候,整個人如遭雷劈,身體瞬間就僵直了。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當年他可是天天跟著這個聲音的主人學習,學習計謀之道,學習文者安邦之道。她,是他最敬重的長輩,沒有之一。
而當他真的看到是風雪之時,雙眼已經不自覺地濕潤了,他愣愣地向前邁了一步進入了包廂,有些呆呆地道:“小姑姑,真的是您!您回來了!”
風靜也隨著他進入了包廂,并反手關上了包廂門。她向風雪躬身一禮,輕聲道:“靜兒見過小姑姑。”
當年風雪在風家的時候已經是心灰意冷,只對風揚一個人好。雖然對待風墨有些不同,教了他不少東西,但也只是稍有照顧罷了。
至于風靜,則根本沒怎么關注過。所以風靜見到風雪時也沒什么感覺,更不要說激動了。
“呵,”風雪輕笑一聲,她打量著眼前的兩人,問道,“你們來此所為何事?”
一句話,好似一盆涼水把風墨從頭到腳淋了個徹底,讓他打了個激靈,瞬間把久別重逢的喜悅和激動沖了個一干二凈。
他的神色變得有些焦急,語速飛快地說道:“小姑姑,你們傷了風行,風古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最好盡快離開這里,否則…..”
他看了一眼月傾寒、魅姬和風靈,心中暗道:真是個頂個的漂亮,若是被風家那群混蛋抓住……他咽了口唾沫,神色變得更為焦急:“后果不堪設想啊!”
風雪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儒雅男子,不發一言,在她那垂下的眼簾之后,是光芒閃爍的眸子。
“小姑姑!”風墨見風雪沒有任何反應,不由更急了,“風古的修為已經達到帝階中期,大長老則有可能是帝階后期,你們……”
他看了看君階初期的月傾寒,又看了看君階中期的風靈,不由搖搖頭:“不可能是對手的。聽我一句,小姑姑……”
“你想當家主嗎?”風雪淡淡的話語直接打斷了風墨的話。
“什、什么?”風墨愣了愣,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便又問了一句,“姑姑您說什么?”
風雪抬眸,眸中冷芒閃爍,淡淡道:“你想不想當風家家主,讓腐朽的風家煥發出新生!”
風墨只覺自己的腦子被自家小姑姑的話震得有些眩暈,他深呼吸了數次,才覺得自己緩過來一點兒。
他看向風雪的眼中帶著遲疑,艱難道:“小姑姑,您確定您不是在開玩笑?”
風雪淡笑,淡淡的笑容中帶著隱隱的殺氣:“你說呢?”
風墨的眼中閃爍起了淡淡的光芒,他知道,他的小姑姑智計超群,她說能辦到的事情,那便是八九不離十。
然而,他還是謹慎地問道:“可是小姑姑,風古和大長老的修為……”
風雪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不在意地道:“你不用管那些,我只問你愿不愿意做林家家主。”
風墨眼中的光芒變得無比熾烈,風家家主之位,他當然想,早就想。不僅是為了自己,還為了她的妹妹能過的比現在好,更是為了給他那早死的娘親討個公道!
這一刻,風墨的身體繃得筆直,儒雅的氣質也變得隱露鋒芒,他一字一頓道:“愿意!”
半個時辰后,風墨帶著還有些發暈的風靜從后門離開了一點土。
回風家的路上,風靜有些忐忑地問風墨:“哥,你說小姑姑她有什么底氣可以成功呢?”
風墨輕嘆一聲,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小姑姑并不是十分信任我們,且在刻意的疏遠我們。別說她有什么底氣,就連和她在一起的三名女子是誰都沒提。我只能大致猜出那名黑衣女子應該是小姑姑的女兒,那名紅衣女子應該是那名白衣女子的侍從。”
風靜無語,白了自家親哥一眼:“這還用你說,那黑衣女子長得和小姑姑那般像,是她的女兒才是正常的。而那名紅衣女子明明白白的叫了那白衣女子小姐,自然是侍者。”
風墨一笑,也不惱自家妹妹地拆臺,而是道:“我可以確定小姑姑的底氣必然很足!”
“哦,”風靜的聲音微微上揚,似來了興趣,“怎么說?”
“因為小姑姑的計劃簡直可以用一力降十會來形容,整個計劃可以說是沒什么計劃。”
風墨淡笑:“小姑姑曾教過我,這種計劃一般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使用,那便是我方的力已經足以碾壓對方之時。”
風靜瞪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真的假的,若是那般,小姑姑為何不直接帶人殺入風府。”
風墨搖頭輕嘆,無奈道:“風家現在分三種人:第一種是如風行、風古這種,已經完全爛透了的人。第二種是如你我這樣,無力反抗只能隨波逐流之人。第三種人便是如小姑姑和小叔這種,憑自己的本事跳出家族,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之人。而姑姑的意思是盡量只殺那些徹底爛透了的人,留下那些隨波逐流的人。雖然總避免不了錯殺,但終究是要比直接殺過去好得多。”
“哦!”風靜點頭,面現若有所思之色。
月傾寒她們這頓飯吃的可算是狀況不斷,先有風行鬧事,后有風墨兄妹到訪,耽擱之下,竟然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才吃完。
拒絕了吳青的相送,月傾寒四人取回馬車之后便依舊由魅姬趕車,直奔逢城城主府下轄的房產處。
由風雪出面,花了六百塊下品靈石,租下了位于城南偏僻處的一座三進大院落,時間為三日。
風家家主風古的房間內。
風行躺在床上依舊昏迷不醒,面色極為蒼白,呼吸很是微弱,一副隨時都要斷氣的樣子。
一名披頭散發的紅衣婦人正坐在床邊,她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哭嚎著,嘴里罵道:“我的兒啊!是哪個小賤人把你傷成了這樣,殺千刀的,娘一定要找一百個男人活活折磨死她!”
她伸手擤了一把鼻涕,隨手甩到地面上:“裝什么貞潔烈女,老娘非得把她調教成蕩婦,讓她被千人枕萬人騎!哎呀,我的兒啊!你快醒醒啊!”
站在房門外的中年男子緊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悅。他剛被一點土敲了一大筆靈石,正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還要聽這女人的污言穢語,真是讓他想殺人!
若是讓外人知道他堂堂風家家主風古的妻子就是這副德行,還不得笑掉大牙!可恨為了利益,他還不能把她怎么樣!
遠處一名青衣小廝快速地跑了過來,很快便來到了風古的面前。小廝雙膝跪地,低著頭,雙手將一塊玉簡舉到了他的面前:“家主,請您過目!”
風古拿過玉簡,靈魂力探入其中,細細地查看了起來。
越看,他的臉色便越黑,最后氣得一把捏碎了玉簡,怒道:“幾個小賤人也敢傷我風古的兒子,真是找死!”他抬步向前廳走去,“通知所有人,馬上到大廳開會!”
“是,家主!”小廝應是后便起身快步離開了,顯然是去通知其他人了。
一刻鐘后,風家的議事大廳內。
風古坐在首位上,看著下方坐著的眾人,淡聲道:“今日午時,我兒風行在一點土酒樓吃飯時被幾名女人無故打傷,至今昏迷不醒。事后那幾個女人不但不上門道歉,還在城南租下了一座院落,并揚言歡迎我們風家報復,你們怎么看!”
眾人皆垂眸不語,風行被打傷了關他們什么事?誰閑得沒事干了才管這事兒!
風古對于這個情況早有預料,直接點名,道:“二長老,您怎么看?”
風家二長老風烈,是一名氣質平和、劍眉朗目的中年男子,聽到風古的問題,他笑了笑道:“欺我風家,自然是該滅殺了了事!”
“那,二長老可愿帶人前往?”風古連忙追問。
風烈苦笑,伸手摸了摸胸口,無奈道:“我身為風家二長老,此事本該身先士卒,奈何我昨日修煉之時不小心受了傷,體內靈力運轉極為不暢。若是出手,我死是小,丟了我們風家的臉面可就是大了!”
風古的眼中閃過陰沉,他明知道風烈是在耍他卻也毫無辦法。
風烈的修為與他相當,都是帝階中期,在家族中也有一批人擁護,根本不怕他。
無奈之下,他只能問向三長老:“三長老,您可愿出手!”
“呼!呼!”那衣著邋遢、頭發如亂草、手中還拿著個酒葫蘆的三長老風蕭直接打起了鼾!
風古被氣的臉色一黑,心道:我動不了二長老難不成還動不了你一個帝階初期的三長老?
“啪”的一聲大響,風古猛地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喝道:“風蕭!本家主在和你說話!”
“呼!呼!”風蕭的鼾聲好像更大了!
風古差點兒被氣炸了肺,怒道:“老五,把三長老給本家主叫醒!”
被叫做老五的中年男子面現難色,苦著臉對風古道:“大哥,三叔睡覺之時最忌被人打擾,他老人家會打人的!”
風古被氣得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好幾下,他強行壓下怒氣,淡聲道:“你去叫,我護著你。”
老五點頭,畏畏縮縮地上前,離著風蕭還有一丈來遠,便輕聲喚道:“三叔,三叔,醒一醒,大哥……”
“轟”的一聲巨響,風古被他氣得豁然站起,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他咆哮道:“老子讓你叫醒他,沒讓你給他唱催眠曲!”
“呼!呼!”三長老的鼾聲好像更大了,甚至嘴角處還流下了一道晶瑩的口水!
風古被氣得差點兒暈過去,這老混蛋就是裝的,這么大的動靜還能睡成這樣,唬誰呢?
他兩個箭步來到風蕭的身邊,一腳便踹翻了他的椅子,讓他滾落在地:“風蕭,本家主叫你呢!”
“呼!呼!”倒在地上的風蕭依舊打著鼾,竟然還咂了咂嘴,含糊不清地道:“好酒、好酒!”
風古無語,徹底服了,人不要臉真是天下無敵,他還真不能殺了風蕭。
他氣呼呼地一甩袖子,怒道:“老二、老三留下,其余人都給我滾!”
“是,家主!”眾人紛紛應是,快步離開了議事大廳,只剩下風古、老二、老三和還在呼呼大睡的風蕭。
三刻鐘后,風古、老二和老三也相繼離開了,議事大廳內變得極為安靜,只有風蕭那呼嚕聲還在頑強的響著。
“哎呦!”風蕭抻了個大大的懶腰,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抬起酒葫蘆猛灌了一口,踉踉蹌蹌地向議事大廳之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念叨著:“千杯嘗盡人生路,咸辣酸甜苦。醉里不知家何處,百年一夢,興衰一步。五代血肉堆望族,憂哭瘋笑怒。如今卻做朽木枯,身未入土,心已入土。”
聲音越到后面越是悲涼,道盡了五代人拼死拼活將家族發展成望族,他卻要眼睜睜看著被不孝后背毀的好似枯木而無能為力的絕望。
白晝之下,那提著酒壺的老人卻好似整個人處在黑夜之中。他的身形顯得極為佝僂,好似被自己的心,壓得再也直不起來。
“三爺爺,您怎么又喝醉了?”風靜出現在風蕭的身邊,伸手扶住了他。
風蕭睜著迷蒙的醉眼,看了風靜好一會兒,才咧嘴笑道:“原來是、是小靜丫頭啊!你找三爺爺,額,”他打了個酒嗝,“有什么事情嗎?”
風靜無奈地看著風蕭,沒好氣道:“不是我找您,是我哥找您。”
風蕭的眼睛驀地亮了一下,笑呵呵地點頭道:“好,額,”他又打了個酒嗝,“帶我去吧!”
青鋒涼似月 70.風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