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茲之我的同學是伏地魔 第六百六十九章 賭注
“嘩……”
海浪輕撫沙灘,這幅本該和煦溫柔的景致在滾滾的濃云之下卻如同一位母親含淚送別她即將上戰場送死的兒子,兩排跌跌撞撞的腳印沿著未被海水侵蝕的干燥沙灘向遠處的漁港延申,年輕的啞女同往日一樣生活,重復著她單調的、清理漁網的工作。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生活的城鎮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絕望的哀嚎聲與沖天的火光在她的身后留下地獄的繪卷,而火焰的灼熱與殺戮的血腥卻被走在她身后的人擋住,湯姆負手綴在她的身后,望向女孩背影的目光充滿掙扎與好奇。
“肯特坦卡,我想,你自己或許都不知道有這個名字。”
他自顧自地說道,在確認了海爾波并不具備監聽自己的本事,將壓抑的心緒向前方的啞女和盤托出,就像對著樹洞說話一般,肯特坦卡和樹洞也并無區別,至少阿爾巴尼亞的樹洞里還會鉆出來一個羅伊那·拉文克勞的亡魂同他講話,而肯特坦卡卻如同一個真正的樹洞一般,沉默地杵在樹干上,話語隨著風掠過她,又很快從旁邊溜走了。
“我碰到了你身上的魔法。”
湯姆舉起的右手一張一合,不久前的刺痛依舊在他的指尖徘徊,這種痛楚似乎留在了他的靈魂上,如閃電一般穿過他的血管和骨骼,在持續性地感受到痛楚后,他向海爾波要求去探查那些被閃電擊落的埃及巫師,以此來找機會查明自己究竟被什么魔咒擊中了。
海爾波似乎清楚湯姆的心思,素來多疑的他根本沒有詢問湯姆任何關于行動的細節,直接同意了湯姆的計劃,他獨自一人回到房里,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卡卡洛夫,我知道你的身上藏著不比我小的秘密,你知道我為什么能夠容許一個完全沒有被我掌控的人留在西西里島,留在我身邊嗎?并非因為你對命運的感知,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卓越的先知,她和我共為一體,也必會為我所用……真正吸引我的,是你的欲望,是在你看似被命運的啟迪磨平棱角的眼睛里,那股無論如何也不會熄滅的偉大欲望,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們可以從各自的身上收獲彼此想要的東西。”
湯姆不確定海爾波究竟有沒有察覺到自己和納爾遜的聯系,但此刻尚未恢復的海爾波又因為強行使用魔法加重了傷勢,不得不依靠自己,這份平衡不會被打破,至少會持續到海爾波在亞歷山大的安排達到它目的的那一刻。
“卡卡洛夫,”海爾波背對著湯姆,如此虛弱的他,只需要湯姆掏出一把尖刀便足以取走他的性命,但湯姆卻沒有這么做,海爾波也并沒有表現出無用的防備,他掏出一枚銀幣丟到天平的一側,對著正在收拾準備出門的湯姆說道,“我們不是一路人,但你也有可能和我成為一路人,上一次的賭約是我輸了,我們不妨再打一個賭。”
“什么賭?”
“先知不是從不打賭嗎?”海爾波笑了笑,“我們就用那個可憐的小東西當作賭約的內容吧,也把她當作賭注,在塵埃落定之前,你可以在任何時候決定你心里對于結局的猜想,哪怕是結局到來前的最后一秒,而我,站在你的對面。”
以往的海爾波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也絕對不會進行這種賭約,他甚至根本不會和任何人用這種平等的語氣對話,但這并不代表他放低了姿態,從他的語氣中,湯姆聽出了海爾波心底堅定的信心,他似乎自信能夠猜到湯姆的決定,又或是自信能夠在最后一刻扭轉結局。
湯姆驀然生出了一種錯覺,背對著他的人并非海爾波,而是那位從時間的缺口中走出的納爾遜。
他一直在從比他強大的人那里汲取養分,湯姆駭然,但沒有多說什么,告辭后便離開了住所。
此時的海港小鎮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悠閑,人們相互攻擊,甚至把目光盯到了湯姆的身上,這些以打魚為生的麻瓜已經變成了被魔法驅使的野獸,湯姆覺得有些好笑,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和納爾遜一直以來做的事情不謀而合,他輕而易舉地擊退了敢于冒犯他的人,但也在一次次地受襲中發現,隨著鎮里的人越來越少,隨著亞歷山大城中的人像遷徙的角馬群一樣向小鎮靠近,他們也在彼此的吞食中變得愈發強大,海爾波正在培養一只恐怖的怪物。
他試圖聯系納爾遜,卻發現,在烏云的籠罩下,一切試圖與外界產生交互的魔法已經失去了作用,亞歷山大已經成為了一座孤島,而他也將獨自一人面對海爾波未曾在歷史上記載過的陰謀。
這場交鋒的落點,便是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毫無感知的啞女,這個無辜的少女就這樣被牽扯進了海爾波的小小“玩樂”中,而湯姆也本能地明白,自己必須擊破他的計劃,在思考的過程中,他對亞歷山大人乃至整個時代的人們漠視的態度也漸漸發生了改變。
湯姆沿著小路走到海邊,向著雷霆擊落巫師的方向走去,在沙灘上漫步時,發現了啞女正在沿著每日固定的路線步行,他跟了上去,開始對女孩講話。
“在巴黎的萬博會開場前,為了測試放映機的功能,納爾曾經請我看過一場電影,它被刻在那部惡俗的超級英雄片的膠片背面,講述了一段也許會家喻戶曉、火爆全球的故事。”
湯姆抬起頭,隨著潮水的褪去、隨著海洋的母親離開她注定會走向覆滅的兒子,天上已經飄起了濛濛的細雨,海風在雨絲間穿梭,留下陰郁悲愴的嗚咽的調子,和他們背后的場面形成了過于鮮明的對比,宛如在災難片末尾靜默的音響中忽然響起了家鄉的小調,權當作對亞歷山大這座海濱城市的哀歌。
“一個善于也樂于給別人帶來恐懼的人闖入一戶年輕夫婦的家中,他們的藏匿地點被男主人最親近最信任的朋友出賣,而這位惡貫滿盈的黑巫師的目標卻并非這對夫婦中的任何一人,盡管他們分別從事著他最厭惡的事業,或是流淌著他最厭惡的血脈,”湯姆回憶著電影的情節,第一人稱的角度讓他很快帶入了那位作惡者,他頓了頓,揮手驅散了灑向啞女的雨滴,繼續說道,“他的目標是一位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在某位先知的預言中,那個嬰兒將會成為打敗他的人。”
啞女突然踩進了臥沙的貝殼留下的坑里,這段她已經走了無數遍的路在海水和海洋生物的活躍下每天都是新模樣,對任何漁民來說稀松平常的道路對于她而言卻是每天不同的兇險,湯姆停下腳步,看著她把腳從坑里拔出來,腳腕的扭傷變得紅腫,草鞋的鞋帶也被拽斷,她索性脫下鞋,赤著腳,準備踩著貝殼鋒利的碎片繼續向前,這樣的傷痕對她來說已經算是日常了。
湯姆沒有試圖幫助她,而是繼續講述著電影中的故事。
“嬰兒的母親,一個叫做莉莉·伊萬斯的女人擋在了兒子的面前,剛剛完成生產的她比麻瓜還要虛弱,她是黑巫師手下一位忠仆憧憬的女人,他本想把她賞賜給那位忠仆,可再三警告之下,她仍舊堅定地擋在嬰兒面前,”湯姆覺得這個故事有些可笑,不由得笑出了聲,“黑巫師不屑于和這樣的弱者糾纏,出手殺了她,在臨死之前,她用生命為代價,在嬰兒的身上留下了一個被稱為‘愛’的古老守護,然后,這個魔法打敗了那位黑巫師。”
湯姆搖了搖頭,露出了和當初看到索命咒反彈時一樣的笑容。
“肯特坦卡,你留給她的魔咒就是我所說的咒語吧”
湯姆期待地看向啞女,但等到她從扭傷的疼痛中恢復過來,拎著草鞋繼續赤腳向前時,他也沒有等到回應。
“也是,十幾年前你就死了,”湯姆搖了搖頭,“即便魔力依舊存在,你也不可能還活著。”
“嗚……”
黑云壓城,天空中回蕩的,只有蒼涼的風聲。
“這個魔法保護的人會安穩地活到成年,想來,你的妹妹也應當快要成人了吧,”湯姆自顧自地說道,“她只要生活在被認為是家的地方,就能安然無恙,但倘若她知道了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她還會把這里當作是家嗎?我見過最高尚的人,也會因憤怒而使用暴力,像她這樣在苦難中長大的卑微之人,又怎么可能對這個冷漠的世界表達善意嗎?到那時,究竟會有怎樣邪惡的黑暗吞噬她呢?”
啞女小心翼翼地走著,湯姆加快步伐,越靠近她,他越能感覺到指尖傳來的痛楚變得愈發強烈,甚至難以忍受。
“我能夠感受到,肯特坦卡,這種痛苦并非針對我,而是針對它。”
湯姆抬起手,虛握成拳,重重地敲響自己的左胸,隨著拳鋒接觸胸膛,跳動的心臟在膨脹涌出的劇痛僅一瞬間便傳遍了他的全身,湯姆眼前一黑,痛苦地抽搐著,倒在地上,他的口鼻與耳朵里流出鮮血,視線也變得赤紅模糊,兩道駭人的血淚從他的眼角流向臉頰,湯姆的每一塊肌肉都在痛苦中抽搐,他重重地一拳砸向地面,在松軟的沙子上砸出了一個很快被填平的坑。
“你的妹妹可以忍受混沌帶來的痛苦,我為什么不能呢?”
湯姆獰笑著撐住地面爬了起來,污濁的血漬把他的面孔完全覆蓋,讓他猶如一只從煉獄中爬出的惡鬼一般,他像一個醉酒的老漢似的,搖搖晃晃地向啞女靠近,“我對她并無惡意,為什么這個魔法會傷害到我呢?我看清了你的提醒,肯特坦卡,我的心中有巨大的黑暗,你認為它會成為揮向她的尖刀?海爾波真的是一個選賢舉能的寬厚之人嗎?顯然不是,他在試圖改變我,不止靠這場發生在亞歷山大的可笑鬧劇,更多依靠的卻是他最為自信的魔力,他的魔力在我的血管中流動,就像一條條潛伏在樹梢上的毒蛇,浸染我的心臟,泯滅我的良知,讓我從一個兩千年后在秩序中長大成人的巫師,變成和這個蒙昧時代契合的野獸,讓我能夠淡漠地看待他在巴爾干半島上的暴行,用我肩負的任務麻痹自己,甘之如飴地走進他的圈套之中。”
啞女的腳步頓住了,湯姆勾起嘴角,步履蹣跚地繼續向前,鮮血在他的身后留下了兩排血淋淋的腳印,覆蓋在她的足跡上,在沙灘上暈染開來。
“我是什么人?我是會有史以來最強大黑巫師的天才,區區卑鄙的海爾波,憑什么來影響我的心智!”湯姆的聲音變得含糊,發出毒蛇一般的“嘶嘶”聲,他的表情也變得愈發猙獰瘋狂,一步步地向啞女的背影靠近,“賭注是她嗎?不,賭注是我!”
湯姆的膝蓋承受著結構承受能力之外的重壓,陰險而殘暴的邪惡與虛弱卻堅韌的保護在他的身體里瘋狂地交戰,湯姆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打戰的雙腿艱難地向前邁動。
“你的魔法即將消散,你能看著你最可憐的妹妹長大,但你能忍受她在脫離了你的保護后就凄慘死去的結局嗎?你們的父親早在你被殺死的那天就已經死了,這樣的一個渾渾噩噩的空殼能夠保護她安穩的生活嗎?”
湯姆的話語中已經完全聽不出人的聲音,而是數不清的蛇正在糾纏著穿梭。
他終于一步步地,走到了啞女的身后,伸出被鮮血浸透的手指,探向她的后心。
“把她交給我,我能夠對抗海爾波,我比那個蠢貨強一萬倍,”湯姆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我來讓她得到你希望她得到的生活,我來讓她成為一個真正的人,我來背負海爾波的陰謀,我來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蠢貨……如果你愿意,那么……”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即將碰到女孩后背的手指無力地垂落,遠處鎮中的海爾波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砰!”
湯姆面朝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啞女打好了草鞋的繩結,重新出發,她的停留似乎僅僅是因為拿鞋子不太方便。
湯姆灑出的血滴滴在她的背上,讓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幾乎昏厥的湯姆趴在地上,呢喃著說出了最后一句話:“……幫幫我。”
女孩驚疑不定地轉過頭,渾濁的眼睛中流下一滴淚水,她摸了摸臉頰,不明白這是什么東西。
被劃傷的眼球中那枚隱晦的符號緩緩暗淡下去,隨著她扭頭的動作,淚水被從眼角甩下,濺到了湯姆的指尖,從此以后,肯特坦卡成為了只屬于她的名字,她早已忘記的姐姐從今天起徹底消失了。
陷入昏迷的湯姆臉上露出了笑容,在擋雨的魔法無法維持后,傾盆的大雨當頭澆下,啞女抱著頭快步跑開,而雨水也將湯姆臉上的血污沖刷得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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