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開福地洞天 第105章 去人間
南楚。
“浩然大氣”!
“君子吟仙”!
一道恢宏廣闊,如同霞光瑞彩輝耀,似重重樓宇,又似云涌霧騰的“鐫字”,宛若占據半空,萬丈毫光普照。
如牌如篇的瑞彩“鐫字”之下,綿延千里,皆是高樓庭閣,雕欄畫棟。有氣象萬千環繞,有青霄紫焰縱橫交映。
所謂君子吟嘯,文膽沖天。近千里地域仿佛圣人在世,光照無垠。
遍地輝煌如仙境,內外皆有浩然氣!
此乃儒家福地——稷宮!
稷宮,號稱南楚第一福地。整個南楚百萬里疆域,幾乎一半地理氣運,皆承載于稷宮。
王朝興衰,人間氣象,繁衍生息,盡皆仰仗稷宮授予。
福地之地,地仙極巔!
洞天天仙遨游星河,虛無飄緲,如若傳說神話。所以人間億萬生靈,地理無限氣運,盡歸福地掌握,永世延衍。
此時此刻。
稷宮福地的深遠域內,一座靈秀峰巒,宛若接天插地,高不可攀。半數繚于云霧蒸涌,半數瑞彩菁華,氣象森然。
號稱稷宮福地五老峰之一“逍遙麗”峰巒內,驟然一道炫麗光華,噴薄沖天!
久久不歇,驚動天地!
“逍遙麗”接天的半空中,宛若有千萬玄妙文字幻變映照。但這些文字里,包含的是憤怒!是斥責!是激昂!
許多在福地各個洞府里、山峰間、泉澗里潛修求神問仙的子弟們,盡皆震動,紛紛走出,眺望半空。
“逍遙麗,嫡圣靜修的所在!此乃嫡圣之怒!!”
“蕭嫡圣為何震怒??”
“要出大事!!嫡圣一怒,伏尸百萬,流血漂櫓!此乃大事,百年未見的大事!!”
“究竟是誰?引起蕭嫡圣如此之怒??”
一時間沸沸揚揚,千萬猜測。福地潛修的子弟們,皆是戰戰兢兢,俯仰惶恐,不知會面臨什么征兆,是禍是福
此時此刻。
寶騎鎮,位于姬雉的那座華麗樓閣里。
六位神將,正在把酒言歡,意興大發。
“諸位!大好消息!”
盜門神將公孫燭含笑舉杯。
“冥獄黃泉小千路,傳來好消息。多年未見的麟兇提前現世景象,居然發生了!”
儒家神將柳子清大笑而起,舉杯相賀:
“麟兇提前現世,虞妃姑娘正好大展神威,在萬眾矚目之下,斬獲麟兇,揚名傳盛!”
“哈哈哈哈必勝之局,居然天助我等,提前舉行!幸哉,幸哉!”
玉虛道門神將呂歆、武侯兵家神將屠鐵手,頓時哈哈大笑,相繼舉杯而起,豪興大發。
佛門神將井達摩,以及拓拔吞虎相看一眼,皆是含笑點頭。等待了些許時日,終于可以看見勝利而歸。
公孫燭看向拓拔吞虎,捋須笑道:
“拓拔,你母親之魂已經被我等聯手安撫。只等虞妃姑娘勝利而歸,我再領一份嫡圣法旨,為你消災解難。然后拿下龍骸,掃蕩宵小,便是皆大歡喜!”
拓拔吞虎起身,舉杯道:
“某家多謝公孫兄相助!此杯,敬嫡圣!”
“敬嫡圣!!”
所有人舉杯共飲,哈哈歡暢大笑。
酒過三巡,公孫燭含笑指向酒宴后方一座供臺。
供臺精致華麗,一張齊薄如紙,若隱若現的云霧霞彩,在供臺上懸浮。影約有美人如畫,依稀可見。
“諸位,此乃虞妃的留影。”
“咱們在此再等一天半日,留影若是清晰大展,那便代表虞妃得勝而歸!”
眾神將紛紛看向供臺上的留影,笑吟吟稱贊不已。
忽然!
供臺上如霞光般留影,驟然迸裂。
只是眨眼間,氣象華麗如薄紙般的留影,便潰散成灰。
簌簌灑落,仿佛埋塵,變得無聲無息。
整個宴會廳內,頓時一片安靜。
“這??”
“這”
六位神將皆是霍然起身,不明何意,紛紛臉色驚疑。
“無妨!無妨!”
公孫燭強自鎮定,伸手安撫眾神將,大聲說道:
“或許是因留影遠隔界限,咱們又遠隔稷宮的福地地域,所以偶爾有些變化,也是正常!”
稷宮神將柳子清,也是點頭附和道:
“麟兇現世,冥獄防御森嚴,致使此留影出現一些微妙變化,確實是正常。”
余下的幾位神將,面有猶疑,但畢竟是“必勝之局”,不可能出現什么敗落的變化,所以盡皆放下心來。
公孫燭號召眾人就座,還想再多說幾句,安撫眾人之心。
突然!
一道青光如電而來。
青光煊赫大作,霎那化為一道如旨意般的文字凝華。霞彩繚繞,氤氳鋪呈,立刻占據了半座宴廳。
無窮壓力,浩然鼓蕩,諸音隆隆。
“參見嫡圣!!”
“拜見嫡圣法旨!”
六位神將驚訝萬分,頓時紛紛離座,恭敬致禮。
青光文字旨意上,立刻發出森然之音:
“虞妃已經殞落。”
“爾等速查寶騎鎮,陳浮生為何人?”
“查明此人出生,查明此人一切因果。”
“今日之內,將此人一切勾連因果,無論何人、無論休事、盡皆誅除。盡皆滅絕。”
“不得有誤!”
旨意傳誦森然之音后,立刻潰散,化為虛無。
整個宴會廳里,又再陷入死一樣的沉寂。
每一位神將的耳中,都是嗡嗡嗡
首先第一句“虞妃已經殞落”,便令在場的每位神將,都是為之驚訝、愕然、疑惑,實在難以置信。
當聽到后面幾句“陳浮生”、“一切因果”,所有神將已經是瞠目結舌,心中涌起無窮無盡的驚疑和荒謬。
過了良久。
公孫燭再才臉色陰沉得仿佛滴水,咬牙切齒,目中如有黑焰四射,艱澀的沉聲說道:
“此事,果然是有了變故”
“蕭嫡圣的法旨,想必大家都已經聽明白了”
柳子清的臉目扭曲,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說道:
“難道,難道難道虞妃的殞落,和這個陳浮生有關??”
“絕無可能!!”
呂歆和屠鐵手憤怒大喝,“我等已經試過虞妃的實力,即便五境靈官,也不是她的對手。何況,她還有神將一擊,就算碰到神將,也無殞落的可能!”
井達摩閉著眼,臉上木然無表情,沉聲道:
“無須多說,嫡圣法旨已傳,虞妃確實殞落。無論是何原因殞落,咱們以后有機會再問。當今之事,是速速遵從法旨,搜查這個叫陳浮生的一切因果!”
拓拔吞虎滿臉陰郁,一字一句說道:
“我早就說過,這個陳浮生,必須誅除!如今法旨說得明白,陳浮生必然與之有關”
話音未落,公孫燭憤怒打斷:
“此刻還說這些?有何用!”
“走,不可違逆嫡圣法旨!咱們聯手出擊,務必查出一切因果!斬滅、滅絕!!”
片刻后。
六道兇厲光芒,各有異相。在一枚獸牙的領路下,遁起煌煌威勢,迅速趕往虹葭古道上的朝春樓。
嗖嗖嗖嗖嗖
須臾,六道遁光落在朝春樓外。
“此地乃是陳浮生的第一因果所在地,其中廟觀,與陳浮生的廟觀隱隱有盟約關聯。”
拓拔吞虎從獸牙里走出,指向朝春樓。
“殺!”
公孫燭的牙縫里,迸出兇殘森寒的語氣。
說完,他腳下一頓。
轟喀嚓
無數地面裂縫仿佛千萬蛇形,迅速連綿接近朝春樓。
只不過眨眼間,轟隆轟隆之聲絡繹不絕。
朝春樓方圓范圍內,地勢陡然沉陷。庭臺樓閣、諸多房屋,全都在灰塵四濺里開始倒塌,全都向地下深陷。
一個數十丈的黑色大坑,仿佛地底涌現的噬人大口,開始肆虐吞噬朝春樓。大量的哭喊之聲,眾人呼救之聲,紛亂混亂喧囂聲,一時間沸沸揚揚。
大約有近百人,在朝春樓歇息住宿。但誰也沒想到,卻遇到如此大禍,災難臨頭,卻無力掙扎。
“喝!!”
屠鐵手怒目一瞪,對著朝春樓上,發出沉吼。
宛若戰鼓擂動,聲浪如潮滾滾。
霎那間,便壓下了所有哭喊求救的聲音。
然后,整片朝春樓范圍里,以一種無聲的傾覆,開始向下迅速倒塌、沉陷,逐漸走向崩滅。
“是誰??”
一聲帶著驚恐的嘯音響起。
朝春樓內,唐心慌忙遁身而出,憤怒大問:
“何方高人,如此屠戮平民,傾覆我嫦門駐地,是不是欺”
話都未說完,柳子清已是一聲冷笑,當空屈指一點。
瞬間,一個“縛”字閃爍在唐心身上。
她立即如被凌空綁縛,無力掙扎,被無形之力撕扯而來。
仿佛囚禁一樣,懸停在六位神將的面前。
“賤婢!”
“欺你??辱你又如何!”
公孫燭獰笑一聲,五指凌空一抓。
唐心身上衣服全碎,頃刻仿佛剝盡的羔羊,極其羞辱地凌空綁縛在半空。
“我師尊若知嫦門若知絕不善罷甘休”唐心臉色蒼白,雙目如滴血,在綁縛下極艱難地擠出支言片語。
“哈哈哈哈吾等眼前,還敢放肆?”
公孫燭繼續獰笑,五指再張。
“啊”
唐心發出痛苦嘶叫,體上血流如注。手臂、腰肢、腿腳,仿佛受到千刀萬剮,一寸一寸的血肉迸射,慘不堪言。
她的臉上已經千瘡百孔,血肉剝離,但仍是以憤恨眼神,盯著在場的神將,仿佛要將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公孫燭還想出手繼續凌辱,拓拔吞虎皺眉道:
“區區小人物,殺便殺了,何必自降身份。”
他也不等公孫燭出手,屈指一彈。
若有無形氣勁射出,唐心被打成齏粉,血肉漫天落下,墜落塵土內,就此無聲斃命。
“奉法旨,滅絕因果!”
柳子清上前一步,朗聲傳誦,隨即雙手一壓。
轟隆隆
朝春樓迅速沉陷,被地底的巨坑吞噬,崩滅成灰。
公孫燭再次抬足一頓。
喀嚓喀嚓地底坑陷合攏,宛若平平的土堆。
一切一切,歸于沉寂。
駐立此地數年的朝春樓,化為塵土,不復存在。
“走,繼續追索陳浮生的因果之處,盡皆滅絕!”
公孫燭拂袖而起,遁閃而去。
余下的神將,連看都不看土堆一眼,紛紛遁去。
片刻后。
位于平康巷最末端,姜有財家。忽遭一陣大風刮過,周邊數里地,連同幾家鄰居宅院,全在風聲呼嘯中,被碾壓成灰。
無人生還,無人可知,一切湮滅,仿佛從未存在過。
又過片刻,位于煙籠巷外的邱員外家,方圓數里地,亦是同樣被碾壓成灰。無人生還,一切歸于塵土。
須臾,煙籠巷末端內里的姜家老宅廢墟,被地底涌開的陷坑吞噬。整片地域化為土堆,凄風繚繞,寂寂無聲。
嗖嗖嗖嗖嗖
六位神將,隱隱約約,凡人不可見的身影,駐足在巷外的五大夫槐樹旁。
“咦?此地似乎有些詭異?”
公孫燭注目一看,頓時皺眉沉吟。
呂歆做為道門傳承,最是擅長觀察地理,默默在心中思慮一番,搖頭道:
“此地與冥獄有些關系,咱們不可節外生枝。”
柳子清淡淡道:
“嫡圣法旨,滅絕一切因果。難道,要放過此地?”
屠鐵手捏了捏拳,附和呂歆之言,說道:
“據查,貞朧山某地藏著陳浮生的廟觀。咱們目前的大事,是盡快毀了他的根基。”
“些許有聯結的因果,再等我們返回,隨手毀之,也不算什么大事。”
眾位神將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先滅陳浮生根基,再去除剩下因果,最是穩妥。
公孫燭正要帶頭離去,拓拔吞虎皺眉道:
“龍骸與貞朧山息息相關,陳浮生的廟觀與貞朧山息息相關咱們如此浩蕩而去,會否引發不可測的”
公孫燭不耐地打斷道:
“此前或許還有顧忌,但如今嫡圣法旨已下,咱們遵從法旨行事,大勢在手,還有何顧忌?”
柳子清大喝一聲:“無須多言,走,出發貞朧山!”
嗖嗖嗖嗖嗖
六位神將遁影如電,迅速遠離而去。
冥獄黃泉小千路。
余燼十萬山,末端荒路,陰風呼號肆虐,極其難行。
陳浮生提劍在前,沉默無言。
這一路,無論他如何加快步伐,無論有何險阻,那個粉嫩玉琢般的娃娃,皆是步步相隨,從不落后。
而且娃娃輕松隨意,就像游山玩水一樣,笑瞇瞇的,見到什么都像是新鮮玩意,不停有話說,有笑聲。
“嗯?”
陳浮生突然止步。
似乎冥冥中感應到什么,有一種撕裂般的心悸。
他趕緊抬起手掌,仔細凝視。
寶騎鎮地理的氣運脈絡顯影,在他掌心中緩緩呈現。
但是,此時此刻,大多脈絡顯得極其紊亂。顏色從之前的鮮艷變得黯淡,甚至有血光隱約縱橫,顯得非常混亂。
陳浮生心頭劇震,終于明白心悸從何而來。
此刻在掌心中,除了氣運脈絡大變,距離他的廟觀不遠的嫦門廟觀祭壇之影,居然消失!
“出事了!”
陳浮生掌握著寶騎鎮八成氣運,即便在冥獄里,感應略朦朧,也足夠他獲知——
寶騎鎮出事了!朝春樓出事了!
娃娃瞧著陳浮生驚怒交加的臉色,不禁好奇的問:
“怎么啦?怎么不走?”
陳浮生深吸一口氣,壓抑心中的情緒,閉目沉吟,徐徐睜眼,沉聲說道:
“不行,我不能前往麟兇之地。”
“我要出冥獄,返回寶騎鎮!”
寶騎鎮是他晉升靈窯之主的根基,不容有失。況且嫦門廟觀也消失,代表此事牽連甚廣,已經不容他猶豫。
雖然并不知此禍的由來,但陳浮生腦海里,已經浮現一個名字——嫡圣!
突如其來的禍事,只能是這個虞妃的主上,所引發!
娃娃聽到陳浮生所言,頓時搖頭:
“你出不去了。”
陳浮生一怔:“為何出不去?”
娃娃笑著解釋道:
“麟兇現世,冥獄戒備森嚴,多年的規矩便是封鎖通道。既不能出,也不能進,以免此事不受控。”
陳浮生頓時心中焦慮,娃娃所說,并不是沒有道理。
娃娃瞧出陳浮生急著出去的意思,繼續笑道:
“你要想出去,脫離黃泉小千路,返回外界。除非是麟兇之事結束。要么它玩夠了消失,要么是被人追逐近身,捕到麟兇之光。否則,冥獄通道不會開。”
陳浮生沉聲道:“你的意思是,非要抓到麟兇不可?”
娃娃笑瞇瞇點頭:“此乃歷年的規矩,你不愿意也不行。”
陳浮生轉眼瞧著娃娃,半晌后,說道:
“你不是說,要教我抓麟兇?怎么抓?還望告知,感激不盡!”
“簡單啊!”娃娃拍著粉嫩的小手,眼睛笑成月牙。
“真的麟兇在另一頭,好多人在追逐。我幫你扮個假麟兇,引別人來追你。”
“只要真的那邊,沒多少人玩了,它自然覺得無趣,便會消失。此事便可結束,你也可以返回外界了。”
陳浮生沒想到,一件轟動修行界的大事,居然能夠如此兒戲,如此的敷衍,便可了了。
但即便他不愿意,也要遵守規矩。
況且眼前的娃娃來歷奇特神秘,十有八九與麟兇有關。眼下無計可施,只能聽娃娃所說,試試效果。
“好!”
陳浮生也不猶豫,抱拳施禮:“你怎么說,我怎么做。希望你能助我,了結此事,助我返回外界!感激不盡!”
“好啊!”娃娃笑瞇瞇,“我跟著你玩,自然是不會騙你,走吧!”
他蹦蹦跳跳向前,顯得極是高興歡躍。
陳浮生在后一愣,趕緊跟上,問道:
“你不是說,要假扮麟兇么?怎么扮?”
娃娃頭也不回,繼續在前,笑道:
“已經扮了啊,馬上便有人來追你,你可要小心。若是碰到一些討厭的人,你可不能留手。”
“你鬧得越大,那邊真的麟兇便沒有人去,知道么?”
陳浮生感覺到荒謬,但事已至此,只能聽之。
約莫小半時辰后。
果然!
該來的真的是來了!
一聲長嘯,聲振四方,然后是哈哈哈的大笑。
陳浮生的身前,濃霧內,飛縱而來三個身影。
其中當先之人魁梧高大,氣勢囂張,聲音也非常熟悉,正是青溟關的晁鴻爐。
“咦?”
“陳浮生,怎么是你??”
晁鴻爐和身后兩個同道,頓時愣住。
只因他們在追逐麟兇的蹤跡,被某種感應吸引而來,卻不曾想,碰到是陳浮生。
想起一路上的傳言,黑臉道人陳浮生如何大展神威之事,晁鴻爐盯著眼前的陳浮生,心中憤怒糾纏,嫉恨不已。
娃娃躲在旁邊,拍手笑道:
“這三個人真是討厭,你快動手。只要鬧出動靜,必然還有人來找你這個假麟兇的麻煩。”
陳浮生看著這個形勢,晁鴻爐三人根本不知娃娃的存在,而且確實是被“麟兇”吸引而來。
“殺!”
當此之際,猶豫無用,打了再說!
陳浮生也不管晁鴻爐是什么心態,立即法力全開,瞬息便撲了上去。
他自從經歷了上古戰場遺跡的生死之劫,無論境界、修為、經驗、戰力,全都又上了一個巔峰。
雖說受冥獄規則所限,受巫裔靈箍所限,依然只是半靈窯偽宗師狀態。但比起初入黃泉小千路,已是今非昔比。
晁鴻爐頃刻感到滾滾殺機,撲面而來。
雷霆密布,煊赫大放。又有真火灼燒,噬人隨身,大地一片無形火勢澎湃。
有洪荒虎吼咆哮,四方震動。
有風云雨霧宛若晶線,縱橫封閉。
一塊凝厚、雄渾、嗚嗚狂嘯,仿佛千斤攻城巨槌般的兇殘壓迫,如石如磚,已經占據了晁鴻爐的眼眶,近在眼前!
“這”
晁鴻爐沒想到陳浮生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一念間,他已經感受到警兆大跳,有殞命的劇烈兇險!
“他怎么這么強??”
倉促間,晁鴻爐已經無能反撲,只得一聲狂吼,夸夫族血脈繼承神通“落日乾坤圖”,全然大發!
陳浮生搶攻而來的熊熊攻勢,全都轟在晁鴻爐的本命陣圖上。
“這??”
晁鴻爐駭然失色。
此刻在他周身上下,耀眼如陽,扶搖直上如屏障如巨盾的陣圖,頃刻便被打崩。
“他怎么這么強!!”
晁鴻爐僅有最后一絲念頭迸起,便再也無力多想。
頭顱上一塊金黃大磚砸下。
噗,血濺四射,晁鴻爐被砸成血肉橫飛,當場斃命。
陳浮生竟是連看都不看一眼,挾帶滾滾兇殘大勢,直撲另兩個駭然失措的修行者。
“麟兇在十萬山末端出現!”
“已經有師兄多番與之交手,確實是真!”
“聽說在下路與中路聯結處的麟兇,乃是假消息。末端山脈出現的麟兇,才是真消息”
“大伙快去,麟兇之光,一年僅一次機會,不可放過”
“殺啊殺啊如此盛事,豈能錯過!”
“走,速去”
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在余燼十萬山傳揚。
大多人皆是親眼見證,末端山脈有麟兇之光,感應非凡。即使隔得再遠,也是隱約有感。
洶涌、激昂,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繼的人潮,全都蜂涌趕往余燼十萬山末端。
此刻。
身在局中,“假扮”麟兇,急著打出成果的陳浮生,也是一波又一波,接連遭遇了不少鏖戰。
不過好在他的名聲,確實是傳揚廣大。
大多受過他恩惠的修行者,當被吸引過來,見到是他本人時。紛紛退讓,極少會有不顧一切動手的。
再然后碰到其他的陌生修行者們,也未有能阻擋陳浮生的對象。來者要么潰敗,要么被斬殺。
陳浮生一路沖殺,轉戰千里。
他也趁此時機,感悟自己的道行,琢磨自身的不足。發揚優勢,補足劣勢。竟是越戰越強,越打越無敵手。
所有進入黃泉小千路的人選,一百五十二位天驕,真正著名強橫的,也就是神嗣寰榜上列名之人。
榜位前三十的無花僧、慕容仨、梅佑,再加上略微靠前的裘竭、寧采燁等等,已經大多煙消云散,折損不見。
余者寥寥,確實也再無人,能對陳浮生造成威脅。
如此十數個時辰之后。
陳浮生一路前進,竟是再沒有碰上任何前來追逐“麟兇之光”的對手。
娃娃顯得極是失望,搖頭道:
“不好玩!為何有不少的人,都對你趨避不已?難道他們都怕你嗎?還是說,你的名聲如此之大?對你又敬又怕?”
陳浮生吞下幾顆靈丹,恢復元氣,平靜說道:
“你怎么說,我怎么做。至于結果如何,并非我能預料掌控。”
娃娃想了想,突然拍手道:
“那就引個大的!讓你開開眼界!”
他當即縱身前去,陳浮生趕緊跟上。
約莫半個時辰后。
娃娃指向前方,笑道:“你看,是不是大的?”
陳浮生已經不需要看,便可知道,此刻面對的是,是從未有過的強烈危險!
因為在前方,一團撲天彌漫的黑氣,仿佛有千萬爪牙繚繞隨行。諸般奇異詭絕之影,在黑氣內外縱橫肆虐。
連排高大的孤峰,盡皆被黑氣籠罩。
隱約可見,一圈又一圈如若年輪般的痕跡,像是炫耀一樣,赫赫大作,仿佛洶涌澎湃的噬人漩渦,向著十多里范圍傾泄密布。
踏進這片區域,就如同踏進了顯形的地府!
全無生機,噩孽濁氣成為主宰,無處可避!
“上輪噩孽”
陳浮生心中警兆,已經炸得魂魄齊鳴,此乃生死關頭。
右輪噩孽已經比肩神將,那么比右輪還要強大兇殘的“上輪”,毫無疑問,乃是七境小乘尊者降臨!
陳浮生也從未想到,居然會有這么一天,狹路相逢,撞上了超越神將的存在
娃娃卻是顯得不怎么在意,回頭對陳浮生笑道:
“你看,這個大家伙,你要能趕走,必定會讓另一頭的麟兇,聲勢大減。”
“咱們過了這一關,那個麟兇得不到樂趣,肯定便覺得不好玩。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娃娃笑瞇瞇地看著陳浮生,表露出機智靈巧的笑容。
當此之際。
想什么皆是無用。
陳浮生默默提蓄全部實力,既是不可避免,唯有死中求生!
“咦?”
娃娃的笑容頓時凝固。
陳浮生也是為之一愣。
因為前方彌漫、肆虐,兇焰滔滔,強橫大勢已然超越神將的“上輪噩孽”,居然緩緩退去。
僅僅只是幾個呼吸。
“上輪噩孽”密布而來的恐怖,盡皆煙消云散。
頃刻,前方一片安靜無聲,詭異萬象已經不復存在。
“大的怎么走啦?”娃娃有些失望地搖搖頭。
陳浮生提得高高的警惕,終于是緩緩放下,暗暗吐出一口長氣。
“不好玩,不好玩。”娃娃已經沒了笑容,回過頭,瞧了瞧陳浮生。
“你身上肯定有什么東西,那個大家伙,不愿意碰你。”
陳浮生微微皺眉。
無間龍雀?敲門磚?還是河童?猻喉?
河童和猻喉且不說,只從娃娃現身,這兩個就像睡著了一樣,全程無聲無息。
但是無間龍雀和敲門磚,卻從未與噩孽有什么關聯。
陳浮生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夠逼退凌壓神將之上的“上輪噩孽”。
“不好玩,我要走啦”
娃娃顯得失望地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陳浮生盯著他,突然心中一動,壓抑著情緒,平靜說道:
“我知道有個地方,你肯定愿意去。你要愿意,我帶你去玩。”
娃娃眼前一亮,拍手笑道:“好啊!什么地方,你快說,我先聽聽好不好玩!”
陳浮生說道:“龍骸葬地,真龍之山。”
娃娃靈動的眼神瞧著陳浮生,笑了笑,微微側頭,問道:
“你又怎么知道?我愿意去你說的地方?”
陳浮生提了提手上的鐵劍,平靜說道:
“這把劍,應該與那個真龍山,有些關系。你若是喜歡這把劍,也應該想知道,在那個真龍山里,有你喜歡的東西。”
娃娃的笑容卻是淡去,不知想到什么,喃喃道:
“我以前,一起長大的,一起玩的,有兩個姐姐。不過呢,一個不見啦,聽說下場很不好。還有一個,被騙走了,下落不明”
“你的劍,有一點像嗯,像我熟悉的氣息,卻也說不上來”
陳浮生沉默片刻,等這個粉嫩玉琢般的娃娃沉浸情緒,再才說道:
“真龍山,你去不去?”
娃娃的臉色微微有些意動,想了想,嘆氣道:
“也好,雖然長輩們不愿我去人間,會有責罰。但是,只有跟著你去,將來我也能編個好理由。”
說完,他抬頭,再次帶上笑容:
“走,現在冥獄應該是開了通道。我和你去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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