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交流

劉錚深深看了她一眼，話語中看似意有所指在責怪對方暗中窺視，實際上...趁機仔細看臉。

“咯咯...”

明玉君忽然間掩嘴輕笑起來，笑聲如銀鈴搖擺響動一樣。

很難想象之前還姿態端莊雍容，儀表莊重不失禮的一位神君忽然展現這般模樣，真好比群花盛放，雪蓮花開似的美景。

“可曾看夠了？”

明玉君微微收斂顏色，似笑非笑問道。

雖然深諳面厚心黑之道，但被這般無情揭穿，劉錚還是難免老臉一紅，微咳一聲，隨后老僧入定般眼觀鼻，鼻觀口。

他心道：‘到底是存在不知多久的神道強者，吸收人間香火，縱覽紅塵百態，這一般人面向上的一絲一毫細微都能被察覺的出，并準確猜測心思。’

“此番邀請先生前來，主要是為向先生致謝。”

明玉君接著開口，把氣氛緩和，說道。

“哦？不知神君因何要向在下致謝？在下又對神君有何幫助？”

“代上元郡數十萬百姓向先生致謝，鏟除惡神及一干爪牙，還上元一郡朗朗乾坤。”

明玉君端正臉色回答。

“既然說到此，在下正有問題想問。”

劉錚抬起頭看向她說道。

“請講。”

“那上元君為上元郡城隍，而神君貴為麗州城隍，他理當受神君管轄節制吧？”

劉錚眸子微瞇，令明玉君已然知道他想要說什么。

“唉...”

明玉君一嘆，玉容上略顯愁色言道：“的確，雖我等地祗都受地府轄制，但若論尊卑，他自然受我節制。”

劉錚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等她繼續說。

聰明人，有些多余的話不用追問。

“只是地府一朝遭舛，天庭與這人間斷絕以來，這天下間的無數神道神祗，皆失去了管束和制約，有神依舊如往日遵規守矩護佑一方平安，也有神墮入妖魔外道為禍一方。”

頓了頓，看了一眼劉錚后，明玉君繼續說道：“上元君名義雖是我的臣僚屬神，但他的神道符詔并非我所授，所以他有貳心，我不能制也。”

“愿聞其詳。”

雖然已經知道大概緣由，但劉錚還是想聽聽明玉君的說辭，以及更多隱秘。

“先生可知妖王茶藜？”

話鋒一轉，明玉君的問題似乎與解釋毫無相干。

劉錚點點頭，故作明白。

實際上他不知道，不久前雖然殺死了上元君汲取一部分記憶，但因為上元君魔化，一部分神魂已然化為魔念，所以煉魂得知的情報并不算多。

“這妖王茶藜可是貨真價實的妖王！并非許多人間小妖自吹自擂，或是山精野怪自封的名頭。在千年前此妖禍亂蒼生，被數家大教大派高手鎮壓封禁。但五十年前天地有變，令山川地脈都有變動，使封印松了，便讓其脫困而出。”

明玉君一邊解釋，一邊素手輕揚，以水鏡圓光類似的手段呈現出一副畫面。

這畫面清晰無比，呈現出一幅幅景象，好似錄像帶一樣，但卻高清無比。

只見這景象中：

綿延的群山之間有一道道黑氣流轉，隨著山川陡然震動，滾滾黑云遮天蔽日，無數黑氣匯聚化作漆黑的雷霆狠狠劈開一座大山。

然后，一道巨影高聲狂笑著自山縫中冒了出來，傲立于黑云之下，化作一個黑衣黑甲，一臉張狂之色的男子。

男子臉色猙獰，不時怒吼，似乎在說著什么，罵著什么，雖然聽不到其言，但能見得出他此刻十分憤怒。

緊接著這男子化身黑氣，同滾滾黑云一體，湖面隨著這片黑云前進而動。

在黑云即將抵達麗州城時，明玉君的身影出現了。

她乘坐法駕，神光護體，一臉肅穆威嚴之色，與黑云分庭抗禮。

接下來的畫面劉錚不用看就猜到了，是兩者之間展開大戰交鋒的一幕。

“妖王茶藜破封而出，急欲恢復實力，而妖族恢復實力最快捷的方式自然是屠戮生靈，吞食生靈魂血，所以他便盯上了近在咫尺的麗州。”

“那這般封印就沒人守護嗎？”

劉錚下意識問道。

“先生為何明知故問呢？”

明玉君嬌嗔般斜了他一眼，宛如鄰家女子的秋波暗送，又好像開玩笑一樣說道。

‘這女人是真滴聰明，已經猜到我必然在殺了上元君后會搜魂...’

劉錚暗罵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同時感慨明玉君的智慧。

是的，之前就知道了，因天庭、仙界、地府出現變故的原因，修行界的大派大教紛紛閉關鎖國，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所以，這種封印估計也是沒人再去管了。

對于煉氣修仙之輩來說，飛升仙界的通道斷了，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其他不重要。

所以說，他自己腦子沒轉過來。

“我與妖王茶藜交手，雖擊退了他，且令他受傷，但自己也傷勢不淺。本以為此獠會遠遁他方恢復傷勢，不想他卻并未走遠，而是留在了麗州邊境，陳國之外的山川中，弒殺了不降服于他的諸山神地祗，更招攬無數妖魔鬼怪嘯聚一方。”

提到這里，明玉君一張玉靨之上明顯浮出陰霾之色。

“他似認定了麗州，也或是想報仇，不停派遣屬下妖魔襲擾劫掠麗州邊郡百姓，公然叫囂與我挑釁，還拉攏分化我的臣僚。那上元君便是被其蠱惑利誘，才起了貳心，加入了他那一方與我作對。”

“若是放在以往，那等腌臜之貨我隨手滅之！但如今我需靜養恢復神力是其一，其二是我怕此乃茶藜之計，想引我出手。因其種種顧忌，便一直忍耐聽任上元君那貳臣賊子作惡。”

一切娓娓道來，明玉君終于把為何她沒出手解決上元君的因由說了個明白。

“所以，我代上元百姓謝過先生大恩。”

終于饒了回來，明玉君明眸流波，綻放光彩，對劉錚說道。

“原來如此，此中竟有如此曲折，是在下想錯，望神君莫怪。”

劉錚感慨一聲，隨后告歉說道。

畢竟剛剛自己流露的那種意思，就有些質疑的味道。

“無妨無妨，先生之舉才叫功德無量。”

明玉君笑瞇瞇說著，接著向左右令道：“還不為先生倒酒，伺候？本君要陪先生小酌共飲幾杯。”

這些殿中的神道侍女立即動了起來，一個個幾乎貼到了劉錚身上，吐氣如蘭，體香交織撲鼻，為劉錚斟酒。

“請。”

劉錚沒有拒絕，笑著接過酒杯向對面這位有著傾城之色的神君相敬。

“請。”

一邊對飲，劉錚一邊適時發問：“有事請教神君，神君可否相告？”

“先生但說無妨，只需本君知之，必然如實相訴。”

明玉君點點頭，似乎因飲了這神道靈酒之后而臉色紅潤了幾分，顯得更加絕艷。

“在下想知道，這天庭...”

問話間隙，劉錚手指指向了上方。

“地府...”

手指又朝下而指。

“到底出現了什么變故？其究竟如到底如何？”

問題由心而發，是劉錚很想明白的一件事。

“冥土諸位大神不知所蹤，被各大鬼王攻占，與諸龍庭相爭，其程度比人間格局還亂。天庭不再傳達任何旨意，也沒有任何天使下凡。這就是我所知的一切，應與先生所知不差多少。或許如今人間有人知曉更深隱晦，但非我所曉。”

明玉君搖搖頭，無奈回答。

“如此嗎...”

這個回答在劉錚接受之內。

不管明玉君真實所講也好，還是她有所隱瞞也罷，想知道這種事的真相，不急于一時，只需他在這個世界繼續停留，總有明白的那一天。

接著，兩人繼續相聊，探討了一些關于修行方面的問題。

明玉君是州城隍，對應此界性修明心境，命修七魄境，行者中的六階水準。

但因其不僅僅是州城隍，還是明玉山神，麗水水神，威能權柄自然更重，所以乃是神道三品，相當于七階行者的實力。

也就是說，他和劉錚這具武神分身七階的元神境修為相持！

自然，兩人之間能談得來，不存在誰境界高低，只是一方傾聽一方提點的那樣。

明玉君對于香火神道的見解，修煉心得十分深厚，對修士性命之道的涉及也很多，使劉錚對于此界修煉的種種有了更多的體悟和了解。

而劉錚見多識廣，各種修行體系都有涉獵，本身又對修真武道十分精通，七分真三分假的胡謅也令明玉君感到十分有收獲。

聊得投機，那自然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待明玉君逐漸不言，顯出一副愁容后，劉錚內心一凜。

‘來了。’

劉錚心里明悟，說這些，聊這么久，自然不是為了區區感謝。

從無量輪回開始 第十四章 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