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鷹的榮耀 番外(68)日在楓丹
“所以我勸您還是好好合作吧……至少,這樣的話,我可以確保您在事后的安全。請相信我,我對您并沒有什么敵意。”
在之前,夏露為了拓展知識,曾經和沙威請教過一些警察審訊的手法,其中之一,就是假裝和顏悅色的“誘供”,用各種花言巧語從嫌疑人嘴里套話,成功之后再翻臉不認人。
不過,夏露這次倒不算耍花招騙人,她是認真的。
一來,瑪格麗特都已經重病纏身,而且還過著這么放浪形骸、形同自殺的生活,她本來就沒幾年活頭了,沒必要搞得太過分;
二來,她這么嬌弱的樣子,眼看也不像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更不像運營操縱一個反賊組織的幕后大BOSS,只要她愿意合作,夏露也不需要為難她。
雖然這么說可能有些“狂妄”,但是對夏露來說,抓她還是保她,終究只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想必伯爵也不會否定她的決定。
“看來我像是無路可走了呀……”雖然夏露咄咄逼人,但是瑪格麗特卻還是毫無懼色,一臉的從容,“那么,夏露小姐,雖然不知道您是從哪兒得知的消息,但我承認,我確實操縱了茶花的炒作交易,我不知道這違不違法,但是顯然之前并沒有人來約束過我;另外,這些錢,大部分都是我讓我的那些‘好朋友’來投資的,您可能認為這是詐騙,但我并不這么認為,因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從中獲利頗豐,甚至還有不少人因此感謝我呢……”
“那么這些好朋友是誰?又是通過什么資金渠道來完成這些交易,以此哄抬價格的?”夏露追問。
“哎呀,我的好朋友可多了去了,一時半會兒可說不清呢——”瑪格麗特吃吃地笑了起來,“至于資金渠道,嗯,我們在很多銀行開過賬戶,然后這些人自己還有自己的資金來源,所以,我恐怕很難給您一個明確的指向。”
夏露微微皺了皺眉頭。
顯然,瑪格麗特雖然看似態度很“合作”,但實際上還是在躲閃,避重就輕。
不過,這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這種“犯罪分子”,哪有那么容易就會交代干凈的。
但沒關系,只要人落到她的手里,那么遲早就能夠撬開她的嘴——
“現在說不清沒關系,您還有許多時間慢慢地去回憶的。”夏露從容地看著對方,“那么,您,現在方便的話,先收拾一下行李吧。”
“要抓我去坐牢了嗎?”瑪格麗特反問。
“不不不,您并不是犯人,只是協助我搞清楚一些事而已。您甚至不是嫌疑人,而是客人,您會受到了我應有的禮遇和招待。”夏露笑著回答。
既然要“抓捕”瑪格麗特,那么自然就要想好把她關在哪兒。
放在夏露現在居住的基督山伯爵府上,那肯定是不行的。
瑪格麗特雖然名動巴黎,但她終究是個名妓,不能上真正的臺面,自己把她帶進伯爵府上,不說瓦朗蒂娜夫人會不會生氣,就算她不生氣,事情傳出去了,那么外界的非議也會讓伯爵非常難堪——
放在警察局里也不行,首先那就會讓別的勢力觸碰到她,不符合夏露的初衷;其次,以她的身體狀況,如果居住條件惡劣的話,搞不好直接就香消玉殞了……夏露可不想真的把她折磨死。
所以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地方了——那就是夏露家的老宅。
畢竟那里居住環境還不錯,而且還有幾個老仆,想必照顧瑪格麗特不成問題,沒準還能幫她調養下身體呢。
而且那里的人也完全可靠,等于夏露掌握了所有的第一手情報。
當然,也有副作用:特雷維爾家族居然讓一個名妓“做客”,一旦傳出去,也會造成社交界的轟動,搞不好媽媽不光打斷她左腿,爺爺知道了也要打斷她的右腿,但是只要她盡快把事情搞定,那傷害就在可控范圍之內。
畢竟,夏露的父親埃德加,一直云游國外,老元帥特雷維爾侯爵又常年在外領兵,所以不會連累到自家人的名聲,外人只覺得覺得這特雷維爾小姐也太任性了——但她就是有任性的特權,誰讓她是寵兒呢?
所以,權衡之下,她就做出了結論。
此刻,馬車就等在外面,時間也等得足夠久了,是時候把她帶走了。
“能當您的客人,真是讓我萬分榮幸啊……旁人聽了只會驚得目瞪口呆,然后對我艷羨不已吧。甚至搞不好我的身價還能因此再漲上一段呢……”瑪格麗特仍舊嫵媚地微笑著,“這么說來,我還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那您還在等什么呢?”夏露聳了聳肩,“請您趕緊收拾吧。”
“在那之前,您還能夠大發慈悲地回答我一個額外的問題嗎?”瑪格麗特卻沒有動。
“什么問題?”夏露反問。
“我們在初次見面,您就已經盯上我了嗎?那一次,是您故意接近我的嗎?”瑪格麗特認真地問。
對于她這種莫名其妙的認真,夏露有些不理解。
“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因為我希望這個故事是帶有幾分宿命論的悲劇色彩,而不是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瑪格麗特看出了夏露心中所想,而是“您就當做在滿足一個蠢女人那無聊的糾結吧。”
“那您可一點都不蠢,相反,比宮廷里的貴婦人們聰明多啦。”夏露先是恭維了她一句,然后再做出了回答,“在那之前,我并沒有注意到您,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和您相遇之后,我才燃起了好奇心,接著才調查了您……”
“所以這就是命運嗎?我自己為自己挖了坑。”瑪格麗特也不知道是釋然,還是得到了什么安慰,輕輕地嘆了口氣。
而這時候,她好像比剛才更加從容了。
她輕巧地從沙發上又站了起來,然后搖晃了一下瘦弱的身軀,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睡袍,“我的生活用品很多,這一點想必您看得出來,所以您再等一會兒吧……不過,在這之前,我得換一身衣服,總不能這樣打扮跟您走吧?”
夏露點了點頭,同意了她的要求。
“如果您不放心的話,可以站旁邊看著我換哦。”瑪格麗特又笑著調侃。
被她屢次調侃,夏露臉色微微有些尷尬。
不管多么厲害,畢竟她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而對方卻是“久經沙場”的老油條,所以在這方面斗嘴的話,那顯然一定會是她吃虧的。
所以她只能明智地選擇避而不戰,“您的更衣間在哪兒呢?我可以等在外面,不過我勸您不要耍花招,免得讓大家為難。”
“不必那么拘束嘛,都是朋友了。”瑪格麗特又是一陣輕笑。“您跟我來吧。”
很快,她們來到了更衣室,而她的侍女也跟在了后面。
瑪格麗特的更衣室果然和預料中一樣奢華,各種華貴的裙子,梳妝臺上還有一大堆珠寶飾品,瑪格麗特的奢靡生活,和宮廷里的貴婦人相比也不遑多讓了。
只可惜,她要付出的代價,卻是生命。
很快,夏露就發現,更衣室里居然還有兩張日本式的屏風,而這也解決了她的困擾。
猶如是時裝模特一樣,瑪格麗特來到了自己一大堆的衣服當中,然后猶豫了片刻,親手挑揀出其中一套她最滿意的。
接著,她輕浮地掃了夏露一眼,然后拿著衣服就走入到了屏風之后。
還沒有等夏露反應過來,屏風上的影子,隨著她雙手的動作,突然好像褪去了一層。
雖然隔了一層屏風,但是夏露已經很明顯可以看到其中高聳的峰巒,以及苗條曼妙的身姿。
夏露突然想到,這間更衣室如此陳設,搞不好就是為了讓人這樣欣賞她更衣的。
接著,她不禁聯想到,之前肯定有不少“恩客”就站在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隔著屏風朦朦朧朧地欣賞著美人更衣的場面,甚至搞不好還會有急色的家伙直接沖進去來一場顛鸞倒鳳……
一想到這里,夏露再也不敢想象下去了。
真是毫無廉恥……她忍不住紅著臉暗自啐了一口。
而就在她的等待當中,瑪格麗特換好了衣服,然后她又走到梳妝臺前,挑選了耳環和項鏈戴上。
一瞬間,她從慵懶的居家女士,又變成了那個風華絕代的名媛,既嫵媚風騷,又有那種常人難以接近的高貴感——這種風姿,肯定也是她刻意打造的“個人品牌”,其中花費的心血,可想而知。
“您已經打扮好了嗎?”夏露問。
“如您所見。”瑪格麗特回答,“怎么樣?好看嗎?”
“很好看。”夏露簡單地給出了這個一目了然的答案。“那么,您可以跟我走了嗎?”
“如果我的女仆已經收拾好了短途旅行的行李,那我們就可以走啦……”瑪格麗特攤了攤手,示意自己再也不會玩花招了。
接著,夏露和瑪格麗特又回到了剛才的客廳里,而這時候,侍女已經收拾好了幾個箱子,看上去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正當夏露準備催促她趕緊和自己一起動身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這敲門聲力度不大,但是卻很有節奏,門外的人,看上去是非常鎮定。
夏露雖然一開始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救兵終于來了嗎?”
也好,讓瑪格麗特拖了這么多時間,終究可以看看她的救兵到底是何許人了……說不定還能來個一網打盡。
于是,她不慌不忙,示意侍女去開門。
侍女打開了門。
就在那瞬間,來者就展示在了夏露的面前。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他已經須發皆白,但頭發還是被梳理得一絲不茍。
而且,他穿著一身貴重的定制外套,頭上帶著絲絨禮帽,胸前放著懷表,手中拿著一根手杖,而他的手上還帶著一枚碩大的鉆石戒指,一看就不是凡品。
不過,相比于他這一身行頭,更讓夏露感興趣的是這個老人。
他的臉型方正,雖然看著已經滿臉皺紋,但卻又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一方面,是因為他高昂的頭,犀利的眼神,充滿了貴族的傲慢,但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身形依舊是高大健碩,簡直就像是傳說中刻板印象的“俄國熊”一樣,壓迫力驚人。
雖然隔了幾步的距離,但還是讓夏露心頭凜然。
這絕不是個好對付的人。
而對面的人,也在同一時間打量了一下屋內。
當看到“來犯之敵”僅僅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時,他顯然有些驚愕。
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瑪格麗特身上,然后關切地問了起來。
“瑪格麗特,你沒事吧?”
在冷眼旁觀的夏露看來,他這一瞬間的關切,真的是已經超越了男女之間的肉欲之情,反倒更像是親情一樣。
莫非,這就是傳言中那位把瑪格麗特當成女兒養的俄國公爵?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他成為瑪格麗特第一時間找的救兵也就不奇怪了吧。
一邊說,公爵一邊大踏步地拄著拐杖進來,他的腳步聲和拐杖敲擊地毯的沉悶聲音,在靜謐的房間內回蕩。
他走到了瑪格麗特身邊,然后仔細看了看瑪格麗特,確認她全須全尾沒有受過什么傷害之后,緊皺的眉頭才微微松開,露出了安心的神情。
而這時候,他才有余裕,把注意力放在默不作聲的夏露身上。
“請問小姐,您是何方神圣?”接著,他以威嚴而又尖刻的態度,用流暢的法語,詢問夏露。
“我叫夏露·德·特雷維爾。”夏露以一種毫不遜色的自傲,報上了自己的名號,然后她又反問對方,“敢問您又是誰呢?尊敬的先生?”
“我來為您介紹一下吧,夏露。”瑪格麗特笑嘻嘻地回答,“這是我的保護人,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我的義父,一位俄國的公爵大人。”
果然如此啊……夏露心里頓時了然。
怪不得瑪格麗特一直這么鎮定,原來她一直自恃自己后臺夠硬。
不過,她馬上又心里冷笑起來。
公爵又怎樣?在這里,是龍是虎都得給我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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