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七章

隨后，兩人離校回家。

高考成績下來的這一天。

那個瘋女人病倒在了家里。

當姐弟倆回到家里時，看到那個女人倒在了廚房里，弟弟連忙撥打120，急忙送往醫院，可是在途中，女人就因癌癥晚期而離世了。

這個事情給姐弟倆造成了不小的打擊。

雖然都已經知道女人早就得了不治之癥，但姐弟倆還是很難過。

人，昨天還好好的。

可今天，人說沒就沒。

就像是一場夢幻，轟然破碎，沒有任何挽救和彌補的機會。

女人剛查出來自己得了癌癥的時候，因為醫藥費，手術費太貴，就算是賣掉一套房子也不足費用十分之一時，女人就絕望了。

不聽醫生的勸阻，毅然離開醫院，吊著一口老氣，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而在這茍延殘喘的余生里，女人做出了人生中的最后兩件事。

第一件，就是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

第二件，要親眼目睹兩個孩子能順利高考成功，能看到他們兩個攜手考上大學。

第一件已經做到了，第二件本來也可以完成，但她最終還是沒有能夠在臨死之前看到弟弟的成績單。

女人死后。

家里只剩下姐弟兩人了。

在這個極其漫長的暑假之中，兩人也沒怎么逛街玩游戲了。

他們的腦海里，滿滿都是火化的場景。

一個完整的人進去了，出來之后，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小得一只手都可以拿住。

很輕，卻又很重。

一個月后。

雖然暑假還沒有完全結束，但是大一的新生需要軍I訓，弟弟只能前往學校。

姐姐拿著弟弟的行禮，把他送到車站，看著他離去。

而自己的高三復讀階段也算是正式開始了。

在大學里。

弟弟并沒有著急找女朋友。

班里的女同學向他表白，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女同學問他，喜歡的是誰。

弟弟沒有回答。

每天晚上，都會和姐姐打電話聯系，噓寒問暖，問問彼此最近都在干啥。

“姐，我看你的朋友圈，最近發自拍好像沒有以前多了呢。”

“是嗎？我沒有怎么注意。”

“難道是我離開家之后……你就懶了？美瞳不戴了，也不化妝了？”

“哎，最近天天鍛煉身體，臉都曬黑了，化妝也沒用呀。”

“可曬黑和美瞳也沒有什么關系吧？”

兩個人問來問去。

但始終都不會問對方找對象了沒。

就好像，這個問題是個死亡命題，不會輕易提問，更不會輕易回答。

半年后。

弟弟成了學校里的文學社社長，發表詩歌數百首，證書不計其數。

并有幸登上了本地的報紙。

他很高興，買醉在深夜酒吧。

喝完酒，回到寢室，繼續寫起日記。

一覺醒來。

他趕緊前往外面的雜志店買來了一份今日新出的報紙，看看自己這個大詩人的新聞會出現在哪個版塊。

“我應該出現在頭條吧。”

他的目光，旋即落在了的首頁橫幅上面。

滿懷期待的他，頓時愣住了。

首頁橫幅上面的新聞卻是：

昨日，十八歲女高中生殺害女教師后，跳樓自殺。

不光如此，文字的上面還配著一張圖片。

那女兇手的照片赫然是——

自己的姐姐！

“怎……怎么可能？我的姐姐，怎么可能會跳樓自殺？”

他不敢相信，連忙打姐姐的電話。

已關機。

QQ，隱身。

微信，也沒人回復。

他急了，給輔導員請假之后，連忙去買機票，可今天的機票已經售罄了。

為了能夠更快的到達目的地，他包了一輛車。

漢江市。

弟弟匆忙回家，家里沒有什么人。

今天是星期天，沒有什么課程的，她不在家，難道新聞是真的？

姐姐真的死了？

弟弟連忙聯系附近的景局，電話那邊的人說，死者確實是楚稚稚，無疑。

尸體目前在法醫部，正在研究。

看不到尸體，弟弟只能絕望的看著自己寫的日記，以此來找尋一些關于姐姐的回憶。

“姐，我在這個學校生活的很好，但我很想你。”

“沒錯，想你，是來自于兩份感情。”

“我可以直白的說，一份是來自于你從小保護我，打我，讓我對你有了敬畏，崇拜，把你當成女超人的存在。”

“小時候的我，你在我的眼里，就是無所不能。”

“上山太累，你就會背著我，我會感覺很輕松，趴在你的背上，還可以打個盹。”

“上山后，你為了讓我玩，還特意編織成了一個秋千，那個秋千的座位，只屬于我一個人的，而身后推著我的人，也永遠是你。”

“第二份感情，其實我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但好在這是日記，你看不到，我可以大膽的說出來。”

“這第二份感情，是大一時候開始的。”

“姐，你還記得那個晚自習后，我們一起冒著大雨跑回家嗎？”

“在那個躲著大雨的屋檐下，又恰巧有雷電閃過，讓我在那一刻，看到了你的臉。”

“以往的你，并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可愛，卡哇伊，就是那種動漫里，聲音甜甜的女孩子。”

“但是你不是，你就是完完全全的女漢子，又會打又會罵，我甚至覺得你結婚了之后，你的老公也會尊稱為你一句大哥。”

“但是在那一刻，我看你的臉時，愣住了。”

“你的臉上掛著雨珠，濕了的劉海，沾染著水的唇，還有那濕了的白色的衣服，竟然有那一瞬間，讓我口干舌I燥。”

“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糟了，這是心動的感覺……天啊，原來我的姐姐竟然這么好看。”

“但是下一秒，我就羞愧萬分，因為我知道，我的這種想法是不對的。”

“從那以后，我就對你多了一份感情，我和你如同以往一樣，但我始終把這份感情藏在心里，沒有說出來。”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戶口本。”

“我看到戶口本上……沒有我的名字。”

“我開始懷疑我的身份了，我懷疑我根本不是親生，我有點害怕，有點失望，有點不敢相信，但也有一絲的激動和希望！”

“我就很直白的找到了媽咪，問個究竟。”

“媽咪沒有騙我，她說話實說，她說，我是領養的，只有領養證，所以我的名字不會出現在戶口本上。”

“媽咪和爸爸，想要的自然是兒子，可以傳宗接代。”

“但是……第一胎是你。”

“想要第二胎，又恰巧碰上了計I劃生I育。”

“為了想要個兒子，他們就領養了我。”

“那一刻……我很高興，因為我知道，你和我并不血緣關系，那么，我們戀愛，我們結婚，那也是正常的。”

“我活了十八年，可你卻占據了我這十八年，你好的一面，你壞的一面，我好的一面，我壞的一面，我們彼此都知道，我覺得，我們就是天作之合。”

“和你重新相見的這一年，我發現你完全像是變得個似的。”

“你不再是那個女漢子了，而像個特別幼稚的小孩，你喜歡玩那些幼稚的游戲，喜歡吃辣條，果凍。”

“不僅如此，就連你的神情，行為，都是那么的像個鄰家小妹一樣的女孩子。”

“還有，逛街的時候，你毫無忌I憚的摟著我的胳膊，其實我的心里還挺幸福的，因為當時我覺得，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盡管這些行為，讓我越來喜歡你……但是，我還是很愧疚。”

“這突如其來的領養消息，縱然是真的，也無法割舍我們這十八年的姐弟關系，總不可能就此一刀兩斷吧？”

“我又希望，我又自責，因為你早就成為了我的親人。”

“人的正常感情，都是從戀愛到結婚，從情人到親人的，這是一個感情逐漸變得深厚的事情。”

“可是現在，卻要我從親人的關系，轉變為情人的關系……說實話，我有點亂，我有點不能接受，我總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

“本來絕望的事情成了希望，可現在……我又無法接受這種糾結之間的希望，我覺得，我應該抗拒。”

“于是，我下定了決心，我要在大學里找個女朋友，此后你和我的這種微妙的情感，我將永遠埋在心底，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于是，雖然我知道你次次月考成績失利，表面上我努力幫你復習，其實我內心很開心，因為這樣的話，你就肯定考不上我心儀的學校。”

“這樣一來，你就看不到我在學校里花天酒地，去找其他的女孩子了。”

“可是如果你在我身邊，那我原本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就會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來，雖然我現在很理智，但人是一種會沖動的動物，我怕我哪一天對你失去了理智。”

“所以，你和我分開上大學，是最好的選擇。”

“在參加一次前往養老院的組團活動時，我看上了一個女孩，是隔壁電商班的。”

“本來，聯系方式都已經要到了，可是當天晚上，你說出了一個令我再次心動的消息。”

“打電話時，我問你為什么不戴美瞳。”

“你說我不喜歡。”

“你知道嗎？當你說出這句話說時，我覺得我們兩人之間縱然隔著千重海，萬重山，我也要翻山越嶺，只為見你一面。”

“可是……姐，當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怎么說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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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醫夜行 第百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