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黎明亂局

177黎明亂局

蒼穹帝國尚處在蒸汽動力工業化時代早期，軍隊所配備火炮，換成最先進的開花彈還不到十年。

因而獨立團炮營雖然總共一百五十門火炮，但其中既沒有大威力重炮，每門炮射速也低得可憐。

盡管事先早有準備，段舍離又下令十發急速射。可炮營能做到的最快射擊頻率，也就是每半分鐘一輪炮擊而已。

幸虧段舍離以上百道“畫地虛界符”疊加，形成困住對方一千五百多人的巨大無形虛界。等于將這些人連帶軍營核心建筑，圈在了小范圍封閉空間內。

第一輪炮彈打出，段舍離對無形虛界操控自如，瞬間打開虛界上半部，一百五十枚開花炮彈炸響在虛界內。

此時距他閃身退出虛界，還不到兩分鐘。穆爾蘭伯爵看出事情不對，正帶人在作戰指揮室內緊張搜查。虛界里大多數人沒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已被炮火覆蓋。

段舍離知道深夜靜寂，這樣的大規模炮擊肯定要驚動整個帝都。他趁著炮擊間隙叫過副官海勒斯，命其立刻去急報森馬大公爵。

說他已掌握到平頓公爵密謀叛國的切實證據。但“潛能人本派”與平頓公爵合流，正派出大量“天選戰隊”圍攻獨立團。試圖銷毀罪證，將通敵叛國的帽子扣到軍方頭上，請森馬公爵盡快派人前來支援。

副官海勒斯領命匆匆而去，段舍離傳令全團集結。打出遭受大規模敵襲的信號彈，隨時準備行動。

第一輪十發急速射打完，整整一千五百枚開花炮彈，將虛界內所有建筑物炸毀，連無形虛界都已破碎崩潰。

但虛界在不在無所謂了，此刻“潛能人本派”所有后勤小隊和體質較弱的“詭術師”，都被炮火炸死。只剩下四百多名“神威騎士”，人人負傷倒地哀嚎。畢竟他們覺醒后的軀體強度，還遠遠無法與魔軀相比，不可能完全抵抗住多枚炮彈轟炸。

段舍離稍稍掃了一眼，便命令第二輪炮火覆蓋。隨后不再理會結果，伴著隆隆炮擊，開始給全團做戰前動員。

實際上隨著他這邊炮火連連，又打出了遭受大規模敵襲的信號彈。整個帝都內各方勢力都已被驚動，無數短距離通話器在繁忙傳遞信息。

“西南角防衛營區，直屬第一軍獨立團遭受大規模敵襲。雙方展開激戰，正派員前往調查。”

“穆爾蘭伯爵率隊前往抓捕間諜，遭到托克耶獨立團激烈抵抗。目前戰況不明，戰況不明。”

“疑似‘潛能人本派’與‘科學技術派’發生大規模沖突，正派人前去查明具體情況。”

“‘潛能人本派’突襲托克耶獨立團營地，我部是否前往支援？請指示！”

“戰況突發如此激烈，軍方是否準備全面行動？立刻設法探明回報！”

“‘潛能人本派’正式發起攻擊，有可能是大規模行動開端。命令各部集結，隨時準備反擊！”

漸漸全城騷動愈演愈烈，到處都是緊急升空的各種信號彈。大街小巷盡是匆匆結集的人馬，連空氣中都透露出緊張不安，許多不明真相的底層公民，還以為是飛天魔鬼又來大舉襲擊帝都了。

段舍離等第二輪炮擊過后，立刻率領全團五千多士兵出營。按照一條曲曲折折的行軍路線，殺向蒼穹帝國宮廷。

托克耶上校男爵過往治軍嚴整，部下即便不太理解軍令，也不會輕易出現臨陣抗命的情形。他剛剛戰前動員，給出的理由是“潛能人本派”作亂，意圖陷害獨立團通敵叛國。獨立團要沿途打通到陛下宮廷的通路，去拯救帝國危亡。

演說當然神情悲憤，語氣慷慨激昂。至于麾下士兵能信多少，其實無所謂。只要隊伍拉出去，讓帝都亂起來，目的就已經達到。

段舍離選擇的行軍路線，只是讓麾下三個步兵少校，畫出一條路過“潛能人本派”貴族宅邸最多的路徑。

隊伍殺出軍營，遇到這類宅邸或疑似“潛能人本派”相關駐地，就是一輪炮火槍械齊射。打完后絕不停留，迅速前行襲擊下一家。

如此還沒走出三分之一路程，帝都西南方向就徹底亂了起來。“潛能人本派”各處勢力全部高度緊張，防備“科學技術派”大舉進攻。

與此同時，森馬大公爵接到副官海勒斯報訊，已命帝都防御本部，派出三個團前往支援托克耶上校男爵。

可那三個團剛剛各自整裝出營不遠，就被緊張過度的“潛能人本派”隊伍，當做是來攻擊他們的。雙方立刻展開激戰，并且都緊急召喚支援。帝都東北方向，也徹底亂了起來。

本就劍拔弩張的兩大派系，就此由局部接戰，很快演變為全面接戰。段舍離率隊走到路程三分之二時，整個帝都已槍炮廝殺聲沸反盈天，真正滿城無處不亂。而此刻太歲神山從天邊顯露出帶著金邊的山峰，暗晝黎明剛剛到來。

帝都大亂，各方纏斗牽制，正是段舍離眼下所需。他當即不再襲擾沿途目標，率隊加速向蒼穹帝國宮廷進發。

沿途經過的最后一大片建筑，正是環繞帝都宮廷外圍，他昨夜來參加酒會的平頓公爵花園府邸。

段舍離想到平頓公爵在兩大派系間保持中立，又主動聯絡另外兩大帝國的古怪行徑。再看此刻滿城亂戰，偏偏他府邸中卻靜悄悄毫無戒備的樣子。便命獨立團稍停，打一輪火力攻擊試探。

結果上百枚炮彈和數千線膛槍齊射，子彈炮彈如雨點般落入，府邸中依然沒有半點反應。很顯然，平頓公爵府中早就空無一人。滿城大亂，他這個帝都亂源之一，會去哪里呢？……

段舍離不再耽擱，率獨立團繞過平頓公爵府邸，繼續向帝國宮廷進發。

來到宮廷宏大宮門之前，卻見偌大廣場上，到處都是帝國宮廷禁衛軍倒伏的尸體。滿地鮮血橫流，甚至將青石廣場完全染成了暗紅色。

有人趁帝都大亂，先他一步殺進了宮廷。段舍離見此情形，心中隱約猜到，很可能是那位平頓大公爵。

順著沿路倒伏的禁衛軍尸體，一路深入宮廷內部。

在弗卡蘭七世寢宮前的花園里，段舍離終于見到了活人。但卻一望而知，是兩方強大的天外異族正在對戰。

其中一方是平頓大公爵率領的六十人隊伍，他們組成靈活古怪陣型。隨著陣型有規律的奇妙變幻，周圍自然產生無窮無盡的熾烈罡風，向著對面浩蕩侵襲。

而與他們對戰的另一方，只有一名服飾異常華貴的金發老者。那老者頭頂懸浮著雕刻極其精美的透明水晶，在他口中誦念，手勢驅動下。透明水晶緩緩轉動，于身周源源不絕憑空凝結出大量寒冰，抵御熾烈罡風的侵襲。

雖然雙方都保持著人族體貌，并未顯露出任何異狀。可單看他們動手聲勢，沒一個實力在五爻方士以下。暗世開啟不久，只有真正覺醒了天外異族血脈，才可能具備這等修為水準。

平頓大公爵眼見敵方凝結出的大量寒冰，總能堪堪抵擋住熾烈罡風融化，絲毫沒有后繼乏力的意思。再看托克耶上校男爵，竟率獨立團大批士兵趕來。

他眉頭微皺，不去理會無足輕重的托克耶，向那服飾華貴的金發老者開口道：“不管你當自己是弗卡蘭七世，還是摩什族人。總之你既然選擇閉門全力參悟那件冰雪神器，就等于主動放棄了對蒼穹帝國局勢的掌控。

其實那件神器，并非出自你們摩什族所在墟宇。縱然一心參悟，你又能發揮出多少威能？兩成還是三成？完全得不償失。

知道你們摩什族人慣于獨來獨往，我也不為難你。只要將那名太歲諸族俘虜交出，再以弗卡蘭七世的名義宣布退位，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然而對面那服飾華貴的金發老者，卻對平頓公爵所言置若罔聞。繼續穩穩操縱頭頂冰雪神器，默默凝結寒冰抵御熾熱罡風。

段舍離此時已知，那金發老者就是蒼穹帝國現任皇帝弗卡蘭七世本人。回頭掃了眼身后部隊，大多數帝國士兵見到皇帝陛下，情緒明顯變得激動異常。

雖然從平頓公爵話里得知，弗卡蘭七世已覺醒天外異族血脈，成了摩什族人。但這些話很難在短時間內，向大批帝國士兵解釋清楚。

段舍離索性下令，讓獨立團全體去為陛下守住宮廷所有進出通道。再有任何人試圖接近宮廷，可不待后命，直接開火驅逐。

等獨立團士兵盡數退出寢宮范圍，段舍離不去管正在交手的那兩方，就要進入寢宮，搜尋熾燃·光耀下落。

沒成想弗卡蘭七世反應奇快，身邊大量寒冰疾速漫延。趕在段舍離進入之前，將整座寢宮都凍結在巨大冰堆之內。

打算趁虛而入沒能得逞，段舍離并不感到尷尬。就此停下腳步，行若無事般繼續旁觀雙方對戰。

以他的實力，想要擊碎或融化冰堆很容易。可他一旦動手，大概率會令正在對戰的雙方暫時罷戰。所以段舍離也不急，等你們先拼個你死我活再說。

正在對戰的雙方，雖然沒看見托克耶上校男爵出手。只從他此刻行為和態度，就知道這人絕非尋常。

平頓大公爵還當自己一直以來看走了眼，重重冷哼了幾聲，并未多言。

弗卡蘭七世卻忽然開口問道：“記得你叫托克耶，男爵還是子爵來著？敢等在旁邊撿便宜，想必不再是地淵人族。你覺醒了那處墟宇的血脈？”

這話問得段舍離稍稍一愣。自從走上“七曜成魔”這條路，他身化魔軀，心里依然當自己是人，還真沒想過具體歸屬。

認真計較起來，他確實已經不算人族，但也絕不是天外異族。“淵魔”是妖嬈魔神為實現最后詛咒，專門給地淵人族準備的晉階路徑。

除去地淵，別的墟宇應當沒有類似族群。似乎也只有地淵人族，才能順利吞服煉化曜石入魔。

這樣算來，盡管身化魔軀，但他依然是純粹的地淵土著，人族魔化升級版而已。

想到這里，段舍離不禁笑道：“雖然實力比普通人族稍強，但我的確只是地淵土著，就當是個加強版的地淵人族吧！

陛下用不著在意我這等閑人，平頓大公爵等今天的機會，可是等了很久。你們先安心分出勝負再說，我不著急。”

弗卡蘭七世聞言，深深看了段舍離一眼道：“你不著急，我著急！帝都再這樣亂打下去，到明天怕是就沒什么蒼穹帝國了。”

他說著轉而看向平頓大公爵等人道：“真以為你們那個破聯盟，靠著人多勢眾就有多厲害？還大言不慚，說什么可以放我一條生路？

我等到現在，不過是想看看，究竟有哪幾個家伙，會急不可耐的跳出來。

諸天萬界墟宇，終歸是以實力分勝負、定高下。你當神器是什么？發揮出兩、三成威能，完全得不償失？嘿嘿，別說兩、三成，就是只發揮出一成，神器威能，也絕非你等所能想象！”

他說到這里，臉上神情變得極為莊嚴肅穆，口中念出連串古怪拗口的神秘音節。懸浮在頭頂那件透明水晶般的冰雪神器，陡然間光華盛放，照徹天地。

隨著神器光華四射，周圍立刻顯得奇寒無比。仿佛天地間所有水汽，都主動朝帝都方向翻滾涌來。無窮無盡的寒冰連綿成片滋生，幾乎沒有任何反應時間，就覆蓋住全部宮廷建筑。將段舍離、平頓公爵等人，以及獨立團數千人，盡數凍結在冰晶之內。

然而這還只是剛剛開始，巨大的冰堆以帝國宮廷為中心，飛速朝四面八方不斷漫延擴張。短短幾息時間，城內槍炮廝殺聲便開始減少。五分鐘過后，整座帝都再沒有一絲一毫雜音響起。

此時若能從天空俯瞰，就可以清楚見到。一座長達三十多里、寬近二十里、實際面積超過一百五十平方公里，高度足有上百米的巨大冰川。

已將整座蒼穹帝國都城，連帶城外各處營壘、小鎮等等，盡數凍結在冰川內部。

神器之威，竟至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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