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忽悠賈詡開始 第301章
襄陽距江陵半日路程。
當日,張繡帶上胡車兒等少數親衛,一路換馬不換人,飛奔趕往江陵。
晌午出發,趕至江陵時,已然日落西山。
“主公,前面就是江陵城了,”胡車兒指著遠處城池,高聲說道。
張繡點了點頭,接著一拍胯下追風,速度更快了幾分。
臨近,張繡鼻尖微皺。
空氣中還殘留些許血腥味,雖然淡化了一整天,可那血腥氣息他依舊能嗅到。
至于城門處,按理說臨近黃昏,百姓應該都開始歸城準備休息,可此時往來的百姓卻很多。
而這些人臉上,一個個沒有喜色,甚至整座城都充斥著壓抑。
“主公,”趙凡此時快步迎了上來。
“城內情況怎么樣了,百姓...可曾安撫!”張繡聲音略帶凝重,沉聲說著。
他來之前,賈詡和他說了,只不過只言片語,并不能體會當時情況,并且賈詡也只是聽人匯報。
“安撫了,仲業從早上就帶人去幫百姓安葬,一直忙到了現在。”趙凡低頭有些壓抑。
“帶我去看看!”
當即,趙凡前面帶路,領著張繡直奔城東而去,哪里是文聘給百姓們安排的葬地,這一次會全部葬在一起。
沒用多久,張繡已經趕到了。
遠遠看著,漫天的白紙,陪著無數縞素,剎那間,仿佛天地都失去了色彩,有的只是悲憫。
哭聲震天,無數人哭紅了雙目。
有的人失去了丈夫,有的人失去了父親,有的人失去了兒子,不計其數的家庭出現了破縫。
相隔數百米,張繡無顏。
他目光如炬,翻身下馬。
“胡兒,取一身縞素與我,今日,我要為大漢所有無名英雄,送行。”張繡聲音顫抖說著。
他清楚,對上位者而言,死了多少多少百姓,也只是一個數字,可對他而言,這數字的背后,對應的是無數家庭。
胡車兒取來,張繡臉上沒有神色,有的只有悲痛和憤怒。
解去衣甲佩劍,張繡披麻戴孝,跨步上前。
一步,他跪地叩首。
起身,兩步,他繼續叩首。
“主公,你...”趙凡面容糾結,想去攙扶張繡,卻被張繡給甩開。
又一步,再度叩首。
張繡沒有說話,不過他額頭已經發紅,上面還印有些許碎土。
足足數百米遠,照張繡這個叩法,尋常人都得叩到頭破血流。
漸漸的,遠處百姓也發現了張繡,越來越多的人看向這邊,他們目光露出狐疑,露出錯愕。
可更多的,卻是悲痛。
他們心中在吶喊,他們很想讓自己孩子,讓自己父親,讓自己丈夫看看,丞相來看他們了。
所有人,聚在兩側。
文聘看著一步步逼近的張繡,眉宇微皺,肅然起敬。有此等主公,也難怪百姓愿為之效死。
縱使他,亦九死無悔。
百米,張繡叩首42次,額頭已然是血跡斑斑,些許鮮血混合著泥土,有些發黑,流過他眼窩。
這一幕,看的所有人揪心。
這一幕,卻又讓所有人心安,讓所有人為失去的親人自豪,縱使百年,他們的親人依舊是英雄。
又是百米,張繡叩首43次。
鮮血劃過他的整個臉頰,顯得有些猙獰。因為一次次的叩首,張繡也有些發暈。
咬牙,他繼續叩首前行。
自己尚且還活著,可這些人已經死了,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因為他才死的。
不管如何,他要做自己該做的。
又是百米,張繡每走一步,身子都有些搖晃。
并不是他甚至虛弱,而是一次次的叩首導致他腦供血不足。
此時,張繡距離他們,也只不過一百多米,可張繡每前行一步,都不是很快,甚至有些吃力了。
“主公,”文聘關切,迎上前道:“主公,您的心意百姓知道了,如今袁紹南下,您身體要緊。”
張繡沒理他,毅然決然,依舊叩首。
“主公,您做到如此百姓不會說什么了,保證身體啊!”文聘又是開口道。
張繡轉眸怒視,看著文聘怒斥道:“今日,沒有主公,沒有丞相,也沒有讓百姓看的張繡。”
“他們為吾而死,為荊州而死。吾只想讓他們知道,我張繡會盡自己所能讓他們心安。”
“從今日起,吾將代替他們,成為他們,成為千千萬萬個他們,照顧他們的雙親,照顧他們妻兒。”
張繡鏗鏘有力的說完,繼續一步一叩首,縱使腦袋有些昏厥,他依舊緊咬舌尖,堅持著。
至于他這番話,卻是讓文聘怔愣當場。他笑了一下,看向張繡并不算雄壯的背影,開口輕喃道:
“主公啊主公,這輩子,文聘必為你揮血戰場,開
疆擴土,縱九死,亦無悔。”
他露出堅定之色,他承認,他遠沒有張繡的格局。
至于周遭百姓,聽著那些鏗鏘有力的話,一個個心頭震顫,他們丈夫,孩兒,父親雖然死了。
可他們并無悔意,
若從來,他們亦會如此。
看著張繡腳下步伐有些虛浮,距離他們也只有二十多米,一個老者滿頭鶴發,出列關切道:
“丞相,吾兒雖死,但他為國捐軀,守衛家國而死,他死得其所,老朽雖痛心,但若從來,亦不阻攔。”
“而丞相身體要緊,他們在天有靈,一定會記住丞相恩情,會保佑大漢保佑丞相早日破敵的。”
“丞相還是別跪了。”
“丞相!”眾人低頭齊呼。
張繡頓了頓,滿是鮮血的臉色擠出一絲笑意,輕聲道:“無妨,他們錚錚鐵骨,吾唯有叩首以見,否則何來顏面。”
說完,張繡執意。
眾部將隔了好幾步跟在后面。
一下,又一下,
他身體越來越晃悠。
張繡不光是給他們親人一個交代,更是給他自己一個交代,因為這些人是為他而死。
良久,張繡臨近冢前。
他直起脊骨,作揖一拜,同時他高喝道:“吾來晚了,爾等候我,待平定天下,造福萬民后,吾必歸九泉,找爾等把酒作樂。”
“不過在這之前,吾會照顧好你們妻兒老小,但凡有我張繡一口吃的,絕不會讓他們餓著。”
張繡聲音鏗鏘有力,震動天地。
所有人聽得真切,有些感慨落淚。
“文聘,著你在此地修建英雄冢,讓江陵,讓荊州子子孫孫都銘記他們,讓他們永垂不朽。”
張繡轉身,神情肅穆喝道。
“諾!末將這就差人去辦。”文聘應聲,可當他抬頭之際,張繡正緩緩倒了下去。
并不是他裝的,他真的有點暈。
至于他耳邊,各種呼喚聲漸漸變得虛幻。
一覺醒來,已經是深夜。
張繡艱難的睜開雙目,看著房內火燭搖曳,他略微皺眉,至于他床邊,張寧不知何時已經趴著睡著了。
摸了摸自己額頭包扎的白布,張繡搖頭笑了笑,自己有時候還真是有些逞強。
明明只需走過去,聲情并茂一點就行,可他卻硬生生把自己弄成這樣,不過再來一次
,他或許還會這樣。
“丞相,你醒了。”張寧悠悠轉醒,看著張繡,美眸露出喜色,連忙關切說著。
她先前也在,看著張繡的執著,她終于明白了這種人為什么可以讓江陵百姓為他死戰了。
若是當年她父親也能向張繡這樣,恐怕早就覆滅了大漢。
黃巾初衷是好的,但是沒有約束,釋放了更多的野性,最終導致他們良莠不齊,敗亡在所難免。
“我...我去給你熱下粥。”張寧急忙說著。
“不用,我不餓。”張繡抓住張寧,他吃不下東西。“文將軍他們呢?”
“文聘將軍他們上半夜就先回去了,讓我在這照看丞相。”張寧心跳有些加快,垂首解釋道。
“呵呵,我有什么好照看的,下去休息吧!”張繡無奈一笑,溫聲細語道。
“不行,我必須在這。”張寧強烈說著。
“呵,你該不會是想趁機睡我吧?”張繡揶揄打趣:“呶,給你個機會,上來給我暖暖被窩,挺冷的。”
張繡呶嘴,示意旁邊還有空位。
當然,他只是調侃打趣一下她。
只不過,張寧竟然垂下芷首,整個人有些羞澀,露出很是難為的表情,仿佛在做著掙扎。
片刻后,她竟然起身吹滅了火燭。
張繡:“???”
借著微弱月光,張繡生硬的咽了口唾沫,因為那月光下,隱隱能看見一具極其完美的東西。
臥槽,草率了!
借著,美好之物鉆進了他的被窩,溫玉入懷,這誰頂得住!
不過在張寧眼中,張繡是個大英雄,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的一句話,張寧只想去完成。
只要張繡想,別說暖床了,干啥都行!
一夜勞累,次日清晨。
張繡本來就是傷病患者,這一夜鬧的,更加是傷上加傷,難受啊,太欺負老實人了。
自己就開個玩笑,這妹子當真了。
看來以后自己不能亂開玩笑了,這年頭,人心不古,太喜歡占便宜了。
起身,穿衣。
今天他可是有要事需要辦,抄家!
昨天文聘就已經抓獲了所有涉事的家族,這些人一部分已經處以死刑,另一部分正被押解往襄陽。
張繡要用這些人的血去祭旗。
他要讓天下人知道,反抗他的下場。
也是給袁紹敲響個警鐘,讓他知道,荊州已經沒有他能利用的人了。
抄家,體力活。
當日,張繡抄家可是忙的不可開交。
各種金銀財寶,良田美玉,以及無數的糧食,全都被充公。各地的良田張繡估計近乎五成落入他手。
這個比例讓張繡震驚。
這么多的土地,張繡完全可以廢除佃農,從新分配土地,按丁分配,擴大糧食產量。
不過廢除佃農制度的同時,張繡需要先頒布一些法令,例如遏制土地兼并的法令。
目前遏制土地兼并最有效的,應該就是土地國有了,如今沒了世家這個阻力,他推廣這個應該不難。
當然,這些還需要合計合計。
短時間內沒必要推出,待擊退袁紹之后在說。
世家錢財全部被裝車,這些有的幾十年上百年底蘊,有的二三十年底蘊,總之全都不俗。
可都被張繡一網打盡。
估計金銀財寶足足裝了幾千大車,這不光光是江陵的,還有各地縣令一同負責剿滅的。
誅九族,張繡直接清洗了世家勢力。
各種姻親世家,但凡不老實的,全部給鏟除掉。
至于那些犧牲的百姓,張繡沒辦法挨家挨戶問候,但他也安排了地方官員挨個去問候。
并且補償的錢財,和福利,夠他們受用半輩子了。
一連三日,張繡肅清了所有敵對家族勢力,稍微上點臺面的都被清洗,一些小魚小蝦惶恐終日。
經過這次清洗,他們別說謀反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而且這些世家死得冤啊,直接被冠上了反賊的名號,誅了九族。
就算天下世家不滿張繡舉止,可卻只能忍氣吞聲,用言語指責一番,不痛不癢。
此時,張繡押解數千輛大車歸襄。
張繡歸荊的消息,也是不脛而走,百姓奔走相告,再加上天子詔的發布,佐證了荊州世家被清洗。
其中最為惶恐的卻是部分揚州官吏。
原先他們也在觀望,可當他們知道荊州這邊結局后,這群人恨不得現在就撇清任何關系。
投降?不存在的!
聯合袁紹?聯合個錘子。
他們可不想被抄家滅門,跟著張繡不好么?非要想不開?而且跟著張繡干,雖然不能貪了,可俸祿也還行。
簡而言之,活著不香么?
襄陽,城外漢水邊上。
此時設有高臺,張繡登高而呼,振振有詞,皆是要征討袁紹的,聽著那鏗鏘有力的聲音,所有人皆是激情澎湃。
說完,張繡再度高喝道:“以蒯家為首,共八十五家世族聯合叛國,暗通敵寇,意圖毀我大漢河山,罪不容恕。”
“今,奉天子詔,處以極刑,以祭將旗,以安民心。”
“斬!”
張繡說完,早就等候的刀斧手掄刀力劈。
一輪三十,一連三十輪,刀斧手都換了一批輪流,無數的痛哭聲,懺悔聲,最后皆是湮滅。
一顆顆頭顱滾落,
鮮血匯成溪流,流入了漢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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