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令咒上門

輕原軼拄著筷子，把湯杯里沉底的味噌和湯水攪拌均勻，將杯子送到嘴邊吹開蔥白，然后呷了一口。

“吸溜——”

“哈！”

他吐出一口氣，感覺身上的潮濕與寒氣都被暖暖的湯汁驅散了。

“主人，擦擦嘴吧。”

候在一邊的塞希爾拿著疊好的方巾，不顧輕原軼眼神的制止，在他唇上沾了兩下，將水滴吸干。

時機恰到好處，沒有讓輕原軼感到一絲一毫的別扭。

她這么一通動作引得周圍吃飯的人紛紛側目，想看看哪個混蛋居然讓一個小姑娘伺候。

不過待伸長脖子看到輕原軼的長相之后便不說什么了。

為啥呢？

一十六七歲的少年，身體挺拔結實，黑瞳黑發，容貌并不出眾但五官十分柔和，身上穿著黑色的立領風衣，臉上不拘言笑。

這看著怎么就那么像黑道的哪家公子呢？

雖說不能確定，但是沒人愿意出頭管閑事。

三笠皺眉看著輕原軼，平靜道：“軼，過得挺滋潤啊，還有人伺候。”

“不是……”

輕原軼抿了抿嘴唇，然后無奈地轉向塞希爾：“小希，不用擔心到了這個世界我會對你怎么樣。之前如何，現在就如何，以后也是一樣，我既然打定主意要收下你，就不會再反悔。”

“并不是的，主人。”

塞希爾低頭輕聲道：“只是之前一直沒能侍候您，現在有了條件要讓您感受一下宮廷女仆究竟都接受了哪些教導，要不然我和那些普通的女仆有什么區別呢。”

語氣很平靜，但是輕原軼能聽得出來她有點委屈。

拋開女仆的身份等級，塞希爾的意思就是要讓輕原軼知道一下她都學了什么，畢竟在斬瞳世界里女仆也是一種合理合法的職業。

“這……這樣嗎……”

輕原軼無奈地扶了扶額頭，道：“等從這邊回去之后再說吧，講真的，小希，在這邊女仆不是一個大眾化的職業，你這樣做會讓我很為難的。”

“我……我有讓主人感到為難嗎……”

塞希爾趕緊欠身道歉道：“萬分抱歉，主人，我并不熟悉這個世界的規矩，讓您難辦了。”

輕原軼環顧四周，發現小希這一鞠躬，看過來的人更多了。

“嘖嘖。”

三笠喝了一口牛奶，看著輕原軼難堪的樣子，墨瞳之中充滿了幸災樂禍的笑意。

好生一頓勸說之后，塞希爾拿完自己想要吃的早餐之后，坐到了桌子另一邊，三笠的身旁。

輕原軼吃著混合了金槍魚碎和腌菜絲的米飯，不時把味增湯拿到嘴邊喝一口，一頓簡單的早飯很快就吃完了。

塞希爾還在用極其規矩的禮儀吃著面包，而輕原軼和三笠則面對面靜靜坐著。

“軼。”

三笠的視線突然從輕原軼的臉上滑落到了他的右手背上。

“怎么了？”輕原軼問道。

“你右手怎么流血了。”

三笠伸出手捉住了輕原軼的右手，然后抬起來給他看。

輕原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本來安然無恙的右手背上憑空出現一道血痕，還有點點血珠在滲出。

“主人！”

塞希爾猛地站起身，瞳孔中隱隱亮起青綠色的微光：“有誰襲擊了您嗎？”

“……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輕原軼搖搖頭道：“抱歉，讓小希擔心了。”

“那么我幫您包扎一下吧？”

塞希爾擔憂地問道。

“不用，你看，已經好了。”

輕原軼笑了笑，然后催動火能流淌到手部回路之中，愈合了傷口。

塞希爾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坐下了。

她作為女仆，雖然手上在切割著食物，但是心思卻是無時不刻地集中在輕原軼身上。

剛才他的手一直放在桌面上，沒有一點征兆地裂開了血口，所以塞希爾才會這么慌張，對輕原軼做出了詢問。

不過看主人的樣子，像是知道血口是因為什么而產生的，但是不愿意說。

既然這樣，塞希爾也就沒有繼續追問，因為主人是個作出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的人，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到什么，甚至還會讓他不快，索性就不問了，主人想說的時候會自己說的。

“是圣痕？”

三笠在詢問過魂靈·鍛造之后，出聲問道。

“嗯，昨天剛說清楚是誤會，沒想到到今天誤會就成真了。”

輕原軼抬起右手看了看，王之力因為被生靈之火完全融合的緣故，所以在不使用能力的時候，刻印不會顯現出來。

此時此刻，本該空無一物的手背上仿佛被噴繪一般，緩慢出現了一個奇異的黑色圖案，仿佛是三朵模樣不同的火焰拼接在一起一樣，看起來充滿神秘色彩。

“這么快嗎……已經形成令咒了。”

他嘆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郁悶。

昨天還因為王之力的刻印被伏笛誤在腦袋上捅出來了一個窟窿，結果今天誤會就轉變成了現實，這要是再碰上的話，輕原軼敢打保證他百分百會被追殺半個東京。

輕原軼手背上出現的是令咒，雖然和伏笛手背上的令咒模樣不同，但實際上卻是相同的東西，都是成為御主的象征。

而令咒在生成之前，一般會先形成圣痕，也就是他剛才手上的那道口子。

待令咒完全生成之后，便代表著他可以繪制法陣，進行從者召喚了。

“不是……這東西為啥會找上我，圣杯戰爭不應該是那幫罔之井整出來的東西嗎？”

輕原軼跟三笠打好招呼之后，便把雙手架在桌子上，向生靈·鍛造詢問起來。

“每一次圣杯戰爭都會在一座城市中隨機挑選御主，一共有七位，對應著七種不同的從者職階。”

面板敲出一段淡金色小字，隨后繼續道：

“關于御主的選擇，雖然靈魂資質和對于某種事物的追求是很關鍵的因素，但是具體全看大圣杯的標準。”

“大圣杯？”

輕原軼疑惑地在心里問道。

“你不知道？”

這次輪到面板驚訝了：“我看你認識阿爾托莉雅，還以為你上一世接觸過FATE系列作品。”

“……如果看見游戲海報也算是接觸的話，那我確實接觸過。”

輕原軼無語道。

“那沒事了，那么你不用理解的那么深刻，只需要明白御主的選擇是基于圣杯的選擇就夠了。”面板答道。

“照你這么說的話，圣杯其實是有自主意識的？”輕原軼追問。

面板猶豫了一下，道：“是的，大圣杯是有自主意識的。雖然已經出現了職階劃分，但是我也不確定這個圣杯是哪一種，畢竟大圣杯只能存于特定地域冬木市，而其他圣杯在理論上不應該有圣杯戰爭的獨特儀式……”

“……我覺得以后你還是別把你的思考過程發出來了，現在我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輕原軼無語：“從你的話里，我已經從圣杯戰爭跳躍到了大圣杯，又跳躍到了冬木市和其他圣杯，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

“行，那我就說你聽得懂的。”

面板頓了頓，敲出一行淡金色小字：

“參加圣杯戰爭，不惜一切代價贏得勝利，拿到圣杯。”

“圣杯能干什么用？”輕原軼問道。

“如果是普通圣杯，那么我可以把你召喚出來的從者永遠留在你身邊。”

面板答道：“如果是大圣杯，那么它可以實現你的一個愿望。”

“實現愿望……聽起來就像歪魔邪道的樣子。”

輕原軼挑了挑眉。

實現愿望？

世界上哪有這么好的事，在他得到什么的時候也一定失去了什么，所有說出“能實現別人愿望”的東西，一定都不是什么正經東西。

“確實，所以如果你遇見的是大圣杯，你只需要問它一個問題就足夠。”

面板肯定了輕原軼的想法。

“問題……到時候你會告訴我該問什么，對嗎？”

輕原軼點點頭，又問道。

“十分正確，只要你問出我準備的問題，那么你一定會有所收獲，且不會失去任何東西。”

面板敲出一個符號表情：

“你都進化到發符號表情了？”

輕原軼有點哭笑不得：“顏文字什么時候安排一下。”

“很快，很快。”面板道。

輕原軼抬起頭，看相了對面正在閉目養神的三笠。

察覺到輕原軼鼻息節奏的變化，三笠睜開眼：“問清楚了？”

“不斷很清楚，但至少確定了方向。”輕原軼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我們得參加圣杯戰爭，并且需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圣杯的擁有權。”

“嗯。”三笠應道：“我們該做什么？”

“先回屋召喚從者。”

輕原軼站起身，道：“你和小希在樓下等一下，很快就好。”

“但是不和你一起的話，碰上精神類問題你沒辦法解決！”

三笠有些急道：“一些英靈被召喚出來是會噬主的！”

“放寬心，面板不會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

輕原軼安慰道：“除了狂戰士之外其他職階都會很安分的，只要我不添加「狂化」咒語，就不會召喚出來狂階的從者。”

“……注意安全。”

三笠仔細叮囑道。

“嗯。”

輕原軼點點頭，然后朝一直看過來的塞希爾擺了擺手：“吃飯吧小希，等你吃完我也就完事了。”

“遵命，主人。”

小希站起身走到過道中對他行了一個沒有裙擺的提裙禮：“祝您成功。”

輕原軼趕緊落荒而逃。

塞希爾低著頭，垂下的墨綠色發絲擋住了她的表情。

“主人……真是可愛呢。”

嬌嫩的唇瓣微動，發出了三笠也無法聽到的輕聲呻吟。

樓頂。

輕原軼用火能貫穿了鏈鎖的鎖芯，解開鏈條后推開了天臺的門。

“嗚嗚——”

在這個高度上，風帶上了些力道，刮過輕原軼耳邊鼓動出呼嘯聲。

“這里合適，很寬敞。”

面板在輕原軼面前敲出一行小字。

“嗯，法陣長什么樣，你給我個圖？”

輕原軼問道。

“等等。”

面板停了一下，就像是在找資料一樣，隨后一張圖片浮現在了輕原軼面前。

輕原軼看著橫躺的長方形圖片，特別是左下角還有一個白色的三角形，不禁臉黑了黑：“你這……現給我看番截圖？”

“想啥呢，我再沒節操也不至于占你大腦內存下番啊。”

面板道：“這是信息庫里面保存的，圖源不知道是哪，不過你現在哪還有閑心追究是截圖還是存的圖，趕緊照著畫不就完了？”

輕原軼看著圖片陷入了沉默。

“快畫啊，三笠不是還等著你呢嗎？”面板催促道。

輕原軼集中精神，在圖片左下的白色小三角上點了一下。

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面板徹底無語了，怎么能有這么極品的人。

“行吧。”

輕原軼失望地嘆了口氣，然后蹲下，把雙手按在了樓頂的地面上，火能順著回路流淌到手心，然后在地面上延展開來，抽成一條條不同粗細和不同長短的火能線條。

線條組合在一起，逐漸形成了一個不怎么復雜，但是卻又不簡單的法陣。

——大圓嵌套小圓，小圓中內接六芒星，還有八個更小的圓圈按照外四內四的特征交錯排列，仿佛鬼畫符一般的文字插入在縫隙中。

這便是完成了召喚法陣的繪制。

“面板，你說我用火能繪制能行嗎？”輕原軼有點擔心：“英靈又沒有火源權柄，它們會不會看不見召喚法陣，又或者說法陣的效果會不會減弱？”

面板敲出了個嘆氣表情，然后道：“是看不見火能，但是當你的火能組合成這個特定圖案時就會在英靈面前顯形了。”

“而且火能是最好的陣基材料，生靈火能更甚，所以……效果不會比其他魔術師繪制的弱，反而還會更強。”

輕原軼挑挑眉：“行。”

“下面，隨便在你身上弄點什么東西，然后用火能包裹著放到法陣中央。”

面板指揮道。

輕原軼疑惑道：“為什么在身上取東西？”

“召喚英靈都要圣遺物，也就是需要點什么東西作為英靈降臨的觸媒，如果是某個人物的象征或者用品，那么會加大召喚到指定英靈的幾率。”

面板耐心解釋道：“當然，不準備圣遺物也是可以的，只不過這樣需要御主站在法陣中央，憑借自己的相性從諸天的英靈座中引來有緣的英靈。”

“那我就用這第二種方法吧。”

輕原軼說著，邁步走到了六芒星中央：“召喚咒語是什么？”

面板敲出一段金黃色的字，然后道：“誦讀的同時要將全身回路激活，因為焱明師不具備魔力和魔力回路，所以在使用魔術師的儀式時，需要直接接引空氣中的能量用于驅動法陣。”

“嗯。”

輕原軼點頭應道，然后閉上了雙眼。

半晌，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同時激活了全身所有回路。

回路光芒大作，從外界吸收能量的速度驟然加快，仿佛化為一團人形光焰，熾烈地燃燒著。

輕原軼睜開眼，潔白的光華一閃而逝。

他張開嘴，平靜地念誦著：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運附汝劍上。”

和三笠一起穿越的日子 324·令咒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