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歡偷怎么了 第348章喜怒無常
可這舌頭卻恢復十分緩慢,這令得他有些沮喪,心中漸漸焦躁起來。
這日田圣正在用棉簽幫他鍛煉舌頭,結果口水不停的往下淌,后者微微有點嫌棄的往后躲了躲,生怕沾到了自己衣襟上。
她這動作是下意識的,弧度也很輕微,并不明顯。
但劉志還是注意到了,一般人哪怕平時脾氣再好,可如果出現了殘疾,一樣會變得敏感起來。
因此劉志頓時就火冒三丈,一把就將她推到了一邊,旁邊伺候的張讓見了,急忙過來接手。
可劉志心中有火,不想再繼續鍛煉了,便騰地站起來往外走去。
更讓他惱火的事情出現了,剛走了沒兩步,腳下莫名其妙的一軟,差點摔了個筋斗。
幸虧張讓跟得近,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了他,才沒讓他當眾出丑。
最近一段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無緣無故的摔跤,剛開始他還沒有在意,只以為是自己不小心。
可接二連三的出現這種現象,終于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此事也引起了竇云的注意。
他立刻開始著手研究,最后卻得出了一個非常不妙的結論,認為這并不是偶然的。
而是因為小腦受損后開始萎縮,從而影響了他的平衡能力。
至于后期會不會繼續惡化,誰也說不準,但就目前來看,情況不容樂觀。
這個情況被劉志隱瞞了下來,除了最親近的幾個人,其余的人都不知道。
現在他已經開始有了最壞的打算,萬一病情惡化,那么他很可能就會癱瘓在床了。
那可比死還令人難受,不能說話也不能寫字走路,他跟個行尸走肉還有什么區別。
躲過了天命生死劫難,卻依然躲不過命運的嘲弄,自從生病之后,劉志第一次喪失了信心。
從現在開始,他必須著手安排身后事了,劉瑾還小,一旦自己撒手人寰,保不準會有第二個杜密出現。
主少臣強,這是最能滋生野心的狀況了,普天之下誰不想獨掌大權?
原本他是最痛恨外戚的,但經過二十多年的考驗,鄧氏家族絕對值得信賴。
不行的話,就把鄧演調回來,讓他輔佐劉瑾,相信能夠震懾住相當一部分野心勃勃的臣子。
按照大漢的傳統,皇帝年幼不能親政的話,就必須由太后垂簾聽政,當初梁太后便是如此。
好在鄧猛是劉瑾的親生母親,她本身對于權力又沒什么興趣,相信會盡心盡力的幫助兒子。
有了他們的牽制,朝中大臣們應該會多少有些顧忌。
還有,如果真到了撐不住的時候,就調整一下朝廷權力結構,讓他們相互制衡,沒有時間去折騰皇帝。
竇云差不多將半個醫學院,都搬到了河南尹,每日召集人手,潛心研究如何治療小腦受損。
正是在這種前提下,劉志的性格變得日益喜怒無常,身邊服侍的人常常被他嫌棄訓斥。
尤其是幾個妃嬪,由于他心緒不佳,極少招她們侍寢,就這樣,她們幾個還常常承受到劉志的怒火。
反而是張讓,甚少讓他失控,行宮中因此還漸漸起了些謠言,說他是陛下的男寵。
這話很快就傳到了劉志的耳中,搞得他哭笑不得。
漢朝從開國皇帝劉邦開始,就是個典型的雙性戀,從此之后,幾乎代代都完美繼承了這個基因。
大漢至今三百多年的歷史里面,很少有皇帝沒有養男寵的,當年劉志剛剛登基的時候,就曾經傳出過張讓和他之間的閑言碎語。
沒想到事隔多年,這個謠言居然又再次甚囂塵上。
罷了,他也懶得解釋,反正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堵不住別人的嘴。
從這天開始,竇云就嘗試著用針灸給他治療,然后配合服用中藥和理療。
三管齊下,希望最終能起到一定效果,不說把他治療好,最起碼也要起到延緩作用吧。
就在此時,遠在巴蜀之地的來艷,風塵撲撲的趕了回來,只在京城見了劉華一面,隨即便趕往河南尹面圣。
他是來向劉志復命的,數年前,他陪同劉志出發去揚州,開啟了在全國各地進行調查研究的任務。
最終有一年半的時間集中在巴蜀地區,那里民族眾多,同樣的也矛盾激烈。
多年來,已經成為西南地區的最大隱患,影響著整個區域的安定繁榮。
他將這次調研的結果,洋洋灑灑寫了一封奏章,呈給皇帝。
作為一個皇帝,劉志對他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十分滿意,但作為一個老岳父,來艷與女兒結婚幾年,有一半多的時間都兩地分居。
甚至在女兒生產的時候,也不在身邊,而且去年女兒深陷困境之時,他更是遠在千里之外。
不過二人的感情還是很好,來艷也并沒有在外面胡來,他雖然長得儀表堂堂,卻從不沾花惹草。
最重要的是劉華本人并不計較,這么一來,他這個當岳父的自然也不好橫加干涉了。
來艷呈上來的報告,總結起來就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這些名族之所以無法相融,完全就是因為信仰的緣故。
羌族部落眾多,主要分為東羌和西羌,東羌大部分與漢人雜居在一起,相互間的文化都有交融。
他們也更容易接受漢族文化,在劉志實行民族融合政策之后,十幾年來已經慢慢的穩定下來。
而西羌則不同,他們都是獨立居住,保持著最原始的宗教信仰。
羌族普遍信仰原始宗教,即萬物有靈、多神信仰和祖先崇拜。
各部落的神靈均以白石(白色石英石)為象征,被敬奉于山中、林地、屋頂和室內。
一般在碉房屋頂四角供有五塊白石,分別象征天神、地神、山神、山神娘娘和樹神。
其中,天神地位最高,能主宰萬物,禍福人畜。
堂屋的神龕供有家神(泛稱角角神),包括祖先神、女神(保佑婦女之神)、男神(保佑男子之神);
牲畜神(保佑六畜興旺)、財神(招財進寶)、倉神(守管家庭糧食和財物)、門神(擋住三災六難)。
神龕下火塘上的三足架,其中一足上系一小鐵環,即代表火神。
此外,從事特殊行業的家庭,還供奉各自的祖師神。如猴頭神、藥神、石匠神、魯班、太上老君等等,非常駁雜。
一些地方的羌族受漢族影響,還供有灶神、土地神、送子神、川主、玉皇大帝等。
羌族的祭師,羌語稱“釋比”或“許”,既是從事宗教活動的神職人員,又是農業生產者,可以娶妻生子,在羌族社會中占有崇高的地位。
所誦經文全靠師徒、父子之間的口傳心授而代代相傳。
羌族人相信他能通達神靈,產生神秘的、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要主持:祭山、供奉、還愿、看病、驅魔逐邪、消災避難、招魂、占卜、修房造屋、男女合婚、新生兒命名、超度亡靈等儀式。
作預卜占卦(分羊髀卜、雞蛋卜、白狗卜等)、驅鬼除邪(送茅人)、踩紅鍋、踩犁鏵、開紅山、劃水碗等巫術。
使用的法器有羊皮鼓、猴頭帽、神杖、銅鑼、令牌等。
作法前,釋比要凈身,燃香柏熏身或殺白雞祭祖,以示對神的虔誠和敬意。
誦經涉及內容豐富,包羅萬象。主要分三類:神事經,主要在請神、敬神或還愿時用;
人事經,在婚喪作法時誦唱;鬼事經,用于驅鬼避邪。
法事完畢后,人們會以錢、食物和其他有用的物品予以回報。
聽起來似乎各部落可以各奉其主,互不相干,但實際上他們之間的神主經常會有雷同。
這就直接導致了爭端,每個部落都認為自己信奉的才是真正的神,而其他部落的都是偽神。
為了爭奪供奉神主的權力,各部落之間經常大打出手,以至于仇恨越種越深。
數百年來,仇恨加上信仰,已經成為各部落之間不可逾越的深淵。
為此,來艷在研究之后認為,只有想辦法為他們統一信仰,才能最終解決這個問題。
實際上在此之前,也并不是沒有人看清原因,只是那時候大漢本身還不夠強大。
他們擔心這些羌族,在解決了爭端之后會變得團結起來,最終與大漢為敵,成為一股不可小視的敵對力量。
但今日的大漢,已經沒有了這個憂患,對于他們來說,反而是動蕩不安的羌族更令人頭疼。
劉志在看了這份報告以后,也很認同他的觀念,要想干涉一個民族的信仰,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只要找出一些大部分部落都能接受的神靈,然后將他們糅合在一起,成為一個新的主神就行了。
然后為這個主神,編造一些傳說故事,故事內容最好是能夠促進和平的。
然后用歌謠的形式,在西羌各族廣為傳頌,這樣日積月累,過不了多久,大家就會慢慢接受這個新的強大主神。
只要統一了信仰,各族之間的爭端也就會慢慢平復,再加上各地方政府的積極引導,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們之間的仇恨就會漸漸淡下來。
劉志親自對他這份奏章進行了批示,然后發給中書省,讓他們交給朝廷進行討論。
當然單是統一信仰,肯定是不夠的,還要有其他多方面的政策介入才行。
具體細節該如何操作,就讓朝廷各部門自行決定吧,以如今他的身體狀況,也沒辦法過多的干預。
沒過多久,朝廷方面就討論通過了來艷的方案,又因為這件事情他最了解,所以將執行的權力也交給了他。
這就意味著,來艷必須再次趕赴西南地區,與劉華又一次的分別。
此次一別,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相聚了,若不是劉志目前病情不容樂觀,他早就讓劉華跟著一起去了。
但現在卻只能委屈了小夫妻倆個,現目前除了劉華,他還真不敢把京師兵權交到別人手里。
自從杜密被處決之后,劉志指示對京畿道六路兵馬進行了大換血,執行人就是長公主劉華。
而且劉華也代理了京畿道衛將軍的職務,名為代理,實際上就是正職。
只是礙于女子不能擔任正式官職的習慣,故意用這種方式堵悠悠之口。
除此之外,劉志還將自己的虎符交給劉華暫時管理。
因此,陽安長公主劉華成了實際上的帝國最高軍事指揮,在緊急情況下,她不但能夠調動京師兵馬,還能在劉志的授權下調動邊軍。
這個權力不可謂不大,若是換成另外任何一個人,都會對未來的皇帝造成直接威脅。
但劉華的性格,劉志這個父親十分了解,她的興趣并不在于權力,而是完美繼承了鄧家的基因,喜歡游歷四方,到處去冒險。
而且在目前的情況下,除了劉華,他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代替的人。
如此,到了初夏時候,來艷便被任命為西南督察,趕赴益州去了。
而劉志在竇云的精心治療下,雖然沒有什么起色,但也神奇地沒有繼續惡化下去。
這說明治療方案還是有效的,至少已經初步遏制住了病情發展。
這讓劉志又看到了希望,于是重新變得開朗起來,積極配合治療。
因為河南尹離京師不遠,皇后鄧猛對他放心不下,一直都是來回跑動。
自從手術后聽到了鄧猛的真心話,劉志對她的感覺就有些變了,仔細想想,這么多年以來,她其實也很不容易。
他們之間這份細水長流的感情,歷經歲月的洗禮,有如美酒,反而越來越醇厚。
過了難熬的夏季,轉眼便到了初秋,今年又是大比之年,帝國如今的正常運轉,并不會因為意外而停擺。
各地的考生們早就云集京師,積極備考了,經過深思熟慮,劉志決定先回京城主持大考。
反正他失語的事情,已經天下皆知,時間長了,他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無論如何,也沒人敢當面笑話于他,經過了前幾個月的低落與消沉,如今他也已經漸漸地看淡了。
人生無常,哪怕身為帝王,也無法逃脫生老病死,他畢竟已經是幾次歷經生死劫難,又有什么看不開的了。
七月底,離開京城大半年的皇帝,終于起駕回宮。
遙遙望著宏偉壯觀的洛陽城,劉志居然有種恍然一夢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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